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皇子對上三皇子

二皇子對上三皇子

洛夫人大病初愈, 體力尚未恢複,蘇齊陪她說了會話,她就有了乏意。三皇子先起身告辭, 蘇齊則在床邊坐了會,等她睡着了才出來。

三皇子沒有離開,就在船頭的小圓凳上坐着,與那日煎藥的姑娘在一起說笑。

蘇齊開門就看見這一幕, 臉色當即就黑了。三皇子見狀, 忙起身, 跟着他走到了船尾。

“祖宗, 還生我氣呢?”

“我可不敢當你的祖宗?”蘇齊冷聲道, “你的祖宗們可都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 我算什麽呢?”

三皇子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隐瞞洛夫人的事在惱, 趕緊作揖賠不是。

“你母親受了寒,高燒不退, 我不敢同你講, 怕你擔心。只能先請大夫, 等你母親好些了,才敢讓你們相認。這樣歡歡喜喜, 不比你們哭哭啼啼見面好?”

這倒也是一片好心。

蘇齊這會并不因為這個惱他,惱的是看見他和姑娘坐在一起親密說笑,但還是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我又不是風一吹就倒的人物,什麽事我都能擔住!”

正說着,海面忽然起了一陣怪風, 打着卷兒疾馳而來,從船尾掃過, 竟然把蘇齊帶的一個踉跄,還好三皇子手疾眼快,抱住了他。

剛說完話,就被打臉,蘇齊有些懊惱。

三皇子主動給他臺階下,“父皇有個妃子,是個外族的公主,最喜歡在禦花園裏到處跑。可在父皇眼中,這寵妃是個路都走不得的可憐人兒。大概在親密的人眼中,無論再強健,彼此都是一件磕不得碰不得的珍寶,需要被呵護。”

雖然三皇子拿皇帝和寵妃作例,不是太妥帖。但話裏藏着的心意十分珍貴,蘇齊聽了心中甚暖,剛才那點小別扭也就不好發作了。

見蘇齊臉色轉緩,三皇子乘勝追擊,“我方才故意在你母親面前表現的那般模樣,不是想讓別人覺得你欺負我。”

“那你的意圖是?”

“你母親必然和老二親厚,自然是将我當成水火不容的敵人。且如今你父母與陛下不睦,我在他們眼中與死人又有何異?”

三皇子看着蘇齊臉色,斟酌着說。

蘇齊以為他是知道洛家夫婦造反的事,才決定帶着他去邊關。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

不過,三皇子慣會察言觀色,蘇齊雖未明說,他也大致猜出來出了什麽事。

“我若不裝成完全被你拿捏住的人,你母親如何能饒我?我這般,不過是想活着待在你身邊。”

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蘇齊無可辯駁。

“就憑這些,我母親或許能饒你一命,但待在我身邊……”

蘇齊也不知洛夫人會不會接納三皇子。

“你別擔心,我還有一份大禮,能送到你母親心裏去。”

*

知道洛家夫婦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洛夫人就是專程來皇城陪伴他,蘇齊也就不再往邊關走。

船停靠在皇城碼頭,蘇齊遠遠就瞧見二皇子在岸上等着。

三皇子臉上仍舊笑吟吟,同洛夫人說着話。

“這幾年二皇兄拳腳功夫又長進了,洛将軍要是看見,必然要同他練練手。”

洛夫人欣喜點頭,看向蘇齊。

“是,上次科考,二殿下同武狀元交手,也沒吃什麽虧。”

洛夫人看遠處的二皇子,甚為欣慰。

三皇子微微一笑,“二皇兄同武狀元不打不相識,成了好友呢。不只如此,兵部的齊溪、禮部的頤和郡王,也經常給二皇兄下帖子宴請。”

洛夫人聽了,笑容便有些僵。

蘇齊起初還納悶三皇子怎麽舍得誇二皇子,後來才聽明白,三皇子這是在挑撥離間呢!

齊溪和頤和郡王何許人也?

兩人都反對皇帝源源不斷給邊關運送糧草。他們曾上書皇帝,要斷邊關三月糧草,看看洛定風有沒有本事能守住。

這兩人說的大義凜然,只要三月喘息時間,朝廷就不至于這般窮困。

至于邊關将士需要為這三個月時間付出多少性命,兩人覺得,為國犧牲本就是将士們職責所在,所以無關緊要。

蘇齊還沒顧上收拾他們,就被抓進了刑部大牢。

這次回來也有要動他們的心思,沒想到三皇子居然能在這兩人身上順便給二皇子潑一盆髒水。

蘇齊狠狠瞪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立刻露出一副驚訝神色,“哎呀,蘇哥哥,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閉嘴。”蘇齊忍無可忍。

三皇子更委屈了,“是二皇兄有本事,我才誇他。我能有什麽壞心眼呢,只是想誇他。”

“……”

船漸漸靠岸。

蘇齊扶着洛夫人往岸上走,他看見二皇子身邊跟了許多人,低聲問:“二殿下怎麽知道您回皇城了?他帶這麽多人來,會不會太危險?”

“咱們家有一種傳遞消息的信號彈,我在船上時通知他了。能跟着他來迎我的人,必然是他的心腹。”洛夫人拍拍蘇齊的手,示意他不用緊張,“即便這些人中有二心,也無妨。我到皇城的消息,遲早瞞不住。”

蘇齊小聲說:“我會護您周全。”

洛夫人笑着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他有那個本事。

她為何冒險回京,就是知道事情瞞不住了,特意回來保護蘇齊。

蘇齊要護她周全?

孩子說大話罷了。

洛夫人的腳剛踏上岸,二皇子就小跑着過來,親熱地扶住洛夫人。

“姨母,收到消息可把我驚到了,您有多少年沒回皇城了,可想死我了。”

二皇子說着話,還偷偷伸出另一只手,偷偷撓了撓蘇齊的腰。

要不是洛夫人在,他一定要好好問一問蘇齊,這些天跑哪兒去了?

他和老師、彭家夫婦,快把皇城翻遍了。他還去刑部大牢又鬧了一次,怕蘇齊又被抓走。

他的小動作全被三皇子看在眼中,三皇子唇角仍舊帶着笑,但眼底卻藏着滔天怒氣。

幾人坐上二皇子帶來的馬車,洛夫人坐一輛,蘇齊和二皇子坐一輛,三皇子看了看剩下的一輛,沒坐,笑着告辭。

“勞煩三皇弟照顧我的人,辛苦了,改日必當登門拜謝。”二皇子也帶着笑,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話語中暗示的意味非常明顯。

三皇子沒同他争論,轉身走了。

上了車,二皇子立刻斂了笑意,一把揪住蘇齊衣領,恨的咬牙,說的話仿佛都是牙縫裏擠出來的。

“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為何不同我言語一聲,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麽?”

蘇齊不好說自己被三皇子下藥帶走,只說自己忽然做夢夢見洛夫人回京,遇到了危險,所以去路上迎她。

二皇子半信半疑。幾年前,蘇齊就是做夢夢見洛定風有危險,洛夫人趕回去果然發現了準備毒害将軍之人。

“你去接姨母,大可以跟我說一聲,我派人去接,或者我親自去接,不比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去更妥當?”

蘇齊為難道:“只是個夢,我怕說了,你也不信。”

“你的事,我哪一件草草對待過?”

“對不住,殿下,是我不好。”蘇齊拉拉二皇子衣袖,“饒了我這次吧。”

“哼,下不為例。”

“一定!”

終于将人哄好了,蘇齊還來不及高興,二皇子的怒火卻是燒的更旺。

“你去迎姨母,怎麽跟老三混在一起了?”

蘇齊忙解釋,“就是路上碰到了,三殿下知道我是大皇子的伴讀,所以願意讓我搭乘他的船。母親她們遇到了危險,也是被三殿下救起。三殿下是我母親的救命恩人,你對他說話,客氣些。”

二皇子斜眼,“怎麽就這麽巧,半路遇到了你,又救了姨母?天下的好事,都讓他一個人占盡了不成?”

“瞧你這話說的,讓我搭個船,怎麽就是好事了?”

“當然是好事。”二皇子氣的磨牙。

拉住蘇齊的手,二皇子再三叮囑,“你可不要因為他這次幫了你,就傻乎乎地同他交好。你平日裏只知道看書,哪裏知道他這種人,最是卑鄙無·恥,文不成武不就,政事也處理的不好,什麽本事都沒有,就仗着父皇的寵愛,也敢與我争個上下,哼!”

蘇齊這會要是敢替三皇子說幾句好話,二皇子非得氣死不可。

他也只能點頭應是,饒是如此,還是被二皇子絮叨了一路。

馬車停在了彭府的後門,二皇子已經派人過來告訴彭夫人消息。馬車到時,彭夫人正好匆匆出門迎接。

顧不上和多年未見的手帕交敘舊,彭夫人一把抱住蘇齊,“我的兒,你去哪兒了,真讓我好找!要是把你弄丢了,可讓我怎麽同你父母交代?”

“他确實該罵。”洛夫人走過來,拉住彭夫人的手,“好姐姐,你就是再生氣,也得容我們進屋再發作,你想打想罵,進了屋,悉聽尊便。”

彭夫人帶着他們往裏走,“我可不敢打罵他,現在他親娘回來給他撐腰了,我哪裏敢動他一根手指?就是随便罵一罵,有些人的心就要疼死了。”

“瞧你說的,一個哥兒,哪裏就罵不得打不得了?你盡管打,盡管罵,看我心疼不心疼?”洛夫人嘴上這麽說,卻是眼睛不離蘇齊,生怕他不看路,走路磕到。

幾人到了花廳,小葵也過來拜過了主母,洛夫人環視一周,問,“怎麽不見嬌兒?”

彭夫人看了蘇齊一眼,低聲同洛夫人咬耳朵,“皇後昨日擺了惜夏宴,把皇城适齡的姑娘們都叫到宮裏去了。昨兒派了宮人來,說皇後喜歡嬌兒,留嬌兒在宮裏住一晚,只留了嬌兒一個人。”

“這有什麽。”洛夫人并沒有察覺出彭夫人話裏的擔憂,“皇後同我是姊妹,嬌兒是他外甥媳婦,自然要比旁人親近些。”

“我看她沒懷好意。小心嬌兒沒成你兒媳婦,二皇子倒成了你們家東床快婿!”

洛夫人瞥了二皇子一眼,這會兒二皇子的眼睛仿佛長在蘇齊身上了,對着蘇齊一個勁兒地傻笑。

她不着痕跡地用帕子擦了擦唇角。

“我的兒,你過來。”洛夫人招招手。

蘇齊忙起身走過去。

“一路奔波回來,你也累了。小葵,服侍公子回屋休息。風燕她們幾個,日後也跟着你,一塊服侍公子。”

風燕出來應了一聲。她就是陪三皇子一起煎藥的人。

蘇齊躬身,“孩兒告退。”

二皇子笑呵呵從座位上跳起來,“姨母,我也跟着蘇齊去休息。”

“站住。”

二皇子納悶,“姨母,您是讓我站住?”

洛夫人說話不疾不慢,優雅地抿了口茶,“如今殿下大了,身上的擔子重,就該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我的心思就在正事上啊。”

蘇齊放慢腳步,邁過門檻,又悄悄轉身,躲在外面偷聽。

風燕她們幾個不讓,都被小葵無聲警告,也不敢再管。

洛夫人不悅,“你表弟去睡覺,你跟着做什麽?這叫正事?”

二皇子大大咧咧地撓頭,“嘿”地一笑,“我母後說了,若是能贏得表弟的喜歡,就是眼下對我助益最大的一件事了。”

蘇齊:“……”

這傻孩子,什麽心裏話都敢往外說。即便堂上坐着的是親姨母,那也不行啊。

洛夫人先是他母親,才是二皇子的姨母。

果然,洛夫人聽了,冷笑一聲,“你們母子倒是打的好算盤,都算計到我兒子身上了。幾年不見,殿下長大了。不過長大了是好事,長歪了可就不好了。”

二皇子吐吐舌頭,“姨母莫惱,蘇齊要是給了我,我必然好好待他。日後我成了帝王,三宮六院統統不要,只守着蘇齊一個人過日子。”

“你要不要三宮六院,那是你的事。我兒子,将來必然要娶幾房嬌妻美妾,實在無法好好待你。”

蘇齊在門外聽的直點頭。

小葵和風燕幾人都忍不住偷笑。

二皇子被洛夫人罵了一通,也不敢再去尋蘇齊,厚着臉皮陪長輩坐了會,就自己回宮去了。

等花廳沒了小輩,又将下人都打發出去,洛夫人才把回來皇城的真正原因同彭夫人說了。

“那一年,孩子跟我說夢見他父親有危險,我回去後一查,果然有人要對将軍下毒。我們裝作不知,順着查下去,發現他的主子竟然是皇帝。”

彭夫人驚的起身,拿帕子在胸前拍了好幾下,才回過神,親自将門窗都掩了,再回來同洛夫人說話。

“你和将軍打算如何?”

“本來只是想耗空國庫,讓皇帝動不得我們,更動不得我們的孩子。可将軍一直覺得當年我們把孩子弄丢了,事有蹊跷,便讓安插在蘇府的人暗中調查,還真發現了一些端倪。”

洛夫人用帕子抹了抹淚,繼續說:“當年孩子走丢,其實是皇帝怕我們有了孩子,會有野心,所以想殺了我們的孩子。行動中,沒殺成,孩子讓蘇成偷了去。”

“老天爺,當年你們多少次差點死在戰場上,皇帝怎麽能……”

“是啊,将軍氣不過,就起了造反的念頭。”

彭夫人吸了口冷氣,緩了好一會,才能讓自己發出聲音,“若是造反,為何不把蘇齊接走?你回來皇城,太危險了。”

“将軍也沒想過殺到皇城來。這是我們兩家的仇恨,我們不想害了天下百姓。”

“所以你和将軍,打算裏應外合,不動兵刃,拿下皇帝?”

洛夫人點頭。

“哪有你們想的這麽簡單。皇帝老謀深算,別看朝廷上下有不少你們的人,但皇帝既然敢用,就不怕他們反了。”

“我曉得,我也沒将這事當成一個簡單的事,正是覺得難,怕孩子有危險,才特意趕回來。”

“現在朝堂上有許多對你們不滿的人,兵部的齊溪和頤和郡王,就總是要壞你們的事。偏這兩個人,一個是百姓嘴裏的清官好官,一個是天潢貴胄,即便他們給你們找麻煩,你們也無可奈何。”

洛夫人擰眉不語。

半晌,她也搖頭,“若明殺不得,只能暗中除去了。”

“這會殺了他們,誰不知道是你們做的?”

“知道便知道,沒有證據就不算。”洛夫人嘆氣,“他們要是壞我們的事,就必須盡快除去才行。時間久了,我怕二殿下也被他們帶壞。”

*

回到自己房間的蘇齊,第一時間找到四皇子交給自己的盒子。

他把裏面的錢倒出來,原來四皇子的五千兩仍舊放回盒子裏,剩下的錢則分成三份,三位皇子各一份。

這般,也不算他偏心了。

但是他又想了想,二皇子有皇後疼愛,有将軍夫婦照顧,日子過的最滋潤。

三皇子如今在工部也有差事,除了領皇子的供奉,還有工部的俸祿,小日子過的也還行。

只有四皇子最最可憐。

從老二老三那兩堆裏,又分出一部分,裝進四皇子的盒子裏。

最後他把三份錢都收到一個地方,打算找機會都送出去。

小葵過來叫他沐浴更衣,折騰了好一會,剛躺床上,他聽小葵說宮裏在給四皇子相看親事,嬌兒被叫去就是這個原因。

他也顧不得歇息了,吩咐小葵去把他剛才收好的盒子抱來。

“公子要去哪兒?”

“随便走走,不要告訴我母親。”

小葵去隔壁房間抱他要的盒子,風燕在外面看小丫頭繡鞋墊。

“風燕,方才有人進過這間屋子?”小葵問。

“沒有,我一直在門口呢。怎麽,丢東西了?”

小葵也不敢肯定,“我記得公子放盒子時,還往上面壓了兩包東西,怎麽沒了?”

“你先把東西給公子拿過去,回頭我們再慢慢找。我一直守在屋外,不可能有人進去偷東西。”

小葵點頭,将東西拿給蘇齊。

蘇齊抱上盒子,沒有檢查,匆匆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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