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起上班

一起上班

周一。

依舊是明媚一天。

電動轎車發出低低的嗡鳴聲，駛出車庫，很快出了小區。

身後家裏安靜的陽臺上，只剩幾盆花無聲沐浴着陽光。

路況不錯，覃郁辰将車調整到自動駕駛，松開雙手，從車鬥裏取出一瓶純淨水，打開喝掉一口，又好整以暇地去看副駕駛座。

往常空無一人的座位，此刻多出一株小花精。

“這麽困，你可以在家睡覺的。”總裁先生頗有些無奈，但語氣充滿寵溺。

沐堇掀起困頓的眼皮，不悅瞪了覃郁辰一眼，微微轉身背對對方，繼續小憩。

覃郁辰覺得好笑，伸手去癢癢花精敏感的脖子，換來一聲脆生生的巴掌。

覃郁辰摸摸不疼的手背，笑着不說話。

沐堇悄悄打着哈欠，倒也沒真的睡着。回想起剛剛過去的周日，他就無語至極。

一整天，他都卧床度過。動也動不了，随便一挪就是渾身散架似的痛，甚至連可樂和薯片以及飯菜都是被覃郁辰喂的。

覃郁辰真狠啊。

他可是一朵紫羅蘭花啊，很嬌弱的，輕輕一折就能折短，不禁風不禁雨，受不得一點極端天氣的摧殘。

他都小聲啜泣着求饒了。可覃郁辰還沒放過他。甚至惡劣地在他耳邊道：“這可是你要求的。”

沐堇事後氣得肚子鼓鼓，卻有苦說不出，只好縮在角落裏自閉了好久。他沒有任何經驗，萬萬沒想到授粉竟然是個如此兇殘的過程。

所幸，經過一整天的休息，他的花枝花葉都恢複差不多。

身邊的覃郁辰又喝掉一口水。沐堇斜觑着道：“我也要。”

換來總裁先生側俯過身體，用嘴巴渡去一口。

“好惡心。”沐堇舔舔嘴巴，卻又說，“再來。”

覃郁辰：“......”

新鮮的小情侶一路打情罵俏，快到公司，覃郁辰重新接管回車輛，将車在地下停車場停好。

上電梯時，沐堇被覃郁辰牽着手，小聲問：“現在是工作場合，你這樣做可以嗎。”

“科技公司氛圍大多比較随意開放。”覃郁辰回答，“我們需要能夠創新敢于突破的人才，如果在日常工作中定下諸多規則，豈不是自我束縛。”

沐堇似懂非懂點點頭，不明白覃郁辰說的和他問的有什麽關系，難道工作場合談戀愛有助于創新與突破嗎。

不過他只需知道覃郁辰不介意就可以了。

今天是工作日，沐堇在昨天晚上就鄭重表示需要陪同覃郁辰上班，需要24小時近距離待在覃郁辰身邊。

當時覃郁辰立刻問：“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沐堇頓了頓，回答：“喜歡所以想要黏着。”

覃郁辰就沒再追問，而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還安撫意味十足地親吻他的額頭。

進到辦公室後，沐堇在一旁坐下來，主動承諾：“我會乖乖的。”

“嗯。”總裁先生向他露出微笑。

沐堇還是花形的時候，在家聽見過幾次覃郁辰打工作電話。覃郁辰其實很忙，他以前是國際TOP科技公司裏的首席科學家，擁有過無數卓越的商業成果，然而他将過去的輝煌全部放棄，選擇回國創業，全身心投入國內人工智能發展事業，且設計出一種全新神經網絡算法，目前還在初期研發階段。

覃郁辰坐下工作沒幾分鐘，便出去同幾位高管開晨會去了。半小時後，總裁先生帶着技術部負責人回到辦公室，準備繼續讨論當前研發遇到的問題。

沐堇正安靜規矩地坐在辦公桌旁邊的椅子上，手裏拿着一本算法相關書籍。

“喲老大，你金屋藏嬌啊。”技術部負責人是個戴眼鏡的年輕男性，笑眯眯對沐堇道，“你好！”

覃郁辰用尋常語氣介紹：“我男朋友，沐堇。”

“.....”技術負責人張張嘴，啞巴了。沒想到一句玩笑話竟然戳中真相。

但是......等等，不對，老大天天和他們這幫兄弟沒日沒夜加班在一起，哪裏來的時間談戀愛？怎麽過了一個周末，男朋友都有了？

而且，還長得這麽水靈可愛，頭發染成罕見的堇紫色，像油畫裏走出來的小花仙。

沐堇看見生人有些拘束：“你好。”

他拿着書站起來，試圖讓出位置。卻被覃郁辰按回去：“你待着，我和他去沙發上聊。”

沐堇重新坐回去，繼續看書。

覃郁辰的總裁辦公室很寬敞亮堂，不過沐堇認字有些吃力，再加上是專業性很強的書籍，他看得迷迷糊糊。

耳邊，能清晰聽到覃郁辰同技術負責人的讨論。他們使用着沐堇聽不懂的術語，讨論地十分激烈，但是卓有成效，很快得出幾套可以試驗的方案。

“老大，就按照剛說的辦！”技術負責人站起來，激動地直搓手，臨走前不忘給沐堇打招呼，“再見，老大的小男友！”

辦公室的門關上，覃郁辰親自手沖兩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遞給沐堇。

沐堇臉熱熱地接過。

覃郁辰看着花精放下的書籍：“你對人工智能也感興趣？”

沐堇啜飲着滾燙的咖啡，回答：“只是有個好奇的問題。”

“哦？”

“你似乎完全否定了技術負責人提到的一種主流算法，并堅持使用一種沉沒成本更大的新型算法，你的算法。”

覃郁辰挑眉：“這麽快總結出來，你再一次突破我對花精有多聰明的認知上限了。”

沐堇：“為什麽呢。”

許是花精的表情忽然變得非常嚴肅，覃郁辰便也認真異常，像對待投資人一樣鄭重回答：“因為，主流算法模型根本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根本無法理解人類的思想，只是通過大量數據存款，拙劣地試圖在外形上進行模仿——這些模型知道畫一只小貓需要兩只耳朵，甚至可以在提供畫作的同時向你講解貓在生物學上為何是兩只耳朵——但它永遠無法真正的理解。它無法進化出真正的情感，也因此無法進行真正的創造。”

沐堇沒有說話，臉色稍顯蒼白。

“新的算法雖然很難，但一旦成功，意味着AI可以掌握并理解人類的基礎思維方式，實現真正的自我進化，擁有——”

“擁有真正的靈魂。”沐堇喃喃道。

覃郁辰保持着優雅矜貴的神情，但其實內心着實激動：“對，真正的靈魂，沐堇，我很高興，你可以理解我所表達的。”

“那你覺得，我是對人類拙劣的模仿嗎？”沐堇忽然詢問。

覃郁辰愣住。

面色瞧不出分明的花精怔怔望向男人，極度認真道：“我能擁有真正的靈魂嗎，擁有愛，擁有愛人......但好像，我同你說的人工智能沒有太多不同，不管是別人的算法，還是你的算法，終歸沒有區別——我們都不會是真正的人類。”

沐堇說完，立即又低下頭：“抱歉，我沒想打擾你工作的。不要趕我回家，好嗎。”

覃郁辰反應過來，輕輕捏了捏花精的臉，觸感有些冰涼，便幹脆将整個花擁進懷裏，他不清楚沐堇為何心情低落，但要先把花重新哄好。

“你與人工智能差別可太大了。”

“......是嗎。”沐堇悶悶道。

“對。你是獨一無二的精靈，可以暖床的那種。”

“你！”沐堇心裏頭傷感情緒談去幾分。

覃郁辰捉住垂他的手：“逗你呢。我親愛的小男友，你當然擁有真正的靈魂，你也擁有愛，擁有我。”

沐堇回頭望了望門口。

覃郁辰會意，輕聲細語道：“如果有人進來，會敲門的。”

說罷，低頭去吻花精的嘴唇。

他們站着交換了一個漫長的、帶着咖啡和哲學味道的、又超級甜蜜的吻。

***

這之後幾天，沐堇依舊每天纏着覃郁辰一起上班，他很安靜，要麽看書，要麽默默觀察覃郁辰講話或者辦公。

沒有再詢問奇奇怪怪的問題。

下班後，覃郁辰會帶着他去特色餐廳享用豐盛的晚餐，或者去超市，去逛街，或者只是單純的壓馬路，站在天橋上吹風。

回到家之後，不可或缺的，還會彼此享用一場無比美妙的充斥着花香的私密之旅。

沐堇當初急切地的授粉要求，以及在辦公室裏奇奇怪怪将自己同無靈魂的人工智能做比較的奇怪言行，似乎變得很遙遠。

但覃郁辰沒有忘記。只是可愛的花精沒有再提及，他就繼續安靜地等待，等着花精将內心深處隐秘的擔憂與他傾訴。

直到有一天清晨醒來，沐堇紅着臉迷迷糊糊不想起床，覃郁辰摸他的額頭，發現竟然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