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橙紅色的夕陽将原本瓦藍色的天空暈染點綴,猶如一層輕紗覆蓋,驚豔四方。

一只白鴿撲朔着翅膀落下,男人見狀将綁在它腿上的信紙拿下來打開:

信上只有寥寥幾個字——吾不在意,便随風而去吧。

男人嘆了口氣,點着信紙燒毀後放飛了白鴿。

他是胡盛,他不僅是柳府的管家,更是宋琳靜的忠誠守衛。在宋琳靜死後,他便成為了柳如煙的守護者,保護柳如煙一路成長。直到柳如煙嫁人,胡盛才專心當起柳府的管家,但同時也成了柳如煙在柳家的眼線,柳家的事胡盛基本上都用飛鴿傳書的方式告訴了柳如煙。

包括柳風要擡栾芯兒為平妻一事,胡盛也是悉數告訴了柳如煙,他本以為柳如煙會回府反對下,沒想到柳如煙竟直接不在意。

其實不是柳如煙不想在意,而是因為她在意了也沒用。柳如煙深知柳風的性子,她的母親宋琳靜已經故去,背後的勢力也不勝從前。對柳風而言,她和母親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在官場上也幫襯不到他,所以柳如煙就算回去反對也無用。

更何況,衛律還替柳容霜留給柳風兩張地契。

在意不得的,就随風而去吧。

“最近可真是熱鬧。”

街頭幾人聚集在一起,讨論着近幾天所發生的大事。

“誰說不是呢!前有衛家私藏官銀但被赦免,後有柳家擡個青樓女為平妻。”

“人柳大人愛那青樓女,把她擡為平妻怎麽了?更何況,先前的那位柳夫人都死了多少年了,柳夫人的位子不可能一直空缺下去。”

“也是哈,柳大人愛那青樓女倒不是什麽秘密。”

“為愛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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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引得周圍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倒是可憐了那宋家嫡小姐。”

“怎麽說?”

“怎麽說?”

“你們不知道嗎?據說啊,那宋家嫡小姐,也就是原來的柳夫人,是被柳大人活活氣死的。”

“我靠!”衆人皆是一驚。

“可憐人啊。”

“就是,人宋小姐當時拼盡家族勢力幫襯柳家,沒想到竟落得個如此下場。”

一衆人都在惋惜宋琳靜的下場。

“好歹宋小姐當年也是名震金陵的才女美人,真是可惜了。”

“诶?你們有誰知道那柳家二小姐怎麽樣了嗎?”一人又挑起了另外的話題。

“死了吧,衛家都開始操辦葬禮了。”

“不是,我是說她的身份,她是不是讓柳家除名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她原本是讓柳家除名了的,但後來衛家赦免後,衛老爺去找了柳大人,為她求了柳家嫡女的身份,讓她風光下葬。”

“那柳家不就有兩位嫡女了啊。”

“兩位就兩位呗,多少位咱也得不到。”

“那倒是。”

“……”

一衆人有說有笑,而這一切悉數被不遠處的柳容霜聽見。

她成為嫡女了?

她真的成為柳家嫡女了?

柳容霜鬥篷下的姣容上多了些許震驚:終于,她終于盼到這一天了嗎?

柳容霜想着,她站起身來,往雲翎客棧走去。

雲翎客棧,是柳容霜的藏身之處,也是苑晚和陸曉曉被綁架去的地方。

柳容霜與衛律早有約定,只要衛家成功被赦免,衛律就必須幫柳容霜成為柳家嫡女,并且要飛鴿傳書,将消息遞給她。

現在柳容霜只要回雲翎客棧确認一番,确認一番就好。

想罷,柳容霜加快了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向雲翎客棧趕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雲翎客棧——

“主子。”一名死士見到柳容霜後趕忙遞上一張小信紙。

柳容霜氣喘籲籲,她一把接過小信紙,迅速打開開來:柳家嫡女——柳容霜。

她成為嫡女了。

她真的成為柳家嫡女了。

一抹笑意逐漸浮現于柳容霜的姣容之上:終于,她終于盼到這一天了。

柳容霜笑出了聲,随之竟滑落了幾滴清淚,那種苦盡甘來的勝利感湧上柳容霜的心頭,沖昏了她的頭腦。

那名死士見狀悄悄退出了包廂。

“柳如煙啊柳如煙,我柳容霜就是要壓你一頭,這是天之注定……”

柳容霜發瘋般地吼着,笑容也逐漸猖狂,活脫脫像個瘋婆子。

活不活已經無所謂了,就算她在世人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又怎樣,柳容霜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柳家嫡女的頭銜終究是屬于她了……

衛家密宅——

一場厮殺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刀劍碰撞的聲音回蕩在這座古老的宅子中,天邊的夕陽即将消失殆盡。黑夜籠罩,刀劍如影,血流成河。

少年一身玄金暗紋衣裳,瀑布般的黑發半紮,頭戴玄金飛雲發冠,高貴優雅;他手持一把玄身金紋長劍,威武霸氣;冷峻的臉龐上戴着玄金色獠牙面具,平白給他添了幾分神秘感。

是暗影,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暗影閣閣主。

“久仰暗影閣主大名,今日終得一見。”

領頭的男人一身粉色桃花衣裳,腰間佩戴着桃花粉流蘇玉佩,翩翩公子的模樣卻帶着一臉的殺意。

“呵。”暗影冷笑出聲,“蘇将軍倒真是令人驚訝,明面上溫文儒雅,背地裏卻是另一番模樣。”

“終究是比不上暗影閣主。”

男人正是蘇瓊霄,他一聲令下,又從黑夜中竄出無數暗衛——他們部分着黑衣配淡粉色桃花玉佩,部分着紫衣配金色珠鏈。黑衣為蘇瓊霄的手下,而紫衣則是蒼漓的手下,他們全都是離城的人。

“砰砰砰……”刀劍碰撞的聲音再次響徹衛家密宅。

不知過了多久,暗影再一次戰勝了離城。

以一己之力戰勝了數百人。

“以一敵百,不愧是暗影閣主。”蘇瓊霄誇贊道。

看着滿宅子的屍體,蘇瓊霄不禁敬佩起暗影來,能在圍攻下屹立不倒并且還能全部反殺的人可不多。

他知道能如此的還有一個人——南宮泠。

“弱者,終究只會以多打少。”暗影攥緊了手中的玄身金紋長劍,他不能這樣耗下去了。

再耗下去,他終究會倒在這裏的。

“離城城主,一晚上了,還不願出來碰個面嗎?”暗影喊着,他敢篤定,離城城主肯定在這。

“別喊了,城主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蘇瓊霄想要制止大喊大叫的暗影,但貌似并沒有什麽用。

“兩大殺手組織的頭領會面,你算什麽東西,竟敢指指點點。”暗影不屑地怼道,“還有,你不是大亓的将軍嗎,怎麽還跟離城有一腿?莫非——你是卧底?”

“你!”蘇瓊霄被怼的無話可說,暗影說得對,他确實是卧底。

“沒想到殺人不眨眼的暗影閣主竟然是個毒舌。”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高挑的男人,他一身紫衣,頭戴鬥笠,身上的金色珠鏈在月光的照映下閃閃發光,渾身都在散發着危險氣息,“久仰,暗影閣主。”

“不久仰,離城城主。”暗影一臉不屑,冷漠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栗。

“堂堂暗影閣主竟也會參與這場衛家紛争。”蒼漓鬥笠下的薄唇輕挑,似不屑,似輕蔑。

“離城城主好意思說本座嗎?”暗影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幾支飛镖,他在等一個合适的時機。

“咻咻咻——”數支飛镖齊發,直沖蒼漓一衆人的要害。

蒼漓等人見狀連忙躲閃,但奈何飛镖太過迅猛,有人因反應不夠敏捷而被一擊斃命。

趁蒼漓等人躲閃的空隙,暗影輕功運起,直沖屋頂之上。

他不想跟這群人耗了。

“他想跑!”蘇瓊霄大喊一聲。

“你們沒機會了。”暗影輕蔑一笑,數支飛镖再次齊發,與黑夜碰撞,直擊要害。

暗影站在屋頂之上,白月光照耀之下,高貴氣息難以掩飾。他高高在上,皎月是他的陪襯,他像俯視衆生的神;黑夜無邊籠罩,他像屠殺衆生的魔。

“後會有期。”

仲夏夜的風拂過,暗影跳下屋頂,消失在了無邊的黑夜之中。

“主子,追嗎?”蘇瓊霄小心翼翼地問。

“他是暗影閣主,追不上的。”蒼漓看着一旁被暗影飛镖一擊斃命的手下,薄唇緩緩勾起一抹冷笑,随後回歸平靜,“走吧,期待與他下次見面。”

“是。”

蘇瓊霄應答完後派了數十名手下收拾了下殘局,随之也便消失在了無邊的黑夜之中。

而暗影這邊逐漸停下腳步,他敏銳地感覺到已經沒人追他了。暗影放松了下來,他身上的血痕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溢血,疼痛已經麻痹了他的神經。

他有些累了。

暗影長舒一口氣,他強撐着身體找到一棵大樹倚靠開來。随後,他查看了番自己的傷口,簡單地處理過後,他将自己徹底依托給盛夏中的大樹。

暗影想睡一覺。

遠方的燈火明亮而耀眼,甚至蓋過了天上的皎月。身處黑暗之中的暗影像是看到了希望,他掙紮着起身,向那燈火走去,一步步邁向希望。

那是巡游船,他誤打誤撞來到了巡游船上。

暗影因為長時間的打鬥和身上鮮血流失較多而神志有些不清,他恍惚間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随後,他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已經是清晨。

暗影緩緩睜開眼睛,盛夏清晨的暖陽照射進房間,溫和地灑在他身上。

“你醒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暗影瞬間有了精神。

“你傷口挺多的,但好在不算很嚴重,只是失血有些過多,我給你準備了一些恢複的藥……”

鳳城說着,俊俏的臉上有些憔悴,一眼便知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我怎麽在這?”暗影忙坐起身來,摸了摸自己的面具,還好,還在。

“你自己掉進來的。”鳳城将藥拿到暗影面前,随後全部塞到他手中。

“啊?”暗影懵了。

“準确來說,你是摔進來的。”鳳城黑眸流轉,“我看是你才沒喊人将你扔出去的。”

“……”暗影有些想笑,他竟然誤打誤撞來到了巡游船,還摔進了鳳城的房間。

“對了,你知道南宮泠在哪嗎?”鳳城見暗影不說話,便開口詢問着。

“嘶,我記得你上次不是這種語氣跟本座說話的啊?”暗影偷摸着檢查自己,發現什麽變化都沒有後才暗暗松了口氣。

“一回生二回熟。”鳳城從心底感覺眼前的暗影閣主沒有傳言中的那般不堪,而且,他對這個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暗影聽罷輕笑出聲:“為什麽要跟我打聽南宮泠?”

“因為你跟他很像。”

鳳城終于知道那莫名的熟悉感來自于哪了,來自于南宮泠。

“像嗎?”暗影內心一驚,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問道。

“像!”

鳳城眼神肯定,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暗影閣主就是南宮泠。

南宮泠六歲喪父,八歲便擔起了南宮将軍府的重任,九歲憑自己的能力一手創辦了暗影閣,十三歲征戰沙場,十五歲創辦的暗影閣就已經成為最強的殺手組織,并加入了七星商會,被列為七星之一。

他明面上是征戰沙場、未嘗一敗的鎮國大将軍,背地裏是人們眼中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暗影閣閣主。

是神也是魔。

但南宮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調查南宮傲的死因,為南宮傲報仇。

只可惜十四年了都沒有結果……

“你看起來很擔心他。”暗影面具下的眸子柔情似水,薄唇上挑,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來。

只可惜鳳城看不見那抹笑容,看不清那雙柔情似水的棕眸。

鳳城沒有言語,他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南宮泠可是絕世戰神,能出什麽事呢?

可鳳城就是莫名的放不下心來。

“他很快就回來了。”見鳳城不說話,暗影開口道。

鳳城黑眸閃爍,略有些興奮:“你真的知道?”

“那是自然,本座可是暗影閣閣主,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有什麽事不知道。”

笑話,暗影會不知道自己在哪嗎?他可就是南宮泠本人。

“……”鳳城有些無語,這個暗影閣主好像很自戀。

但轉念一想,他是暗影閣的閣主,說這話貌似也沒什麽問題。

鳳城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憋了半天,最終只吐出了一個“是”字。

“本座說的可是真話。”暗影見鳳城如此反應,有些急了,“再者,本座認識南宮泠,他與暗影閣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暗影就差說出自己是南宮泠了。

可現在時機未成熟,他不能與鳳城敘說自己的身份。

“那閣主殿下可以幫我轉告他,讓他快些回來嗎?”鳳城還是相信暗影的,“我有些急事找他。”

“自然可以。”暗影伸了伸懶腰,牽扯着傷口有些疼,但他掩飾得很好,讓人看不出半分疼痛的痕跡,“不過,鳳小侯爺得答應本座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鳳城有些疑惑:暗影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但想想也是,暗影可是最強殺手組織的閣主,調查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嗯——暫時還沒想好。”暗影站起身來,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鳳城的床,“就先當欠本座一個人情吧。”

欠人情?現在的強者都喜歡旁人欠自己人情嗎?暗影是這樣,南宮泠亦是如此。

鳳城突然想起之前在韓家藥草儲物間時與南宮泠的對話——自己還欠了他三個人情。

“本座走了。”還未等鳳城說話,暗影便又說道。

“慢走。”鳳城回過神後沒有做過多的挽留,“注意傷勢。”

“好,看在你關心本座的份上,本座這就去尋你的南宮泠。”暗影面具下的薄唇上揚得極其放肆,內心的沖動感與占有欲愈發強烈。

我的南宮泠。

鳳城小臉一紅,心髒不受控制地砰砰亂跳,小少年的怦然心動再次湧上心頭。

約摸半個時辰後——

“聽說我的阿城有急事找我?”推門而入的南宮泠已然變回了原先鎮國大将軍的模樣,“是不是想我了?”

褪下暗影閣主讓人不寒而栗的僞裝,南宮泠又成為了鳳城眼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你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見到南宮泠的鳳城有些驚訝,但更多的還是欣喜。

“趕着回來見你。”南宮泠已經重新處理了一番傷口,現在的他看起來與先前并無差異,“說吧,那麽着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你……你正經點。”鳳城有些羞紅了臉,“找你是真的有急事。”

平日裏那麽愛怼人的鳳城,當他遇上如此騷裏騷氣的南宮泠時卻愣是一句怼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我這不是接收到消息就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嗎?”其實南宮泠就換了身衣裳,重新處理了一番傷口,為了裝得像一點,他甚至還拖延了一段時間。

“陸寧的夫人來找過我。”鳳城只字不提暗影一事,而是直接與南宮泠敘說正事。

對于南宮泠的一些事,鳳城并不想過多的過問。如果南宮泠願意與他敘說,那他自然願意恭聽;若是南宮泠不願,那他也不會刨根問底。

“陸寧的夫人?”南宮泠有些疑惑。

“對,就是之前衛家認罪的那個人,他是衛家的管家,是陸家莊的人。”

鳳城與南宮泠相視而坐。

“他的夫人名為苑晚,昨日來找過我。”鳳城說着,順勢拿起檀木桌上的錦盒,打開拿出裏面的血書遞給南宮泠,“她說這是陸寧寫的。”

南宮泠接過血書便展開看了起來。

“上面有些許字下面印有血點,你将印有血點的字連起來讀。”

鳳城說着,而南宮泠也迅速查看,發現确實如此。

“衛家,讓我,替,罪?”

南宮泠一字一句,表情也由一開始的平靜漸漸轉化為震驚。

“不錯。”鳳城點點頭,“苑晚姑娘現在便是懷疑衛家逼陸寧認罪,代衛家之過。”

“雖然是這樣,但這并不足以為陸寧脫罪。”南宮泠此刻也是明白了什麽,“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

“衛夫人柳容霜。”鳳城突然想起來什麽般,“她是最好的證據。”

“柳容霜?她不是死了嗎?”南宮泠眉眼間滿是疑惑。

一個死人,怎麽能當最好的證據呢?

“苑晚姑娘說她假死,她說那血書就是柳容霜給她的。”鳳城繼續敘說,“我已經派人去金陵的各個客棧搜尋了,若是她真的沒死,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假死……”南宮泠大腦飛速運轉,“若是不出意外,她應該去過金陵牢獄。”

“沒有。”鳳城搖搖頭,“我派人查過,那個牢獄頭領說這些時日只有淩大人淩其瑞帶着一個小丫鬟去過一趟。”

“但那個小丫鬟戴着面紗,并不能準确地确認。”

鳳城想幫南宮泠的忙,也想為受冤之人洗脫冤屈,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調查收集線索。

“淩其瑞與衛家好像是有點關系吧?”南宮泠偏棕色的眸子忽閃,他敏銳地感覺到真相就在眼前。

“啊對,衛家有一個小姐嫁給了淩其瑞為妻。算起來,淩其瑞是衛家的女婿。”鳳城雖不聞國事,但這些嫁人娶妻的事他是一清二楚的。

“柳容霜假死逃脫,她應該是想拿陸寧的妻兒作為威脅,逼陸寧認罪,當衛家的替罪羊。”南宮泠內心明了開來,“她想去金陵牢獄找陸寧,但金陵牢獄守衛森嚴事出了名的。她一介弱女子,若是想進去且不被引起懷疑……”

“她去找了淩其瑞!”鳳城反應迅速,搶在南宮泠前頭先一步說了出來。

“對,所以我們現在要找到柳容霜和陸寧。”南宮泠站起身,“柳容霜那邊加大人手,至于陸寧,走,去金陵牢獄。”

“可我們去金陵牢獄不會打草驚蛇嗎?”鳳城也站起身,他就是害怕打草驚蛇才沒去金陵牢獄找陸寧的。

“有種手段,叫收買人心與恐吓。”南宮泠拉起鳳城的手,薄唇附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走吧,我的阿城。”

還沒反應過來什麽事的鳳城便被南宮泠的一聲“阿城”打斷了全部的思緒。他随着南宮泠一直走着,一時竟分不清自己內心的情感。

鳳城感覺自己的情感仿佛錯亂了一般,他對南宮泠到底該是什麽感情,是情還是愛……

金陵牢獄——

南宮泠已經派去了更多的人去尋找柳容霜,另外,他還派了潇白、落塵帶領一部分下屬去找尋衛冉有。南宮泠已經開始懷疑蘇瓊霄的身份了,他想趁此将蘇瓊霄拉下水。

當時衛冉有在衛家密宅被蘇瓊霄帶走,猶如一場戲一般,這背後的真相恐怕只有衛冉有一人知道。

所以找到衛冉有至關重要,這不僅僅是證據,還是一個籌碼。

“小的見過南宮将軍,鳳小侯爺。”

牢獄守衛頭領瞧見鳳城與南宮泠的身份令牌後立刻點頭哈腰開來。

“免禮,本王今日來主要是想見一見陸寧。”

南宮泠早已與鳳城商量好了——鳳城負責開口,南宮泠負責鎮場子,畢竟鳳城貪玩而遺留下的跋扈張揚性格是衆人有目共睹的。

“鳳小侯爺,這個……”

牢獄守衛頭領剛想解釋什麽,只可惜還未說完就被鳳城無情打斷。

“怎麽?你想攔本王?”

“沒有沒有,小的怎麽敢呢。”牢獄守衛頭領慫的就差跪下了。

他可惹不起鳳城,先不說鳳城背後的勢力有多大,就憑鳳城那小侯爺的身份就足以壓死他了。

“鳳小侯爺,南宮将軍,請随小的來。”牢獄守衛頭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随後鳳城與南宮泠便跟着他進入了牢獄裏。

很快,便到了陸寧的牢房前。

“鳳小侯爺,南宮将軍,就這了。”牢獄守衛頭領指了指陸寧道。

陸寧牢房的周圍并無犯人,這一片區域內寂靜得出奇。

“本王不想讓旁人知道本王和南宮将軍來了這,見了他。”鳳城以威脅的口吻說出這句話時,一旁的南宮泠差點沒繃住笑了出來。

“是是是。”牢獄守衛頭領連忙點頭。

“若是不小心讓旁人知道了,本王自會讓你嘗嘗本王那素未謀面的手段。”鳳城威脅人的那股跋扈張揚勁兒真的是拿捏得極妙。

“是是是。”牢獄守衛頭領對待鳳城、南宮泠二人與對待淩其瑞相比,真是兩個極端。

淩其瑞雖位列四大世家,但早已不得聖心。而鳳城與南宮泠不一樣,一個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嫡公子,聖上的表弟;一個是四大世家南宮将軍府的當家人,聖上的膀臂。

不能說是雲泥之別,但差距之大造就的地位懸殊還是有的。

“給你的。”鳳城從南宮泠手中拿過一個錦袋,遞給了牢獄守衛頭領。

牢獄守衛頭領見狀滿臉的喜悅:“謝鳳小侯爺,謝南宮将軍。小的發誓一定不會說出去的。若是說了,小的就天打五雷轟……”

“嗯,你先出去吧,本王要問他點事情。”鳳城看向陸寧的牢房,清澈的黑眸深不見底。

“是。”随後牢獄守衛頭領便退了出去。

“看,收買人心加恐吓的手段好用吧。”南宮泠自誇着。

“又不能确保他一定不會說出去。”鳳城走近牢房,望着裏面那已經沒有了精氣神的陸寧,內心不禁默默嘆了口氣。

曾經也是個意氣風發的男兒郎,如今卻像飽經滄桑的流浪漢,仿佛一夜之間換了個人般。

“天打五雷轟,這種事可不是随便就能說的。”

不知從何時起,南宮泠就像個小孩子一般,撒嬌玩鬧。當然,僅限于鳳城面前。

“嗯嗯對。”鳳城回眸輕笑,“我自然信你。”

牢房內的陸寧被這幾番談話吵醒,但貌似他并不想理會,只是靜靜地躺在牢房的地板上。雖是盛夏,但陸寧卻感覺到了刺骨的冷意,像是地獄中伸出無數雙觸手要将他拉入深淵。

“陸公子,陸公子?”鳳城試探性地叫出口。

地板上的陸寧猶豫了片刻還是艱難地睜開了眼,因為在剛才他聽到了兩個令他遙不可及的稱呼——鳳小侯爺、南宮将軍。

見陸寧睜開了眼睛,鳳城連忙壓低了聲音:“陸公子,我知道你身負冤屈,有難言之隐。但真相不會泯滅任何一個善良的人,我希望你可以振作起來,與我們合作,共同揭露衛家背後的真相……”

陸寧沒有言語,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動不動,仿佛在思考這番話的可信度。

“陸公子,血書你的夫人已經收到了,是她找到我,讓我出手相助的。你放心,她現在很安全,我已經派人保護她了。而我也知曉了血書上的深層含義。”鳳城繼續說着,“衛家讓我替罪。”

幾句話讓一動不動的陸寧有了些許反應,他別過頭,看了眼牢房外的鳳城與南宮泠,随後掙紮着爬起身來,一步步走向鳳城與南宮泠。

鎖鏈随着陸寧的走動發出“當啷當啷”的聲響,仿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讓鳳城感到陣陣頭皮發麻。

“陸寧見過鳳小侯爺,南宮将軍。”陸寧踉踉跄跄地跪了下來。

“陸公子……”

鳳城剛想說些什麽,卻被跪着的陸寧打斷:“鳳小侯爺、南宮将軍,求你們幫我。”

陸寧撐着快要散架的身子骨給鳳城與南宮泠磕了個頭:“衛家,衛家和淩家拿我的妻兒作威脅,他們逼我……”

“逼我替罪。”

果然,南宮泠猜對了。

“所以,我寫下了血書并作了印記,讓他們交給了晚晚。”

“與淩其瑞一起來的那個女子,是柳容霜嗎?”南宮泠開口詢問道。

“柳容霜?”陸寧的嗓子有些沙啞,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

“血書是柳容霜交給苑晚姑娘的。”鳳城做着補充,“你是衛府的管家,柳容霜你是再熟悉不過的人,你仔細想想,那個女子與柳容霜像不像。”

陸寧努力回想那日的女子,戴着面紗的模樣逐漸與他腦海中的柳容霜貼近,直至完全重合。

是柳容霜!

“就是她。”陸寧腦子轟的一聲炸開,“她還活着。”

“我們已經在找她了。”南宮泠偏棕色的眸子中有了些許勝算,“到時候希望陸公子給我們做個公證,衛家該付出應有的罪責了。”

“謝過南宮将軍,謝過鳳小侯爺。”陸寧磕頭道謝,眼眸中滿是感激。

“應該的。”鳳城輕笑,“陸公子,這世間欠你的清白終究是要還的。”

“還有,你臉色有些不好,注意身體,你的妻兒還在等你回家。”看出陸寧臉色極其差勁,鳳城再次開口。

“謝鳳小侯爺關心。”

“回見,陸公子。”鳳城說罷便與南宮泠一起離開了。

可鳳城與南宮泠不知道的是,與陸寧的這一見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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