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 13 章

秦元九低笑了一聲。

怎麽說呢?

不算意外的回答。

墨玉棋的兩片逆鱗,一片是當狗,一片是當受。

他很奇怪。

說他沒有尊嚴吧,他寧死也不肯叫他一聲主人,甚至不接受他的反攻。

可說他有尊嚴吧,他的尊嚴又被情感嚴重裹挾,根據投入情感的不同,他可以高上雲霄,也可以低到塵埃。

極度的情緒化。

做個實驗。

秦元九用自己的食指指尖輕戳墨玉棋的臉頰,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的錯,我這個人一向只說壞的不說好的,你要是哪裏做得不好,我會明确地指出來,可你做得好的地方,我只在心裏誇,比如你的身手和槍法放眼整個帝國都是出類拔萃的,再比如你在戰鬥的時候無條件相信自己的戰友,毫不猶豫地為我撤掉了精神屏障,這些都讓我十分驚豔。”

墨玉棋的情緒肉眼可見地穩定下來,不僅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雪狼精神體也乖巧地趴在了秦元九的腳邊。

“我認可你作為哨兵的實力,所以才不想與你為敵,所以才在乎你對這件事的想法。”秦元九繼續哄,“你的想法當然重要,如果不重要,我就不會問了,誰敢說你沒用,我第一個不同意。”

墨玉棋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小心地擡頭,瞄了秦元九一眼:“你到底……需不需要我?”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你願不願意從此跟塔斷絕聯系,只聽命于我一人?”

秦元九按在墨玉棋肩上的手試探着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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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棋本能地擡手抓住他的手腕,卻沒有用力:“如果你需要我,如果你認可我是你的哨兵,那麽,我沒有背叛你的理由。”

“意思是,如果我不需要你,如果我不認可你是我的哨兵,你就有背叛我的可能?”

秦元九成功摸到了敏感的地方,墨玉棋表現出了一些不适,但沒有明顯的反抗。

在秦元九的認知裏,他該反抗的。

僅僅因為自己在動手前誇了他兩句,他就能對他的冒犯縱容到這個地步。

太好哄了。

可惜,這不是秦元九喜歡的合作模式。

“或許不久的将來,我會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但是現階段,我确實無法認可你作為我的哨兵,對我來說,由一廂情願建立起的紐帶,遠沒有共同利益來得穩固,我希望你能更加理智地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做出更理性也更堅決的選擇。”

秦元九不想靠哄騙來獲取墨玉棋的信任,所以他選擇說清楚。

然而他話音剛落,墨玉棋就炸了!

墨玉棋抓在秦元九手腕上的那只手突然用力,下一瞬就從沙發上站起來,揪着秦元九的衣襟把他摔到了床上!

“不認可我是你的哨兵,那你亂摸什麽!”他不由分說地壓上去。

秦元九被他突然的反應吓到,以為他要對自己做什麽,在被摔到床上的瞬間,以最快的手速從槍套裏抽出配槍,抵上墨玉棋的胸口。

然而墨玉棋非但沒有被槍吓退,反而主動握住槍口,往自己心髒的位置上送:“來,朝這兒打!你最好現在就一槍崩了我,省得我對你一次次的……哈,玩弄我讓你很開心?”

他意識到秦元九是在試探他了。

一旦意識到了這點,他甚至分不清秦元九之前哄他的那些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

秦元九說得沒錯,他好蠢,蠢到被玩弄了而不自知,對兩人的未來充滿幻想……結果被告知這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秦元九躺在墨玉棋身下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從驚恐中緩過來後,收起槍,平靜地和身上的墨玉棋對視:“總覺得我在玩死你之前,會先被你吓死。”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墨玉棋氣得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才好。

他不明白為什麽在他情緒波動這麽大的時候,秦元九還能這麽輕松地開玩笑,搞得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認真思考問題。

秦元九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好好地談着事情,墨玉棋突然就發瘋了,也不給他個心理準備……

怎麽辦呢?

人在哨兵身下,不得不低頭。

秦元九嘆了口氣後,換上委屈的語氣:“墨玉棋,你講點道理,你我都很清楚,我們的結合是在藥物的強迫下進行的,雖然不管是過程中還是事後,我都表現得雲淡風輕,但這對我來說是極其屈辱的一次經歷,結合之後,你接受我作為你的向導是你的事,但你憑什麽要我也接受這個屈辱的結果?”

墨玉棋愣住了。

他欲言又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顯然,對付墨玉棋,情感宣洩比就事論事管用的多。

秦元九掌握得很快。

秦元九前20年的人生,看似光鮮亮麗,其實遭受過的屈辱多了去了。

但他從不将這些事挂在嘴邊。

因為沒用。

眼淚并不能讓一個人變得強大。

進行更多的訓練,學習更多的知識,才是改變一切的鑰匙。

秦元九就是這樣一步步成長起來,成為SS級向導,秘密研發出智盾6號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在墨玉棋面前撕開傷口,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

這不是他的風格。

但誰讓這個哨兵就吃這一套呢。

“你還把我踩在腳下過,我說什麽了?你是不是以為我忘了?并沒有,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對我的羞辱。”

“那是……”

一直到今天,墨玉棋都不認為當年的自己做錯了,可是面對秦元九的質問,他莫名心虛。

心虛得都往後縮了一截。

秦元九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強勢地将他拽回,不着痕跡地把主動權掌握回自己的手裏:“那是什麽?你在心虛什麽?你踩過我的胸口,掐過我的脖子,剛才還那麽用力地把我摔到床上,而我對你做過什麽?”

墨玉棋任由秦元九揪着自己的衣襟,抿唇沉默半晌後,憋出三個字:“你撓我。”

秦元九:“……”

“我身上到處都是……算了。”墨玉棋說到一半,大概是覺得這種傷不值得拿出來說,所以戛然而止,說起了別的,“大不了,我讓你踩回來。”

“什麽?”秦元九一時沒反應過來。

墨玉棋一只手撐在他耳邊,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以免真的壓到他,另一只手輕輕握住他揪着自己衣襟的那只手,認真道:“你在意的話,我讓你踩回來。”

“……”秦元九深吸一口氣,呼出。

他真是沒話說了。

他說了這麽多,是為了從墨玉棋身上踩回來?

他明明是想讓墨玉棋意識到,他們的關系不是墨玉棋單方面說了算的!

這個該死的哨兵,為什麽總在一些奇怪的點上糾結!

秦元九崩潰地松開墨玉棋的衣襟,擡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決定躺在床上裝一會兒死再來面對這個不可理喻的哨兵。

然而墨玉棋并不允許他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丢下他中場休息:“你什麽意思?你不是在意嗎?那就踩回來!你有本事逃,你有本事從我身上踩回來啊!”

“……”

秦元九無動于衷,生無可戀。

“秦元九!”墨玉棋最讨厭的就是秦元九這幅懶得搭理他的樣子。

有什麽話就說!不要用這幅樣子來刺激他!

“行行行,我踩回來,你現在就給我擱地上躺着。”秦元九維持着單手捂眼不忍直視的樣子,另一只手往地上一指。

墨玉棋“哦”了一聲,聽話地往地上躺着了。

秦元九:“……”

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

不過,如果一件事一直都讨論不出結果,說明讨論的方向錯了,沒必要繼續下去。

他覺得身體上的結合并不能改變什麽,墨玉棋依然有足夠的自由,選擇是幫助他還是服從塔,亦或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單幹,畢竟墨玉棋自己親口說的,并不在乎能不能獲得安撫。

但在墨玉棋看來,結合之後,他們就是彼此的唯一了,墨玉棋做好了為他付出一切的準備,而他不接受這樣的關系,墨玉棋因此覺得自己被抛棄了。

可秦元九并不認為自己擁有過墨玉棋,又哪來的抛棄?

唉,算了,先這樣吧。

很多合作,并不是非得意見一致才能開展。

雖然墨玉棋的情緒不太穩定,對秦元九來說跟理想中的戰友差了太遠,也不喜歡被他用身體上的關系和莫名其妙的感情綁架。

但是,稍微對他好一點,就能非常輕松地獲得他的信任乃至忠誠,如果降低自己的道德水準去哄騙,去利用,那麽,這個哨兵能為他做到很多。

這樣想着,秦元九從床上爬起來,往地上瞄了眼。

墨玉棋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巴巴地望着他,安靜地等待着什麽。

秦元九嘆息一聲,下床走到他身邊蹲下,用指尖敲了敲他的額頭:“墨玉棋,我問你啊,如果我說,我認可你作為我的哨兵,但我們之間沒有下一次的結合了,你接受嗎?”

“我不會溫柔地對待你,甚至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你,僅僅是認可你作為我的哨兵,和你并肩戰鬥,指揮你,安撫你,你願意嗎?”

秦元九想做的事很多,他不認為自己這輩子會愛上誰。

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再有第二個專屬哨兵。

既然如此,僅僅承認墨玉棋是自己的哨兵,而不是伴侶,這種事,他還是能做到的。

墨玉棋看着秦元九,看着他那頭漂亮的紅發,失神了好一會兒。

不想承認自己心裏閃過了些許落寞,不想承認自己的胸口有點難受。

他抿了下唇,強迫自己給出回答:“我願意。”

這樣就可以。

這樣就很不錯。

本來就不配擁有的……已經鼓足勇氣在他面前折騰了許久,該滿足了。

他不甘心被他支配,卻又渴望着他的支配。

他的心情,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秦元九又怎麽可能搞懂。

“好了,你踩吧,就算是為我們糟糕的初見做個了結。”墨玉棋說着,撩起衣服,露出自己有着明顯抓痕的腹肌。

秦元九:“……”

這一腳,我是非踩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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