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輿論

第23章 輿論

闫希那邊父女談判最終達成一致。

鄭雲濤這邊卻遇到了人生的大難題。

最近他跟他家老頭子鄭導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沖突, 鄭導一氣之下把他關在了家裏，在家裏這些天他生活得非常痛苦。

他把家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尤其是家裏的電視機, 屏幕都被他砸裂了。

這件事的根源就是兩個月多前的建國周年慶賀短片的拍攝。當時老頭子非要讓他跟去片場全程跟着他，看他怎麽拍。

先不說他對當導演根本不感興趣，就在那片場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老前輩, 他只能裝孫子。

雖然短片他爸拍的部分只有半小時，但他一直跟在他爸待了小一個月, 差點兒沒憋死他。

拍完回到家，他剛出去玩了一天, 老頭子就把他關在家裏不讓出去了。

再後面老頭子不知道從哪裏吃了炸藥, 抓住他訓了個狗血淋頭，還讓人看着他不放出去玩。

一開始, 他還能看看電視, 結果就看到闫希那張害他兩次丢面子的臉。

老頭子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說：“看看人家，一個十六歲小姑娘自己一個人拍劇，還能收視第一，你快三十的人了, 讓你跟我去劇組走走過場你都不願意。”

鄭雲濤聽完火氣蹭的一下就冒上了頭頂，他最讨厭的就是老頭子那他跟別人比，現在倒好, 在他嘴裏他都不如一個小丫頭片子了。

他跟老頭子又吵了一架不歡而散，老頭子出門後, 他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 打開電視機正播放的就是那個丫頭片子的電視劇。

他現在看到這部劇就覺得煩, 一臉暴躁地拿起遙控器換臺，下一個電視臺還是這部劇, 一連幾個臺都是這部劇，看着看着老頭子的話在他心裏不停循環，最後氣得他把電視砸了。

……

國慶剛過，負責拍攝周年慶短片的導演們有個小聚會。

鄭導帶着兒子鄭雲濤一起來參加。

與其他人的喜笑顏開不同，鄭導眉心緊皺出深深痕跡，鄭雲濤更是擺着一張臭臉。

鄭導這幾天幾乎愁白了頭，第一是因為他的兒子頭疼，他兒子除了愛玩能敗家，沒其他本事，估計以後也沒有什麽出息。

可他這個當爹的總得為兒子的今後打算，總不能以後他老了走了，兒子敗光家産去大街上讨飯吧，所以他想讓兒子有一個謀生的手段。

至于讓兒子做什麽謀生，作為一名業內小有成績的導演，鄭導首先想到就是拍戲當導演，這樣他現在的人脈兒子都能用得上。

所以他一心想要幫兒子在圈內鋪路，剛好前段時間遇到建國周年慶拍短片。他就想趁這個機會，讓兒子在中視那裏挂個名，于是把短片的導演署名讓給了兒子。

他知道兒子還沒有能力直接拍劇，這個短片剛好先刷一刷資歷名氣，以後在圈裏混的時候資源更好。

他沒想到兒子這麽不懂事，差點兒在片場鬧出事，他好不容易擺平兒子的事，他的計劃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周年慶短片播出後，他找了媒體對兒子參與短片導演的事進行報道。媒體報道出去還沒什麽水花，《亂世一家人》的收視率先爆了，緊接着天才小導演橫空出世，吸引了整個電視圈的目光。

十六歲就拍出一部封頂之作，這可比鄭導兒子，快三十了才拍出來的短片更吸人眼球，媒體一窩蜂地報道這件事，更沒人在意他兒子做了什麽。

偏偏他的蠢兒子什麽都不知道，還鬧脾氣差點兒把家給拆了。

十六歲的小導演在圈內一時間風頭無兩，他給兒子鋪的路徹底被斷了，鄭導現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還不得不帶着蠢兒子出門參加這個聚會，畢竟短片署的是兒子的名。

聚會時，鄭導全程板着一張臉，是個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在場的都是老油條，鄭導給兒子署名的貓膩誰心裏不清楚，只是嘴上不說而已，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身上就幹幹淨淨沒有小辮子。

到了聚會後半場，大家多多少少喝了點兒酒。

秦導忽然端起酒杯，晃晃悠悠地給鄭導敬酒，嘴上還說着：“給鄭導敬酒，還有小鄭導，哈哈。小鄭導年少有為啊，怪不得媒體都說鄭導兒子天才，這麽年輕就，就成了中視導演，鄭導這個爹當得好……”

聽他越說越不像話，其他導演連忙上前攔他，還不忘安撫鄭導：“鄭導，他這是喝醉了，秦導你別喝了，坐下喝口水醒醒酒。”

秦導推開拉住他的人，踉踉跄跄地要去給鄭導敬酒：“我沒醉，小鄭導好福氣，不像我，混了這麽多年還，還被人一腳踹下去。”

聽他這麽說，在場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秦導口中這件事的淵源在場的都知道。

那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秦導在他們中算是後起之秀，當初他的第一部差點兒上中視的劇，就是被鄭導徒弟壓下去的。

兩人因此結仇，後來又過了五年秦導才有了又一部能上中視的劇。

平時兩人見面都很體面看不出異樣，仿佛當年結仇的事沒發生過一樣，但秦導這不是喝高了嘛。

喝醉的秦導力氣很大，幾個人差點兒沒拉住他，鄭導兒子突然站起來，一句話沒說直接離開了。

鄭導盯着秦導看了好一會兒，在場的人以為他要說什麽，結果他也什麽也沒說站起來也走了。

留在現場的人面面相觑，鬧成這樣這場聚會是開不下去了，各個導演決定各回各家。

其中跟秦導關系不錯的人說：“我送秦導回去，你們幫我把他扶上車。”

鄭導負氣從酒店出來，外面早已經沒有了兒子鄭雲濤的身影，連他們來時開的車都不見了。

鄭導見狀被氣得一陣頭暈，但他下午還有一個采訪，只能自己打車先過去。

這個媒體派來采訪他的，是個陌生女記者，鄭導本就緊皺的眉頭高高隆成小山。他招呼負責人過來問自己相熟的記者呢，得知都外出采訪去了，只能妥協。

女記者表情嚴肅，看向他的眼神讓鄭導非常不喜歡，好像在審視他一樣。

事實上，他的感覺并沒有錯，采訪開始後，女記者說：“請問您對最近熱播劇的天才導演闫希看法是怎樣的呢？”

鄭導聞言就抿起了嘴，他很難對破壞他計劃的罪魁禍首有什麽欣賞，當然主觀上講他也不喜歡那種風格的劇情。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說道：“在我看來，這部劇是沒有文化內涵的，制作粗制濫造的，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風格很受觀衆的喜歡。必然，以後跟風拍這種電視劇絕不會少。我非常擔心，這種風氣對我們電視圈的變化。如果再這樣下去，其他的我不敢說，電視圈水平整體水平的下降是一定的。”

女記者繼續問道：“我聽說最近還有媒體報道您兒子也是中視周年慶短片的導演之一，媒體标題也是天才導演，您對您兒子的評價怎麽樣，會不會因此有偏所頗呢？”

女記者的問話還沒說完，鄭導的臉上就有點兒挂不住了，等她說完，鄭導蹭的起身喊負責人過來。

“你這記者從哪兒找的，會不會問話！”鄭導對着負責人就是一頓噴。

說罷，鄭導就說要走，負責人只好陪着笑臉好聲好氣地把人送走。

送走人後，負責人跟女記者說：“對這些名人，有些話不能問這麽直接，你這樣會讓我們很得罪人的。”

女記者不為所動：“即使是真相也不能問嗎？”

負責人頭疼道：“拜托，我們是娛樂報，不是警察局，要什麽真相。”

女記者問：“那前面的采訪還發不發。”

“發啊，鄭導批評天才導演，還挺有噱頭的。”負責人回答道。至少比現在外面自一窩蜂地吹捧有看頭。

這篇報道一出，媒體們都從瘋狂吹捧中清醒過來，原來還可以這樣。

媒體一窩蜂出動，去找知名導演詢問對天才小導演的看法。名導們大都愛惜羽毛，要不閉口不談，或者說幾句鼓勵的話，還有一些看不慣這種風格的導演，也說出了一些質疑。

當然其中最受歡迎的還是鄭導的，畢竟第一篇批評報道就是他的采訪。

鄭導被問到後，心裏絲毫不怵，他自覺發言雖然有點兒私心存在，但也還算公正。

不過，他最近心情平複下來，害怕被人說自己欺負未成年女孩兒，所以這次言辭比較溫和：“拍電視劇不是件簡單的事，圈裏這麽長時間都沒有人出來說什麽，應該是看在她年齡小的份上，沒有人站出來指出問題。我指出來，是想讓她有機會改正，不要走到彎路上去。”

在場的記者聽他說話這麽直接，一個個更激動了，迫不及待地問出更加辛辣的問題。

可惜鄭導及時收手，不再回答這些問題，反倒是說了一些鼓勵闫希的話。

當然記者是不會聽的，因為他們報道的重點就是鄭導批評天才導演。

……

離開酒店的鄭雲濤就沒過回家，飙車直接到常去的歌舞廳，剛進去先灌了自己一瓶酒，開了個包間直接把這裏當家。

他的狐朋狗友是常年混跡在這裏的，一看到他來了，這幾天全都陪着。看他一直悶頭喝酒，知道他被鄭導關在家裏快憋瘋了，起哄提議到會所裏放松放松。

鄭雲濤沒什麽意見，高級會所的消費比這邊高，但他又不缺錢買開心。

一群人擁簇着鄭雲濤一起換場子。

高級會所大門前，兩三個記者已經蹲守大半天了。

“常視帝是不是根本沒在裏面？怎麽還不出來！”其中一個記者忍不住問。

另一個記者擡手擦把汗反駁道：“不可能，我們社裏的記者拍到他進去的照片了。”

他們是報社派來拍常影帝緋聞的記者，常視帝是最近剛拿了獎杯的年輕演員，身上還沒任何緋聞，他們報社抓住機會想在他身上做文章。

“诶，你看那是不是鄭導的兒子？”一直沒開口的記者說道。

“在哪？”其他兩人聞言擡起頭去找。

發現确實是鄭雲濤後，三人對視一眼同時做了決定。他們都知道能蹲到常視帝的機會渺茫，如果不是為了業績他們也不會再這裏死守。

現在鄭雲濤自己送上門來，他們當然要抓緊機會換目标了。更何況最近鄭導多火啊，拿鄭導兒子的采訪回去，絕對能交差。

三個記者立馬站起來圍上去，笑着道：“小鄭導能接受一下我們的采訪嘛。”

鄭雲濤被老頭子搞的，現在看到攝像機就頭疼，下意識皺起眉頭。但他今天沒喝多少酒，勉強能忍住壞脾氣。

不等鄭雲濤回答，記者直接把話筒遞到他面前問道：“小鄭導，你對天才小導演闫希怎麽看？”

鄭雲濤聽到闫希的名字，心裏的煩躁壓抑不住了，開口道：“我覺得沒什麽了不起，那種沒文化的劇，随便誰都能拍出來！”

記者聽他這麽說，更加激動：“您認為您自己也能拍出來嘛。”

鄭雲濤揚頭說道：“我不屑于拍這種劇本。”

聽到他回答這麽直白，記者恨不得再他多說幾句。

記者繼續問道：“小鄭導，國慶中視短片有一集是您執導的，您能說一下執導心得嘛？”

狐朋狗友一聽記者挖坑，哪裏還敢讓他們問，連忙轟走記者，“小鄭導，我們進去吧，走走走，你們趕快走，我們還有事呢？”

記者們雖然沒挖出什麽內幕，但前面的鄭雲濤那些話足夠他們交差了。

鄭雲濤這篇報道一出，更是為鄭導批評闫希這件事火上添了把油。很多人把鄭雲濤那段直白的采訪，當做了鄭導的看法。

這些報道混雜在一起非常熱鬧，鄭導最初的發言也引起了業內的深思。關于闫希這部劇到底是不是害群之馬現在還沒有定論。

有人覺得是危言聳聽，但有人覺得存在一些道理，而看不慣這部劇的人更是跳出來表示對鄭導的支持。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上一秒闫希在圈內還聲名鵲起，這一秒就是漫天謾罵，而這一切還是高中住校生的闫希什麽都不知道。

闫希的相關報道滿天飛，記者就像是聞到肉味的蒼蠅一樣，一路找到了闫希的家裏。

闫輝在記者找上門來的時候愣了一下，消息向來閉塞地他不明所以，還以為他們是來采訪小女兒闫希的。

直到聽到記者問出惡意十足的問題，他沒有想到這居然是針對闫希問的，他家孩子才多大呀？一氣之下，他把人都轟出門。

實在躲不過的，他就說：“我們家孩子才多大呀，沒有那麽多你的想法。當初就是想拍着玩，發現大家都很喜歡看的樣子。嗯，我也喜歡看。”

“這位記者你對未成年人稍微友好一點。”

“以後會不會不會再拍？看她怎麽想，孩子的事無論她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他。”

之後陸陸續續又有記者找到他們家裏，闫安明忍無可忍，直接帶着他爹闫輝一起跑路了。

好在闫希就讀的市一中的管理非常嚴格，沒有記者任何鑽空子的機會。

闫希所在的一班，闫希畢竟不是真實學生，對于學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為了保持成績不下降她十八般武藝用了個遍。

她還在班上帶動了一波學習浪潮。現在的小朋友們哪裏見過這麽多幫助學習的辦法，紛紛來跟闫希取經，這讓闫希在班裏非常受歡迎。

“闫希，你背單詞的竅門真好用，謝謝你願意分享給我。還有這部電視劇真的是你拍的？你可真厲害！”

“我媽和我家鄰居都在看你的劇，你現在也太火了。”

闫希含蓄地笑着謝謝同學們的喜歡，還不知道外面對于她的輿論已經發生了大翻轉。

終于到了放假的這一天，闫希就像是被放出籠的小鳥，一放學拿起書包向外沖。

結果她剛沖出校門，就被無數記者攔住了。

闫希被十幾個記者堵在校門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面前被塞了十幾個話筒。

“闫導，請問您對于鄭導對您的評價有什麽回應呢？”

“您同意小鄭導對您作品的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