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易步光答應了跟琴九一起救琴芷。
他們約定幾天後劫獄，起初，易步光還想着是不是應該跟穆清風商量一下，他看冰牢結界并不牢固，救個人應該綽綽有餘。
易步光道：“憑咱們，能行嗎？寧大城主若是知道了，會發怒的吧？”
琴九握住逐月的手緊了又緊，他道：“你幫幫我的忙啦，就這一回。回九華宗咱們還是一起去捉魚。”
他又道：“我不想麻煩別人，你的琉璃扇不是能扇風禦骨麽，我跟你清風哥哥吵架了，下回，一定不麻煩你。”
易步光轉過頭，他猜這一對肯定又為瑣事吵架，吵了也不是一回兩回，旁人不好勸，他卻希望這一對能夠好好地在一起，不要搞那麽多幺蛾子。
出發前的一天，易步光坐在桌前喝湯，方映雪與雲公瑾合計着如何審問楚晚舟，以及禹都城肆虐的魇鬼之勢如何制止，喝着喝着易步光覺得口中的湯味道十分熟悉，他看着雲錦書一言不發的模樣甚是奇怪，便問：“怎地你家的排骨湯味道跟我姐姐做得那麽像？”
雲錦書小口小口喝着湯，憋着笑，道：“很像嗎？我覺得沒有啊，你是不是味蕾失靈了？”
易步光又喝了一口，仔細咂摸味道，回：“不可能啊，我對我姐做的湯可太熟悉了，你不會偷偷叫她過來了吧？這裏那麽遠，她最近要成親了，我想回去看看。”
雲錦書笑藏不住，易步光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他笑出眼淚，他道：“哈哈哈，阿紀，你這個樣子真的太逗了，笑到我肚子疼。”
易步光莫名所以，繼續專注對付喝湯。
然而，一句阿紀突然讓他驚掉了手中的勺子，瓷勺砸在碗沿上，碰壁當啷響。
一個娉婷的身影出現在門外邊，溫婉的臉上含着淺笑，她道：“阿紀，我來看你了。”
一并來的，還有星曜。
大抵是新婚前的喜悅，易步光覺得現在的妙清煙真的是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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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新月眉，一雙杏眼，如世間最溫柔的神明。
柏舟千裏傳音，說九華宗近日喜事頻報，抓住了不少兇獸也要迎來弟子的大婚，上上下下紅紅火火的熱鬧。
等他們解決完禹都城的事情，便盡快回歸。
妙清煙上前抓住易步光的手，道：“我想你想得緊，我就你這麽一個弟弟，一定在大婚前來看看娘家人的。”
易步光笑着撲進她懷裏，撒起嬌：“姐姐啊，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我便去接你？”
妙清煙回抱住他，拂開他的鬓發，道：“太忙了，我讓婚期推遲了好多天了，你既然不能回來，我當然是要來找你。來，喊一聲姐夫？”
易步光撇頭，道：“自然是新婚之後再喊。”
等易步光從妙清煙環抱住出來，他問：“這麽遠，你們是怎麽趕過來的？”
雲錦書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雲公瑾敲他的腦袋，道：“早在我們離開九華宗那一日，錦書便做好讓妙清煙來雲夢澤的準備了。”
易步光投向雲錦書的眼神變成了感激。
他道：“謝謝。”
雲錦書說：“你開心便好，你開心，我也開心。”
妙清煙向方映雪颔首，她道：“謝謝尊者對阿紀這些年的照顧，弟子，感激不盡。”
方映雪點頭，憑空變出血蓮遞給妙清煙，道：“不周山血蓮是以心頭血澆灌而生，有保命之效。你收着吧。”
妙清煙道：“多謝師叔事先提點，我本想早些來的，但是路途實在遙遠。”
易步光開心地沖她笑，并未注意到星曜異樣的眼神。
*
瑤池神宮。
水清兮在為司命一事煩躁，她去找夕霏訴苦，齊淵窮追猛打，後者招架不住，整日想着法子安慰但是絲毫無解。
仙魔兩界，他們亦是對立方，無論如何雙方都無法委曲求全，放棄自身的責任。
水清兮走過去，晃着夕霏的肩膀，道：“姑姑，你說這情愛就這麽難搞麽？為什麽我明明察覺到司命喜歡我但是他總是躲開我呢？”
夕霏甚是疼愛水清兮，她道：“有情人不一定終成眷屬，但是我贊同你去問問他，山不來我，我就來山，這還不簡單，怎平時躲避那些仙官大臣腦子那麽靈光，碰到自己的感情就腦子軸了。”
水清兮彈跳而起，拍手道：“姑姑說得對，我去找找司命！”
齊淵寫了許多信件，夕霏一封都沒有拆開過。
他給她打了許多枝釵，每枝釵都有她最喜歡的百合花。
水清兮蹦蹦跳跳去，心道這應該向司命道個歉，不應該司命相親一事對他發火。
還沒走到司命的神宮，忽地望見江愁眠一閃而過，回頭，她撞上了露陌，對方上次一事後閉關許久，水清兮原本還想打個招呼，四目而對，露陌匆匆掠去。
到了神宮，水清兮看見司命與江愁眠在說話，易步光名字一出，她迅速警醒過來。
水清兮知道江愁眠是只特別能裝的老狐貍，找司命，準沒好事！
她倚在一旁的石頭邊，聽他們說話。
司命：“天尊，我已将柳含霜打入西陵渡，随時等候發落了。至于易步光體內的魔神之力，只要寧修遠順利拿下方映雪，一切便可成，到時候六界之主，三界至尊，便也是唾手可得了。”
江愁眠：“不枉我多年謀劃，騙過那麽多人。你司命上神當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啊。你徒弟星曜那邊，你做好安撫了麽？”
司命：“當初他既然能為了活命抛棄同伴，今日也能為了地位放棄他心愛的女子。”
江愁眠拍手：“高！實在是高啊！不過渺花仙子對你情根深種，你真的對她沒有一絲絲情意？”
問到關鍵處，水清兮驚訝出聲，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司命江愁眠朝這邊看來，露陌扯過水清兮的手她走出去，朝她義父颔首：“爹爹，事情還沒商量完麽？”
江愁眠望女成鳳，道：“下去吧，明日來宮裏吃飯。”
司命眼神望向這邊，神色晦暗不明，緊接着跟江愁眠走了。
水清兮一臉驚恐，露陌道：“你既然都看到了，就不必對那家夥抱有任何心思了，他不是個好人。”
她咬住自己的嘴唇，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露陌慘然一笑道：“我既是說了，你便不要告訴別人。”
水清兮睜大眼睛，點點頭。
二人是不錯的朋友，露陌告訴江愁眠準備篡奪仙界之主的位置，且已與魔族勾結，行事萬分自己為上。
水清兮離開，江愁眠從背後走出來，稱贊道：“不愧是我的女兒，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爹爹一定好好扶持你。”
露陌笑，江愁眠不知道的是，他的義女已經将柳含霜所在的位置告知了水清兮。
隔日，水清兮便下界去了。
一路暢通無阻，正好踩進圈套。
*
雲夢澤。
去冰牢前，易步光跟方映雪還有雲公瑾兄弟二人在屋內審問起了楚晚舟。
與其是審問，不如說是問話，楚晚舟搖搖頭，嘴唇白得厲害。
遇到朝玉蘭還是從前，他一概說不出個所以然。
雲錦書沒了耐心，将書本甩在地上，罵道：“煩死了煩死了！不問了！”
雲公瑾好整以暇，楚晚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易步光，易步光給瞅得發毛，推了他們二人出門，道：“你們都出去，我來問。”
關于那場夢，易步光心有餘悸。
他懷疑楚晚舟是故意裝失憶，其實什麽都還記得，但是在其他人的注視下，估計對方也不會說一句話。
是信任他給他托夢還是他身上的魇鬼之術呢？
易步光不傻，便問：“你可曾認識淩雲峰的淩若？或者說宋實？”
楚晚舟不動聲色。
易步光又道：“西陵渡，暮霭沉沉楚天闊。楚晚舟，年少成名，有竹馬至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體內的心髒應該是你好友的。”
楚晚舟猛地擡頭，道：“你、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易步光拿出琉璃扇，朝他示意，解釋道：“你現在不是承認了嗎？我可沒讓你自己說。”
楚晚舟：“……”
他有些嗚咽：“我明明告訴我爹不要傷害齊飛的，結果！他還是死了。”
易步光道：“準确來說，楚天闊愛子如命，怎麽會讓自己的親生兒子變作走屍？事實的真相是你與你爹争吵，你爹不小心殺了你，而齊飛為了救你，心甘情願獻出自己的心髒，只不過魇鬼術法将人變為走屍，确實要真的死了，齊飛一顆心髒救了你，你人不像人，走屍不像走屍，鬼也不像鬼，你只能像軀殼一樣游走世間。”
楚晚舟大聲叫喊：“我不是！齊飛是我害死的！是我，是我！早知道，我就不該與我爹争吵的。”
他一雙手掐住易步光的脖子，對方脖頸憋紅，方映雪推開門，一腳踢開楚晚舟，單手扼住他的喉嚨，道：“楚公子？你找死？”
雲公瑾迅速拉開他的手，視線與他對上，楚晚舟嘲諷道：“你不是與我爹合夥麽怎又跟九華宗扯上了關系，還有，方映雪，你個道貌岸然的小人！”
方映雪道：“魇鬼，是淩若帶頭的，對不對？”
楚晚舟瞪着他，雲公瑾道：“楚劍客，我雲夢澤不曾與你西陵渡同謀，你爹謀求仙門至尊之位，人盡皆知。我向來中立，喜好誰便是朝誰走，你能奈我何？”
楚晚舟罵道：“我爹怎麽會！你們全是騙我的！”
雲錦書道：“楚大哥，別自欺欺人了。”
方映雪卻涼涼看向雲公瑾，對方舉起雙手，解釋道：“哎呀，我現在不是站在你們這邊的麽，我保證，往錦書丹藥中加的絕對只是托夢的一點東西，至于誰是背後推手，阿雪兄，我們不是都心知肚明麽？還能欺騙什麽？”
*
然而，令易步光再三午夜夢回的，卻是另外一句。
“方映雪會死的，方映雪會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