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二皇子

二皇子

二皇子質疑的目光在蘇齊身上停留了許久, 要不是三皇子擋在蘇齊面前，恐怕即便二皇子看不出他是誰，他自己就會因為心虛而暴露。

後來兩位皇子說了會話, 二皇子便起身告辭。二皇子走了許久，蘇齊也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是又驚又怕，一時間都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直到三皇子突然伸手抄過他的膝蓋，一把将他打橫抱起。

他驚呼一聲, 終于将注意力轉移到了三皇子身上。

“你放我下來。”

三皇子目光落在他因為衣領被拉扯而露出的一大片雪白的肌膚上, “你要是想自己走到床上, 我求之不得。”

床？

洞房！

蘇齊猛烈掙紮無果, 情急之下, 一口咬在三皇子的脖頸間。三皇子悶哼一聲, 他才注意到自己因太過緊張, 嘴下沒留情，已經咬出了血。

他有些猶豫, 松開了嘴。

三皇子笑了一聲, 大步不停, 将他抱到床邊，“怎麽不咬了？我說過, 你最好弄死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蘇齊被他氣了個半死。

三皇子松開手，将蘇齊丢到錦被中。蘇齊馬上便要逃, 又被他按了回去。

“今日不碰你。”

“？”

蘇齊稍稍松口氣。

三皇子坐下，替他把松開的領口整理好，“好歹是我們大喜的日子, 總不能讓你哭着過完。”

蘇齊撇嘴：“我才不會哭。”

“試試？”

“……那倒不必。”蘇齊往後退，靠牆坐到最裏面的地方, 還有些不死心地問，“今天這一切，都是逗我玩的罷？”

三皇子目色沉沉，“你若懷疑，我可以幫你确定？”

說罷，往前湊了湊。

吓得蘇齊直擺手，“不必，不必。”

“你也累了，先歇着，過會我讓下人送早膳來。”

“我能回彭府吃麽？”蘇齊小心翼翼問，“我怕母親擔心，回去同她報個平安。”

三皇子被他氣笑了，屈指在他腦門上狠狠彈了一下，“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覺得我能放你離開，讓自己獨守空房？”

蘇齊理所當然地點頭，“能能能，反正你也不睡我。”

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三皇子愣了一下，哭笑不得，“你這是想讓我動你？”

“當然不是，我只是幫你分析得失，你瞧，你我和衣而眠，你得不到什麽好處，我還擠的你不得安寧。你放我走，你自己就能獨享這麽大一張床，還能得到我的……”

蘇齊想說“得到我的原諒”，話到嘴邊，看了眼三皇子的臉色，膽怯地改了。

“還能得到我的感、感激。”

三皇子都被逗樂，低頭笑笑，“想讓我放你走，可以，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蘇齊雙眼放光，迫不及待，“你說，你說！”

說罷，又搖頭，“你可別提太難的要求。”

要是逼着他去勸父母效忠三皇子，他寧死不幹！

“放心，都不難。”

三皇子笑吟吟将臉伸過去，“第一個條件，親我一口。”

蘇齊發燙的臉頰，燒的更厲害。

三皇子今日明顯不會輕易放過他，不順從，還會受到別的為難。

且，又不是沒親過。

蘇齊眼一閉，橫下心，對準三皇子左側的臉頰，吧唧親了一口。

親罷，蘇齊連忙警告，“這個條件已經很過分了，你不許再提更過分的條件了。”

三皇子心情大好，眼底都是暖暖的笑意，他伸出兩根手指，在蘇齊眼前比劃，“第二個條件，你得吃了早膳才能走。”

“吃早膳就是第二個條件？”

“是。”

被欺負狠了的蘇齊不敢相信會有這麽容易做到的條件，他也不敢多問，乖乖點頭。

三皇子命人端上早膳，在這裏雖有人服侍，可到底不如宮中，早膳也做的簡單，但奇怪的是，每一盤都是蘇齊喜歡的口味。

哪怕蘇齊心裏有事，也還是吃了許多。

三皇子見他進的香，終于點頭，“吃完了，就讓人送你回去。”

再站到彭府側門前，看着熟悉的木門上，還挂着紅燈籠和彩綢，蘇齊不由回想今日遭遇的一切，只覺得恍如隔世。

昨晚他還在為自己即将要成為一個姑娘托付終身的新郎而緊張，今日卻被兩個皇子争搶，還被人強迫拜了堂。

雖然書中說拜過天地父母，就是一生一世的夫妻了，可他是被強迫的，不能作數。

對，不作數！

拿定主意，蘇齊敲了敲門。守門的婆子看見是他，不去迎他，反倒激動地往裏跑，一邊跑一邊大喊，“蘇齊公子回來了，蘇齊公子回來了。”

很快，洛夫人就帶着人迎過來，一把将他抱住。

“我的兒，你被那混賬東西帶哪兒去了？彭大人親自去宮裏要人，也沒見到你倆。”

蘇齊不知道該怎麽同洛夫人說他和三皇子拜堂成親那一段，只得先把三皇子的事瞞下來，說被二皇子帶去了何地，又被放了出來。

“他并未将我如何。”蘇齊末了，還替二皇子說了句好話。

這會他其實很有些同情二皇子。

洛夫人發起火來，或許比起三皇子、四皇子更為恐怖。

“還算那混賬玩意有點良心。”

洛夫人拉着蘇齊往裏走，蘇齊注意到他小院的紅綢被摘下，其它地方仍舊是張燈結彩。

“母親？”蘇齊疑惑。

洛夫人握着他的手，有些難以啓齒。兩人進了屋，坐下後，洛夫人才斟酌着說：“皇後來過了。”

這一點蘇齊并不意外，二皇子辦出這樣的事來，皇後作為長輩，肯定要來善後。

“我，還有彭家夫婦，當時都在尋你，皇後來了，見的是嬌兒。”

蘇齊猛然擡眸，“皇後是不是同嬌兒說了什麽？”

必然是皇後辦了不利于他的事，洛夫人身為皇後的姊妹，才會覺得難為情。

“是。她告訴嬌兒，當年嬌兒被賊人劫走，曾被燕王世子所救。嬌兒若不嫁給燕王世子，燕王一家的臉面就丢盡了。為報救命之恩，嬌兒自己上了燕王世子的花轎。我們回來時，嬌兒已經進了燕王府的大門，什麽都晚了。”

蘇齊納悶：“嬌兒被劫，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你被彭府搶來當姑爺那次。”

蘇齊驚了，那次劫走嬌兒正是三皇子，沒想到多年前的事，居然還有燕王世子摻和在其中。

“送嬌兒回來的，不是三皇子麽？”

洛夫人道：“三皇子将人送回來，說是自己救的，這話，彭大人就沒信過。嬌兒回來後，曾說半路被人所救，只是後來又被賊人追上前帶走了。救她的那個小公子，還被賊人用刀傷了胳膊。皇後說，燕王世子的右臂上，就有一處刀疤。”

嬌兒是個直爽豪情的姑娘，有恩報恩。只要認定燕王世子就是當年救她的人，今日必然不會讓燕王府上難堪。

這會算算時辰，燕王府上應該已經賓客臨門，熱鬧起來了。

“兒啊，你若是喜歡嬌兒，娘這就叫上人馬，咱們殺進燕王府，将嬌兒搶出來。”因為嬌兒是自己上的花轎，洛夫人得知消息才沒有立刻殺進燕王府搶人。

嬌兒若是自己願意嫁給燕王世子，蘇齊寧願自己丢臉，也不願壞人好事。

若是嬌兒屬于被逼無奈，那即便他背上惡名，也要把嬌兒救出來，不能讓嬌兒白等他這麽多年。

蘇齊正要說話，彭夫人推門進來，臉色沉沉。

“嬌兒已經拜過天地，神明已經見證過了，她和燕王世子已經是夫妻了，任何人無法更改。”

洛夫人臉色也驟然變得難看，她們信奉神明，男女只要拜過天地，就已成夫妻，連聖旨都不能改變。

想到嬌兒等了蘇齊好幾年，洛夫人咬牙道：“只要嬌兒不願意，即便違背神明的事，我也敢做。”

這讓本就很喜歡這門親事的彭夫人，再也忍不住，抱住自己多年的好姐妹，痛哭不已。

但哭歸哭，卻是沒松口說讓人把嬌兒搶回來。

因為嬌兒自己願意嫁到燕王府。

小時候那個救了自己的少年郎，她一直藏在心底。

*

三日後，嬌兒回門，彭夫人叫蘇齊過來，與嬌兒認作了兄妹。

嬌兒一見蘇齊，眼淚便止不住。她對蘇齊并不是男女間的那種喜歡，但多年來，也是将蘇齊當作自己夫君看待。

如今變故驟生，她怎能不難過？

好在燕王世子溫柔體貼，兩人說起當年舊事，都覺得是天意所在，更是比旁的新婚夫妻還要恩愛。

“你別怪我。”嬌兒抹着淚，同蘇齊小聲說，“我知道你們家要為了我明着抗旨，大将軍此刻不在皇城，你們這麽做，怕是會将咱們兩家置于危險之中。要是讓我嫁給四皇子，我就是死，也不會嫁，可燕王世子不同。我慶幸自己嫁了個良人。”

蘇齊将自己準備好的禮物塞給她，“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了。你出嫁，我應該給你添妝，可時間匆促，我沒有準備，只能送你些俗物了，還望你和世子不要嫌棄。”

世子彬彬有禮，“兄長送的東西，自然是好的，哪有嫌棄的道理？俗物也有俗物的好處……”

一邊說話，嬌兒一邊打開了盒子，被強行壓啊壓的銀票，因為蓋子打開，瞬間鼓出老高。

嬌兒拿起來幾張看了看，不是五千兩，就是一萬兩的面值。

新婚夫婦倆都驚呆了。

這盒子裏得有多少錢啊？

現在人人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連皇帝的兒子都沒錢娶媳婦，燕王府的日子自然也不好過。

這麽多錢，恐怕皇帝看了都得眼紅。

“兄長，這份禮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燕王世子将銀票重新壓進盒子裏，還給蘇齊。

蘇齊又把盒子塞進嬌兒手裏，“我就這麽一個妹妹，我不疼她還能疼誰？這是我給她的嫁妝，夠她吃用一輩子了，她進了你們府裏，吃用都是自己的，你們可不能欺負她。”

嬌兒夫婦雙雙拜謝。

彭昱看的一陣牙疼。蘇齊這麽好的女婿，他嚴防死守了這麽些年，卻還是被自己女兒給弄丢了。

要是他當時在家，就是把嬌兒的腿兒打折了，也不能讓嬌兒上燕王府的花轎。

他心裏藏着怒氣，又不能對自己親閨女發作，只能暗暗藏起，偷偷發作到皇後和二皇子身上。

這才幾天工夫，他已經給皇後和二皇子使了好幾個絆子，皇後在朝上的一個得力心腹，因為他和同科的聯合參奏，已經罷官入獄，等着掉腦袋了。

他發現，不只是他在對付二皇子和皇後，還有好幾股勢力，同時在對皇後和二皇子下手。

有一股勢力做事比他下手更狠，直接翻出皇後去年祭祖時，對祖宗不敬，皇帝大怒，收了皇後的鳳印，命皇後禁足宮中自省。

二皇子被多方勢力針對，本就步步艱難，又被皇後連累，已經一連兩日，被皇帝當衆拿折子砸臉訓斥。

今日又被人參奏說他在工部大肆斂財，皇帝下旨，命二皇子自己寫請罪折子。

聽彭昱說了二皇子的悲慘處境，蘇齊放心不下，決定去宮裏瞧瞧二皇子。

皇後被禁足那事，是他幹的。

他惱皇後用救命之恩逼迫嬌兒嫁人。幸虧燕王世子是良人，若不是，豈不是害了嬌兒一生？

二皇子那邊他也給了教訓吃，但二皇子被人參奏斂財一事，并非出自他手。

這年頭，大家都窮，誰不是想方設法找掙錢的門路。皇親國戚們和皇商一起，從工部、禮部掙點銀子，已是常事，皇帝向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會皇帝突然發作二皇子，還是以這樣的罪名，怕是本身就想懲治二皇子，讓二皇子明白天恩難測。

大皇子已經出宮單住，蘇齊這會已經沒了進宮的理由和身份。他弄了身宮人的衣裳，跟着自己人混進了宮。

宮裏的路他都熟，從禦花園抄近道走，路上卻意外撞見四皇子。

蘇齊也十分想念四皇子，當下站出來，同四皇子行禮。

四皇子神色淡淡，并未答話，徑自往前走。走出一丈遠，四皇子忽然想到什麽，猛然回頭，就見剛才行禮的宮人已經直起身，笑着瞧他。

“你們都退下。”

打發了随行的宮人，四皇子快步回來，試探問，“餘、餘杭？”

蘇齊心道，方才說話還挺利索，怎麽這會又結巴上了？

那日他在三皇子身邊，見四皇子說話十分流利，心中詫異，只是不便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