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童話啓示錄67
第67章 童話啓示錄67
于兮若手機中的聊天記錄還在不停刷新着內容。
只不過最開始的時候, 還有人幫着嘉肴說幾句話,到了後來,孤立嘉肴的一方人越來越多, 甚至這成為了一種正确。
最後, 連秦澤琛也保持了沉默。
于兮若把手機遞給了嘉媽媽, 或者直接是塞過去的。
嘉媽媽看了會,說道:“這種事,老師為什麽不管?”
丁兮若說:“大概是因為她沒有爸媽吧。”
嘉媽媽臉上出現了怒意:“你怎麽說話的?!”
丁兮若聲音比她更大:“我就這麽說了!你這個大傻【哔——】!”
“這能怪我!這全怪我?!”嘉媽媽說:“我是神仙嗎?我管她吃,管她喝, 還能什麽都管?現在學校這點事能怎麽樣?等進了社會苦日子多着呢!你們這一代就是沒吃過苦——”
眼見着丁兮若和嘉媽媽居然就這麽吵了起來,秦澤琛連忙走上前來,拉着丁兮若的手臂把她給扯開了:“兮若,你別……”
丁兮若卻情緒失控,狠狠甩開了他的手,然後蹲下身,失聲痛哭了起來。
嘉媽媽的小女兒此刻趴在了窗戶邊上,對媽媽說:“媽媽,是姐姐哭了。”
嘉媽媽因為她的劇烈反應吓了一跳,嘴砸吧了兩下:“她, 她這是怎麽了?”
秦澤琛也蹲下身,幫丁兮若擦了擦眼淚, 然後擡頭對嘉媽媽道:“您也消停點吧, 兮若也這樣被人欺負過。”
“那……”嘉媽媽低聲嘟哝:“她這也太脆弱了。我這邊和他爸鬧離婚, 這日子不還照樣過?”
Advertisement
于兮若的哭聲就這麽停了,她反而抹了抹眼, 收拾好了情緒* ,對着秦澤琛說:“行了, 去下一個場景吧。”
比起之前的躊躇,她反而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畫面再次變化,他們又一次到達了院落之外。
這時,于兮若又一次在院落的牆角處撿到了一張紙片。
那張紙片方方正正,于兮若看到了紙片正中央寫着的幾個字——“家訪回執單”。
于兮若看到标題下面寫着幾行字。
嘉肴的爸爸媽媽,請不要将家庭糾紛帶入學校,這已經對嘉肴的學校生活造成了困擾,并且造成她被同班同學排擠的情況,請多關心一下孩子的狀況。下一次家長會,請你們務必全部出席。
落款:程老師
于兮若呼出了一口氣,還是把這張紙條交給了她。
“老師并沒有不管,是……”于兮若說完還想說但是,但是最終只是覺得厭倦。
于是,她沒再管嘉媽媽的反應,伸手推開了最後一扇門,來到了院子裏。
嘉媽媽還在看着那張紙條。
場景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她終于隐約記起了這件事。
嘉肴的老師曾經是和她反映過好幾次,還多次催促她和嘉肴爸爸去參加嘉肴的家長會。
按照老師的話說,只要他們一起出現,給出态度,那些孩子就不會再這麽做了。
孩子因為弱小,甚至比大人更懂得見風使舵。
嘉媽媽記得,那個班主任老師是一個看起來很嚴厲的人,讓她下意識地點頭答應會去。
但是最後,還是只有她一個去參加了那場家長會。
而且,在那場家長會上——
她這麽想着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小女兒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等嘉媽媽低頭看她時,小女兒把自己手上的機器遞給了嘉媽媽。
嘉媽媽這才起來,之前手上出現的機器,是小女兒和她各有一個的。
此刻,小女兒的那個機器上并沒有出現題目,而是一個出現了圖标。
由黑色像素塊組成的小鳥形狀。
像素小鳥拍了拍它的像素翅膀。
【像素小鳥】:好心的夫人嘎,您還記得我嗎?
嘉媽媽原本是記不得的,但是“好心的夫人”這個特別的稱呼卻是勾起了她的記憶。
那只問她讨水喝的烏鴉。
嘉媽媽自然質問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你幹的?你到底想幹什麽?!”
【像素小鳥】:當然是報答您的好心嘎!
嘉媽媽擰起了眉頭,想到到現在為止的糟心經歷。
這算什麽報答?
像素小鳥像是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像素小鳥】:您實在不該責怪我嘎。
【像素小鳥】:您得到了那麽多次改變過去的機會,可是您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嘉媽媽瞪大了眼睛:“改變過去?你這是什麽意思?”
【像素小鳥】:現在讨論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像素小鳥】:因為您的好心,我才想盡辦法過來,給您提最後一個醒。
嘉媽媽說:“你什麽意思?”
【像素小鳥】:總之,記住我的這句話——
【像素小鳥】:不要相信一些靠不住的東西。
【像素小鳥】:這是我對您最最後的報答了嘎!
顯示完這幾句話之後,像素小鳥就完全消失了。
而與它同時消失的,是之前一直擋在嘉媽媽與這個奇怪世界之間的那面牆——
換而言之,嘉媽媽和于兮若他們一樣,現在身處在院子中了。
嘉媽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原本她一直都是旁觀者,只是跟着于兮若他們的視野變幻視角,哪怕裏面出現變動,她都不是很擔心。
但是現在讓她也身處其中,嘉媽媽的心底自然是升起了一絲害怕。
她看向于兮若他們,想朝着他們走過去尋求安全感,但是于兮若卻抱臂後退了一步,還擋住了秦澤琛。
很明顯,這是一種拒絕。
她還伸出手敲了敲下一扇門,對嘉媽媽說:“您看了這麽久的戲,這次總該歸您來推門了吧?”
嘉媽媽臉色發紅,想說什麽,卻感覺自己的小女兒拉了拉她的手。
“沒事的,媽媽。”小女兒說:“我拉着你呢!”
小女兒的手很小,觸感柔軟溫熱,拉着她的手讓嘉媽媽難得感覺到了一絲安心。
嘉媽媽莫名想起來,從離開家,在到達大榕鎮之前,她和女兒還走過了一段長長的無光而可怕的夜路。
她一個成年人,卻是被小女兒牽着手,說着安慰的話才走過去的。
嘉媽媽于是鼓足了勇氣,哼了一聲,推開了那扇将會再次通往教室的門。
門推開之後,裏面依舊是教室,不過場景卻再次有了變化。
只見裏面此刻坐着滿滿當當的人,或者說兩倍數量的棉花娃娃。
那些“同學們”此刻都站在課桌邊上,他們身上多多少少帶着一些兔子特征,而坐在他們位置上的,是更大的棉花娃娃,外觀是小娃娃的翻版,應該代表的是他們的家長——因為此刻教室前面的黑板上,就寫着“家長會”三個字。
放眼望過去,唯獨只有嘉肴的位置是空的。
小女兒牽着嘉媽媽的手,讓她在位置上坐下,自己則是站在她的身邊。
嘉媽媽恍恍惚惚地坐了下來。
她打量着四周,惶惶不安,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如果說,這場家長會就是之前紙條上寫得那場,那麽這場家長會是并不順利的,因為她接到了一個消息,所以必須離開……
就在她這麽想着的時候,突然聽見門被砰砰地敲響了。
嘉媽媽吓了一跳,轉頭望去,卻看見教室的窗戶外面此刻出現了一個人——她的現任丈夫,方有成。
他此刻穿着他之前離家時的那身衣服,敲完了門之後,似乎有些不耐煩地在窗戶邊上朝着嘉媽媽吼道:“你坐在那裏幹什麽?!還不把女兒帶出來!”
見嘉媽媽一時沒有動,方有成又在外面擰門鎖,打不開,于是很響地罵了一聲,又走到窗戶邊上對嘉媽媽說:“MD,裏面還反鎖了!你還在發什麽呆?到底出不出來?這到底什麽破地方。”
嘉媽媽愣了一下,臉上很快出現了驚喜的神色。她诶了一聲,很快站了起來。
門外的方有成還在催:“慢得要死,快點,你在等什麽?”
嘉媽媽于是更是擡起腳步要往門走過去,然後她感覺到了一點阻力,微不足道的阻力,來自小女兒牽着她的那只小手。
“媽媽。”小女兒說:“家長會還沒結束呢!”
嘉媽媽說:“這算什麽家長會,你爸爸來找我們了,沒看見?快走!我們回家!”
小女兒依舊不走。
她說:“媽媽,但是你現在走了,姐姐會哭的。”
嘉媽媽頓了頓,停下了腳步。
小女兒朝着她揮了揮手中的跳舞小人零件:“還剩最後一個,等我找到了,我也能帶媽媽回家。”
嘉媽媽開始左右為難起來。
她看看小女兒,又看看外面的方有成,想起了烏鴉對她說的那句話——不要相信一些靠不住的東西。
這是,在提示她嗎?
就在嘉媽媽猶豫時,門口的方有成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對她嚷嚷:“行,你喜歡呆在這裏是吧?你喜歡呆就呆吧!我是要走了!”
方有成言行合一,說要走,那就真是拔腿就走。
嘉媽媽于是再也沒忍住,終于用了力氣,把小女兒往外帶。
于兮若和秦澤琛也詫異地看着方有成,不明白怎麽又多出了一個人,而且看起來還和嘉媽媽很熟。
但是和嘉媽媽不一樣的是,他們本能感覺到了這個人的古怪——他怎麽出現的?他又怎麽這麽大膽,看到滿屋子的娃娃難道不害怕嗎?
可是不過片刻工夫,他們甚至都來不及勸,就看見嘉媽媽已經快步往前走了。
“诶,阿姨,你等等——”
于兮若的話語出口,嘉媽媽下意識往後看了她一眼,然而這一眼讓她感覺到毛骨悚然——
此刻,原本十分安靜坐着的所有棉花娃娃都看向她,還有了靠近她的趨勢。
但門口方有成的腳步是真的遠去了,嘉媽媽終于沒再遲疑,幾乎是崩潰地朝着前面跑去。
和她相反的是,于兮若和秦澤琛卻是慢慢往後門退,萬一看到事情不對就去下一個場景。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兩個看到了非常奇異可怕的一幕。
随着嘉媽媽越靠近門,那些娃娃不僅開始靠近她,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着變化。
它們先是一起長出了白色的皮毛,又一起長出了白色的尾巴,然後在嘉媽媽擰動門把手的那一瞬間,刷得一下,所有娃娃都長出了長長的兔子耳朵!
原本只是有些特征變化的兔人娃娃們,在嘉媽媽打開門的一瞬間,全部變成了完全的兔子!
而當嘉媽媽跨出門第一步之後,那些兔子娃娃全部像是活了一樣,連蹦帶跳地朝着嘉媽媽離開的方向追逐而去。
于兮若聽着外面那聲驚懼的尖叫與行款逃跑的腳步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嘗試打開後門,想從後門離開,卻發現後門變成了一張畫,根本不用再想打開。
“好吧。”于兮若說:“看來,還是想讓我們從前門走。”
确定那些兔子全部走遠之後,于兮若才拉着秦澤琛出了前門。
而當他們走出前門時候,景色再次一變。
他們沒有再進入後院,而是回到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窗外,天上的圓月依舊帶着瞳孔,像是一只挂在天空的眼睛,但圓月的光照着的牆壁,那扇月光門也消失無蹤。
他們看起來是度過這個關卡了,就是不知道剛剛跑出去的那個阿姨和她女兒怎麽樣了。
于兮若正這麽想着,他們所在房間的門外走廊上卻出現了混亂的腳步聲。
“兔子!”她聽見門外聲音驚恐地喊着:“快躲起來!有人放出了兔子!”
聽到這個關鍵詞,于兮若與秦澤琛對視了一眼。
這個兔子,絕對和他們經歷的有關。
他們該怎麽做?難道是就躲在這裏……
就在他們這麽想着的時候,他們房間的牆壁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聲音,仿佛是什麽在啃噬着木質的牆壁。
牆壁很快就出現了一個洞,然後于兮若就看到裏面鑽出了一個兔子頭,血紅的眼睛,朝着他們展示着它們尖利的牙齒。
這個房間不能呆了!
于兮若和秦澤琛當機立斷,拎起旅行背包,打開了房間門就往外面沖。
他們于是就看見了已經亂成了一團的走廊,那些到處啃食的兔子,時不時有尖叫奔逃的人群被兔子襲擊。
于兮若和秦澤琛好運地逃出了旅店,來到了街道上。
只是此刻的街道已經大變了模樣,不再是白天那般平坦的木質道路,而是形狀怪異,高低不平,還有滿是紋路一般的溝壑。
于兮若咽了咽口水,問秦澤琛:“我們,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秦澤琛擡頭看了一眼月亮,那只月亮眼睛也轉動着和他對視。秦澤琛于是飛快低下了頭:“我們去車站。”
于兮若:“對!我們去車站!”
于兮若這才想起來,之前站臺的服務員說過的,他們要回家的車站,只會在滿月出現。
現在應該就是最好的時機。
于兮若又問:“你知道車站該怎麽走嗎?”
他們從車站到旅館是坐的班車。
秦澤琛搖了搖頭。
于兮若嘆氣:”先去班車站點看看吧……”
秦澤琛點頭認同了這點。
班車站點離他們旅店,走過去不過五分鐘。
他們躲避着那些瘋狂的兔子,按照記憶往站點方向走。
他們看到了那個班車站點,那裏還有一個站牌。然而當他們更走近一些的時候,卻看到那個站牌此刻是一片空白——它本就由樹與蝴蝶組成,此刻蝴蝶消失,看起來就只是一棵長得特別細長的樹。
于兮若靠近了那個站牌,然後發現上面還挂着一個東西。
她伸手取了下來,居然是一個跳舞的塑料小人——算起來,已經是八音盒上缺的最後一個小人了。
于兮若把跳舞小人放進了背包,對秦澤琛說:“我們還是要去找阿姨,不,是她女兒——那個八音盒。”
于兮若記得,那個女孩說過,只要八音盒上的塑料小人集齊,他們一樣可以回家。
她現在拿着的,就是最後一個塑料小人。
……
盡管已經是深夜,但在網絡上關于戀愛游戲線下舞會的消息依舊在發酵。
可以說,玩家真的就大半夜不睡覺,各處探尋和排查,為了找到了舞會的地點。
在得到榕樹的這個提示之後,D市的那個榕樹廣場馬上不耽擱地就被安排給就近的玩家去查探。
很快,戀愛游戲的官網上就再次爆炸——
因為榕樹廣場的那棵大榕樹,在手機游戲的畫面與現實的景象出現了重疊!
這裏,就是最接近游戲的現實!
消息傳播,擴散,哪怕是在夜深人靜的夜半,網上活躍人數最少的時候,也都硬生生地把游戲熱度炒到了一個新高度。
在線上,在推送機制的運算下,哪怕連毫無相關标簽的用戶都被推送了相關信息。
哪怕有些人已經對這段時間反複與高強度的感到厭煩,發出了負面言論。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一場盛大舞會的帷幕,正在千萬的聚光燈下,徐徐展開。
嘉肴正在熟睡,然而即使在睡夢之中,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正在發生。
她于是在床上翻了個身,然後把臉往懷中抱着的白夜莺玩偶上蹭了蹭。
“……白夜莺。”
女孩在睡夢中嘟囔着這個名字。
白夜莺玩偶:“啾!”
嘉肴正在做一個夢。
這個夢發生在她的小時候。
她應該是坐在二樓的窗邊,窗外是一棵巨大的,枝條繁茂且粗壯的大榕樹。
她只要略微往前傾身,就可以順着那些枝條跑到樹上去。
然後她就這麽做了。
她坐在了榕樹上,就可以越過高牆看到院子外面。
身後的房間裏,她的父母在吵架,而在牆外,是她讀書的教室,教室裏的同學正在讀書,另一個她也在教室裏看書。
真神奇,她坐這麽遠都能聽見同學們說着亂七八糟的話。
有一個同學,應該是男的吧,站在樹下讓她下去。
嘉肴不想下去,于是這個男同學生氣地跑走了。
嘉肴也沒有管他。她在樹上百無聊賴地晃蕩着雙腿,目光放向天空。
樹上又跑來了許多動物,比如蜘蛛,比如螳螂,比如小鳥,松鼠,蛇……它們看起來很親切,就連榕樹都伸出枝條纏住了她的手腕。
嘉肴沒有感覺到害怕,只是在其中辨認着,然後感覺到了失望。
“……白夜莺”
她不自覺地喃喃出聲。
“啾!”
随之而來是一聲鳥叫,一只胖胖的,圓滾滾的白色布偶鳥出現在了她面前。
嘉肴驚喜地把布偶鳥抱進了懷裏。
就在她打算對布偶鳥進行一番揉圓捏扁時,她卻聽見身邊的那只松鼠說話了。
“這裏離現實可真近呀……好像再往前一點都可以出去了。”
另一只蛇說:“雞是素的。”
松鼠:“葡萄不長糖葫蘆長。”
另一只蛇說:“沿着這棵樹往前走就行,那裏已經開始交疊……”
松鼠還想說什麽,卻看到原本無視他們的嘉肴此刻把頭轉過來了,好像在認真聽他們在講什麽。
松鼠忍不住說:“……她不會又聽懂我們在講什麽了吧?她不該聽懂呀!”
蛇說:“兩個世界開始交疊,當然是離現實最近的夢境先接觸,混亂很正常。”
松鼠小短手摸了摸下巴。
蛇倒是朝着嘉肴揮了揮尾巴:“嘿呀!又見面了!還記得我們嗎?”
這兩只夢妖再次出現在了嘉肴夢裏。
嘉肴當然想不起這點,她甚至都沒有回招呼,而是直接從樹幹上起身,抱着白夜莺玩偶沿着樹幹往前走。
蛇和松鼠連忙跟上。
松鼠:“她要去哪?”
蛇:“管她呢……這是她的夢,只要別像上次那樣借着我們的能力過去就行。”
松鼠:“也是……”
然後,兩只夢妖眼睜睜地看着嘉肴在樹幹上行走着,通過樹幹走出了自己的夢境。
松鼠看看蛇,蛇無奈搖了搖尾巴。
“都說混亂了,”蛇說:“何況交點就是這棵樹……”
“算了……”松鼠搖了搖它的尾巴:“反正那只白鳥在呢。”
……
走出了自己夢境之後,嘉肴就感覺渾渾噩噩的腦子一下子變回了清明。
嘉肴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天上圓月帶着黑色圓點,像是一只眼睛。
所處的小鎮路面起伏不平,那些房屋也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傾斜彎曲着。
嘉肴手裏捧着白夜莺玩偶,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場景并不害怕,只是發出了一聲奇異的驚嘆:“好大的樹呀。”
白夜莺玩偶拍了拍翅膀,試圖從她懷裏出來,結果又被她壓回了懷裏,最終只是發出了認命的:“……啾。”
就在這個時候,嘉肴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個不敢相信,又帶着幾分遲疑的聲音:“……嘉肴?”
嘉肴轉頭,看到了身後站着的一男一女:“啊!你們是……”
嘉肴認出了他們兩個人,是她小學同學和女友,但是卻一時間想不起來他們的名字。
于兮若現在哪顧得上這點,但她也不敢過于靠近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嘉肴。
于是她問:“你為什麽會在這?”
嘉肴理所當然地說:“我也不知道。”
于兮若和嘉肴對視。
于兮若試探道:“那你知道怎麽回去嗎?”
嘉肴搖搖頭。
于兮若只能繼續問:“你是真的還是……你是本人嗎?”
嘉肴點點頭。
于兮若暫時也只能相信她,于是對她建議:“我們現在要去找你阿姨,就是你的媽媽,要和我們一起嗎?”
“這麽晚了,是有什麽急事嗎?”嘉肴還看了看天色:“她應該已經睡覺了。”
于兮若于是發現了,現在嘉肴看似可以交流,實則哪裏都不正常。
于兮若決定就這麽對話下去算了。于是她拿出了那個塑料小人,展示給嘉肴看:“這是八音盒上的零件,你妹妹的,現在想去還給她。”
嘉肴于是點點頭,一點也不覺得半夜還個小零件有什麽不對。
“那這樣的話,那就走吧。”說完,嘉肴帶頭邁步往一個方向往前走。
于兮若自然拉着秦澤琛跟上。走着走着,她注意到了嘉肴懷裏還抱着一個圓滾滾的玩偶鳥,于是試探道:“嘉肴,你抱着的這個公仔好可愛呀。”
“你在說什麽呀。”嘉肴說:“我懷裏什麽也沒有。”
與她這句話相對的,是她掩耳盜鈴似的把玩偶鳥往背後一藏。
于兮若:“……”
真是藏得非常簡單粗暴呢。
就在這個時候,秦澤琛卻問她:“你說什麽公仔?”
于兮若于是又一次感到詫異,但她剛想開口的時候,卻看見嘉肴豎着一根手指在嘴前,然後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搖了搖頭。
這個動作輕快可又那麽明顯,但秦澤琛仿佛也沒看到。
于兮若本該對男友直接告知,但是她又想到了男友之前在月亮門裏的表現,以及從異象出現之後,對她一直的隐瞞。
于兮若下意識地說:“……沒有,是我看錯了。”
有了這麽一回事,嘉肴似乎就不愛和他們走近了。噔噔噔地跑到了他們前面去,完全沒想到這樣她就更完全暴露了那只玩偶鳥。
總之,落後一步的于兮若恰好就和這只玩偶鳥大眼瞪小眼。
于兮若:……
玩偶鳥金色的眼睛就這麽眨了眨,然後于兮若就發現它居然還拍了拍翅膀,從嘉肴身後掙脫,飛躍或許叫蹦跶了兩下,踩着嘉肴的肩膀又窩進了她的懷裏。
于兮若接着就聽見嘉肴大聲警告:“你要藏好呀,不然會被發現的!”
“啾!”
“噓,先別說話。”
“……啾。”
“好吧,那我也不說了。”
于兮若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就是,就是莫名有些好笑。
而秦澤琛,好像也一點沒發現前面的異常。
不知道嘉肴怎麽帶的路,不過是轉了幾個彎,于兮若發現他們居然來到了一個他們之前剛剛去過的地方——嘉肴小時候住的奶奶家。
小院的門鎖着,但是嘉肴卻從口袋裏很自然地摸出來了一把鑰匙,把門打開了。
“進來呀。”嘉肴把他們帶進他們之前沒進過的小樓,拉亮了燈,是那種老式的燈,光也是昏昏暗暗的:“小心門檻。”
嘉肴讓他們坐下,然後還幫他們倒了水,為了空出雙手方便動作,那個顯眼的玩偶鳥被頂在了頭上。也是奇怪它怎麽能好好待着不會掉下來的。
“我媽媽應該在睡覺。”嘉肴說:“你們等等,我去叫她一下。”
這麽說着,嘉肴準備往二樓走。
于兮若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可之前白天來這裏不一樣,天一黑,燈那麽暗,嘉肴讓他們坐着多少有些恐怖。
但是通往二樓路更暗,樓梯上嘉肴都是摸黑走的,于兮若覺得更怕。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門外再次傳來了嘎吱的推門聲。
還沒等于兮若吓得跳起來,外面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你說知道怎麽回家,怎麽是回這裏?”這個是嘉媽媽的聲音。
“對啊!”男聲說:“這房子你總歸也有一份吧?怎麽就不算回家了?”
“可是我們為什麽不回小區?”
“這麽晚了,我怎麽能看得清路?”那個男聲說:“累死了,你別叨叨了,就在這先休息一晚。”
于兮若于是就看見上二樓的嘉肴停了下來,然後回身開了門:“媽媽,你們今天才回來?”
“肴肴?”嘉媽媽手上拉着小女兒,看着嘉肴十足驚訝:“你也在這?”
“嗯,”嘉肴指了指于兮若和秦澤琛:“這是我同學和他女朋友,他們說找你有事,我就把他們帶過來了。”
嘉媽媽也看到了于兮若和秦澤琛,她臉色并不好看,伸手把介紹的嘉肴給拉到了身邊,然後對于兮若說:“你找我什麽事?”
于兮若知道嘉媽媽是因為之前的沖突對他們不滿,不過這個已經不要緊了。她拿出了那個跳舞小人,對嘉媽媽說:“這是八音盒上最後一個配件了,妹妹不是說,只要裝上就可以回家?”
嘉媽媽也記起了這件事,她有些喜上眉梢:“啊,對!是這樣!”
她對小女兒說:“把那音樂盒拿出來,你給裝上!”
小女兒于是拿出了随身帶着的八音盒,結果方有成伸手攔住了:“什麽回去?你們說什麽?”
嘉媽媽于是告訴了他關于八音盒的事情。
方有成聽見這件事,不但不高興,反而擰起了眉頭。
“不成!”他嚷道:“現在不成!我可不回去!”
于兮若傻眼了,嘉媽媽也不太懂:“為什麽不回去?”
“哎呀,當然是……”方有成搖搖頭,看向了二樓:“反正我是不回去,來,乖女兒,跟爸爸走!”
他這麽說着,不僅是自己往二樓走,而且還伸手拉過了自己的小女兒,也不管其他人,就走到了二樓,自然也帶走了八音盒。
嘉媽媽只好對嘉肴說:“我去找你方叔叔問問。”跟着上了樓。
于是一樓又只剩下了嘉肴,秦澤琛和于兮若三個人。
“太晚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嘉肴問于兮若他們:“你們今天有地方住嗎?”
于兮若自然搖了搖頭。
嘉肴想了想,說:“我爺爺奶奶的房間空着,如果你們不介意,就去他們房間住一晚吧。”
于兮若其實挺介意,但是現在又沒得選,也只能和秦澤琛同意下來。
嘉肴帶着于兮若他們上了二樓。
二樓其實有四個房間,按嘉肴介紹,一個是她的,一個她父母的,還有一個是比較小的雜物房,現在只剩下一個爺爺奶奶的卧室了。
嘉肴打開門,拉亮了燈給他們看。
老人家房間陳舊但整潔,住一晚其實一點問題也沒有。
“被子都有。”嘉肴說着,單手抱着那只玩偶鳥,打了個哈欠:“很遲了,你們早點休息吧。”
說着,她給兩人關上門,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老式的樓房隔音性不好,都能聽見嘉肴腳步遠去的聲音。
等确認嘉肴回房了之後,于兮若和秦澤琛開始商量下一步怎麽辦。
于兮若:“難道真的休息一晚,明天再說?”
“先別睡。”秦澤琛說:“現在這樣,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于兮若:“那我們要怎麽辦呢?”
秦澤琛想了想:“不要管別人了,想辦法把八音盒拿過來,我們自己回去。”
于兮若說:“那個男的,應該是嘉肴的繼父吧?他真的奇怪,為什麽會不肯回去?”
如果不是他橫插一杠,剛剛他們就能把八音盒組裝好了。
“确實。”秦澤琛也覺得古怪,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我們要不然去偷偷聽聽他們再說什麽?”
“偷聽?”于兮若驚訝:
“你想幹什麽?”
“這裏房子的隔音不好。”秦澤琛壓低了聲音:“我們去阿姨他們門口稍微聽聽,沒準就能知道他們想幹什麽。”
于兮若覺得偷聽不太好,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區別對待。
“那我們……”于兮若先說那我們走吧,秦澤琛卻搖了搖頭。
“兩個人動靜太大。”秦澤琛說:“我去就行,回來再給你說。”
于兮若想想,于是也同意了。
小心地打開門,秦澤琛蹑手蹑腳地走到了嘉肴父母的房門口。
秦澤琛想的不錯,隔音不好的情況下,都不用貼着門,裏面兩人的交談聲都已經隐約傳了出來。
嘉媽媽也正在質問方有成:“不回去你留在這裏想幹什麽?”
方有成說:“我當然有我的道理!”
嘉媽媽:“你給我說清楚!”
“哎呀……”方有成道:“你別管這麽多,我有自己的主意。”
嘉媽媽驟然提高了聲音:“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把話給我說清楚……”
方有成:“你別那麽大聲!我,我就是來這裏找一樣東西!”
嘉媽媽道:“這裏能有什麽東西?”
“就是一樣東西。”方有成支支吾吾:“這東西很值錢,我就想着能不能過來找到拿走。”
嘉媽媽更疑惑了:“你以前都沒來過這裏……你怎麽知道會有什麽?”
方有成:“總之你聽我的就行!我還能害你嗎?”
“行,那你說要找什麽?”嘉媽媽又接口道:“不過值錢的東西都留在肴肴爺奶那屋裏。”
“不是你想的那些東西。”
“那你說是什麽?”
方有成嗫嚅着:“我也不知道它是啥樣的。”
嘉媽媽顯然有些生氣了:“那你在這裏到底想說什麽?”
方有成沉默了一會,終于繼續開口。
“你還記不記得,你和嘉天誠鬧離婚那會,他都已經快破産了。”
嘉媽媽:“所以呢?”
“你!你都沒想過,他那會是怎麽有錢的嗎?”
嘉媽媽原本想和之前回答那樣,說是因為嘉天誠有本事,但是現在,腦子意外地閃過幾個畫面。她張張嘴,卻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方天成言之鑿鑿:“他那會遇到了神仙!我就是想來找這個神仙的!”
秦澤琛繼續聽。
嘉媽媽說:“你瘋了嗎?哪來什麽神仙?”
“要不是因為求了神仙,他嘉天誠憑什麽把生意做這麽大?”方有成不知道為什麽對此無比篤定,他還反問嘉媽媽:“你和他生活這麽多年,那時候可還沒離婚呢,你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嘉媽媽腦中再次閃過了一些畫面,一些好像是憑空産生,但确實存在過的畫面。
她剛想要否認怎麽會有這種事,又想說,哪怕就算真有這種好東西,像嘉天誠那種自私自利的男人難不成會告訴她?
但是她最後什麽也沒說。
甚至于,她還把一句真相咽進了肚子裏。
沒錯,這件事她知道,方有成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除了一點細節。
甚至于,方有成不知道的是,除了嘉天誠,她也從那所謂的“神仙”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而她求的是什麽呢?
嘉媽媽的記憶越發清晰,最後這一塊拼圖卻怎麽也找不到。
——她到底求了什麽?
門外秦澤琛則是越聽越迷糊。他甚至懷疑嘉肴這個繼父是不是有什麽腦子上的毛病。
所以這個二傻子莫名其妙地不想回去,想留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就是為了找什麽神仙?!
這裏能找到鬼還差不多。
秦澤琛聽到這裏就準備離開,他覺得再聽下去也怕裏面人發現——萬一神經病因為秘密被發現對他們動手,那也是個麻煩。
倒不如明天想辦法把那個八音盒弄到手,他可不願意因為這個男人無端又可笑的妄想留在這裏。
至于嘉媽媽為什麽不說,大概也是被這個方有成氣得不知道改什麽了吧?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就聽見嘉媽媽繼續說。
嘉媽媽沉默了一會,開口道:“早* 點休息,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方有成:“要走你走,我可……”
嘉媽媽打斷他:“那樣東西我知道!但是早就已經沒有了!你找不到的!”
方有成只想聽自己想聽的:“你知道那是什麽?那是什麽?”
“……那不是神仙,也不是東西……那是,其實是嘉肴的,她的……一位朋友。”
“朋友?”方有成腦中出現了一個愚蠢好騙但慷慨大方發豪富的年輕人形象:“是同學?還是她的男朋友?!”
“什麽男朋友!”嘉媽媽說:“她那時候還這麽小!哪來什麽男朋友?而且,她這個朋友也不是人,而是,一只鳥。”
“一只鳥?”
嘉媽媽腦中不期然地想到了之前童話書書頁上那只讨水的黑色烏鴉。
那只烏鴉也是嚷着要報答她,盡管現在看來是騙人的。
更何況,那只鳥可不是黑色的。
“嗯,一只白色的鳥。”嘉媽媽說:“它實現完我……前夫的願望之後,就飛走了。”
“什麽?”方有成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個痛失一個億的蠢貨:“你是嘉肴的媽媽!這種機會你為什麽不去抓住?”
“好了!”嘉媽媽說:“現在說這個已經沒用了,我們明天就和那對小年輕說把八音盒組合好然後回家,園園要上學,我也要抓緊上班呢。”
“不,不成!”方有成不甘心地抓了抓頭發,他看向了窗外那棵夜色下顯得十分幽靜茂密大樹:“這裏有樹,一只鳥啊,再說嘉肴在這裏呢!說不準它這幾天就回來了呢?我不走!”
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對着嘉媽媽說:“也不差這麽點時間,你明天也去找嘉肴問問,她那個朋友在哪,能不能給找回來。”
嘉媽媽反對:“肴肴她根本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
“問問那又有什麽關系?”方有成頓了頓,對着嘉媽媽哄道:“再說了,你不想過上和嘉天誠那樣的,不,是比他還好的日子嗎?!”
嘉媽媽張了張嘴,又沉默下來。
……
門外的秦澤琛原本早想走了,卻沒想到後續的劇情越聽越離譜,更是沒想到就連看起來正常的嘉媽媽居然還贊同了這件事,并且甚至提出了更離譜的可能——
一只鳥?還是嘉肴的朋友?!
真是好笑,這夫妻倆是發了癔症吧?世界上哪會有這麽離譜的事情?
就在秦澤琛這麽想着的時候,他看了看自己所處的環境。
說起來,他現在的處境和經歷難道不離譜嗎?
秦澤琛是知道嘉天誠的,那個嘉肴的父親。
自從嘉肴離開學校之後,秦澤琛雖然沒有再接觸過嘉肴,更不知道她未來狀況,但是他卻知道嘉天誠——或者說D城老居民沒有不知道嘉天誠的。
他是D城的标杆,大企業家,數一數二的成功人士。
秦澤琛雖然說自己也創業,自己也有公司,走出去別人稱他一句秦總和青年俊傑,但是和嘉天誠比起來是什麽也不是。
可是原來,嘉天誠的家産是這麽掙出來的?因為一只白鳥?
盡管聽起來離譜,但秦澤琛莫名想相信這件事。
說起來,白鳥?嘉肴的朋友?……那個秘密?!
靈光乍現!
對!那個秘密!嘉肴藏着掖着,從來什麽也不肯說的那個朋友!
他說為什麽他作為嘉肴的鄰居,這麽久從沒看見過什麽“秘密”出現呢?他還想過這是嘉肴的臆想,或者不想和他做朋友所以想出來的借口。
但是,為什麽不是呢?
那個“秘密”,它是一只白鳥!
還是一只神奇的白鳥!
……
之後房間內沒再出現聲音,聽起來裏面的兩夫妻是上床休息了。
秦澤琛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回自己房間。
一個奇幻的秘密,在一個奇幻的情境下浮現。
可是,可是為什麽是這樣呢?
如果他可以早知道這一點,知道嘉肴沒騙他,也知道這個朋友不是人,那他是不是就不會去……
兔子。
他猛然想到了那些兔子,那些因為霸淩嘉肴而變成了兔子的同學。
他沒有霸淩過嘉肴,他甚至還幫助她,是當時班上唯一幫助過她的人。
所以,他不會變成兔子的,對吧?!
秦澤琛這麽想着,突然對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件事後悔。但是,除了他,應該沒人能知道的,對吧?!
這麽勸解着自己,秦澤琛回到了房間。
于兮若自然是在等着他,見他進門,立刻迎上去:“你沒被發現吧?”
秦澤琛有些麻木地點了點頭。
“那你有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嗎?”
秦澤琛點了點頭,還是把那兩人的話說給了于兮若聽。
最後,他說:“我們想辦法把八音盒拿過來,盡快離開吧,那兩個夫妻估計是瘋了。”
于兮若的目光閃了閃。
她本來也該這麽想的,但是……白鳥?
于兮若一下子想到了嘉肴懷裏抱着的那個白色鳥玩偶,是那個白鳥嗎?
她張了張嘴,但是想到嘉肴對她搖了搖頭,最終沒有開口。
“那明天一早,就拿八音盒離開。”她也是這麽說。
至于白鳥,或許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現在八音盒在小女兒手裏,而小女兒和兩夫妻睡在一起。
不管怎麽樣都得等到明天白天再說了。
這麽想着,秦澤琛和于兮若也湊合着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幾個人早起後都聚在了一樓。
幾個人站在樓梯口,大眼瞪小眼。
于兮若注意到,那只白鳥玩偶依舊大大咧咧地窩在嘉肴頭頂上,但是其餘知道白鳥的那幾個人卻都仿佛視而不見。
頓了頓,嘉媽媽站了起來。
她往廚房走去,然後朝着嘉肴招了招手:“來,肴肴,過來幫媽媽做早飯。”
嘉肴卻坐着不動,她只是說:“我不吃。”
嘉媽媽氣急:“不吃也給媽媽幫把手!”
嘉肴又說:“你可以讓方叔叔去。”
嘉媽媽:“胡說八道什麽?他一個男人進什麽……”
方有成沒有說話,也沒有打圓場或許起身幫忙的意思。
他在嘉媽媽面前表現得像是個大男子,但是在這個繼女面前卻提不起什麽氣場。
這個繼女的脾氣太倔,基本的禮貌有,但是基本不慣着他,甚至當他對嘉媽媽指手畫腳時還會鬧脾氣。
雖然最後結果是被嘉媽媽罵得不吭聲,但她也沒真服氣過。
方有成性格本來軟弱,被嘉媽媽努力捧了幾年,終于變成了欺軟怕硬。
但是遇到嘉肴這種硬骨頭,他就會一言不發,放嘉媽媽去教育。
秦澤琛連忙說:“我和兮若一起幫忙。”
他倒不只是為了客氣,而是不想嘉媽媽和嘉肴有單獨談話的空間。
嘉肴于是站了起來:“我上學要遲到了,我先走了!”
于兮若看到,嘉肴把頭頂上的玩偶兩只翅膀拎開,背在背上,像是真背了個圓溜溜的白書包。
白夜莺玩偶随便她折騰,尖嘴巴朝上,都被擠扁了。
然後她邁步要往外走。
嘉媽媽連忙上前一步拉住她:“開什麽玩笑?你多大了還上學?”
嘉肴愣了愣,調整了一下白鳥玩偶的位置,夾到了手臂裏,像是書包變成了文件包。
她改了口:“那我去上班了。”
“夠了!”嘉媽媽把她拉了回來:“沒讓你做飯,媽媽讓你一起去只是想單獨和你說說話!”
嘉肴說:“好。”
還沒等嘉媽媽笑開,嘉肴又說:“除非今天方叔叔做早飯。”
嘉媽媽氣道:“你非要和我鬧是不是?!”
以前每次她說出這種話,嘉肴就算不服氣也會退一步。
但是這次,嘉肴卻說:“媽媽,我不是想和你鬧。”
嘉媽媽臉色略微緩和。
“我知道你不會讓方叔叔這麽做的。”嘉肴說:“所以我只是找個借口推脫。”
嘉肴神色平靜,語言卻尖銳又直白。
“媽媽,以後就把我當個陌生人吧。”嘉肴說:“我不會再做你的女兒了。”
No.67杜松子樹
媽媽,媽媽。
我必須要走啦,用最快的速度。
不,不,請不要罵我。
我只是怕我再不走,就要變成你廚房裏的那鍋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