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送行
第041章 送行
徐照影的聲音微微顫抖, 在寂靜的夜裏，空蕩又悲涼。
她身後，小樓的門開了，一直陪着她的那個名叫林華的男人走了出來, 将一件披肩披在她肩膀上。
司矜言黑色的瞳孔裏并無半點波動, 他看着徐照影, 聲音發沉：“你當時并沒有去求證。”
徐照影輕輕地捂着臉：“是啊, 我沒有去求證, 周琳說什麽我就信什麽，我這輩子最大的錯, 就是相信了她。”
司矜言雙拳緊握, 黑色的眼眸又陰又沉：“周琳現在人在哪兒？你有沒有解決她？”
徐照影覺得他這話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道：“去年因為職務貪污她被我前經紀公司送進監獄, 今年我去探監, 大概她心懷愧疚，告訴了我真相。你們猜她是怎麽說的？她竟然說當年她那樣做是為了我好, 她說我是她辛苦打造出來的一個傳奇，她恨我竟然為了一個孩子就要放棄自己的事業，連帶着毀掉她的事業。
你們說，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自私，這麽心狠的人！”
徐照影緊緊地拉住林華的手, 雙眼通紅，情緒十分的激動。
林華摟住她的肩膀, 輕聲的安撫她：“阿影，都過去了, 島上的神明有靈性，你的孩子一定生活的很好, 我們也一定會找到孩子的，一定會的。”
徐照影點點頭：“會的，一定會的。”
這兩人互相打氣，氛圍你濃我濃。
司矜言卻沒興趣看，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了。
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10點半，再看一眼微信，空蕩蕩的沒有消息，也不知道那個怕黑又怕一個人待在家裏的倔強大小姐怎麽樣了。
他得回去了。
“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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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矜言轉身就要走，徐照影卻急急地叫住他，目露幾分焦急幾分溫柔。
“孩子，能留個聯系方式嗎？如果不方便，我給你一張我的名片。”
司矜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但眼神掃過她某個角度有些熟悉的眉眼，還是接過名片，快步離開了。
司矜言回到司家老宅時，司潼正跟爺爺通電話。
老爺子大半夜不睡覺，竟然還惦記着林奶奶，要她這幾日一定要再拜訪一次。
司潼心裏想着是得再去一次，嘴上卻欠登登地調侃爺爺：“您老實告訴我，您是不是真要給我找新奶奶。”
司老爺子在那邊對自己的孫女無奈至極，但離得遠，他也夠不到人，跟孫女鬥了幾回嘴，挂了電話。
司潼扔下手機，擡頭看司矜言。
又看了眼時間，10點45。
“挺準時呀。”
“你還沒睡？”
司矜言靜靜地看着她，大小姐面色自然，神色悠閑。
他擔心她獨自在家會害怕，這麽着急的回來，但現實似乎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她好像并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焦灼不安。
那他離開前，她眼中的不舍，是幻覺嗎？
“要睡了。”
司潼打了個哈欠：“你事情辦完了？”
司矜言：“嗯。”
司矜言：“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司潼：“哦。”
第二天早晨，司潼早早的起了床。
吃過早飯，喝過中藥後又被司矜言按着敷好藥，她拽着司矜言就往港口走。
“快點，再晚就趕不上渡輪了。”
昨天她從徐照影口中得知對方今天一早就要離島，做為頭號粉絲，她是一定要去送的。
司矜言卻不着急，他慢慢悠悠地跟着她，整個人呈現出一副慵懶又漫不經心的樣子，但黑色的眼眸卻冷冷清清，裏面翻湧着無人可察的晦暗。
“能趕上，放心。”
*
徐照影和林華正往港口走。
昨天上島前他們打聽到今早9點10分有渡輪會離島去往對面的豐澤鎮，便趕在這個時間點返程。
這次回國，徐照影本是有些私事要辦，順便去看看被判刑入獄的周琳，不管怎麽說她當年也是和周琳一起奮鬥過的，只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令她震驚的消息。
知道當年自己的孩子沒有死，她幾乎馬不停蹄的就趕來了澤西島，什麽都沒有準備。
她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她必須立刻馬上去一趟澤西島，她想知道有關孩子的所有消息。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一切皆有可能發生，但無論孩子是生是死，她都要給島上的神明上柱香，感謝神明保佑了她的孩子，希望神明能保佑她的孩子一直健康快樂的生活着，保佑他們早日團聚。
她這次回國時間安排的很緊，原本今天上午就要返回國外錄制一場交響協奏曲，硬是被她改簽到了晚上。
“林華，你有沒有打聽到什麽？”
昨天上島太晚，今天一早又要匆忙回去，他們沒來及得見島上的其他人也沒來及得打聽19年前的事，但今天早晨的時候，林華出去了一趟。
林華正要開口，這時，一個嬌嫩嫩的略顯着急的聲音喊過來。
“徐大師！”
徐照影和林華同時轉過頭，就見不遠處，昨天傍晚他們才見過的名叫司潼的姑娘，正飛快的往他們這邊跑來。
她後面跟着一臉冷淡且面色不太好看的司矜言。
徐照影的臉上立刻浮現溫柔的笑意：“孩子，慢點跑，別着急。你怎麽過來了？”
司潼這會兒已經跑到了徐照影面前，因為跑得太快，氣喘籲籲的，連話都說不完一整句：“我，我……”
徐照影輕撫她的後背，又看了看跟在她身邊略有些擔心的司矜言，滿目的慈愛：“慢慢說，不着急。”
司潼緩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她遠遠地就看見了徐照影，怕他們馬上上船走，就有點着急了。
司潼：“徐大師，我是來送行的。”
徐照影笑了笑：“謝謝你特意來送我！”
司潼：“我買了一些澤西島當地的特産，您拿到路上吃吧。”
司潼說着示意司矜言把東西給徐照影。
徐照影這才發現司矜言手裏還拎着一袋東西。
徐照影也沒拒絕，大大方方地接過來：“謝謝你！”
“不用客氣，徐大師，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司潼在徐照影面前，俨然一個小粉絲的模樣，往日裏的矜驕高冷全不見了。
徐照影微笑地看着她，說道：“謝謝，不過不要叫我徐大師了，如果你願意，喊我一聲阿姨吧。”
司潼一怔：“我叫您阿姨，會不會把您喊老了？正常要喊姐的。”
徐照影哈哈大笑：“不會不會，你可千萬別喊我姐，我這個年齡本來就可以做你母親了。”
司潼漂亮的眼睛瞬間微微睜大，随後又飛快的垂落，小聲嘀咕了一句：“您要真是我母親就好了。”
徐照影沒聽清：“什麽？”
別人沒聽清，但離司潼最近的司矜言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他飛快地擡頭看了司潼一眼，随後長睫微垂，遮住了黑眸中的情緒。
司潼趕緊搖搖頭：“沒什麽沒什麽，我真的可以喊您阿姨嗎？”
徐照影：“當然”
司潼開心的笑起來：“那徐阿姨，祝您一路順風，工作順順利利，我等您下次演奏會！”
徐照影：“好！”說着又輕輕拍了拍司潼的肩膀：“孩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等你好起來，有機會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合奏一曲。”
司潼瞬間瞪大眼，滿臉的驚喜：“可以嗎？”
徐照影：“當然，所以，你要努力讓自己好起來，任何時候都不要被挫折打敗，相信你自己！加油！”
司潼：“我會的！”
渡輪緩緩駛離碼頭，徐照影看着岸邊沖她使勁兒揮手的司潼，緩緩笑了笑，随後嘆了口氣。
“年輕真好！”
旁邊的林華看了她一眼：“阿影，你似乎很喜歡這個女孩。”
徐照影：“何以見得？”
林華：“你平時面對粉絲不這樣親切。”
徐照影是出了名的性格高冷為人難搞，大概是藝術家行事都有些特立獨行，只要她不願意，別管你是粉絲還是哪裏來的大人物，只要她不想，誰都別指望她能對你和顏悅色，更別提對你說些鼓勵的話，給你一個笑，能不刺你兩句就很不錯了。
曾經徐照影外出時也偶遇過粉絲，粉絲滿臉失意地向她講述自己練琴的失敗，最後問她怎麽樣才能拉好小提琴。
徐照影直接來了句：“拉不好就別拉，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天賦。”
氣得那個粉絲當天回去就粉轉黑。
當然後來林華問她為什麽要這樣說，徐照影卻說從那個粉絲的話中她沒有感受到這個人對小提琴的熱愛，只是一遍一遍闡述別人獲得了什麽獎，她自己獲得了什麽獎，她拉琴只是為了得獎，而不是為了小提琴，這種人永遠拉不好琴，不如別浪費生命。
但在澤西島，徐照影整個人卻變得非常柔軟，不但主動關心小粉絲遇到了什麽挫折，還滿臉慈愛的給人灌心靈雞湯。
徐照影：“我的确很喜歡這個女孩，不知道為什麽，看見她總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只是可惜了，她不是澤西島上的孩子……對了，你打聽到什麽了？”
剛才她問林華早晨打聽到什麽了，結果被趕來送行的司潼打斷了。
林華卻看了看岸邊越來越渺小的兩個人影，說道：“我今天早上出去晨跑，聽島上的一個老人說，那個男孩，叫司矜言的男孩，19年前是被島長家撿回來的。”
徐照影：“哦？”
林華看着她：“他被遺棄的地點，就是神廟門口。”
徐照影瞬間臉色一白，握着渡輪圍欄上的手指骨發白。
“神廟門口……這麽巧？”
林華點點頭。
徐照影白着一張臉許久沒說話，她看着越來越遠的澤西島，等岸邊那兩個身影終于看不清了，才漸漸回過神。
“難怪那孩子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特意大晚上過來向我打聽19年前的事情……不過可惜了……我的孩子，是個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