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暗室
第52章 暗室
夏日枝頭的蟬聲不已, 謝府的仆從們架着木梯,于搖晃的青翠樹影裏趕着蟬。
今此殷清思的生辰,謝府宴請的人并不多, 多為謝殷兩家的血親, 其餘的便是殷清思相邀的閨中密友, 諸如中書令鄭夫人這樣的存在。
沈晏如識得的人不多,起初她伴在殷清思左右, 殷清思将她挨個介紹給賓客, 各自氣氛還算融洽。後來天過炎熱, 沈晏如憂心身上的脂粉會被薄薄的汗消卻,暴露出那些羞恥的紅痕,她便以身體不适為由離了會客的正堂,獨自前往偏陰涼的亭臺。
也不知是誰家的小姑娘瞧見了她在此處歇涼, 還問起了她認不認識謝讓。
沈晏如聽罷下意識想與謝讓撇清關系, 以免被人察覺出什麽,随口回答了一句不熟。
那小姑娘聽罷懵然地點了點頭, 絲毫未懷疑沈晏如話中真假,又被沈晏如三言兩語地岔開了話題。幾個呼吸間,沈晏如就把小姑娘忽悠了過去, 讓其離開了亭臺處。
沈晏如目送着小姑娘遠去, 方松緩下神經時, 眼角餘光便瞥見了一墨黑色的衣擺由風微晃。
不用回頭去看, 沈晏如也知來者是為何人。又因謝讓的到來,沈晏如心尖驀地一顫,覺得如何也不自在, 連這清風拂面的惬意之地都變得局促起來。
燥意無端生起,她索性站起身, 強作鎮定地望向謝讓:“你什麽時候來的?”
謝讓移身逼近,低聲強調着:“你說‘不熟’的時候。”
沈晏如不着痕跡地往後退着步子,男人陰郁的目光過于壓沉,縱使那話中有着戲谑之意,可那嗓音異常冰冷,她敏銳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擡眼之時,她瞧見了前處的酒窖,沈晏如找着由頭便要離開,“夫人要我幫她去酒窖取酒,先行一步。”
卻是方走出幾步,她正要推開酒窖的門,身後又傳來謝讓的聲音。
“你倒是越來越會打發人了。”
話音落時,沈晏如便覺手腕一緊,那手掌毫不費力地握住了她,掌心灼熱的溫度就此渡來,她奮力抽離,那腕上緊抓的力道卻是極大,巋然不動。
她不由得蹙起眉,光天化日的,他又想作何?
瞄了眼四下無人後,沈晏如拔高聲道:“謝讓!放開我!”
濃烈的氣息逼近,謝讓将她抵在門邊,男人高大的身影正背對着日光,置下的陰影将她稍顯羸弱的身軀全數籠罩。
他垂下面容,在她的耳畔尤為刻意地重複着話,“你說的,我們‘不熟’。”
沈晏如心知,自己極力想要同他撇清關系的心思惹得他不快,但她覺得可笑,難道她要明目張膽地告知別人,自己和他謝讓背地裏是行着那等肮髒龌龊之事的關系嗎?
“是我說的又能如何?”
沈晏如倔着雙眸子望着他,她感知到自己的後背抵在了堅硬的門扇上,她已無退路,既逃不掉,又沒法從謝讓跟前離開。
謝讓自是能發現,近來沈晏如對他的抗拒已從試圖掙紮變成了用言語化作刺,時時刺撓着、深紮着他。她宛如一個刺猬,那皮肚看似柔軟,實則背上盡是密密麻麻的刺,他想要得來那柔軟的同時,也必須經受這刺的折磨。
他強行掠得的她更多,她的心就離他越遠。
可她的心,又何時離他近過呢?
“既然不熟,那就再熟悉一些。”
旋即謝讓罔顧她不可思議的神情,擡手抵在門扇處,封住了她所有掙紮的餘地,在她驚呼着欲要怒斥他時,謝讓已吻住了那朱紅的唇瓣,令她還未出口的聲線化作了吚吚嗚嗚的音節。
刺目的天光脹痛着眼角,沈晏如難以推動他半分,可眼下在這庭院之中,今日衆多賓客往來,她和他在此的情形,遲早會被人窺見。
而謝讓吻得極重,似是因她那句“不熟”氣惱,他的指節順着她的發髻滑入烏發間,掌心捧着她的後腦勺往上向他貼近。他像是懲罰性地用力咬在她的唇畔,甚至用舌丨撬開了她緊閉的齒間。
不偏不倚,她聽聞遠處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還有好些交談聲,眼見就要步至這酒窖門前。
沈晏如頓時被吓得一激靈,心髒不争氣地驟然跳動,又因推不開謝讓,她只得狠狠咬在他的唇邊,試圖以此提醒着他。
腥甜入了口中,下一刻,沈晏如只覺後背抵着的屋門一動,她的腰肢被謝讓摟起,一個折身躲進了酒窖裏。
酒窖裏暗黑無光,馥郁的酒香落滿二人身上。
此番沈晏如被謝讓抱着進了屋子裏,緊貼在了門緣處,她依舊是背倚着屋門的姿态,卻是從站立着的變成了雙腳離地,後腰的位置被謝讓單手摟住,她的視線與謝讓齊平。
“聽聞綏寧至今未有婚配,連着侍妾也不曾有,可是有了心上人?”
屋外傳來一人相詢的嗓音,沈晏如才驚覺此次宴會竟有姜留赴宴,而依着謝讓與其不和的狀況來看,這邀姜留至謝府入宴定是殷清思所為。可她思來想去,姜留與殷夫人并無往來,難道是因為姜留與謝讓容貌相似……
謝讓至亭臺尋沈晏如之前,便在正堂見到了姜留。
彼時殷清思只将姜留一人留了下來,還派人傳喚他一道相見。在謝讓看來,姜留最是懂得讨好人心,不過半盞茶的工夫,殷清思已是對姜留頗為喜歡,言談止不住地表露出她對姜留的在意。
正逢聽得那隔着門扇,姜留含笑答了此前所問的話,“确有其人。可惜我俸祿微薄,還在攢着彩禮,不然定是要上門提親了。”
沈晏如出神之際,跟前灼熱的呼吸掠過她的面龐,謝讓已就着被她咬破的唇向她吻來,是更為瘋狂密集的節點,潮熱的感覺席卷在她的唇齒,讓她一度窒息,喘不上氣。
而謝讓有意稍松了松摟着她的手臂,沈晏如雖是後背抵在了門邊,但經由謝讓此舉,她整個人亦不受控地往下滑着。
她的面骨還被謝讓捏在指尖,強行固定在與他同一的高度,她幾番抓着謝讓的衣衫想要穩住身形,又生怕弄出動靜惹來被屋外的人聽見,心急之下,她只得擡起腿盤在了他的腰間。
“哦?綏寧的心上人是誰家的娘子,說出來聽聽?依着綏寧的眼光,定是不會差,真是令我等生奇這娘子是何許人也。”
“此事還需再等等,諸位放心,待我定親之時,定少不了相請各位。”
……
屋外的對話仍在續連着,聽動靜,他們似乎駐足在了之前沈晏如歇涼的亭臺,并未離去。
酒窖裏,沈晏如無聲想要制止謝讓的行徑,但謝讓根本不理會她,他已是循着她的頸間吻到了鎖骨,只是他還當真記得自己今日晨時因他造成的紅痕發怒一事,他短暫流連在她衣襟上方後便挑開了她的衣襟,無限度地往下咬丨弄着。
謝讓聽着外面的相談,心口淤積的情緒愈深,又再盡數轉為對她的侵占。
那時在正堂,殷清思詢問着姜留的一切,同樣也包括姜留的家室。提及姜留如今還未娶納,殷清思甚至還表示可以為姜留張羅,又問起了姜留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謝讓未料到,姜留會如此直白地同殷清思說,他姜留對沈晏如有意。
殷清思先是一怔,後姜留徐徐緩緩地解釋着,他與沈晏如是自小相識,又因變故分開,如今沈晏如孀居在府,她尚是年輕,逢了家中禍事本就孤苦,不如待喪期過了,改嫁于他,他定會待沈晏如好。
姜留說時,毫不掩飾他對沈晏如的情意,亦不忘留意到謝讓的在場,言語間明裏暗裏地挑釁着謝讓。
即便後來殷清思并未當即應下姜留的求娶,言之一切以沈晏如的意願為準,但也同時告知姜留,她願意從中為他争取。姜留笑着應下,亦要求殷清思為他将此事保密,不透露給任何人。
當時謝讓直言,他不同意這親事。
殷清思以為謝讓為故去的謝珣鳴不平,不願沈晏如嫁出謝府。殷清思便好聲勸導着他,此事是為沈晏如着想,不能因他的不同意,就浪費了女子如此好的青春年華。
沈晏如自是不知謝讓半個時辰前得來的這一切,權當謝讓還在為了她所說的“不熟”倆字發洩。衣衫早已松垮淩亂,露出此前被遮掩着的晃漾曲線,他幾乎刻意吻向她最為敏感之處,如同野獸般啃噬撕咬。他的手指直直掠過層層疊疊的紗裙,不斷向深處而去。
謝讓想,今此她這般抗拒于他,處處不滿于他,若是姜留前來提親,她定會滿口答應,以便她可以逃出他所在之地。
越是想着,謝讓越心有不甘。所有的人都在把她從他的身邊搶走,連她也一心逃離着他。
尤其是聽着屋外,姜留的聲音揮之不去,他真是恨不得将她抱出酒窖,讓姜留得見他宣布的主權,她沈晏如不可被其染指一星半點。
無人可見的酒窖裏,沈晏如死死咬着唇畔,這樣的灼烈如狂浪襲來,她幾近是快要壓制不住自己想要呼出的聲音,眼下那零碎的低吟藏在賓客話語裏,并不明顯。
可若是她再放聲一些,或是有人步近這酒窖,便能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與男人的吻弄。
“主母讓我來酒窖取些酒,”
門外傳來一仆從的嗓音,随着漸近的步子越發明晰,“姜大人,主母知您好酒,還特意吩咐了您可以在酒窖挑挑。”
“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姜留應着,手掌撫上了酒窖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