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三皇嫂
三皇嫂
蘇齊被帶到了彭府旁邊的宅子。
他在這裏甚至能看見彭府側門高高懸挂的貼着“喜”字的紅燈籠。
三皇子将他拉進屋裏。
他之前來過這間屋子, 當時只覺得屋裏收拾的奢華舒适。現在再瞧,紅窗紗、紅紗帳,桌上還擺着兩根紅蠟燭, 打扮的如同新房一般。
蘇齊心生不妙,回頭就見幾個下人捧着喜服進來,服侍三皇子更衣。
“殿下,你難不成想和我拜堂成親?”
三皇子斜了他一眼, 張開手臂, 由下人服侍換上了喜服。
“你說呢?”
蘇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行,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沒用。”
“你方才還跟二皇子說, 不會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
“那是說給他聽的, 不作數。”
“???”
服侍三皇子換好喜服, 下人們又送來兩個蒲團,放在屋門口, 随即将門敞開, 退了出去。
三皇子示意蘇齊走到蒲團前, “恕我沒法子将你我的父母請到這裏來受你我的跪拜,咱們就遙拜兩方父母, 以全禮數。”
蘇齊才不跟他一起跪拜。
三皇子也不動手,只說:“你若是不願拜堂成親,那我們可以直接跳到入洞房的環節。”
“……”
太狠了。
蘇齊盤腿坐到蒲團上, 好聲好氣地同三皇子講道理,“你是不是被二皇子給帶壞了?想贏得我父母的支持,并非只有同我成親這條路可走。你是我母親的救命恩人, 你要是開口求我母親辦事,只要不是太為難的事, 她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再者,以你我的情分,你的事,只要開口,我都會傾力相幫。你想想,這些年,我幫你辦的事還少嗎?”
三皇子能從一個不得寵不起眼的皇子,到今日能與二皇子的風頭齊平,多虧了蘇齊不斷給他出主意,助他得聖寵。
“我勸你趁早熄了不該有的心思,否則……”
三皇子從鼻腔裏悶笑一聲,“否則什麽?”
“否則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同你說一個字!”
“這算什麽威脅。”三皇子笑着搖頭,明明眉眼仍舊彎着,手卻突然揪住蘇齊的衣領,将他拽到自己眼前,笑容陰鸷,“你若想絕了我這份心思,就該殺了我,将我的心掏出來,剁成肉泥,否則就別想我放過你。”
“你……”
“給我跪好了!”三皇子的腳尖在蘇齊膝蓋窩輕輕一點,蘇齊便不受控制的跪倒。
三皇子摁着他的頭,分別朝彭府和皇宮的方向磕頭,随後又壓着他的頭對拜。
“天地禮成。”三皇子放開他的頭,遞來一杯酒,“該喝交杯酒了,你是自己乖乖喝,還是我喂你喝?”
蘇齊怒不可遏,“老子不喝……唔……”
一雙大手撐在他腦後,柔軟的唇貼上,送來甘冽的美酒。
半晌,蘇齊才被放開,他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額上、鼻尖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臉頰仿佛燒起火來,燙的他連呼吸都是炙熱的。
眼眶濕熱,蘇齊拼命忍着,不願意在這個肆意玩弄他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主子,四殿下來了。”
門外有人輕聲禀告。
蘇齊猛然看向門外,他的小四怎麽會到三皇子如此秘密的地方來?
這二人從小就不怎麽親熱,也怪不得他倆,四個皇子互相都看不上。
“四弟來的巧。”三皇子盯着蘇齊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正好咱們還缺個吃喜酒的賓客。”
說罷就要拉着蘇齊出去迎接,蘇齊急壞了,抓住門框,說什麽也不肯跟着出去。
“怎麽,你不喜歡我這四弟?”三皇子似笑非笑道,“你放心,他不會将你如何。他最不愛管閑事,除了他在乎的人外,就是一尊金人放在他眼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蘇齊幹笑,倒黴的是,他就是四皇子在乎的人。
他忍不住想,要是讓四皇子知道他同三皇子拜堂成親了,四皇子會作何感想?
高興?震驚?
或許憤怒的可能性更大些。
四皇子也是個心眼不大的主兒,要是要四皇子知道他跟三皇子的關系,說不定會惱的好些天不理他。
好不容易把四皇子勸出宮殿,回頭這孩子要是再關起門來,誰都不理,豈不是要心疼死他?
“我不見!”蘇齊死死抱住屋門。
三皇子眼裏的溫度一點點消失,“你同四皇子莫非還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是不是他鬥倒了二皇子,還要再對付四皇子?
“沒有。”
見三皇子神色不對,蘇齊猛然驚醒。
這個時候他應該擔心的不是四皇子看見他和三皇子拜堂成親,而是不能讓三皇子知道他和四皇子的關系。
四皇子可沒有皇後護着,要是被三皇子針對上,還不知道能活幾天。
蘇齊撒手,乖乖站好,“我跟着你去見就是了。”
三皇子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擡腳往外走。蘇齊在後面揉着受到驚吓而撲通亂跳的心,踉踉跄跄跟上。
下人已經引着二皇子走到了院門口,四皇子見他們兩個人過來,仍舊負手站着,沒有半分動作。
直到三皇子先拱了拱手,道了聲“四弟辛苦”,四皇子才向他的三哥行禮。
三皇子的手下看着四皇子紛紛皺眉,覺得四皇子姿态高傲,不懂禮數。
蘇齊卻知道,四皇子不辨人臉,三皇子此刻身着喜服,四皇子怕是沒認出來哪個是自己的三哥,因此沒有輕舉妄動。
“四弟今日來的巧。”
四皇子的目光在三皇子和蘇齊的喜服上停留片刻,躬身,“恭喜三哥,見過三嫂。”
三、三嫂?
蘇齊嘴角撇了撇,十分無語。
“我和你三嫂已經拜過堂,喝過交杯酒了,現只差向賓客敬酒,正好你來了,容我們夫夫二人,敬你一杯。”
三人走到屋內,下人手腳麻利地擺上了酒席。
四皇子不愛吃酒,就算是他三哥的喜酒,也只是淺淺抿了一口。
這是極其無禮的舉動,換作二皇子,非要跳起來,捏住四皇子的下巴,逼他喝下一壺才行。
三皇子卻什麽都沒說,仍舊笑吟吟同四皇子說着家常。
蘇齊注意到,兩兄弟說話間,四皇子一眼都不曾看他,也不曾問一問他的三哥,為何會偷偷成親,這個三嫂又是何許人也。
同平日裏與他說話的模樣,截然不同。
果然只在乎放在心上的人。
四皇子清早過來,并非是同三皇子話家常來了。三皇子說了幾句家常話,他便有些不耐,直言,“皇兄來信說,可以讓你在工部的人幫我,一起除掉二皇兄的人,可作數?”
“當然作數。”
蘇齊:“!!!”
怎麽可以兄弟聯手欺負小二?!
今天小二難道還不夠慘?
蘇齊本來還惱着二皇子,現在又可憐他,惱怒倒散了一大半。
“不瞞皇兄,我已經查出,游靖之所以為難我,是因為受了頤和郡王的囑托。除掉游靖只是第一步,殺了頤和郡王,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四皇子說這番話時,神色淡淡,好像讨論的并非是殺人的事,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吃什麽的話題。
蘇齊驚呆了。
他愣愣地看着四皇子,第一次發現原來從不問世事的四皇子,也有殺人不眨眼的一面。
察覺到蘇齊的異常,三皇子不悅地握住了蘇齊的手,使勁捏了捏,示意他回神。
“頤和郡王好歹也是我們的堂叔。”三皇子轉向蘇齊,笑容別有深意,“四弟不該動殺心,你說是不是,我的皇子妃?”
蘇齊眼神飄走。
這厮肯定猜出來,他讓人模仿頤和郡王的筆跡去為難二皇子,根本不是為了挑起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矛盾,就是為了除掉頤和郡王。
“說話!四弟他不知該如何做,難道你不想為他指條明路?”
蘇齊斟酌片刻,正要開口,四皇子卻覺得這個三皇嫂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主兒,根本不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皇兄不必為難皇嫂,法子我都已經想好了,只需要皇兄手下的人替我做個僞證,給他來個意圖謀反的罪名。”
蘇齊吓一跳,忙開口勸,“頤和郡王本身就牽扯命案在身,殿下從游靖身上入手,查到頤和郡王命案的線索并不難。”
他都布好局了,只要四皇子去查游靖,就能得到足以判頤和郡王死罪的證據。
四皇子輕輕瞥了他一眼,“只是涉及命案的話,最多只是要了他的命。他的兒子、孫子還是會繼承他的王位,那又有什麽意思?”
有、有什麽意思?
這是什麽話?
蘇齊震驚地看着四皇子,眼前這個人真的是他曾經拯救過的那個小可憐嗎,真的是他那個不問世事、專心自己愛好的小才子嗎?
“謀反不但能要了他的命,他的子孫後代即便不能殺個幹淨,也再無繼承王位的可能,以後只能以罪人的身份活着,這才解氣。”
四皇子已經打定主意要讓頤和郡王被判處謀反罪名,不再理會蘇齊,專心同三皇子商量對策。
蘇齊聽的直咽口水。他自認對待敵人也算是心狠手辣,但比起四皇子說起讓別人抄家滅族的計劃時眼睛放光,他差遠了。
哎,算了,不能因為一個敵人,就對他的小四有意見。
商量完除掉頤和郡王的計劃,四皇子尤不滿足,突然冒出一句,“二皇兄最近也礙眼的很,不如殺了幹淨。”
蘇齊沒坐穩,從凳子上跌坐到地上。
什麽?
二皇子是混賬魯莽了些,但人人都這麽算計他,也太可憐了。
他的失态,惹的四皇子又一次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這一次的目光少了幾分輕視,滿滿都是質疑和打量。
蘇齊緊張地連呼吸都忘了。
四皇子不識人臉,認不出他就是餘杭,但是能從他的聲音分辨出他是大皇子的伴讀。
這厮會不會說着說着就急眼了,來一句“三嫂也礙眼的很,不如殺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