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炮灰原配11
炮灰原配11
蘇阮生病了。
大抵是泡完溫泉,長時間穿着濕淋淋的衣裳,又在院中吹着冷風走了一遭的緣故。
這一病,便延遲了閉府下山的時間。
好在白絨提前進了供修煉的密室,變回妖身,閉關不出。
府上侍女的突然失蹤,曜靈與流烨都沒有詢問,好似府上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蘇阮先前準備的借口都沒有用上,出于身體生病的難受,也懶得與他們多說。
那幾日,曜靈日夜守在她身邊,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小狐貍軟乎乎地伏在他懷裏喝藥,用臉蹭開他的衣襟,貼他溫熱的皮膚,冰涼的雙手甚至摸進他肌理分明的腹部取暖。
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曜靈将下颌輕抵着她的發頂,将少女抱得更緊了些。
若是不知情的看到這一幕,定然不會認成主仆,而是一對郎情妾意的眷侶。
蘇阮病愈的那一日,她趴在曜靈懷裏被哄着喝完最後一次藥,心情很好地玩他身前的頭發,嗓音還有一點不舒服的糯:“我答應你啦。”
“只讓曜靈給我塗香膏。”
少女依舊不明白情愛,但主動給了他不同于旁人的特例,曜靈心口滾燙得厲害,情不自禁的,低首吻了她的發。
這樣完全逾矩的舉止,可以說是将心思昭然若揭。
小狐貍摸了摸自己的發頂。
“你是在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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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靈啞然。
“親人不是這樣親的。”小狐貍仰起臉,勾着他的脖子,在他面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
她彎着眼笑:“這才叫親。”
曜靈低着眼睫,看向親完就趴在他懷裏笑的少女,墨黑眼瞳裏情緒翻滾,世間最甜的蜜突然将他包裹住,但極強的酸澀與妒忌又像是瞬間撲滅了他。
那些不能說出口的愛意,幾乎要克制不住,要洶湧地從心底最深處逃出來。
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瘋了。
被不能訴諸的愛意逼瘋,被又甜又酸澀的吻給逼瘋。
曜靈幾乎不能夠想下去。
她還親過誰?
之前的仆從嗎?
那些攪擾在心頭的所有情緒,最終只化作一句:“小姐,不能随便親別人。”
“可曜靈不是別人呀。”
少女理所當然地答話,讓曜靈擁着她的手一緊,陷入巨大的驚喜中,心裏微薄的希冀不斷蔓延瘋長,最後急切地都有些語無倫次:“小姐,我不是別人,我,那我,是誰?”
蘇阮滿眼都是不明白的疑惑。
“曜靈當然就是曜靈呀。”
不算意外的回答,讓曜靈勉強平複了過分激烈的心緒,換了種她能聽懂的方式問:“小姐的意思是……以前沒有親過旁人嗎?”
蘇阮搖頭:“有親過。”
曜靈的心頓時墜落谷底。
“有娘親,有阿絨。”小狐貍掰着手指數,“曜靈是第三個。”
方才還恹恹的青年,仿佛又活了過來,他握住少女的手指,問她:“小姐是除了我、夫人與阿絨以外,不親別人是嗎?”
蘇阮趴在他懷裏想了想,另一只手圈住他的一縷發,點點頭。
曜靈忍不住笑。
他真正笑起來的時候,那張有距離感的冰冷面容也随之柔和下來,密密的墨色睫毛搭在眼簾上,兩片淡色薄唇微抿,在唇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謝謝你,小姐。”
少女再次露出困惑的目光,曜靈也沒有解釋,只是輕撫着她的背,像是給小動物順毛那樣,一點點将她哄睡。
這是這幾日裏,曜靈發現的哄她的辦法。
蘇阮被撫得舒服,閉着眼睛,徑自趴在他懷裏睡着了。
少女生得過分秾麗,安靜睡過去,又是一副完全不設防的嬌憨模樣。曜靈低着臉,視線從她臉上一寸寸掃去,仿佛已經掠過千千萬萬遍。
最後,他将睡着的少女放在榻上,專注地凝着她,想到方才她不自知的回應,心中仿佛被最甜的蜜鼓鼓囊囊地塞滿。
小姐不懂,他便教她。
像他的那些愛意,她總會明白的。
*
閉府下山的那日,已經是蘇阮病愈好幾日後了。
流烨或拎或背着大包小包,整個人幾乎被包袱挂滿,臉色很不好看。
但誰讓他什麽都不會呢?
白絨不在,府上大大小小的事便由曜靈調度。流烨自己又是個金尊玉貴的仙君,笨手笨腳,只能做些雜事。
尤其是蘇阮生病期間,他是一點有用的忙都幫不上,連煎藥都不會,前前後後都需要曜靈照料。
現在更是被比他高一級的仆人曜靈指使着背包袱。
而對方,則抱着香香軟軟的嬌小姐下山。
原本不覺得累的流烨,一對比下來,便塌下肩膀,開始滿心怨念。果然他的策略是對的,就應該先争這嬌小姐的寵!
倘若争到了,現在抱着嬌小姐的便是他了。而這些亂七八糟的包袱,都齊齊丢到曜靈的身上。
流烨心裏罵罵咧咧,痛斥曜靈,實際還得背着包袱,唯唯諾諾。
傾城鎮就在傾城山腳的位置,不算很繁華的小鎮,但因為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拜神節,街道上熙熙攘攘,處處都是極熱鬧的氣息。
因着拜龍神的緣故,街上龍形制品随處可見,就連小孩手裏金黃的糖畫都是游龍的形狀。
蘇阮那雙清亮亮的眼,目不轉睛地盯着金黃的糖畫,錯身而過時,琥珀色的眼瞳也跟着那糖畫轉了轉。
一半心神注意前面的路,一半心神放在蘇阮身上的曜靈,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轉而去一旁的糖畫鋪子裏,買了一根龍形糖畫,想了想,又買了一根與蘇阮屋裏屏風上相似的白狐糖畫。
捧着兩根糖畫,小狐貍高興地都快要晃尾巴。
她舔了口白狐糖畫,仰頭親在他下巴上,讓青年下颌都沾了點濕乎乎的糖水。
她還繼續咬着糖畫,模模糊糊地說:“唔……曜靈,真好。”
當事人則輕咳一聲,移過泛紅的臉,直挺挺地往前走。
險些被包袱淹沒的流烨,看到這一幕,心裏莫名其妙泛酸的同時,只覺得曜靈實在太過心機。
蘇家不僅在深山裏建了宅子,就連這傾城鎮上,也有一棟精致的別院。因為主人家偶爾下山來住,所以使錢托人定期打掃,維持別院的幹淨整潔,以便随時入住。
三人心思各異地住進去。
這段時間裏做慣了仆人的活兒,曜靈現在已經可以很熟練地替蘇阮收拾東西。屋裏前前後後又被他打掃一遍,新的柔軟絲被鋪上,又将小姐帶來的衣裳放進衣櫥。
蘇阮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美美地睡了個午覺。
她迷迷糊糊睡醒的時候,天邊餘晖還未全部落下,少女扭動身體,像是小動物那般緩緩伸展蜷縮的四肢,慵懶至極。
蘇阮有些餓,便倚在梳妝臺前,喚曜靈給她梳頭發。
這項技能,也是他在蘇阮病中學會的。雖然遠不如白絨梳得好看,但也勉強夠用。
發髻梳好,蘇阮又在衣櫥裏挑了件粉白色的衣裙換上。
等到小姐說要外出用晚膳,三人踏着最後一縷殘陽出去的時候,流烨才發現一直穿着黑白純色舊衣服的曜靈,竟然不知不覺間換上了一件騷氣的白底粉色鑲邊的華貴長衫。
蘇阮同樣是一身粉白對襟襦裙。
只有他……還穿着以前仆人灰撲撲的舊袍子!
流烨瞄了眼青年身後随風飄揚的粉色發帶,以及蘇阮頭上的粉白珠釵。
再一想到自己還系着前仆人的舊黑發帶,心間不由再度發出悲憤的怒吼——
只有他,頭上還只有前仆人的!
……
無論流烨心中再不情願,三人最終都以這樣的裝扮出了門。
原本是兩個着舊衫的仆人,襯出一個衣着華貴的小姐。現在生生變成一對容貌脫俗,衣着相配的公子小姐,後面跟着一個灰撲撲的仆人。
即便這個仆人姿容風流……看衣着,那也就是個仆人。
旁邊提籃賣茉莉花手串的小姑娘,還主動上前與曜靈道:“公子公子,給這位小姐買個手串罷?”
曜靈付了錢。
接過那串茉莉花串成的小小手串時,他還低眸看了眼蘇阮光潔如玉的手腕。
小姑娘十分懂眼色地抿唇一笑,俏皮地說了句吉祥話:“謝謝公子!祝公子今日丹桂枝離手,達成所願。”
不是傾城鎮本地的,大抵聽不明白這樣的話。
但是知曉拜神節相關的曜靈,明白她在說什麽,忍不住紅了臉,又多給了她幾枚銅板。
小姑娘連連又道了幾聲祝福語,方才離開。
離去前,連看都沒看旁邊灰撲撲的仆從,更別說問他買不買了。
流烨:“……”
小姑娘都差別對待成這樣了。
在嬌小姐眼裏,他與曜靈的差距那得有多大?
流烨完全站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晚飯結束,蘇阮在包廂休息的時候,他尋了個借口偷溜出去,準備找家成衣店,買身新衣裳,再回去偷偷驚豔蘇阮這位凡人小姐!
就在流烨出去沒多久,曜靈見蘇阮撫上腕間的茉莉花手串,雪白小花繞過她的手一圈,時不時被指尖輕點兩下。
顯然很是喜歡。
他想到那個小姑娘的話,不禁提議道:“今日是拜神節,很熱鬧,小姐想去看看嗎?”
蘇阮喜歡看熱鬧,自然應了。
出酒樓前,曜靈還給小二留了口信,讓流烨回來後去尋他們。
當然,留的地址,與他要去的龍神廟,南轅北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