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 18 章
秦元九溫柔的動作和話語讓墨玉棋的情緒迅速穩定下來。
秦元九不是矯情的人,墨玉棋同樣不是。
秦元九喜歡就事論事,不喜歡感情用事。
墨玉棋總是坦坦蕩蕩,從不遮遮掩掩。
所以兩人接下來的對話變成了這樣——
墨玉棋:“別碰我,更難受了。”
秦元九:“那你別自閉,該幹嘛幹嘛,早點搞完早點睡覺。”
墨玉棋:“你又不讓我碰你……”
秦元九:“不碰我就沒法解決了?你前20年的人生怎麽過的?”
“……”
墨玉棋說話的時候始終低垂着頭,不敢擡頭和秦元九對視。
秦元九也一直沒有松開墨玉棋的手腕,霸道地将他摁在牆上。
污染者身上的污染程度和情緒濃度成正比,這意味着,情感越激烈的人越容易被污染,畸變後危險級別越高。
或許是因為精神力特質不同,向導完全免疫污染的影響,而哨兵雖然不會像普通人那樣一接觸污染就畸變成怪物,但精神圖景存在被污染的風險,一旦被污染,只有向導才能進入清理。
污染隔離球無法完全隔絕強烈的情緒對污染結晶的勾引,秦元九可不希望自己一覺醒來需要在墨玉棋的精神圖景裏尋找那兩枚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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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快點。”秦元九催促他,“我趕着睡覺。”
他打算在墨玉棋解決完生理問題後,先用精神力輔助他睡着,然後再睡。
然而他的理性和就事論事,在此刻的墨玉棋看來,已經不是無情,而是殘忍了。
墨玉棋終于擡頭看了秦元九一眼,眼裏滿含複雜的情緒:“什麽意思?你要我在這裏……在你面前?”
秦元九奇怪地看着他。
剛才是誰糾結了大半天要不要尋求他的幫助?
這會兒又在乎起自己的尊嚴了?
不過也是啊,墨玉棋只是在心裏糾結,跟實際說出來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昨天的生日宴上,秦元九釋放精神力掃了一圈,在場的哨兵,10個裏有9個都想看看他被人摁在地上羞辱的模樣,還有1個幻想羞辱他的那個人是自己。
人類的大腦就是這麽自由,畢竟腦補又不犯法。
然而墨玉棋,即便是已經結合過的現在,他也只是在糾結要不要開口求他幫忙,從來沒想過自己“主動”一點。
這個哨兵好像只有揍人的時候會比較“主動”。
秦元九意識到,他并不讨厭墨玉棋的這一點。
因為這意味着,在結合這件事上,自己掌握着絕對的主導權。
墨玉棋在不接受反攻的同時,也不會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做出任何可能會冒犯到他的行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冒犯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傷害。
這算不算是攻的自我修養?
“我的錯。”秦元九終于松開了墨玉棋的手腕,并後退了一步。
他的錯,他不該混淆墨玉棋內心的掙紮和實際采取的行動。
墨玉棋沒有追究他擅自感知他情緒和思維的行為,他也該給予墨玉棋更多的尊重。
“你加油,我回床上了。”秦元九說着就要轉身離開。
然而他剛走出一步,就被墨玉棋抓住了手腕。
秦元九離開的腳步一頓,回頭和墨玉棋對視,眼裏帶着探究。
視線交錯,只一眼,墨玉棋的頭就低了下去,然後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了這樣一句話:“我想問一下……單純問一下……就是,反正我們已經結合過了,你為什麽……”
——為什麽不順勢把我當成解決欲望的工具呢?
“就是你想要的時候,也可以來找我啊?反正都已經結合過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秦元九:“……”
我真該把精神力收回來的。
不過這個問題提得有點水平,秦元九決定認真回答一下:“在我不想要的時候,我不想被你的欲望裹挾,所以在我想要的時候,我也不會來麻煩你,用你更容易理解的話來說就是——我不想被你當成解決欲望的工具,所以也不會把你當成解決欲望的工具,明白?”
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可以互相為對方的需求妥協。
而他們并沒有這樣的感情基礎。
秦元九承認他跟墨玉棋結合的過程并不痛苦,甚至是享受的。
但他承受的屈辱一分沒少。
很簡單,因為他不愛墨玉棋。
被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壓在身下,這種感受,是只願當攻的墨玉棋無法理解的吧。
“這樣啊……”墨玉棋松開了秦元九的手腕,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
他只是在心裏做了個假設,就全明白了。
假設他的向導不是秦元九,而是別的什麽人……
秦元九背對着墨玉棋走遠,徹底收回精神力躺在了床上。
于是他沒有聽到墨玉棋在進入衛生間前最後的心聲。
——原來你在我眼裏,跟別人是不同的。
——而我在你眼裏,并沒有這麽不同。
……
白雪帆,帝國僅有的兩位SS級向導之一,精神力強度僅次于秦元九。
他的身份很特殊。
在帝國,無論哨兵是否承認,他們的地位都不如向導。
同樣是違抗軍令,向導面臨的處罰只是禁閉和罰款,哨兵挨三十鞭都算是輕的。
要知道,同樣強度的一鞭,普通人最多挨上三鞭就會痛昏過去,還會留下永久性的疤痕,而哨兵只要切實違抗了軍令,起步就是三十鞭。
白雪帆身為向導,還是帝國僅有的兩位SS級向導之一,不說別的向導怎麽看他,至少哨兵在他面前都乖得不行——當然他們心裏怎麽想又是另一回事。
然而,身為SS級向導的白雪帆,是個雪族人。
對,就是那個被大多數帝國人認為是野蠻、落後、未開化,只配給帝國人當奴隸的雪族。
墨玉棋的民族。
所以,哪怕他的精神力等級高達SS級,帝國的大部分向導也打心底裏看不起他,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哨兵則是表面上順着他,背地裏不知道說了多少羞辱他的話,做了多少羞辱他的事——白雪帆不是第一次在網上搜到以自己為主角撰寫的文,10篇裏有9篇是奴隸,還有1篇被抹布。
樂。
不過問題不大,因為他自己也寫。
只是寫得不太順利。
“憑什麽我被抹布的文都能存在,我讓九九給我當狗的文卻是發一次鎖一次?塔,你可以再偏心一點。”
白雪帆坐在昏暗的地下室裏把玩着一根藤鞭,鞭子上的血跡還沒幹,一摸就全蹭到了手上。
他的電子手環是開着的,這意味着,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塔的監控之下。
塔知道他在做什麽。
塔默許了他的行為。
“白雪帆上官,我很好奇。”溫柔的機械女聲響起,塔并不回答白雪帆的問題,而是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您和秦元九上官都是向導,你們之間并不存在信息素的吸引,為何您會對秦元九上官如此執着?而且,是在您已經擁有哨兵的情況下。”
“美好的東西人人都想擁有。”白雪帆回答道,“他和這個世上的任何人都不同,他淩駕在所有人之上,那麽高貴,那麽美好……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是他就好了。”
他話音落了,手中的藤鞭跟着落下,“啪”的一聲打在一個哨兵身上。
哨兵被黑色膠布封住的嘴裏發出悶哼,他衣不蔽體地跪在白雪帆腳邊,雙手撐着地面,屈辱地低垂着腦袋,狗一樣的。
塔對此視而不見,繼續與白雪帆對話:“白雪帆上官,我必須提醒您,向導無法跟向導結合,而無論您對秦元九上官做什麽,您都無法成為他。”
白雪帆沒說話。
他有着一頭跟墨玉棋一樣的白色短發,不同的是,墨玉棋的頭發比較直,他的頭發是卷的。
跪在他腳邊的哨兵同樣有着一頭白色卷發,比白雪帆的要長,因為四肢着地并低着頭的關系,他頭發的末端落到了地上。
——是的,白雪帆的哨兵同樣是個雪族人。
黎亦藍,A級哨兵。
別看才A級,他已經是正在服役的哨兵裏,除墨玉棋之外最強的了。
帝國算上已經退役的哨兵,一共也就兩個SS級和一個S級。
什麽?為什麽不考慮墨玉棋?
跟墨玉棋結合……他是瘋了吧!
那個兇殘的哨兵,白雪帆唯一一次跟他合作,想要強行入侵他的精神圖景,結果被他的精神屏障傷了個D級傷殘……
精神屏障不用來防禦,而用來進攻的瘋子,放眼全帝國也就墨玉棋一個!
白雪帆擡起一只腳,踩在黎亦藍的後頸上。
就在他思考要如何回複塔的時候,塔突然說:“對了,告訴您一件事,秦元九上官已經有他的專屬哨兵了。”
“你、說、什、麽?”白雪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這不可能!
他的九九……他的九九不可能跟哨兵結合!
“是誰!”他狠狠地踹了黎亦藍一腳,從沙發上站起身。
“是墨玉棋上官。”塔回答。
“……”白雪帆沉默了足足五秒。
五秒之後,他蹲下身,粗暴地撕掉了黎亦藍嘴上的黑色膠布,同時,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對塔說:“告訴我,那只瘋狗的所在。”
“他現在的位置是——”塔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白雪帆想要的答案。
墨玉棋在塔和秦元九之間選擇了秦元九。
這也就意味着——他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無法使用的棋子,毀掉之後,換新的就好。
無論如何,秦元九都必須在塔的掌控之下!
“去,殺了他。”白雪帆給自己的哨兵下令,“殺掉墨玉棋,我會賜予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是。”黎亦藍面無表情地從地上爬起來,取過一旁的衣服披上,走向地下室的出口。
在這段不到十米的路上,他跨過了無數哨兵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