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崽崽打架

崽崽打架

四皇子落在香囊上的目光, 很快收回。

所以他的餘杭,原來是在二皇兄的宮裏當差。

二皇兄從來都是如此,瞧不上他送的東西, 會随手賞給宮人。

可能在賞人的時候,二皇兄都不記得這是誰送的禮物。

他的眼底翻湧出惱意,不是氣餘杭不肯告訴他在哪個宮裏服侍,也不是氣二皇兄随手将他的東西送人, 他氣的是二皇兄怎麽會懲罰餘杭?

這樣好的一個人, 護在手心裏, 尚且還要怕他磕了碰了, 二皇兄怎麽舍得罰跪餘杭?

會不會餘杭只對他好, 對二皇兄并未向對他這般?

想到這裏, 四皇子的唇角不由自主上揚。

餘杭一心一意待他, 他也會一心一意對餘杭好。

二皇兄讓餘杭受委屈,他會替餘杭報仇!

在蘇齊看不到的時候, 四皇子的目光逐漸變得陰鸷。

*

夏日越發炎熱, 連蟬聲都焦躁了幾分。

齊家的血沖洗了菜市口的街道, 凡是看見的人,都能生出一身的冷汗。

蘇齊坐在茶館的二樓, 品着冰鎮桂花釀,看着滿地的鮮血,和被吓得瑟瑟發抖的人群, 神色悠哉。

“公子瞧什麽呢?”

蘇齊指給小葵她們看,“那個監刑的人是頤和郡王,是我讓三皇子力推他來當這主監刑人。”

“他是不是就是那個同齊溪一起阻撓皇帝給咱們糧草的人?”

“正是。”

“公子特意讓他來監刑, 是準備以此事震懾他?”

蘇齊慢吞吞吃着桂花釀,“震懾有什麽意思, 我是讓他看看,過幾日他的血會怎樣流過菜市街的青石板,被行人踩進爛泥中。”

“公子要動他?”

蘇齊“嗯”了一聲,從錢袋子裏倒出幾個金子做的小玩意,有金老虎、金狐貍,還有金兔子。

洛夫人覺得他身子弱,是沾了什麽髒東西,因此一定要他帶些金子壓一壓。

他将幾個金子放進不同的杯子裏,胡亂換了一下順序,讓小葵随便選一個。

小葵挑了中間的那個,“公子,選這個做什麽?”

蘇齊捏住她選中的金兔子,眉頭皺起,“因為我需要從他們當中挑一個幫我咬人。但是兔子,我還沒想好怎麽能讓他咬人。”

小葵“噗嗤”笑出聲,“兔子急了也咬人。”

“你說的對,他也确實該讓別人看看他的尖牙了。”

蘇齊起身,“你們別跟着我了,我去尋個好友品茶。”

小葵她們都不願意,“誰家公子出門不是小厮丫頭一大堆,怎麽您就誰也不帶?”

“你們這麽多人,前呼後擁的,太引人注目。”

“您孤身一人,出了危險怎麽辦?”

“我母親不是還派人暗中跟着我嗎,能有什麽危險?”

突然被戳穿,小葵拿帕子掩嘴笑,“夫人也都是為了您的安全,公子可別生氣。跟着您的人,只會保護您,您想做什麽,他們一概不管。”

蘇齊問:“有幾個人跟着我?”

“這會兒有兩個高手。”

蘇齊悄悄松了口氣,還好只是兩個。

他從客棧出來,在皇城的小巷子裏繞來繞去,又進了一戶人家,從後門悄悄溜走,甩開了跟着他的人。

沒有去別的地方,他又回到了彭府附近的巷子,拿出鈴铛,搖了半天,也沒人過來。

在宮裏,只要他搖鈴铛,三皇子就會出現。

上次三皇子同他說,如果想見面,在彭府随時搖鈴铛。

洛夫人盯他盯的緊,他可不敢在彭府搖,就選了條無人的小巷子。

他沒抱多大希望,等了好一會,耐心告罄,正準備要走,卻見旁邊的小門忽然開了。

“半個時辰。”

“嗯?”

三皇子用扇子在他腦門上輕輕敲了一把,“你僅僅願意等待我半個時辰。”

蘇齊橫他一眼,“等你半個時辰還不行?”

“行,你怎麽樣都對。外面熱,快進屋裏涼快涼快。”

三皇子倚在門邊,做出一副主人姿态。

蘇齊終于知道為什麽三皇子讓他在彭府搖鈴铛。

原來三皇子在彭府旁邊有一處宅子。

他跟着三皇子往裏走,院子裏的雜草瘋長,快比人還高了。

進了屋卻是另一種景象,幹淨整潔,富貴舒适。窗前的羅漢榻矮幾上,還擺着幾碟小點心,點心兩側是兩杯涼茶。

蘇齊瞄了一眼,“有客人?”

“沒有。”三皇子立刻否認了,“給你準備的涼茶。瞧你走的一身汗,必然不是從彭府出來尋我?”

蘇齊坐下,端起茶盞要吃,三皇子卻抓住他手腕,将另一盞遞過來。

“你吃這一盞。”

蘇齊眉眼含笑,“既然是為我準備的茶,我吃哪一盞不一樣?”

“那盞我吃過了。”

“我不嫌棄你。”蘇齊故意逗三皇子。後者執意要更換茶杯,他就猜出剛才肯定是有人來過,這兩盞茶還沒來得及收拾。

如果不是有人拖着,三皇子又怎麽會讓他在小巷子裏等那麽久?

他只是一時起興,随便逗弄三皇子兩句。沒想到三皇子卻因為他的一句話,眼底的光驟然亮了起來。

“不嫌棄我?”三皇子收回手,将茶盞送到嘴邊,淺淺酌了一口,又遞到蘇齊唇邊,含笑等着他吃。

蘇齊:“……”

小三真不做人。

畢竟自己是活了兩世的人,不能讓人覺得他是個說話不算數的人。

雖然故意共用一個杯子怪怪的,但他咬牙吃了一口。

吃完,他聽到三皇子悶悶地笑了一聲。

是那種從胸腔裏發出來的,想遏住,但又遏制不住的笑聲。

蘇齊臉驟然燒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羞惱。

他握起拳頭,朝三皇子胸前狠狠砸了一拳。

三皇子再也憋不住笑意,悶悶的胸腔音變得明朗,變得肆無忌憚。

甚至笑倒在羅漢榻上。

蘇齊看着大笑的三皇子有點不知所措,他感覺自己作為長輩的尊嚴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了。

雖然他是自封的長輩,但他嘔心瀝血教育長大的孩子,怎麽能如此笑話他?

蘇齊氣的下床就走,三皇子忙拽住他衣角,使勁一拉。蘇齊被扯的向後仰倒,三皇子順勢張開雙臂,将人抱了個滿懷。

“你……”感受到三皇子堅硬的胸膛,蘇齊雙頰更燙,掙紮着要起來,卻被緊緊抱住。

“別走,讓我抱一會。”

“你抱我做什麽?”

三皇子見他這麽不開竅,啞然失笑,“算了。”

鐵臂松開,蘇齊趕緊爬起來,跳下羅漢榻,一口氣後退好幾步,身體貼住後面的長案,他才停下來。

三皇子起身,随意整理衣衫,就好似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

“你主動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有一事要麻煩你。”蘇齊假裝低頭看長案上的紙,想要掩飾自己的失态。

他拿起來才發現,桌上扔着的不是紙,而是一封信。

這是一封別人寫給三皇子的信,密密麻麻的小字,蘇齊懶得去查,只看見最後三皇子用朱筆寫了個“殺”。

朱筆!

殺!

蘇齊心中一震,慌忙把紙扔下。

“看吧。”三皇子走過來,把密信拿起來塞他手裏,态度随意,“地方官員把赈災的糧食中飽私囊,不該殺?”

蘇齊低頭看信,确實是舉報貪官的密信,點點頭,“該殺。”

“不過……”蘇齊又說,“殺貪官不是你的差事。”

這是應該由皇帝處理。

而且三皇子為何敢用朱筆?

面對蘇齊的質疑,三皇子冷冷笑了一聲,“父皇若是殺貪官,這些事情自然也到不了我手裏。這幾年父皇越發愛聽旁人的谄媚,這些貪官只要能寫出花團錦簇的贊文,就能哄的父皇不殺他們。”

“哦。”

皇帝到後面會越來越喜歡別人說好聽話,尤其喜歡文人寫文章誇自己。以至于後來漸漸重用小人,疏遠敢于說真話的忠臣。

蘇齊将密信放下時,餘光卻又瞥到另一封密信上,寫着他的名字。

他拿起來看,居然是一個叫“唐迂”的人在提醒三皇子除掉洛定風的兒子。

洛定風的兒子?

那不就是他嗎?

“!!!”

怎麽回事?二皇子的幕僚都撺掇着主子娶了他,三皇子的下屬更狠,直接要殺了他。

真令人傷心吶。

他趕緊去看三皇子的批詞,卻見下面沒有三皇子的批閱。

用胳膊肘撞了撞三皇子,他挑眉問,“你打算怎麽回複?也是殺?”

三皇子拿走他手中的密信,團一團,扔了,“死人,不需要回複。”

“死人?”蘇齊驚訝擡頭,“他死了?就因為說要殺我,就被你處死了?”

三皇子擰眉,“不然留着他暗害你?”

“他未必能傷的了我!”蘇齊有操不完的心,數落他,“若是個人才,大可以先安撫他,或者同他說明白。因為他一句話,你就殺了他。就是手下有再多的人才,也禁不住你這樣濫殺!”

“再說,這個唐迂敢提出這樣的建議,說明人家是一心為你着想。這樣的屬下,你怎麽舍得殺?”

三皇子默默等他數落完,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來找我,就是要教我怎麽發落自己的屬下?”

“……不是。”蘇齊頓了頓,有些不大好張口,“我、我想讓你為難四皇子。”

“為難老四?”三皇子詫異,他這個四弟常年躲在自己的宮人,從不與人來往,更不會與蘇齊交惡,他不明白,蘇齊為什麽突然跑來讓他去為難老四?

蘇齊道:“我知道你手下有個善于模仿別人筆跡的能人?”

“是。”

“我想讓他模仿頤和郡王的筆跡,寫信給工部左侍郎游靖,吩咐游靖只能給四皇子的皇商不掙錢的活計。”

三皇子垂眸,“四弟的皇商?”

蘇齊提筆寫了幾個名字,“這幾個皇商都才跟四皇子沒多久,也沒有将關系露于人前,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三皇子掃了一眼名字,就知道蘇齊沒有騙他。老四進了工部後,這幾個皇商接到的活都比從前要好上一點。

他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老四除了特別照顧去過南江的那個皇商外,并沒有過于傾向哪個皇商,有好些個皇商都因為四皇子,從工部攬到了肥差。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二皇子的皇商。

“你要挑撥老二跟老四的關系?”三皇子問。

人人都知道頤和郡王和二皇子關系最為親近。這兩日四皇子又不知怎麽了,在工部為難二皇子名下的皇商。為此,下朝時,二皇子還特意跑去質問四皇子。

三皇子問蘇齊,“老二跟老四不用你挑撥,這會兒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

蘇齊愣了,“我沒有想挑撥他倆的關系?”

“等等!”蘇齊揪住三皇子衣領,“二皇子為什麽會跟四皇子劍拔弩張?”

崽崽們背着他偷偷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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