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 38 章
秦元九找了一家賓館, 在塔的幫助下借用了一間房。
既然是借用,自然不需要支付什麽費用。
代價就是談話的整個過程,塔都可以“旁聽”。
古翰逸和齊海璇早已習慣塔無處不在的“眼睛”。
墨玉棋原本也已經習慣了, 可在秦元九身邊待了幾天, 享受了幾天不被塔打擾的日子後,他不再認為時刻處在塔的監管下是正常的, 幾乎是本能地問了句:“讓塔聽着沒關系?”
在他看來,塔和白雪帆是一夥的,畢竟塔對白雪帆的縱容超乎尋常。
既然古翰逸和齊海璇想要擺脫白雪帆,那麽在塔的眼皮子底下聊這個沒關系嗎?
對此, 秦元九的回應是:“沒關系, 塔敢讓白雪帆知道, 我就敢讓白雪帆死。”
塔:“……”
“霸氣!”墨玉棋擡手鼓掌。
“我很高興能從你嘴裏聽到如此堅決的話語。”古翰逸說,“可真令我安心。”
“你果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壓制塔。”齊海璇說, “這也是我們決定來找你談判,而不是跟你對着幹的理由。”
“到底是求助還是談判啊?”墨玉棋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齊海璇忍了又忍, 最終還是沒忍住,擡手指着墨玉棋問秦元九:“這個人非在這裏不可嗎?”
“當然。”秦元九淡定地喝了口茶, “我的專屬哨兵,當然得在我的身邊護着我,你們不也一起來的?哪怕互相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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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互相看不起——此話一出,古翰逸和齊海璇都微妙地沉默了片刻。
他們再次開口時, 非常突兀地轉移了話題。
古翰逸率先開口:“我想知道,你明明有能力殺死白雪帆, 為什麽要放過他?”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稍微波動了一下。
秦元九感知到了他對白雪帆深深的厭惡和憎恨。
自己只是想控制住白雪帆, 而古翰逸是真的想殺了他。
秦元九沉默了一會兒再說:“在我眼裏,身為人類的那個他已經死了,但是身為武器的那個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劍也好,槍也好,能用來殺人,也能用來護人,全看如何使用,我不知道你們跟他之間有什麽仇怨,反正我跟他之間從來沒有什麽血海深仇,所以,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我沒有非要置他于死地的理由。”
“如果我們支付足夠的報酬呢?”齊海璇說,“你提個要求,只要我們能做到,你就殺了白雪帆。”
“抱歉,我不是殺手。”秦元九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如果你們希望由我來告訴你們該怎麽做,那麽我會說,你們可以考慮向我坦白一切——白雪帆究竟握着你們什麽把柄,又做過哪些傷害你們的事,我會根據你們的回答決定該怎麽做。”
古翰逸和齊海璇面面相觑,都是一臉遲疑。
半晌,齊海璇再次指着墨玉棋說:“我們可以說,但他必須出去。”
秦元九的回應是:“不行。”
他連思考的時間都省下,脫口而出,斬釘截鐵。
“你們向我坦白的一切,我不會向其他任何人透露半個字,但只要墨玉棋想知道,我就會告訴他。”秦元九說,“我再強調一次,他是我的專屬哨兵,他是獨一無二的,你們最好對我和他的關系有個清晰的認識。”
墨玉棋這會兒就坐在秦元九身邊,聞言失神地看着他,撐在床沿的手微微收緊,情緒一陣波動。
這不是秦元九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如此霸道地護着他,但是上一次,秦元九跟塔對峙的時候,想要保護的是他的命,跟他是誰無關,更多是身為人類骨子裏對生命的尊重和不忍。
而這一次,秦元九保護的是他的尊嚴。
不是雪族人的尊嚴,也不是哨兵的尊嚴,而是身為秦元九的專屬哨兵的——他的尊嚴。
墨玉棋有點恍惚。
身為哨兵,他很清楚,有太多的哨兵做夢都想跟秦元九結合,但無論對哪個哨兵來說,跟秦元九結合都是“高攀”。
高攀是要付出代價的。
付出得不夠多,憑什麽吸引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低頭俯視?
所以,早在接到塔的命令,得知自己會成為秦元九哨兵的那一刻,墨玉棋就做好了被秦元九單方面壓榨的準備。
這就是為什麽他在面對秦元九的時候總是那麽矛盾,既不想被他看輕,又只要最低限度的尊嚴。
誰能想到實際情況會是這樣——秦元九不僅沒有心安理得地壓榨他,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護着他,把潛意識裏其實并不敢跟他平起平坐的他,硬生生拉扯到和自己一樣的高度。
墨玉棋抿了下唇,想說點什麽,卻是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而秦元九并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動作自然地擡手揉了下他的腦袋,修長的手指在他柔軟的發間輕輕撫過。
“我的哨兵沒什麽學習的機會,他确實還有很多知識要補,但他很聰明,他聽得懂‘君子動口不動手’是什麽意思,是有些人自己不懂什麽叫‘僞君子真小人’。”
秦元九說着,握住墨玉棋的手,重新看向對面的兩人:“希望你們知道,我願意給你們機會,不是因為你們是凰族,而是因為,或許能救你們的只有我,而我做不到見死不救,如果你們非要向我證明你們不值得被救,那麽剛好,我跟墨玉棋剛結合不久,還沒來得及度蜜月呢,每天吃喝玩樂不比處理你們這些破事開心?”
度……度蜜月……
墨玉棋的腦袋低了下去,以掩飾自己燒紅的臉。
秦元九對他的态度真的變了很多,不說180度大轉彎吧,至少也轉了90度,多少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古翰逸和齊海璇沉默了一陣,又對視了幾眼,然後古翰逸開口道:“你說。”
“可以說麽?”齊海璇反問他。
古翰逸點了下頭:“你想怎麽說怎麽說。”
“好吧。”齊海璇應着,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徹底下定決心,擡頭看着秦元九說,“我們有兩個把柄握在白雪帆手裏,其中一個把柄是……我的哨兵,古翰逸,和白雪帆之間,存在精神聯結——他能在一定程度上對翰逸進行感知和操控。”
秦元九:“……”
震撼我媽。
墨玉棋:“……”
救大命!
存在精神聯結……
翻譯一下:白雪帆和古翰逸也滾過床單。
“你咋想的?”秦元九難以理解地看着古翰逸。
古翰逸心虛地擡手做了個整理鏡片的動作,一直到手摸到了眼眶,才想起自己的鏡片已經報廢了,最終只能破罐子破摔般地解釋了一句:“他勾引的我。”
秦元九信他個鬼:“你倆都有自己的專屬哨兵和向導,彼此之間不存在任何吸引力,你但凡說是他強迫的你我都信,勾引?這話你自己信麽?”
“他沒有強迫我。”古翰逸在這件事上有着奇怪的堅持,“就當是我一時沖動。”
秦元九不明白他在堅持什麽……為什麽不幹脆承認自己是想羞辱白雪帆結果玩脫了呢?
秦元九強忍着惡心,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行吧,我可以試着解開你和他之間的精神聯結,這當然是有代價的,但是在那之前,先告訴我,你們的另一個把柄是什麽?”
“另一個把柄……跟墨鳴霄上官有關。”齊海璇遲疑着說,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他交代自己的哨兵被別的向導染指過的時候都沒這麽為難。
墨鳴霄……
老師,怎麽又有你的事啊老師!
秦元九有點不敢聽下去,但又比任何人都想聽下去,忍不住催促道:“是什麽?”
“具體內容我不好說……我這麽說吧,在墨鳴霄上官統治帝國的那段時期——我的意思是,在他用自己的實力強迫大部分哨兵向導臣服于他的那段時期,大概12年前到3年前,将近9年的時間,他指使我們做了很多……不能被別人知道的事情。”
齊海璇小心地斟酌着用詞:“然後,就在3年前,他的消息和他的人一起詭異地消失之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批不能公開的資料,出現在了白雪帆的手裏。”
秦元九皺了下眉。
墨玉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我們不能讓那批資料公之于衆。”古翰逸開口道,“那不是挨幾鞭的問題,是要被判處死刑還是流放污染區的問題。”
“哪怕是身為向導的我,也很可能會上斷頭臺。”齊海璇說,“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應該明白這次站隊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了吧?”
秦元九很難評價。
首先……
“雖然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麽,但是既然知道不該做,為什麽還要做?”
“都說了是墨鳴霄上官……也不能說強迫,那個時候我們是真心追随他的。”齊海璇說。
“黑暗哨兵是天生的領袖,面對他的時候,我本能地想要臣服。”古翰逸說,“所以他交代的事,無論什麽我都會去做,他沒交代的事,只要有利于他,我也會自發地去做,但沒想到他居然對我們做的事了如指掌,還整理成了資料。”
聽到“居然”兩個字,秦元九懂了,并不是墨鳴霄老師讓他們違法的,而是他們擅自揣測了墨鳴霄老師的想法,做了違法的事。
雖然很好奇他們究竟做了什麽,但是顯然,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告訴任何人。
如果資料真的掌握在白雪帆手裏,那麽,秦元九其實有能力從他那裏竊取并删檔。
問題在于——白雪帆是怎麽拿到的資料?
墨鳴霄整理的資料,被白雪帆掌握,然後拿來威脅古翰逸和齊海璇。
塔可以删除資料,但它沒有這麽做。
塔可以公開資料,但也沒有這麽做。
為什麽?
“塔,你知道資料的內容麽?”秦元九試探着問了句。
塔沉默了足足五秒再回應:“秦元九上官,這些資料過于驚世駭俗,我無法告訴您具體的內容。”
“你就嘴硬吧,其實你根本不知道資料的具體內容。”秦元九肯定道,“你無法處理那份資料,甚至無法查看它。”
塔又沉默了五秒,然後,剛發出一個“秦”的音節,就被秦元九打斷道:“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墨鳴霄老師的電子技術,所以……墨鳴霄老師在白雪帆手裏?”
塔:“……”
“哈,你說墨鳴霄還活着,但你沒說他在做什麽,原來如此……”秦元九握住墨玉棋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我會救他,我一定會救他!如果要殺了白雪帆才能實現,那就殺,至于你們——”
他看向古翰逸:“我會解開你和白雪帆之間的精神聯結,但是,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怎麽處理那份資料,怎麽處理你們,由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