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聊

第038章 夜聊

小夜燈散發着昏暗的光, 将床頭籠罩在一片暖黃之中。

澤西島的夜晚很靜很靜。

靜到司潼只是靜靜的躺着,卻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一下一下重重地錘擊着耳膜。

窗外,銀色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中, 繁星點點。蟋蟀躲在草叢裏發出“瞿瞿”的叫聲, 池塘邊偶爾有青蛙跳出來, 咕咕呱呱的叫兩聲, 更襯得這夜寂靜無比。

司潼睜着大大的眼睛, 一動不動地盯着昏暗的屋頂,耳朵卻豎着, 悄無聲息地聽旁邊人的動靜。

但旁邊的人自從躺下後一直很安靜, 安靜到司潼懷疑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她心裏不由得打鼓,司矜言是睡着了嗎?

這麽快就睡着了嗎?

和她共處一室他竟然這麽快就睡着了?

所以他是完全不在意不忐忑不糾結不心慌意亂, 完全沒把她當成異性?

那這樣顯得她的在意, 她的糾結,她的心慌意亂, 就像一個笑話。

司潼自己亂七八糟的胡想一通,把自己想得有些生氣,翻了個身背對着司矜言。

卻聽安靜又昏暗的房間裏,司矜言低沉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睡着了嗎?”

司潼烏黑的眼眸瞬間微微睜大,轉過身:“沒有。你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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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矜言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的嗓音在夜色中很沉很沉,輪廓也陷入在昏暗之中。

“你覺得我能睡着嗎?”

“你睡不睡得着我哪兒知道。”

司潼拽緊了身上的被子, 只覺得司矜言的聲音似是有一股魔力,在這樣寂靜的夜裏, 讓她忍不住想要沉溺。

“司潼。”司矜言又叫她。

“嗯。”

“聊會兒天吧。”

“聊什麽?”

司矜言卻沒有立刻回話,過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在華京大對嗎?”

“嗯。”

“我在華清大。”

司潼微怔了一下, 他沒想到司矜言竟然是華清大學的學生,但一想到這人幾乎無所不能,能考上華清大學也不意外了。

司潼:“華清大距離華京大學好像只有一站路。”

司矜言:“是嗎?你來過華清大嗎?”

司潼搖搖頭:“沒去過,但我有朋友在華清大,她來華京大學找過我。”

司矜言:“朋友?男的女的?”

司潼:“幹嘛,調查我?”

司矜言:“不行嗎?”

“哼~”司潼輕哼一聲,也沒說行不行,倒是回答了司矜言的問題:“當然是女的。”

她的聲音在夜色中軟軟的,柔柔的,帶着點嬌嗲,像在撒嬌。

“不過今年已經畢業出國了,我在華清大沒有人脈了。”

司矜言輕笑了一下,聲音低低的,似響在耳際:“不是還有我嗎?”

司潼心中一悸,快跳了兩下,随後又趕緊收斂,刻意不讓自己對這句話浮想聯翩:“你又不是我的人脈。”

司矜言:“那我是你的什麽?”

司潼的心髒又是猛得一跳,司矜言怎麽回事!怎麽每一句話都這麽暧昧,讓她多想!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多想。

司潼一本正經道:“你是我的醫生。”

司矜言又低低的笑了起來。

司潼:“你笑什麽?”

司矜言:“沒笑什麽。”

司潼:“我才不信。”

司矜言:“真沒有,我是在想,等回京了,若是你有空就來華清大玩吧。”

司潼:“我考慮考慮……但是為什麽不是你來華京大找我玩兒。”

司矜言:“因為我肯定會去找你……”

司潼呼吸一窒,心髒快跳了兩下,還沒來得及将這句話細想,司矜言的下句話就出來了。

“……畢竟你是我的病人……”

快跳的心髒瞬間跌落了下來,連帶着一股淡淡的失落感萦繞而來。

司潼:“你的意思是,我的手腕到那時候都好不了?”

司矜言:“不是。”

司潼:“那是什麽意思。”

司矜言:“想讓你來找我的意思。”

司潼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行吧,等回京了,有空一定去華清大看看你在那裏混得怎麽樣。”

司矜言:“混得不好怎麽辦?”

“大小姐收留我嗎?”

司潼轉了個身背對他:“誰要收留你。”

司矜言:“好傷心啊,大小姐都不願意收留我。”

司潼撇撇嘴,心道這混蛋又在逗她。

“不跟你聊了,我要睡覺。”

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但沒過一小會兒。

“司潼。”

“嗯?幹什麽?”

司矜言:“再過一段時間,豐澤鎮有場廟會,想去看看嗎?”

司潼:“豐澤鎮是澤西島對面的小鎮嗎?”

司矜言:“嗯,想去玩嗎?”

司潼打了個哈欠:“去吧,什麽時候啊?”

司矜言頓了一下:“8月12號。”

司潼對這個日期沒有多想:“那還有十多天呢。”

司矜言:“嗯。”

“廟會有什麽好玩的嗎?”

司矜言:“很多,和京市的不一樣。”

司潼:“哦。”

夜漸漸深了,司潼的眼皮也漸漸有些沉重,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司潼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司矜言:“困了嗎?”

司潼:“嗯。”

司矜言:“那睡覺吧,晚安。”

司潼的眼皮漸漸合上。

“……晚安。”

*

澤西島在經過了兩次狂風暴雨之後的幾天,天氣又變得十分晴朗。

天空湛藍,飄着幾朵如棉花糖般雪白的雲朵,山林樹木青翠蔥茏,成片成片的薔薇花牆随着輕風左右搖曳,整座島如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天氣晴了,太陽就有點大,但氣溫不算高,只要不走在無遮擋的地方,就很涼爽。

下午,司潼睡醒午覺後賴在床上看手機,見司矜言半個小時前給她發了條微信。

【司矜言:有點事出去一趟,6點回來。】

司潼撇撇嘴,嘀咕道:“幹嘛給我報備,我又不是你的誰。”

倒是完全忘記自己幾天前因為睡醒找不到人,朝人使小性子的樣子了。

看了眼時間,才3點多,司潼不能練琴有點無聊,便找了部電影看。

電影是年初上映的一部文藝片,導演大概是新人導演的原因,節奏并沒有把控好,導致整部影片想表現的東西太多,但全擠在一起,亂七八糟的,表現手法又有點雲裏霧裏不知所雲。

這部電影當初上映時評價好壞參半,但司潼還是看下去了,直至影片的最後,悠揚的小提琴聲響起,司潼耐心的聽完,關了ipad.

這會兒已經6點10分,但司矜言還沒有回來。

司潼拿起手機,看見20分鐘前司矜言給她發過微信。

【司矜言:抱歉,可能要晚了,你先去我家吃晚飯好嗎?】

【司矜言:記得路吧?】

司潼回了句“記得”,換了條白色連衣裙,往樓下走。

才關上樓下的門,院子的門被人推開,司潼以為司矜言回來了,飛快的回頭看去。

便聽到一聲純真的童音。

“潼潼姐,哥哥讓我帶你回家吃晚飯。”

不是司矜言,是他弟弟司明諾。

司明諾一見到司潼,黝黑圓潤的小臉上便揚起天真的笑容,小小的一個人兒,很是可愛。

司潼穿過鵝卵小路走到他面前,一邊鎖院門,一邊問道“你哥回來了?”

司明諾:“沒有,是哥哥打電話跟我說的。”

司潼挑挑眉:“你哥是怎麽跟你說的?”

司明諾:“哥哥說怕你不認得去我家的路,讓我來接你過去。”

司潼輕呲了一聲,心道司矜言可真看不起人:“我認得路的。”但是很快又意識到可能是因為自己半天沒回他的微信,他恐怕也不知道自己記不記得路,所以派司明諾過來接她。

還挺細心的。

鎖好了院子門,兩人一起往司矜言家的方向走。

司明諾跟她熟悉了之後,俨然化身成一個小話唠,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

童言童語無所顧忌,什麽都說,司潼一邊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他天真的問題,一邊套他話。

“司矜言幹什麽去了?”

司明諾正跟司潼講他最近愛上的一部動畫片,聽到司潼的問題,立刻道:“哥哥去幫劉叔整理神廟去了。”

司潼:“什麽?”

司明諾:“說是神廟要重新刷漆,我們島上的神廟過幾年就要修整一下的,前幾天不是下暴雨了嗎,神廟都漏水了。”

司潼;“你說的神廟,是東邊山腳下那個嗎?”

司明諾點點頭:“是那裏,姐姐你去過神廟嗎?”

司潼在心底冷哼一聲,心道她可太去過了,不但去過并且印象極為深刻,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地方。

司明諾:“神廟許願可管用了,去年考試前我去神廟許願我考試考100分,結果我考試真考了100分。”

司潼心不在焉的回應:“是嗎?”

司明諾:“是真的,還有丫丫許願回家就有冰淇淋吃,結果回了家真的有冰淇淋吃,還是大桶的冰淇淋。”

司潼:“哦。”

司明諾:“潼潼姐,你有什麽願望要許嗎?”

司潼:“沒有。”

司明諾:“姐姐你趕緊想一個願望吧,只要有願望去神廟許肯定能實現。”

司潼:“……”

司潼:“別說,我這會兒還真有一個願望。”

*

銀色的自行車停在港口,劉叔蹒跚地走了兩步,将懷中的箱子遞給司矜言。

“最後一點東西,送到就回家吃飯吧。”

司矜言将紙箱子固定在後座上,頭也不擡道:“知道了,您先走吧。”

劉叔拍拍他肩膀:“這次多虧了你幫忙,要不然這東西我一個人運可費勁了。”

劉叔昨天下船時崴了腳,恰好今日修整神廟的材料到了好幾箱,他瘸着腿太不方便了,便喊了司矜言過來幫忙。

司矜言:“您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您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嬸嬸要生氣了。”

劉叔:“好好好,終于也輪到你小子調侃我了。”

司矜言揚了下眉峰,跨上自行車:“走了。”

“哎,等等!”

劉叔突然喊住了他。

司矜言一腳撐在地上,揚眉看向劉叔。

劉叔:“有件事跟你說一下,下午的時候島上來了兩個陌生人,明日一早離島。”

澤西島并不是旅游城市,島民以及司老爺子為了維護這裏的原生态,對外從來沒有宣傳過,很多人并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小島。

當然,島上并不封閉,每年也會有陌生人來島上玩,但大多數是島民在外面認識的朋友。因此每來一個陌生人,不到半天時間,全島便都知道了。

司矜言以為這次的兩個陌生人也是這樣,并沒有在意,騎着車走了。

港口與神廟是兩個方向,騎車過去差不多要用二十分鐘。

司矜言到的時候,太陽正往山裏落,陽光沒有那麽強烈了,橘色的霞光照耀在神廟古樸的建築上,渲染出一種悠遠寧靜之感。

他停下車,擡頭看去,恰好看見兩個陌生人走進神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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