第24章 .意外重逢
23.意外重逢
瑤瑤的燒到中午算是退了，袁滿醒來，陳大夫已經幫他們把飯做好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麻煩您了。”
陳大夫把熱乎乎的湯面端給袁滿：“你別老麻煩麻煩的，我聽着難受。”
“那我以後可就不客氣了。”
袁滿接收到來自陳大夫的善意，眼裏滿是感動，這一碗湯面不僅暖了胃，也暖了心。
“我兒子要活着，跟你差不多大，看見你，就跟看見我兒子一樣。”
陳大夫坐在袁滿身邊，露出慈愛的神情，第一次，主動說起了她的往事。
“您兒子？您結過婚？”
“嗯，我愛人是女alpha，我們有個兒子，在一場事故中，他們兩個喪生了。”
袁滿聽着都覺得心裏難受，一朝失去兩個最親近的人，不敢想象陳大夫當時得多痛苦。
“您要是不嫌棄，以後我就給您當兒子，将來我給您養老。”
“你快先把自己顧好吧，我現在就等着你肚子這個出來，我也過過含饴弄孫的日子。”
“好。”
袁滿甜甜一笑，陳大夫也勾起了嘴角，兒子不兒子的，當兒媳婦也不錯。
瑤瑤發燒，袁滿以為這只是個再小不過的插曲，可事與願違，還是那個時間點，瑤瑤又燒了起來。
同樣的物理降溫，同樣的高燒不退，袁滿不敢耽擱，還是天一亮就讓小寶把陳大夫喊來了。
“又燒？”
陳大夫一進來就臉色凝重，先給打了一針，跟昨天一樣，沒有過敏，四十分鐘左右退燒，等中午就完全好了。
有了前車之鑒，陳大夫主動說留下住一晚，觀察一下。袁滿求之不得，陳大夫在，他就有主心骨，有什麽突發情況也不是他一個人面對了。
果不其然，還是那個時間段，孩子反複高燒，這一次陳大夫直接給打了針，退的特別快，不到天亮就正常了，但兩個小時後又熱了起來，而且來勢洶洶，十分鐘不到就燒到了39° 。
“這孩子不是普通感冒，小滿，我建議你帶她去醫院，別耽誤了。”
“不是普通感冒……什麽意思？”
“我不騙你，高燒能引起很多毛病，像她這種高燒不退的，不是好現象。”
“正好明天就有車了，我明早就帶她去。”
“你放心去，小寶我給你看着。”
敲定好了明天去醫院，陳醫生一夜幾乎都沒合眼，袁滿身子重熬不住，也只睡了兩個來小時。
那天的雪很大，哪怕過了兩天仍舊能踩出腳印，陳大夫和小寶送着父女倆去山腳下的車站，意料之中的，一趟車只有他們兩人。
臨上車前，陳大夫又給瑤瑤打了一針：“車程兩個多小時，這一針能頂住燒不起來。”
“爸爸……”
“小寶乖，爸爸帶瑤瑤看完病就回來，聽話，別惹陳奶奶生氣。”
“我也想跟你們去。”
小寶眼眶通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還處于昏睡中的瑤瑤，“我聽到你們的話了，說瑤瑤生的病很嚴重，爸爸，我想多陪陪瑤瑤……”
小寶的話無疑是在袁滿的心上插了一把刀，沒有血，卻分外的疼。
他也怕瑤瑤生的病治不好，他不想來一個孩子，卻是要用他的瑤瑤來換。
“小寶聽話，跟奶奶回家。”
“爸爸……”
小寶豆大的眼淚滴落，“我要跟你去，我可以抱瑤瑤，不會當你的累贅……”
“好。”
袁滿聽不得一向懂事的小寶用哀求的語氣說話，萬一……瑤瑤真的治不好，他們兄妹也能多呆一段時間。
他眨了眨泛紅的雙眼：“陳姨，我帶上小寶。”
“你一個人怎麽照顧兩個孩子？”
“沒事的，小寶很聽話，我沒問題的。”
見袁滿堅決，陳大夫只得點頭：“那你小心點，有事給大隊來電話，我去找你們。”
“嗯。”
袁滿帶着倆孩子上了車，他把錢和奶奶留的金項鏈都縫在衣服內兜了，這一趟，他捎上了全部家當。
大巴是十點出發的，袁滿沒下過山，所以和兩個孩子一樣對各種事情都新奇，從群山環繞荒草遍地到車水馬龍高樓林立，不過短短兩個小時。
司機師傅也不忙，就和他沒話找話：“你帶着兩個孩子幹嘛去？”
袁滿有些拘謹：“孩子生病了，去看病。”
“你一個人，沒有家屬？”
“沒有。”
“那你去過城裏嗎？”
“沒有。”
“看你帶着孩子怪不容易的，反正我就跑這一趟線，我直接把你們送到醫院門口吧。”
見袁滿一問三不知，司機師傅看這年輕人也怪可憐的，就主動提出幫忙。
袁滿忙不疊道謝，正好，他還發愁要跟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耽誤了瑤瑤的病情。
瑤瑤現在就靠退燒針頂着，藥效一過，小丫頭又蔫了下去，袁滿一看她眼神迷蒙，就知道肯定又燒起來了。
越接近醫院，他的心裏越不安，既想讓孩子早點接受治療，又怕真的看出什麽病，兩種矛盾情緒交加，讓他在大冬天裏出了一身的冷汗。
司機師傅把他們拉到了文宇市中心醫院，文宇市是個三線小城市，就一個醫院，這裏是綜合樓，還有一個骨科分區在旁處。
到了目的地，袁滿跟司機大哥連聲道謝後，才抱着瑤瑤牽着小寶下了車。
“從這個門進去，跟着人群坐電梯到九樓，九樓是兒科，到護士站跟人家說，他們會指揮你，記得別把身份證明丢了。”
司機大哥最後又叮囑一句，才開車走了。
擡頭看着數不清的樓層，袁滿眼睛裏都是迷茫，他就像迷路的小獸，不知該何去何從。
九樓……
帶着兩個孩子進入醫院大廳，來往的行人皆是光鮮亮麗，不說穿的多好，起碼沒有像他一樣，一件黑色棉服洗的都發了白。
可來醫院的都是看病的，沒人在乎他們穿的什麽，順着指引來到電梯口，按電梯的工作人員例行公事：“去幾樓？”
“九……九樓，請問九樓是兒科嗎？”
“是兒科，先靠邊，等一會兒走，你上哪兒？”
工作人員根本沒多看他，而是繼續問他身後的人。
袁滿局促地站在角落裏，抓緊了小寶的手，生怕被人擠散了。
好不容易擠上電梯，父子三人被擠在了角落，煙草味飯菜味還有各種不可言喻的信息素的味道封閉在小空間裏，讓他難受極了。
一層一停，袁滿只覺得頭暈目眩，靠着電梯壁才不至于摔倒。
“九樓，九樓到了，有下的嗎？”
“我們……”
袁滿咽了口口水，帶着兩個孩子走了出去，醫院裏淡淡的消毒水味，讓他舒服了不少。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瑤瑤的體溫明顯又高了，呼出的氣打在袁滿脖子上都燙的慌。
“護士站……”
袁滿擡頭看着指示牌，還好時璟教了他識字，要不連路牌都看不懂。
順着指引前進右拐，看到了所謂的護士站，一個瘦小的護士正在寫着什麽，袁滿過去：“您好，孩子發燒好幾天了，請問在哪兒看？”
小護士擡頭，看到了袁滿懷裏的瑤瑤，見怪不怪：“網上預約了嗎？”
“網上……沒有。”
“那你去一樓挂兒科號，交上費，拿着單子再回來。”
“孩子燒的很高，你們不能先給看嗎？”
“不好意思，請按我們的流程走。”
回一樓……
想到剛才電梯裏的味道，袁滿頭都大了，早知還得下去，他該提前問問的。
但瑤瑤眼看就要昏迷了，他再難受也得加快腳步。
回到電梯口，電梯現在在十六樓，還不知道等多久。
“時醫生去幾樓？”
“我去三樓，你上幾樓？”
“八樓，我有個親戚在，忙裏偷閑去看一眼，省得我媽又說我不懂事。”
“八樓？心髒問題？”
“嗯，喝酒喝的，前兩年就查出來有點鈣化，不忌口，這不堵了就老實了。”
兩個大夫說着話并肩而來，站定在他們不遠處，袁滿往旁邊靠了靠，不擋他們路。
“幹爹！”
小寶突然掙開了袁滿的手，大聲沖醫生的方向跑去。
而其中一個瘦高的醫生聞言一怔，低頭看向沖過來抱住大腿的小蘿蔔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小寶？你跟誰來的？”
時璟蹲下身，激動的眼淚差點出來，手指摩挲着小寶凍的通紅的小臉，細看下在微微發着抖。
“我跟爸爸，瑤瑤生病了……”
小寶看到久違的幹爹，好像找到了發洩口，撲在他懷裏就不動了。
時璟心疼地把小寶抱起來，看向前方抱着孩子，刻意背過身不看他的人：“小滿哥……”
“好……好久不見。”
袁滿僵硬地回身，生怕自己強忍的哽咽被他聽出來。
在小寶喊幹爹的一瞬間，他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時璟一身白大褂，戴着一副半框眼鏡，頭發也不再跟之前一樣，因為太長時間沒剪，在腦袋上随意地紮個小揪揪，而是蓬松的三七分，他單手插着口袋，神采奕奕，意氣風發。
見到這樣的時璟，除了思念，袁滿只剩了深深的自卑，這樣的時璟，他怎麽配得上呢。
“熟人啊？”
另一個大夫碰碰時璟，時璟點頭：抱着小寶沖着他：“這是我幹兒子，小寶，叫于叔叔。”
“于叔叔。”
“哎，那你們聊，我先下去。”
時璟點頭，目送于醫生進了電梯，這裏只剩下了他們，他才提步走了過去。
“小滿哥，瑤瑤怎麽了？”
“反複高燒好幾天，陳大夫說怕不是普通的感冒。”
時璟把小寶放下，接過瑤瑤摸了一下：“又燒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護士站的人讓我去一樓挂號。”
“燒了好幾天，得先退燒，這樣，跟我來。”
“不……不挂號了？”
“挂我的號，我一會兒補。”
時璟抱着瑤瑤往回走，袁滿牽着小寶跟上，但因為身子重的原因，他不敢跑太快，怕被時璟發現異常。
回到護士站，時璟快速吩咐：“小黃，去拿退燒針。”
“啊？”剛才接待袁滿的小護士啊了一聲，“他家沒挂號。”
“這是我幹女兒，有什麽事兒我擔着！你趕緊拿藥去！”
“哎好。”
一聽是關系戶，小護士不敢耽擱，時璟也不含糊，抱着瑤瑤去了他的休息室。
“這樣會影響你工作吧？”
“不會，你別擔心。”
時璟安撫他，将口罩摘下來，看他露在外面的手通紅，下意識想去替他暖暖，卻硬生生克制住了，伸出去的手也攥成拳收了回來。
“瑤瑤具體什麽情況？”
“大前天半夜開始燒，一開始陳大夫給打退燒針，能退燒，但每天半夜都會再燒起來，好好壞壞反複三天，陳醫生就讓我來醫院了。”
“一會兒把燒退了，做個血常規和腦ct和胸ct，排除病變可能。”
“什麽是病變？”
“通俗點講就是不治之症。”
時璟不想吓唬他，可瑤瑤沒有感冒的症狀，不知是怎麽引起的發燒最是麻煩。
袁滿再次聽到這個答案，心裏還是接受不了，時璟猶豫再三，還是拍了拍他的肩：“你別胡思亂想，可能就是普通的病毒感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