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炮灰原配29

炮灰原配29

二人站在橋下相擁親吻之時, 無數澄黃明亮的孔明燈從他們身後亮如白晝的夜空飄起。

旁邊的人接連發出驚呼聲。

與此同時,拱橋的對面,正有一隊布衣着裝的侍衛行跡極快地匆匆而來, 沿途看到戴白狐貍面具的少女便會立刻攔下。

盛璟臉上的黑狐貍面具早已被碎掉,他面無表情地掃過那一張張揭開白狐貍面具的臉,從頭到尾, 都沒有停下過一步。

身後有随從負責拿出銀錢, 安撫這些受驚女子。

相隔不遠的拱橋下, 蘇阮眉眼彎彎地抱着青年,聽到周圍的驚呼聲,便循聲看過去。

數不盡的孔明燈點亮了夜空,彌散出的暖黃光暈, 好似在今夜将這座繁華又熱鬧的京城完全籠罩住。

“好多孔明燈呀。”

“璟哥哥, 大家都在許願, 我們也來許願吧。”

小狐貍被一盞盞升空的孔明燈吸引了注意力,她松開抱住青年的腰, 歡歡喜喜地上前幾步, 并未發現他自始至終都在閉着眼睛。

背對着青年,蘇阮仰起那張被映得瑩白的面孔,天真而妖媚, 她微微眯起狐貍眼, 眼尾弧線愉悅地上挑,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少女虔誠地握緊雙手,下颌抵在交疊的手指上,輕顫着睫毛閉上眼時, 那抹嫣紅的唇角卻不由自主地翹起:“我希望,可以一直與璟哥哥在一起。”

不知何時, 身後黑狐貍面具的青年已經消失了。

“阮阮!”

隔着拱橋,盛璟遠遠便看到她的背影,第一時間趕來時,少女也笑着循聲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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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眸燦亮如陽,像是看見了此生最歡喜的人,似鳥投林般,撲進青年的懷抱裏。

盛璟被撞得退後一步,下意識地将人給抱住。雖不知道蘇阮為何突然這樣粘他,但原本的擔憂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不自覺被她感染的欣喜。

“怎的這樣高興?”他問。

“方才我許了一個願。”話落,少女便将臉埋在他懷裏,不再說話,左右輕輕蹭臉的動作,似乎還有些羞澀。

盛璟被她撩撥得心裏泛軟,以為她是受了驚吓,便稍稍抱緊了她,帶着點安撫的意味,掌心順着她的烏發,輕輕撫至後背。

“是不是許了要讓我立即出現在阮阮面前?”

他嗓音裏含着笑,眼簾掀起時,看向回來禀報的侍衛統領,示意對方先退下。

周圍并未搜尋到赫連珣的蹤跡,盛璟不知道他是逃得快,還是出于其他因由離開,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也不願再想無關之人。

“才不是。”

少女埋着臉,悶悶的反駁聲,聽起來反倒有些口是心非的味道。

盛璟也沒有去戳穿。

“不是便不是吧。”他輕輕嘆了一聲,像是有些苦惱,“阮阮妹妹竟然不願見我……”

“那該怎麽辦呢?”

小狐貍不知何時已經從他懷裏探起臉來,琥珀色的眸清淩淩的,似乎很好奇他的後話。

盛璟忍不住為她心軟,情不自禁地笑,微低着頭,學着她親昵的樣子,用鼻梁去輕輕蹭她的:“那便由我來許個願,希望可以時時刻刻見到阮阮妹妹。”

“好啊。”

少女面上笑意盈盈,轉而卻又從他懷裏跑開:“璟哥哥沒誠意。”

“許願哪有這樣随随便便說的。”

懷裏的溫軟空了,盛璟看一眼河對岸祈願的人,又笑着追上去,将跑得氣喘籲籲,臉頰微粉的少女給抱住。

他從背後将少女給抱了個滿懷,微微閉着眼,将下颌抵在少女的發頂上。

他不信這些祈願,卻也學着将雙手合十、交握在一起,做出祈願的動作,最後那十根交疊握住的手指被抵在了蘇阮的下颌處。

上方傳來青年含着笑的低低嗓音:“我希望,可以時時刻刻見到阮阮妹妹。”

“我希望,阮阮妹妹願意日日見我。”

“我希望,阮阮妹妹能對我多上心一些……”

盛璟頓了頓:“是不是許太多了?神佛會不會覺得我太貪心,便不給我了?”

蘇阮仰起臉看他。

微微的笑眼裏,像是有燈火墜落進去,散發暖融融的光,她突然又一眨眼睛,有些狡黠的俏皮:“璟哥哥是想我給你。”

“我不是神佛。”

“才不上你的當。”

盛璟情難自抑地低頭親她一下:“誰說不是?阮阮妹妹便是我的神佛,能予我所有願望成真。”

“不聽不聽。”

小狐貍使壞地搖頭,讓盛璟将人從背後抱到了身前,也去蹭她的臉,惹得少女一直笑。

前方是一盞盞越飛越遠的孔明燈,少女被青年牢牢抱在懷裏,落在河面上那對交疊的影子,好似在交頸纏綿。

拱橋對岸,曜靈站在巷道出口的陰影裏,那雙漠然的冰藍色眼睛,在凝視下方那對姿态親昵的男女時,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你又不見了。”

“是因為很痛嗎?”

仙尊有些茫然,睫毛在輕顫時,被微微潤濕。他擡起手,捂住自己心口位置:“可,吾也覺得很痛。”

方才親吻上蘇阮的那一刻,他仿佛與凡人意識完全感同身受,痛意幾乎席卷全身。

過往的那一幕幕記憶、情緒,與今夜的同游交織在一起,讓他不再是游離于外的看客,而是真正身處其中的曜靈,看她笑,想讓她開心。

這是仙尊第一次真正與醒着的蘇阮相處。

僅僅一次,過往的記憶與情緒便仿佛全部活了過來,向他撲來時,那樣濃烈的愛好似也将他沾染。

仙尊定定地站在那裏,看着倚在心上人懷裏歡笑的蘇阮,一向聖潔漠然的冰藍色眼瞳,隐隐多了些細微的波瀾。

*

因為尋蘇阮耽擱了些功夫,盛璟将她送回蘇府時,已近深夜了。

小狐貍困得連連打了好幾個呵欠,眼裏都沁出淚花,一路埋進盛璟懷裏昏昏欲睡。

盛璟對她愛極憐極,看着她這樣嬌嬌懶懶的模樣,恨不得将人抱進宮裏才好。

“阮阮,到了。”

他輕輕喚着她,小狐貍根本不想睜開眼,在他懷裏耍賴不起來。

盛璟只能将她抱下去。

穿過蘇府大門時,早已等在那裏的白絨,連忙迎過去。

“小姐,小姐。”白絨小聲喚她。

蘇阮迷迷糊糊地将臉一扭,很是自然地埋進盛璟胸膛裏。

白絨:“……”

小姐這是被曜靈給抱出習慣了啊。

盛璟莞爾,詢問白絨後,便親自将蘇阮送回屋裏。

他并沒有多停留,将懷中迷迷糊糊的少女放下後,便克制着退出女兒家的閨房。

白絨将太子送出去,又連忙返身去伺候小姐洗漱。

原本困得厲害,已經在馬車上睡了一路的蘇阮,經過這番折騰,困意消減,越來越精神不說,甚至還有心思吃宵夜。

白絨去小廚房做了銀耳蓮子羹,負責守在小廚房的流烨卻不見蹤影。

小兔子對這種偷懶行為直接罵罵咧咧,打算等人回來時,勸他早日收起那些媚主的邪念。

連正事都做不好,還想入小姐的眼。連不在近前侍候的曜靈都比不過,更別說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上位做夫侍了。

此時被小兔子罵罵咧咧的流烨,正追到一處暗巷裏,攔住眼前沉默不語的清月,皺眉道:“你要做什麽?”

他今夜偷偷跟着小姐,沒有尋到單獨與她相處的時機,倒是發現了再度臨凡,暗中窺視小姐的清月。

流烨并不知道清月穩固仙靈後,再度下凡的事情,此時看着她,只覺得隐隐有些奇怪。

面前的女子不複以前的清冷孤傲,容色蒼白,過高的衣領遮住脖子,眼裏都是恨意。

這恨,究竟是對誰的,無從可知。

流烨心裏隐隐有了答案,他重複一遍:“你要做什麽?”

“仙君,連你也要阻我嗎?”被攔住的清月恨聲道。

流烨眉眼間有些不耐:“若你想對小姐不利的話,趁早死了這條心。”

“小姐?”清月嘲諷地哈了一聲,“一個低賤凡女罷了,仙君莫不是真的愛上了?”

若是以前,流烨不會反駁她的話。

但現在,他瞧着好似面目全非的女子,一字一句道:“凡人與我們并沒有什麽不同。”

“我确實愛上小姐了。”

清月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你與師尊……哈哈哈哈哈!你,流烨仙君,莫不是忘了當初如何去的她身邊?”

“師尊是出于情劫的影響,才會愛上她。而仙君你,是答應要助我離間他們二人,讓那女子愛上你。仙君因為心上人的請求,去接近一個女子。這樣卑劣的初衷,你以為她知道了,還會願意與你在一起嗎?”

清月字字句句的嘲諷,讓流烨臉色煞白。

他憤怒于清月明明知曉自己當初喜歡她,卻肆意折辱自己,卻更驚惶不安于她所說的那些,自己接近蘇阮的不堪的初衷。

“仙君,再幫幫我罷。”清月見他心神動搖,微微彎了眼,輕聲蠱惑道,“你将師尊帶出來,我想辦法幫助師尊恢複記憶。”

“師尊想起一切,自然會斬斷這無意義的情劫,與我重返仙宮。”

“那凡女……哦,是仙君愛慕的小姐,仙君現在便可以提前與她說明,師尊對她的愛意,對她的好,不過是源于一場情劫罷了。而并非真的感情。”

“如此,她與師尊分開。”

“師尊與我回仙宮。”

“仙君你與那小姐在一起,在凡間做一對令人豔羨的夫妻,再添一對玉雪可愛的兒女……”

清月并不知道曜靈如今的情劫混亂到何等地步,還在給流烨編織出無數美好的未來預想,低低的聲音回蕩在黑夜裏,帶着讓人難以拒絕的蠱惑——

“一切都回歸原位,你、我、真正的師尊都達成所願。”

“這樣,不是很好嗎?”

*

上元節張燈三夜,所以即便花燈會結束後,一盞盞彩燈依舊高挂,點亮了整座京城。

窗外明亮的燈光滲進來,原本清醒之後,便毫無睡意的蘇阮,此刻被那燈光晃了眼,更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屋裏溫暖的地龍,如今只讓她覺得過分熱了。

少女翻過身,露出光潔雪膩的後背,肚兜的帶子細細地系在頸子上,被散下來的烏發遮掩。

她懶懶地趴在褥子上。

小腿甚至還煩躁地蹬了兩下。

蘇阮睡不着,夜間巡邏至此地的曜靈更是意識清醒。

白日裏的墨黑眼眸早已消失,轉變為純粹聖潔的冰藍色瞳孔。

仙尊那張冰若冰霜,面無表情的臉,突然露出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笑。

“你很思念她。”

“吾也很想她。”

“我們一起去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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