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混亂的
混亂的
聽着浴室裏傳來的流水聲，沐迩不禁捏了把冷汗。
敷衍大法好，敷衍大法妙啊。
剛剛差一點就露餡了。
試想一下，對着金主冷臉會有什麽下場？沐迩垂眸，複盤着方才的一切。他的思緒随着水聲漸漸漂移，朱月說要陪他去警察局找回自己的身份……那還真好。
只不過沐迩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他總覺得，自己都和朱月做了這樣的事情，他應該不是一個遵紀守法的人。
咔嗒。
朱月好似毫無自我保護意識，并不知道和陌生人在同一屋檐下的危險之處，直接圍着浴袍就出了浴室。
噠噠噠。
沐迩擡眼望去，見到了一副令人移不開眼的畫面。
嗯，平心而論，朱月的确很有資本，不論是臉還是身材。但意外地，朱月純欲的眼，削弱了他的力量感，讓人不自覺地覺得，這個人很脆弱——脆弱到心裏的惡意爆發，想要摧毀這個人。
朱月的朋友在隔壁的兩個房間，他旁若無人地走到沐迩身邊就着毛巾随便擦了擦頭發，淩亂的黑發墜在額頭。
沐浴露的香味撲鼻而來，是淡淡的梅花香，若有若無。
沐迩回神，怔然，想不通自己剛才為什麽會有那種想法。他看了一眼朱月，又看了一眼。
朱月将毛巾随意耷拉在肩膀上，注意到沐迩的目光，像小動物般扭頭，因為洗澡而顯得粉白的皮膚，搭上水汪汪的眼睛看過來：“？”
沐迩不着痕跡地移開目光，喉頭滾動，指了指吹風機：“冬天不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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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月苦惱地低頭，漂亮的眉毛蹙起來：“太麻煩了……”
沐迩輕笑，随手拿起吹風機，按住朱月瘦削的肩膀。
“哎？”朱月有些詫異。
沐迩賠罪道：“我來幫你，就當是剛才我對你冒犯的補償？”
吹風機帶來了熱氣，狂風驟雨般吹在朱月的頭上。有一雙手，很有力的手，輕撫着發絲，一點一點的，觸電般的感覺從頭皮傳向大腦。
很……很舒服。朱月小貓一般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決定原諒游戲好友方才的冷臉。
沐迩專心地幫朱月吹頭發，指尖拂過發絲，認真的臉從鏡子裏看分外有魅力。
朱月看着看着，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看的一本小說。
吹風機的熱氣拂過耳畔，朱月也分不清到底是被熱紅的還是心跳聲太大，他自己羞紅的。
……果然，專心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從前，烏奉——朱月腦海裏閃過朋友的身影，強制自己打斷這個想法。烏奉的确長得還可以，但和他失而複得的游戲好友，是不可比拟的！
兩人根本都不在一個維度上面！
烏奉，那是純粹的好兄弟，純粹的家人，可以交付財産的人。而沐迩，朱月低垂眼眸，長睫微微顫動，心裏想了些什麽。
沐迩在旁邊，很明顯地察覺到了朱月情緒不對，但并沒有出聲。他想，有些情緒，還是要金主大人自己來消化。至于自己麽，一個失憶的人，也只能微乎其微地提供這麽一點體力勞動了。
短發很方便，一兩分鐘就吹幹了。
沐迩關掉吹風機，取下插頭，細細慢慢地将吹風機放置好。
朱月從不明情緒裏回神，看向這位失憶了的好友，猶豫片刻，還是說了：“我們來商量下明天的計劃吧？”雖然他心裏想的根本不是這回事，其實他更像來喝沐迩打一酣暢淋漓的游戲。
但現在的沐迩，好像變得異常沉穩，明明不說話，可看起來就是那麽的有威嚴，攻氣十足……朱月悄摸摸看了他一眼。
“好。”沉穩的聲音響起，非常有安全感。
朱月笑眼望他，水色凝就得眼眸，悄然透着一絲貪婪。
是了，朱月想起來了，他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聲控，他喜歡沐迩的聲音。
如果他僅僅是個聲控，能欣賞各種不同的聲音，快樂只是簡單的。而如果他聲控的對象是自己的好友，而好友如今又在他身旁，那麽，快樂将是加倍的！
沐迩洗完澡，和朱月商量着明天的行程，邊話說，邊看着朱月亮晶晶地眼睛，不由心裏暗嘆加側目。
朱月太可愛了，也太容易被滿足了。
看起來是位很好騙的金主，讓人很想吸貓一樣吸一他。而且沐迩每說完一句話，朱月就一副“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的表情，然後狹長的眼睛彎彎的，亮閃閃地對着他。
終于困到不行，朱月頭一點一點地，靠着抱枕睡着了。
沐迩伸手，繞過朱月的肩膀和雙腿，将人公主抱了起來，放在床上。
直到掖好被子，沐迩才回神，按了按額頭，嗤笑自己這一晚上幹了些什麽。
他在另一張床上躺好，很快就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情況很混亂，他夢到了一臺游戲機。
渴望促使他一步步上前，他的身高比櫃子還矮，只能伸手夠那臺游戲機。
可是游戲機放的很高，他就算墊腳也抓不到。
這是一只大人的手越過他的腦袋，拿走了游戲機，然後一道聲音響起——“小過，給你玩。”
沐迩轉頭，看見一個小男孩開心地跳了起來，嘴裏喊着“謝謝爸爸”，然後跳着跑走了。
那個大人橫了他一眼，用力地拍了他腦袋一下。像一拳頭墩下來，砸得腦袋生疼。
小沐迩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了。
他難以抑制住地大哭出聲。
“沐迩？沐迩？”朱月穿戴完畢，回到房間，發現沐迩還在床上，似乎夢魇住了，在說些什麽夢話。
他短暫地思考了一瞬，桃花瓣一樣飛紅的臉頰閃着興奮。
唰——他無情地拉開了窗簾，讓窗外沒有溫度的冬日暖陽刺破房間內的黑暗。
夢裏的小孩子抽搐着哭着，忽然一道光刺破了夢境，夢被打斷，成了碎片。
一切都跌入了光明。
沐迩睜開了眼。
看見了眼前一張放大的臉，水色眼眸帶着關切，粉紅的臉龐透着活人的氣息。
真好。
沐迩隐藏住自己的失落，單手撐起來，半坐着，另一只手捂了捂腦袋。
朱月少年音在沐迩的耳畔響起：“我叫了你很多聲，你都不起。”
沐迩嗓音沙啞：“沒事，做了個噩夢。”好像夢中的小孩在哭，而現實中的他也在哭，他不自在地咳了咳。
朱月關心道：“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他噔噔噔踩着拖鞋，就去給沐迩接水了，心裏還想着，可不能讓好兄弟太渴。
在這個過程中，他不斷地催眠自己。
好兄弟，當然是好兄弟！
沐迩神色黯淡。
果然麽……失憶之前，他的過去果然不堪，不然也不會淪落為金主的小情人……
沐迩失神，擡眼望着小心翼翼捧着水杯給他的朱月。
他毫不芥蒂地當着朱月的面，脫了睡衣，又換上朱月昨天給他外賣買好的衣服。
朱月看見沐迩在換衣服，還急忙轉過身，心裏算着時間，聽着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聽到沒動靜了，才轉過身。
沐迩扣好最後一粒紐扣，遮住了胸前的肌肉。
他接過朱月遞過來的杯子，一口氣喝完了溫水。
朱月望着他，眼神靈動，含着光。
沐迩不自覺思索……這個金主，還挺甜的，和他想象中，那些大腹便便的人，完全不一樣。
想了想，沐迩自覺上前，稍微低頭，雙臂伸開，環住了朱月。
朱月比沐迩稍微矮一丢丢，此刻有點懵。
沐迩停頓了下，不再猶豫，給朱月來了個貼面禮。
溫熱的唇蜻蜓點水般在朱月的臉上一啄。
轟的一下，煙花好像在朱月腦袋裏炸開了，他不可思議地扭頭，對上沐迩淺色的醞釀着什麽的雙眸。
朱月怔然，不知該作何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