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炮灰原配04

炮灰原配04

蘇阮所住的這座山名為傾城山。

數百年前,聽聞有人在山中親眼見過一位傾國傾城,羽化而登仙的仙子,其畫像流傳下來,為衆人所驚嘆,故而山名被改為傾城。

後來也有人來尋過那位仙子芳蹤,卻再也遍尋不到。

又因為山中猛獸極多,聽聞還有為禍作亂的精怪,一般人便不敢再深入其中。

白絨在旁邊給他說這些,曜靈則一邊下山,一邊頻頻回首,臉上滿是擔憂。

方才林中那股似乎被窺視的感覺,不知是真是假。

若非蘇阮用撒嬌般的軟軟調子,與他說今日想吃那些東西,一副吃不到就不會好的樣子,曜靈絕不會離開蘇府。

“我給你說傾城山呢,你在聽嗎?”白絨疑惑。

曜靈點頭:“這般危險,那小姐為何要住進這傾城山裏?”

白絨得意道:“那當然是因為我家夫人是個修道者,沒有我與小姐引路,一般人都尋不到我們府上。”

“夫人?”

“是啊,我們夫人可厲害了。小姐生來體弱,夫人不想讓小姐過多沾染俗世之氣,便特地将府宅遷至傾城山中。前些時日,夫人算出老爺有難,便離家了。”似乎是察覺自己說得多了,白絨住了口,丢給他一個眼神,“你若能安安分分待到夫人老爺回家,就知道了。”

曜靈心中記挂着蘇阮,随意點頭道:“我們還是快些買了小姐交代的東西,在太陽落山前趕回去。”

白絨也記挂着監督小姐吸收靈氣,不禁也提了速。

沒有蘇阮這個動不動就嫌累的嬌小姐在,兩個人的腳程比先前要快上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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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下山,白絨領着曜靈記下鎮子上的店鋪,以及蘇阮的偏好,便帶着買回來的東西,緊趕慢趕,在太陽落山前,回了府。

只不過在進府前,遇到了一點小插曲。

一個遍體鱗傷的俊美男人,側身躺在了蘇府大門前。

身上的藍衣被一處處割開,表層皮膚滲出的鮮血印染在絲綢所制的華服上。那一道道的傷,看上去吓人,卻無性命之憂。

似乎并非為了傷人,而是折辱意味更盛。

男人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就連側臉與額頭也被劃上兩道淺淺的傷痕,襯得那張俊美的玉白面容更顯可憐。

救還是不救?

白絨有些拿不定主意。

曜靈則心生警惕。

“不必管了。”他一點都沒有同病相憐的自覺,反而道,“先前不是說,蘇府沒有小姐與你的引路,旁人尋不到府上嗎?這等來歷不明之人,還是少些接觸為好。”

閉着眼的流烨忍住睜眼的沖動。

沒想到他這好友變成凡人,也依舊是這樣冷冰冰的性情。

怪不得清月下凡伴他十多年,也沒暖熱這顆寒冰做的心。

白絨許是想到自己、狼妖以及曜靈被撿的過往,有些共情于這個可憐人,不由辯解道:“常人的确尋不來,但偶然之下,也會有生人得以闖入。這人應當是被追殺,意外逃進來的。”

察覺到她的語氣有所軟化,曜靈立即換了一番說法:“若是可憐他,多給他些食物和傷藥便好。等他醒了,我可以送他下山。”

白絨點頭:“也是個法子。”

曜靈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她繼續說:“不過還是得先請示小姐。我們府上,都得聽小姐的。”

“你在這裏等着。”

說罷,她提着東西,推開府門,便朝着小姐院落的方向趕過去。

曜靈不願看地上那人,皺着眉轉身,右手無意識地摩挲手指。

他知道蘇阮有多容易心軟。

單單憑她當初能夠将救命藥喂給素昧平生的自己就能看出來。

他甚至想過将男人丢出去,等蘇阮來時,就說是男人清醒,自行離去了。

還沒等他猶豫多久,白絨便一臉喜色,三步跨兩步地邁過門檻:“小姐說救他,你去背他進來。”

曜靈一聲不吭,只是從府裏拖出平日運木頭用的板車,一手抓住那昏迷的男人,丢上去。

流烨感覺自己那條胳膊都要被拎折了。

堂堂曜靈仙尊,竟會有這樣明顯的情緒流露。……這情劫當真吓人。

流烨被曜靈拖着進府。

蘇阮用勺子喝了兩口涼掉的甜湯,聽見白絨在門外禀報時,才起身出去。

“小姐,就是他,全身是傷,躺在咱們府門前。”

白絨又看了看那人的傷口,湊近蘇阮,以手捂唇,附耳低聲猜測:“小姐,依我所見,此人很可能是被捉去玩弄的。”

否則身上傷痕怎會如此?

頗像是負隅頑抗,抵死不從,被怒而教訓的模樣。

她們這座山上,可是有不少精怪的。

曜靈聽力敏銳,将白絨那句話聽進耳裏,不由抿緊了唇。

蘇阮倒像是被勾起好奇心,邁下臺階,瞧着男人背對着她,便繞至前方,曜靈心不甘情不願地退開一步。

她先是探了探男人的脈。

知曉對方都是些皮肉傷,也不急着讓白絨取藥,而是端詳他須臾,哂然一笑:“确是有被捉去玩弄的資格。”

女主的頭號愛慕者,皮相怎麽也不會差。

“可惜了,白璧有瑕。”

少女的上一句,讓曜靈心頭發緊,下一句,卻又像是救了他般,讓他輕輕舒了口氣。

“給他一些傷藥。”蘇阮交代白絨,“就用山下買的那些藥就行。”

兩種藥的區別,勉強讓曜靈能安慰自己——

小姐對他與這男人還是不同的。

正要回去享用小食,蘇阮向前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麽,又回身道:“若是醒了,也留下做個奴仆罷。”

白絨連聲應道。

曜靈臉色微變,險些維持不住表面的鎮定,他去看已然進屋的蘇阮,想去問她,卻又什麽都問不了。

沒有資格。

沒有身份。

躺在板車上,被白絨拉走的流烨隐隐覺得不對勁。

“也留下做個奴仆”?

這是什麽意思?

不等他多想,流烨又被人搬了下來,察覺到衣裳正在被人暴力撕扯,那撕拉撕拉的聲音,仿若即将強迫民男的前兆。

流烨立即睜眼。

與白絨對上眼神後,後者顯然一愣,随即笑道:“你醒了啊?那小姐吩咐的這藥,你自己上罷。”

流烨慢吞吞起身:“小姐?”

“是啊,我們小姐說救的你。”白絨好奇道,“你是被人追殺逃來的吧?”

流烨順勢點頭。

白絨笑道:“那你日後不用擔心了,便安心留在我們蘇府做個仆從。”

流烨拜謝:“救命之恩,自當如此。”

*

成功混入蘇府的流烨是高興的。

再次被分擔一部分勞務的白絨是開心的。

享用小食以及熱過的大餐,蘇阮是舒心的。

只有曜靈,發了瘋地在廚房後院劈柴,斧子砍向木樁的聲音哐哐作響,混合着木柴被劈開的咔嚓聲音,吵得一刻都不停歇。

剛在廚房裏給蘇阮熱完最後一道菜的白絨,兔耳朵都快被吵得豎起來了。

臨行前,她走至後門,掀起門簾,瞧向後院那面幾乎被滿滿的木柴掩埋的白牆,唇角無語地抽搐兩下,連忙吩咐道:“別砍了,等會去陪小姐出去走一走。”

唉,仆從太勤勞了也是一種煩惱。

白絨搖搖頭,将最後一道酸菜魚送過去。

蘇阮早晚都會被監督出去吸收日夜交替時分的靈氣,順帶多走走,活動活動身體。

不過小狐貍愛偷懶。

沒有男仆從時,蘇阮嫌累,只是像沒有骨頭似的倚着白絨,兩人相攜着慢慢挪回去。

現在有了代步工具人,蘇阮更是偷懶得理所應當。

白絨拿她根本沒辦法,只能搬出蘇阮的娘:“您身子骨弱,這幾年才好些,夫人特地交代我讓您多走走。”

“好阿絨,我好累。”

“我不好嗚嗚嗚。”小兔子氣得眼睛都紅了。

蘇阮只得又走了一段路。

好在途中有一座六角亭,蘇阮覺得腳疼,立即過去倚着柱子坐下,她抿着玫瑰色的唇,伸手揉了揉腿,嗓音綿軟:“阿絨,我腳疼~~”

跟在後面進去的曜靈心頭狂跳。

更別說被念到的當事人直接放棄抵抗,跑過去給小姐脫鞋揉腳。

小狐貍被揉得哼哼唧唧的。

完全是被揉舒服的。

白絨近距離伺候小姐,雖是女子,但也被那些嬌軟的哼聲弄得面紅耳赤。好在她還記得亭子裏多了個男人,以己度人,正要讓對方離開時,曜靈先一步離開了亭子。

再次繞着蘇府跑圈。

瞄一眼對方的背影,白絨還算滿意他的自覺。

小狐貍被揉完了雙腳,又被哄着走了一段路後,便再也不想走,只等中途回來的曜靈抱她回去。

曜靈穿着并不算合身的衣裳,滿臉通紅,額角滾落汗珠,順着鬓邊,沿着脖子,淌入衣領裏。

周身都散發熱氣。

他熟練地拿出帕子将臉、脖子與雙手的汗都擦幹淨,這才去抱那位愛潔的嬌小姐。

蘇阮倚在他懷裏昏昏欲睡。

或許是手腳冰涼,靠近熱源的小狐貍還不由自主地将手滑入他衣襟暖手。

曜靈簡直要瘋了。

她總是做出一些男女大防外的動作,一想到她對以前的那個仆從……以及後面的這個新仆從也會如他這般,曜靈光是想想,就無法容忍。

“小姐,為何要收下那個來歷不明的人?”一直沉默的曜靈出了聲,嗓音藏着隐忍到極致的低啞。

蘇阮被吵醒,滿臉不悅道:“你不是也來歷不明嗎?”

曜靈沒想到在她心裏,自己與今日那個剛撿回去的陌生男人別無二致,一顆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難受得他頸部青筋都暴起。

不過,的确是他來歷不明。

怪不得蘇阮質疑他。

想到這些時日以來,斷斷續續的記憶浮現腦海,曜靈大抵也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應當是個匡扶正道的捉妖師。

不是那些個像是被人輕薄般,衣衫不整地躺在府門前,來歷不明的人。

但曜靈還是不甘心。

他們相處的這段時日,難道就只能抵得上蘇阮見那人一面?

“小姐,我與他一樣嗎?”

“不一樣嗎?”蘇阮眨着那雙琥珀似的狐貍眼,清亮亮的,直勾人。

曜靈喉結滾了滾。

“你們都是我的仆從呀。”

“我的意思是,在小姐心裏,我與他的仆從地位是一樣嗎?”曜靈着重強調後面幾個字。

“哦,你這是在計較這個呀。”蘇阮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用手撓了撓他的下巴,“那曜靈當然是不一樣的啦。”

曜靈被撩撥得難以自處,後面那句話更是讓他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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