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炮灰原配07

炮灰原配07

月上中天,青翠竹林裏,只餘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

“清月,曜靈的情劫出了問題,這件事我無法再幫你。”流烨皺緊了眉,站在陰影裏,看向面前一席銀白衣裙,仿若月華披身的少女。

聞聲,清月仙子連忙上前,急切道:“仙君,可是師尊出了什麽事?”

流烨将自己所見告知于她,沒想到清月不僅不擔心,反而面露喜色,最後疑惑道:“仙君,這不是我們最初的目的嗎?讓師尊求不得,經受打擊,到時候我陪伴在他身邊,他便能看見我了。”

流烨一噎。

雖然當初的确是這樣說的,但他篤定情劫會将二人牢牢捆綁在一起,答應的目的也只是想安慰清月罷了。

“仙君不會是不願了吧?”

清月仙子看出了他的猶豫,方才還閃動欣喜的眼睛,轉眼便蓄滿淚水。

往日裏,清月在曜靈那裏受了委屈,便會過來與他哭訴。

美人傷心,梨花帶雨。

流烨難以抵擋她的眼淚。

可今夜也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蘇阮潑過來的那杯酒,以及她撚着他下巴時輕佻打量的模樣。

酒液沿着面龐流淌滴落。

她當時……

看到的不會就是類似這副模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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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烨的好顏色,在仙宮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會被冠以玉面仙君的稱號。

一旦代入自己,流烨突然就不心疼了。

任憑清月流再多的淚,流烨也只能想到今日被一個凡人小姐潑了酒,還被說是“美人落淚”的丢臉感。

對方不為所動,清月漸漸止了眼淚,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失禮般,垂首執袖拭去面龐的淚痕。

少女擡起朦胧的淚眼,哽咽道:“仙君,清月求你了。”

“清月甚少求過仙君什麽……惟願師尊能回應心意。”

流烨眉頭皺得更緊。

她的确沒求過他多少事,但她每每過來傾訴傷心委屈,或是煩惱,他都會拿出各種她想要的寶貝來哄她開心。

……倒是他給錯了?

得讓她求着拿?

流烨又想起那個将他當下人使喚的凡人小姐,要他斟酒,還潑他一臉酒,最後還沒讓他喝上一口酒。

着實可恨。

流烨突然的咬牙切齒,讓清月有些不明白,只是看他這副陌生的模樣,不禁倒退一步。

“仙君……”

流烨沒錯過她的小動作,他斂起眉眼,又問了一句:“清月,你當真要如此?”

“倘若曜靈劫數不過,你可想過會如何?”

“仙君說笑了。”清月輕輕舒了一口氣,毫不掩飾話語中的崇敬與向往,篤信笑道,“這世間,誰的情劫都有可能不過,唯師尊不會。于真正的師尊而言,這不過一場毫無意義的夢罷了。”

流烨也同意這個說法。

曜靈的情劫雖然奇怪了些,但也只是多了些波折,并不會影響最終結果。

畢竟那位是仙宮至高無上的仙尊。

他甚至懷疑這是天地特地為曜靈設下的“愛不得”情劫,否則如何解釋身處情劫中,那位凡人小姐對曜靈毫無情意?

流烨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察覺到他面色有所緩和,清月低聲說:“仙君也知道師尊平日只閉關修煉,有多不喜與人交流。仙君若能助師尊提前完成情劫,師尊定然十分高興。”

流烨不語,只定定地望着她,最後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清月,日後你若有所求,我必不會再應你。”

他也不會主動再給。

清月面色一喜,根本沒有将他所言放在心上,只是連聲道謝。

*

空蕩蕩的屋子裏,只有簡單的桌椅與一張床榻。桌邊還點着一根蠟燭,豆大的燭火緩緩燃至深夜。

流烨剛用傳送仙術回到屋裏,毫無征兆的,一柄匕首突然橫過頸部,他迅速後仰,避開那道寒刃。

匕首再次跟上,流烨後退,被斷了飄起來的一縷發絲。

他順勢一掌打過去,但在看清那人時,明顯收了力道。

“曜靈,你做什麽!”

曜靈卻是完全沒有留手,匕首在他掌中如臂使指,急速地旋轉,仿若開出了銀花。尖銳的寒刃,徑自破開對方的靈氣防禦,幾乎要紮穿流烨的手掌。

即便流烨收掌快,手腕處也還是被劃過一道血痕。

“你瘋了嗎?”

“修道之人,潛入蘇府,謀害小姐。”曜靈直接給他定了罪,揮去的匕首不停,地上很快便多了一縷縷被割斷的長發。

流烨氣急:“你不也是修道之人?”

“捉妖師豈是你這等藏頭露尾的鼠輩相比的?”

情急之下,流烨吼道:“我也是捉妖師!!”

曜靈停了手。

他按住身側匕首,目光四下打量道:“證明?”

“什麽證明?”

眼看曜靈又要出手,流烨連道:“我是無名無門出身的捉妖師!”

俗稱,野路子出身的半吊子捉妖師。

流烨腦子轉得飛快,見唬住了他,頓時急中生智,反客為主道:“你說你是捉妖師,可有什麽證明?”

曜靈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佩。

他拎起玉佩,以名姓那面對着流烨,冷聲道:“天師門,曜靈。”

流烨立即笑哈哈地作揖道:“原來是同道中人,曜靈道友,失敬失敬。”

曜靈卻沒有理睬,匕首在他掌中轉動一次,抵上流烨的肩:“這位裝作受傷,潛入府中,又隐瞞行蹤,偷摸外出的捉妖師……道友?”

流烨被匕首抵着,一動不敢動。

真打起來,如今的凡人曜靈肯定打不過他。

但耐不住曜靈日後回歸仙尊,找他麻煩。

“我當時察覺到有妖氣,便尋到此處。深山中突然出現這麽一座府宅,曜靈兄難道不覺得古怪嗎?”流烨瘋狂找理由,“為了查清此事,我才兵行險招混入蘇府。”

“奈何道行尚淺,心中懷疑,卻無法确定。今夜便是出去尋一認識的道友,她與曜靈兄一般,同樣出身天師門,名喚清月。”流烨一邊說,一邊注意曜靈的神色,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神思松動的跡象,複又道,“我拜托她幫忙辨別一二。”

說罷,他便慢吞吞地從袖口裏摸出一張手帕,是先前白絨遺落在他這裏的,正好當做證物,蒙混過關。

“就是這個……”

曜靈審視他良久,收回抵在他肩頭的匕首。

“府主是修道之人,那侍女不過一只被馴服,伺候小姐的兔妖。莫要多管閑事。”

他将匕首上的血擦淨,重新插回腰間刀鞘。

“事情既已了,還請道友明日離府。”

流烨怪異道:“曜靈道友似乎很放心,再被馴服,那也是一只妖怪……”

“小姐身邊自有我保護。”曜靈看他,一字一句道,“小姐于我,是真正的救命之恩。”

“可我也想保護小姐呢。”流烨迎上曜靈冰冷的視線,哂然一笑,“無關妖物與否。”

“只因心之所至,傾慕小姐。”

*

這一夜後,蘇府似乎有什麽在暗中變化。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白絨。

家中那位新進來的仆從,仿佛鉚足了勁地要在小姐面前表現。

但因為笨手笨腳,每每都會被小姐嫌棄。習慣默默做事,不與人交惡的曜靈竟也會跟着諷刺幾句。

流烨容貌恢複後,被訓得低眉順眼,跟個小媳婦似的委屈模樣,讓白絨都快憐愛了。

“我知道你是想讨小姐歡心,但也不急于這一時。這樣罷,今日小姐要泡溫泉,你待會提前去園子裏摘些花瓣,記得要帶清露的。”天還未亮,白絨便一邊做飯,一邊交代搶了生火活計的流烨。

曜靈正在院外清掃落葉。

他暗暗将這些記下,将院子打掃幹淨,時日尚早,便與白絨說要下山一趟,買些日常要用之物。

按照小姐的吩咐,白絨提前給兩個仆從預支了一個月的月錢。

流烨對這些破銅爛鐵毫不在意。

曜靈卻是将那些銀錢裝入一個小布袋裏,綁在腰帶上系緊。

二人吃完早膳,便去陪蘇阮散步。仆從照常繞着蘇府跑圈,流烨還故意放慢速度,想要與蘇阮同行,做好時刻等她累了的準備。

對于這種耍滑頭的舉動,蘇阮直接叫回前面的曜靈,對他小懲大誡。

曜靈積攢已久的怒氣,恰好能正大光明發洩出來。

象征性地揍了他兩下,随後便直往他臉上打。

一拳下去,半邊臉都腫了。

白絨都不忍心看。

只覺得這個仆從愚蠢,卻實在美麗。

流烨:“……”

這真是拳拳到肉的惡意啊。

往那張狐媚惑主的臉掼上兩拳,蘇阮便喚了停,瞟過來的目光像是極為可惜似的,讓曜靈只恨沒有多打幾拳。

流烨那半張臉腫得厲害,他嘶了一聲,還得捂着臉跟在曜靈後面跑。

蘇阮邊走邊觀賞風景,累了便歇在亭子裏,吸收掉日夜交替的靈氣後,只簡單掠過流烨的臉,便讓曜靈抱她回去。

流烨跟在後面斯哈斯哈地叫。

白絨無語地扶着額,回去後給他找了藥膏,煮了雞蛋敷臉。

“小姐讨厭自作聰明的人。”白絨交代他,“下回莫要再這樣,今早讓你摘的花瓣如何了?”

流烨捂着臉,點點頭。

這邊流烨吃了虧,絞盡腦汁想找回場子。曜靈則在送回小姐後,便離開了蘇府。

這幾日,他的記憶已經全部恢複,也知曉當日自己為何被困于山洞。

那時他正與一頭吞吃獵戶的大妖交手,對方修邪道已久,極為兇戾,還有極品法器傍身。

他手段盡出,才将那三頭蛇的兩顆頭顱斬下,最後一顆軟趴趴的重傷蛇頭突然發難,猛地向他砸來,情急之下他才選擇以身融入傾城山。

曜靈當時也是到了極限,不知大妖生死,便在山洞那裏封了術,将氣息掩住。

誰知做完這些,他便支撐不住了。

若非蘇阮發現自己,給予那顆救命的丹藥,他如今大抵已經化作一具枯骨。

想到蘇阮,曜靈便覺得心口發熱。

他現在需得看看那頭為禍的大妖是否身死,以免給蘇府招致禍患。

曜靈還記着原來的路,尋到先前鬥法的位置,看到那具被野獸撕扯掉血肉的龐大蛇骨,稍稍松了口氣。

他拾起自己的斷劍,便沿着另一個方向下了山。

知道曜靈敏銳,只遠遠跟在身後的清月,等他走了許久,這才敢上前探查。

視線掠過那具被斬斷蛇頭的腐屍,清月正欲離開,卻被蛇骨底下藏着的東西晃了眼。

她腳步頓住,回頭去看時,身體随之俯下去,拾起那塊東西。

是一面鑲嵌九顆寶珠的鏡子。

清月曾經見過這面圓形鏡子,是在一條極其可怕的九頭蛇妖身上,上面的每顆寶珠都抵得上一次強大法術,屬于頂尖法器。

可惜,現在上面的寶珠布滿裂紋,法器已廢。

她正欲丢棄,似是想到什麽,遲疑片刻,又将那件廢掉的法器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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