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夫人

夫人

四皇子指着蘇齊, 目光裏仿佛盛着夏日月色,溫柔如水,“還望皇兄将他贈與我。”

聞言, 二皇子差點當場氣死。

蘇齊真怕二皇子一口氣喘不上來,忙跳出來推開四皇子的手,使勁搖頭。

見蘇齊不樂意,二皇子心中郁氣稍稍有所疏解。

再擡頭, 二皇子的目光中盛滿了怒氣, 出口的話也夾着冰霜, “四弟為何要他?”

四皇子眼也不擡, 輕飄飄扔一句, “死人無需知道太多。”

蘇齊:“……”

小四, 你還是閉嘴不說話的好, 一張嘴就吐刀子!

他都懷疑四皇子能活這麽大,是因為從小說不了話的緣故。

這話說得二皇子勃然大怒。倒也不是二皇子易怒, 四皇子這話說得, 連蘇齊都忍不住捂臉。

“他不說。”二皇子猛然伸手指向蘇齊, 面色不善,“你來說!”

突然被點到的蘇齊, “……”

他要怎麽說,才能在這倆兄弟中平安無事的活下來?

這倆人,一個暴躁氣性大, 動不動就要拔劍傷人,一個陰狠心腸毒,三兩句話不離送人歸西。

他哪個也惹不起。

“皇兄為何總要為難他?”四皇子走過來, 站在蘇齊身前,擋住二皇子的目光, “我勸皇兄認清形勢,這會你已經沒有說‘不’的資格了。我客客氣氣問你要人,還尊你是我的兄長,你若不接受我這份好意,那,人我便直接帶走了。”

好意?

問人家讨人,還是好意?

二皇子唾棄,“好一張尖牙利嘴!”

蘇齊暗暗點頭,真是好一張尖牙利嘴,一點都不結巴。而且狗屁不通的道理,說的還這般理直氣壯。

“我要是不給,你能如何?”

二皇子握住蘇齊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旁。蘇齊猝不及防,被拉的身子一歪,正要邁步跟過去,好讓自己站穩,卻另有一股力道将他往回拉。

低頭一瞧,嘿,四皇子拽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腕。

兩個皇子一人握着一只手腕,彼此較勁。

蘇齊:“……”

他猛然甩開兩人,挨個瞪一眼,氣呼呼跑了出去。

跑出來後,他只覺得自己跟撿了條命似的,腳步不停趕緊出了皇宮。

回到自己的小院,洛夫人在檐下坐着等他,手下給他縫着一件秋衫,金絲線在日光下流光溢彩。旁邊放了一碗冰酥酪,用冰水鎮着。

見他回來,洛夫人放下針線,旁邊的丫頭趕緊将衣服疊好,小心地收起。

“母親怎麽又親自給我縫制衣裳?”

蘇齊小跑着回來,額上出了不少汗。洛夫人拿帕子給他擦汗,又讓人給他扇風,幾個人圍着他忙的團團轉。

想起癱坐在地上,境遇凄慘的二皇子,蘇齊打發丫頭們退下,将二皇子的情況說給洛夫人聽。

“這狗皇帝真賊!”洛夫人罵道,“他哪裏是要殺二皇子,分明是要保二皇子。”

蘇齊一點便通,“他是怕敵不過咱們,所以特意制造出父子翻臉的假象,讓咱們徹底放心,放棄改朝換代的想法,助二皇子上臺。”

這樣江山還是他們家來坐,洛家夫婦忙活一場,也是要捧讓兒子上位。

好絕的一招。

蘇齊都忍不住想為狗皇帝叫好。

“不必理會他。”洛夫人輕蔑笑道,“就讓他折騰老二去吧,咱們不心疼。”

這會洛夫人恨不得自己把二皇子打個半死,皇帝做出的假局,洛夫人自然不會心疼。

“有一點孩兒不明白。”蘇齊問,“皇帝這一招早不用,晚不用,怎麽偏偏選在我們和二皇子翻臉的時候用,難道皇帝不怕咱們因為惱二皇子搶親,徹底和他斷絕關系?”

洛夫人十分驚喜,“好孩子,你心思倒是缜密。皇帝是怕咱們不信,所以選擇這樣的時機,好讓咱們覺得他是真不想讓二皇子活下去了。”

父子之情要斬斷,旁人很難相信。皇帝選這樣一個時機,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讓人徹底相信他是真有殺了二皇子的心思。

蘇齊忽然想到了一點,急道,“母親,壞了,皇帝若真是這樣的心思,恐怕為了把事情做的徹底,會拿皇後給二皇子鋪路。”

若是皇後再被皇帝逼死,那麽皇帝想要殺二皇子的事實,就更讓人無法懷疑了。

兩人立刻派人去宮裏營救皇後,即便這會洛夫人再惱,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姊妹被人算計至死。

到了第二日,宮裏才送出消息來。皇後服毒自盡,索性被人及時發現,保住了性命。

二皇子得到消息,不顧禁足的旨意,強行闖入皇後宮中。

念及母子情深,雖有言官參奏,皇帝也并未追究二皇子的罪責,還讓二皇子留在皇後宮中照顧。

只是有一點,皇帝封了皇後的宮殿,且只留了兩個太醫,不許人進出。

二皇子多次上書,請皇帝多派幾個太醫,都被駁回了。

衆人都暗暗琢磨,皇帝并未原諒皇後和二皇子。

蘇齊一邊陪着洛夫人吃冰鎮西瓜,一邊問送信的人,“皇後宮裏人不是都被打死了,是誰發現了皇後服毒?”

皇後不似二皇子,後者宮裏還有侍衛随意行走,女眷宮中只有宮人,侍衛非召不得入內。

而且蘇齊聽二皇子說過,皇帝将皇後宮裏人殺的幹幹淨淨,一個活人都沒留。

後面那些皇帝派去伺候的宮人,自然盼着皇後香消玉殒,不會出手相救。

蘇齊用扇子敲着腦袋問,“所以到底是誰救了皇後。”

送信的人也覺得此事奇怪,明明在敘述一件事實,說話的語氣卻帶着懷疑,“說來也怪,是三皇子去給皇後請安,撞見了皇後服毒,救了皇後一命。”

洛夫人聽了,念了聲“阿彌陀佛”,對蘇齊道:“三皇子上次救了我,這次又救了皇後,我們姊妹兩個都欠了他一條命。”

蘇齊疑惑,“我在宮中時,并未聽說三皇子常去皇後宮中請安。”

以前皇後掌管後宮,三皇子都不去巴結。這會皇後落難了,三皇子怎麽反倒往前湊了?

雖然想不通,可人到底是三皇子救的。蘇齊認了他的好,“母親,我去謝謝他。”

“你且留步。”

蘇齊回身,卻見洛夫人将臉一板。

“謝,必然是要謝的,可怎麽謝,卻是要好好思量。”

“母親可有什麽好主意?”

怎麽謝,蘇齊也不知道,無非就是口頭道謝或者給些謝禮。

不過以三皇子的為人,說不定會提出什麽為難他的要求。

還是先聽聽洛夫人怎麽說為好。

“依我看,先不必急着謝他。日後等你父親奪了這天下,饒他一死,就是最大的謝禮了。若是你與他交情尚可,日後善待他,不讓他下半輩子死在牢裏就是了。”

蘇齊一想,也是。他正愁日後怎麽給幾個小崽子謀生路呢,現在皇帝給二皇子留了後路,三皇子自己結了個善緣,只有四皇子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幫洛夫人往宮裏送消息,忙到了天黑。洛夫人無心用膳,他就被打發回自己院裏吃飯。

回來時,只見到灑掃的小丫頭在院裏待着。

“小葵她們呢?”

“姐姐們今日貪涼,多吃了幾口冰過的鮮果,都不大舒服,先回屋歇着了。公子要有什麽吩咐,只管說給我就是。”

蘇齊看了她一眼,沒應話,自顧自進了屋。

他坐下,斟了兩杯茶,朗聲道:“殿下既然已經來了,就請出來說句話吧。”

“我的夫人還真是聰明,這麽快就發現我來了。”

三皇子從暗處走出,坐到蘇齊身旁,不拿自己面前的茶盞,反倒是把蘇齊吃了一半的茶搶過來,放在唇邊慢慢品味。

他這一舉動,惹得蘇齊臉頰飛紅,狠狠瞪了他一眼。

“夫人,你怎麽知道是我?”

蘇齊其實也不确定來的人是三皇子,他只知道有人闖入。小葵她們都是習武的女子,輕易不會生病,更不可能同時生病。

偷偷松了口氣,來的人是三皇子,至少不會傷害他。

“三殿下不請自來,又要做什麽?”

三皇子正要作出一副委屈模樣,蘇齊開口打斷他,“殿下是什麽人,我心中已然清清楚楚,殿下大可不必裝作弱小無辜可憐模樣。”

“哈哈,有趣。”三皇子本來還要賣賣委屈,被蘇齊點破後,索性也不裝了,笑吟吟道,“我今天來,是讨債來了。”

蘇齊點頭,“你救了皇後,想要什麽謝禮,你說便是。”

“你這般語氣,倒像是不情願給謝禮。”

“應該謝你,我沒有不情願。”

三皇子不依不饒,“那你發誓,這份謝禮是你自己心甘情願要給我的。”

蘇齊警惕問:“你先說你要什麽謝禮?”

“夫人防我倒是防的緊。”三皇子仍舊改不了在蘇齊面前賣委屈的習慣,攤手道,“我還能為難夫人不成?”

修長的手指在唇邊輕點,三皇子伸頭過來,“夫人親我一口,就算是謝禮了。”

“不親。我給你點銀子當謝禮。”

“銀子我可不稀罕,你若不肯親我,那就陪我去個地方,當謝禮如何?”

“行,去哪兒?”蘇齊一口應了。

無論去什麽地方,總比親一口強。

三皇子盯着他的眼睛,“老四說要介紹一個人給你我認識。”

蘇齊随口問,“誰啊?”

“餘杭。”

蘇齊:“……”

吧唧!

三皇子摸摸還似乎還有柔軟觸感的唇角,低頭笑了笑,擺手,“算了,你既然不願意,那咱們就不去了。”

“對對對,不去不去。”蘇齊松口氣,又害怕暴露,又忍不住好奇心,“四皇子為何要介紹那個什麽餘、餘杭給我們認識?”

“他吃過我們倆的喜酒,自然就想着讓咱們也去吃他的喜酒。”

“什麽?”蘇齊猛然起身,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你說吃什麽?”

三皇子看着他眼中的震驚滿溢,唇邊的笑意加深,“喜酒,吃他們二人的喜酒。”

蘇齊手擺的飛快,“不會不會,你肯定是誤會了。怎麽會是喜酒呢?”

“哦,那以夫人的意思,咱們該去吃的是什麽酒?”

“什麽酒都不是。咱們根本沒必要認識那什麽餘、餘杭。”

“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見三皇子今日如此好說話,蘇齊偷偷松了口氣。他不知道該怎麽以三皇子夫人的身份,去見四皇子。

更不知道該怎麽去吃四皇子的喜酒?

他以“餘杭”的身份,同四皇子相識相知,明明是如父如兄的關系,怎麽能是喜酒呢?

四皇子該不會也對他……

蘇齊猛然驚出一身的冷汗。

這三位皇子,該不會因為長時間讨不到媳婦,所以都對他起了歪心思吧?

不行,他得趕緊給這三人讨個媳婦,才是保命的正途。

狗皇帝不給三個老大不小的兒子娶妻,他給!

算一算自己的小金庫裏還有多少錢,三個王府建起來可不便宜。

不過……

蘇齊撓撓下巴,不過很快這仨就不再是皇族了,所以臨時娶妻的王府,倒也不必建的太好。

随便找個氣派的府邸,重新修整一番,哄着他們三個先把親成了再說。

“想什麽呢?”

“想成親的事呢。”

蘇齊說完,感覺胳膊驟然一痛,他咬牙吸了口冷氣,低頭一瞧,三皇子面色鐵青,抓着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将他的骨頭捏碎。

“你想和誰成親?”

蘇齊張口,只能發出破碎的單音,“疼、疼……”

三皇子面色更是難看,卻松了手,一邊恨恨地盯着他,一邊手不停地給他揉着方才被捏疼的地方。

“你個不識好人心的東西。”蘇齊啐了他一口,起身,照着他的小腹狠狠踹過去。

三皇子不閃不躲,生生挨了這一腳。

蘇齊用的力氣不小,他以為這一腳過去,三皇子可以躲開,沒想到真能踹上。

聽見三皇子的悶哼,蘇齊急忙過去查看,“可踢疼你了?”

三皇子順勢抓住他的手,語氣中帶着哀怨,“你這是想謀殺親夫,好再同別人成親?”

“我看你還是不疼?”

蘇齊還要再補一腳,三皇子笑吟吟握着他的腳踝,迫使他擡高腿,一只手攬在他腰間,護着他站穩。

“放開我!”

“我可不敢放開你。我看你這顆心還沒落我身上,還準備上上下下地蹦跶呢!”

三皇子撩開他的衣袍,手指在他細嫩的腳踝上輕輕摩挲,意味深長道,“我要是你,就什麽心思都不起,安安心心在家待着,誰的死活也不管。你有洛将軍那樣的父親,還有我,只要老老實實,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蘇齊挑眉,“你突然來尋我,恐怕不是為了索要謝禮,是為了警告我?”

“怎麽能說是警告呢?”三皇子笑了一聲,“只是提醒。”

“提醒我不要管二皇子的死活?”

“真是聰明,一點就透。”

三皇子低頭,在他腳踝上輕輕親了一口,蘇齊面皮驟然發熱,使勁要往回抽腿,三皇子笑着放開他。

“希望我說的話,你能照做,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罷,三皇子翻窗走了。

蘇齊看着他的背影從小院裏消失,氣的将門窗全部鎖上。

脫了鞋,仍覺得腳踝處熱乎乎的,仿佛那一吻還停留在上面。蘇齊又羞又惱,拿過汗巾帕子,沾了水,使勁擦了幾遍。

三皇子專程跑過來提醒他不要多管閑事,老老實實在家待着,定然是看出皇帝發落二皇子一事有詐,好心來提醒。

這人真是混賬!

既然是好心,規規矩矩坐下來,客客氣氣說了話,這份好心,他和母親自然會記下。

非要動手動腳,話也不直接說明白,明明是好心,偏還惹的他生了一肚子的氣。

實在是蠢!

他和母親已經知道狗皇帝的計謀,可以不管二皇子,但他們不能不管皇後。

不只皇後,他不能不管。

他還要為三個皇子謀劃娶妻的事,并且還要為三個皇子以後鋪一條生路。

脫了外袍,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月至中天,他忽然坐下來,将以前寫的手稿找出來,扔進火盆裏燒了。

鋪上紙,重新落筆。

*

三日後,書肆。

老板捧着幾張新稿,讀了一遍又一遍,遲遲沒有說話。

蘇齊有些坐立難安,他的《所有皇子皆愛我》第一部,就時常被老板逼着改寫。

這個書肆老板文筆不行,但想出來的情節十分大膽,常常讓蘇齊恨不得擲筆拂袖而去。

以前為了多掙些銀子,蘇齊忍了。

現在蘇齊指望着憑這,辦成更多的事,要是老板再讓他寫那些不堪入目的內容,他咬着牙也得寫!

“我這下部,是不是寫的不好?”

又過了一炷香,老板還是沒開口,蘇齊實在忍不住,張口詢問。

老板搖頭,“不不不,寫的好,實在是好!上一部雖然寫得好,寫的妙,但也只是迎合了大家的口味,靠情愛取勝,算不得上乘之作。這一部,雖只見一章,但裏面卻大有文章。”

以為被老板看出了書中藏着的東西,蘇齊忐忑地坐正了身子,“裏面有什麽文章?”

老板輕輕将書稿放在紅木桌上,“讀書人的事,不必說那麽明白。我初見你,就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書生,如今看來,你志在林泉,胸懷廊廟。”

“老板過譽了。我也只是嫌棄之前寫的下部手稿不夠好,所以又重新寫了一版。”

“其實你之前寫的下部手稿,我十分喜歡,只等你點我就要往外賣了。如今你這份手稿再好,也只有一章,要等你寫完,還不知什麽時候。”

“不必等我寫完。”蘇齊眼睛亮的吓人,“我們就一章一章地賣。”

“一章太少,好歹也要半部。”

“不必,就一章一章地賣。”

老板見他堅持,思索再三,還是應了。有第一步的人氣在,想來即便是一章內容少,也能吸引人付銀子來買。

“我能多嘴問一句,之前你的手稿早就寫完,遲遲不肯讓賣。現在只是寫了一章,就要對外售賣,可是有什麽別的打算?”

蘇齊絲毫不掩飾,“對。”

兩人第一次見面,老板見他氣質卓然,談吐不凡,就知道他并非簡單人物。

這會他這麽輕易便承認了,倒惹得老板不敢再多問。

“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

“請說。”

“其實自從你的第一大賣,便有不少人明裏暗裏打探你的身份。”

這一點不必老板多說,蘇齊心裏有數。很多人都對他的身份好奇,有想将他挖走的其他書肆老板,也有仰慕的一些人。

“我知道。放心,我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只跟你們書肆合作。”

蘇齊還以為老板是擔心他日後跟別的書肆合作,出言安慰。

“我并非此意。”老板道,“那些只是想打聽你身份的人,我只要保密便可。但有幾撥人十分奇怪,恐怕他們心思不簡單,你要多注意。”

“奇怪?”

“你的書剛開始大賣時,有人偷走了你的手稿。過了許久,大約是在三皇子殿下赈災勝利凱旋之時,手稿卻又被悄悄地送了回來。偷走了還肯給送回來,你說奇不奇怪?”

蘇齊擰眉。

老板接着說:“這還不算最奇怪的。前些日子,有一個看上去身份十分貴重的人,逼迫我交出你的手稿後,竟然掏出一封信對照筆跡。”

這人是在書肆的雅間對照筆跡。書肆的雅間都有密孔,可以讓人在外面看清楚裏面的一切。老板想知道這人拿蘇齊珍藏的手稿做什麽,因此壯了膽子偷看,沒想到竟然發現這人在對筆跡。

“更奇怪的是……”

蘇齊擡眸。

“更奇怪的是,當天晚上,你的手稿就又被人偷走了,至今也未曾歸還。”

蘇齊問:“那個身份貴重的人,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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