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顧希川手托着許知喬的腦袋，沒有片刻猶豫地吻住她，他的吻小心翼翼溫柔缱绻，不敢太用力，怕一切都只是夢。

許知喬勾着他的脖子，一點點地給予他回應，顧希川感受到了她的回應，這麽多年的深深愛意，也有了地方傳達。

他撬開她的唇齒探了進去，熱烈而纏綿地索求着，想要更多。

許知喬呼吸紊亂，大腦一片空白，任顧希川摟在懷裏予取予求。

毫無預兆地顧希川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吻着她往樓上走。

她驚呼了一聲，雙手緊緊地抱着他，默認他打開卧室的門。

許知喬睜開眼，從床上醒來，她微微動了動身子，感覺有一雙手放在她腰間，她扭過頭，看到近在咫尺正睡覺的顧希川。

這還是她第一次離顧希川這麽近，她才發現他這麽好看，睫毛好長，鼻梁好高，嘴巴也很性感。

“別動，再睡一會。”

顧希川閉着眼睛開口，許知喬吓了一跳，他什麽時候醒的？

顧希川把她身子翻過來，擁入懷中，許知喬臉貼在他胸膛上，笑着點點頭，又再次進入夢鄉。

顧希川也難得地賴了一回床。

但因為有工作要處理，他睡了一會兒，就撐起一側的身子，眼光溫柔地望着身旁正睡得香的人，一個吻不期然落在許知喬額頭上，她卻沒有發覺，安穩地睡着覺。

顧希川買了早餐，寫了一張便簽，就走出了家門。

忙完工作的顧希川，揉了揉眉心，打開電腦，找到了之前引戰往許知喬身上潑髒水的帖子。

他通過江南煙雨發的帖子，順藤摸瓜找到了她的個人信息，發現發帖人正是許知喬的大學同學。

書房。

許知喬把自己看過記過筆記的書，從一個大紙箱子裏拿出來，這些書有些是朋友送的，也有一些是珍藏版，平時她也會拿一本翻看消遣打發時間。

幾十本書都被她放到書架上面，碼得整整齊齊，這麽一看，她看的書和顧希川比簡直不值一提。

顧希川的書房涉及的書挺多的，并且是一些深奧難懂的書，像是個人的小型圖書館。

箱子旁邊還有一本是她特意拿出來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理才好，書名是《傲慢與偏見》。

當時是她和姜雲逛書店的時候買的，被翻拍的電影她也看過，男女主都帶着對彼此的偏見與傲慢，但經過一系列的誤會，也讓他們明白雙方的心意。

她曾翻來覆去看過很多遍，平時也有聽有聲書的習慣，有次她生日，姜雲很神秘地把帶到學校的樓頂上，從背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許知喬疑惑地看着：“什麽呀？”

姜雲當時比她還激動，把禮盒遞到她手裏，笑着說：“快打開看看！”

許知喬拆開禮盒，看到裏面是一個随聲聽。

姜雲把耳機給她帶上：“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姜雲點開随聲聽上面的播放鍵。

許知喬聽到耳機裏姜雲的聲音：“知喬，生日快樂，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519天，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又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第一次我們見面，我好像就對你動心了，我們度過的每一個小瞬間，對我來說都很難忘，以後不管發生什麽都無法将我們分開，我會一直做你的後盾，待在你身邊，保護你愛護你，就這樣愛一輩子。”

“知喬，因為你喜歡傲慢與偏見這本書，我就把整本書都錄了下來。”

許知喬聽着姜雲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念着小說裏每一個字，每一句都溫柔動聽，讓人不願摘下耳機。

姜雲在每一章的結尾，都落下晚安兩個字，這也陪伴了許知喬很多個夜晚。

當時的他們緊緊相擁，許知喬很為當時的氣氛所感動。

她想了想，拿起地上的那本書，放到了書架上面，書本何其無辜，不能因為他們分手，而不去喜歡這本書。

……

晚上的時候，顧希川把發帖人的事情告訴了許知喬，許知喬聽到之前玩得還不錯的同學的名字，多少有點震驚。

操作江南煙雨這個賬號的人叫于潇潇，和許知喬是同年級，都是鋼琴專業，他們會經常約在一起練琴，兩人練完琴，會去學校的餐廳吃飯，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很親密。

所以當許知喬聽到顧希川說于潇潇這三個字的時候，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他搞錯了，或許只是同名呢。

但很顯然不是，顧希川準确地說出了她的年齡，家庭住址，當時的男朋友。

許知喬仿佛自言自語地說：“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顧希川把一個紙條推到她面前說：“這是她的電話。”

許知喬眉毛皺成一條線，不知道如何選擇：“你覺得我應該和她談談嗎？”

顧希川走到許知喬身邊，摟着她，詢問她的想法：“你想和她見面嗎？”

許知喬沉默了一瞬：“我不知道和她見面了應該說什麽？而且她曾經幫過我很多，我很難去接受這件事是她做的。”

“不去也沒關系，我會找人和她溝通的。”

“不用了，還是明天我和她當面解決這件事好了。”

許知喬和于潇潇約在了下午五點，她從車裏下來，預想了很多兩人見面時的場景，甚至想到了争吵和厮打在一起的場面，她搖了搖頭，盡快讓這種想法從自己腦中消失，再多的假設擔憂，都不如真正的去面對，讓真正的場景去代替種種設想。

一輛黑色的面包車，也停在了對面的街道上，而這輛面包車跟她挺順路的，車子剛出發的時候，這輛車就出現在她坐的車後面。

還挺不巧的，這輛車坐的人也在這停下，面包車玻璃上面貼的是那種完全看不到裏面的膜，但裏面可以看到外面。

挺适合偷拍的。

許知喬在咖啡館門前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對面的面包車，邁開步子折返到那輛面包車前，扣了扣玻璃，等待裏面的人回應。

等了一會，很顯然裏面的人在裝死。

她又扣了扣車窗，不介意和他們耗着，索性就倚在車上，看裏面有什麽動靜。

車窗被降下來，一個戴着眼鏡帽子，很像記者打扮的人，探出頭：“小姐，你有什麽事？”

許知喬摘掉墨鏡，随意地說：“你們有空嗎？要不進去喝兩杯怎麽樣？”

說着，她往副駕駛的位置看了看，像是在對另一個人說，實際是在看他們的攝影器材。

攝影器材大多放在了後座，她轉回視線沒有說破，只是一臉無害地看着他們，等待他們的回答。

“不了，我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記者看被發現了，也沒有再和她多拉扯，對她尴尬地笑了笑，随即發動車子，消失在許知喬的視野中。

她用手扇了扇車子排出的尾氣，重新戴上墨鏡，斂了神色，走進咖啡館。

于潇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剛才發生的一幕，她都看在了眼裏，只是等許知喬進來了，她依舊深情凝重地看着窗外。

直到許知喬走近到她身邊，她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頭來。

她連忙站起來，有些緊張無措地說：“許知喬，好久不見。”

許知喬摘掉墨鏡，看到她雙手不安地搓着上衣的衣角。

她坐下來，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那樣詢問：“還沒點喝的吧？要喝點什麽？”

“我不知道你要喝什麽，所以就沒敢點。”

許知喬看着一旁的服務員：“兩杯拿鐵。”

“還是和之前一樣，你不介意吧？”

拿鐵是她們之前去咖啡店最常點的。

于潇潇搖搖頭，有些愧疚地低下頭，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自顧自地說：“知喬，對不起，那個造謠的帖子是我發的，那些黑粉的言論也是被我煽動的。”

許知喬忍不住問，有些生氣又有些難過，這如同被自己從不堤防的親人，反插一刀般痛苦：“你為什麽這麽做？”

于潇潇聽到許知喬這麽問，眼淚像斷了線一樣，忍不住往下落，她盡量控制情緒，讓自己顫抖的聲音顯得正常：“你不會理解我的，也沒辦法理解，我們生活在不同的家庭裏面，你從小想要什麽都可以的得到，我卻不可以，就像練琴一樣，我不能随便就結束，我父母砸鍋賣鐵讓我學鋼琴，經常因為我彈琴的費用争吵，當我說我不想彈琴了，他們把積怨已久的怨氣撒洩在我身上，說我半途而廢，對不起他們，所以當時我常常就在想我為什麽學鋼琴，為什麽活着，活着這麽痛苦，還不如一了百了來得痛快。”

于潇潇看着許知喬語氣平靜地說：“當時的我也算争氣，考入了當時的學校，然後遇到了你，那時的你光芒閃耀，有無數的追求者，不僅外貌出衆，就連鋼琴也彈得比我好，不瞞你說，其實，那時候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自卑，因為和你比，就連我最拿得出手的鋼琴也根本不值一提。”

于潇潇苦笑了下，繼續講：“你在舞臺上有很多掌聲，而我不過是坐在臺下沒有表演機會的觀衆而已。”

她話鋒一轉：“你還記得我當時的男朋友嗎？”

許知喬點點頭：“記得，他是拉大提琴的。”

“嗯，其實他和我在一起，也是因為想和你走得近一些，這也是我們分手後他才告訴我的，當時我抓到他出軌，被我捉奸在床，他惱羞成怒，拿這些藏在心底好久的話故意刺激我的。”

“現在你和他還有聯系嗎？”

“早沒有了，我倒希望有，把當時他打我的那一巴掌，再打回來。”

“他打過你？”許知喬一直覺得那個男人是很穩重的性格，沒想到還會動手打人。

“嗯，他下手挺重的，被他扇的那半邊臉腫了有一個星期。”

許知喬握緊拳頭，低低罵了一句：“這個人渣!”

“算了，不提這件事了，省得給自己添堵，後來，我通過親戚的介紹，在一家培訓機構，教小朋友鋼琴，收入也算可觀，可眼看一切都變得越好的時候，噩運也随之而來，一天下班，我在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闖紅燈的汽車撞到在地。”

“我被人送到醫院，在醫院醒來，被撞時的那一段記憶，我怎麽都想不起來，只知道醒來的時候，我全身多處骨折，差一點就傷到頭部，醫生說我命大，和死神擦肩而過。”

“但是，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我的手和手臂嚴重變形，想再彈鋼琴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等我身體恢複好了，我已經沒辦法再去教別人鋼琴了，我想過去死，但看着冰涼的河水，我沒有勇氣，當時我看到網上流傳的都是你不好的事，我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鬼迷心竅，颠倒黑白地說了一些對你不利的話，對不起，知喬給你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于潇潇低着頭，臉色蒼白，毫無生氣。

“我很想原諒你，但是這對我來說很難做到，你所經歷的事情我雖然沒有切身體會，但我想我能明白那是什麽感覺，我沒有資格讓你勇敢，但我想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能夠更好地接納自己，哪怕不完美。”

“可能以後我們不會再見了，但我還是很開心當初你和我做朋友。”

許知喬站起身，準備要走。

于潇潇擡起頭，臉上挂着淚珠，伸出手抓着許知喬的手臂，脫口而出：“謝謝你，知喬。”

許知喬拖着疲憊的身子打開門，看到顧希川正倚在客廳的牆上等她，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怎麽這麽久？”

許知喬面無表情地伸出雙手，想要愛的抱抱。

顧希川走到她身邊抱住她，笑着說：“還好嗎？”

許知喬貼在他胸前搖搖頭，想起于潇潇經歷的事情，有些難過：“不太好，為什麽人要活得這麽累？”

顧希川摸了摸她的頭，臉頰放在她頭頂上親了親說：“好了，不要多愁善感了，想點開心的事，我們要珍惜當下。”

“嗯，顧希川，我愛你。”

男人身體微微僵了一下，心怦怦地跳動着，喉結滾動：“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