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裴元又得了兩日空閑,不是躺在床榻上,就是在走向床榻的路上。
他被赫連納冷落,卻絲毫不慌張,因為這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赫連納被自己身邊的人背叛後,早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了,被攝政王當做玩物囚禁的那一年裏,宮女太監為了一己私利而出賣他,完全不顧他這個皇子像是一只狗活在世上,赫連納自己過的不好,便打算讓整個皇宮裏的人,以及這天下的人一同裴他痛苦。
這麽瘋的赫連納自然不是僅憑他一兩句就能哄得好的。
不過,赫連納當真和攝政王是絕配,兩個人都是瘋子,一個被另外一個逼瘋,然後瘋得更為厲害了。
裴元這天剛從床上醒來,身上的衣物都還沒有來得及換,就被赫連納身邊的暗衛不由分說的抗在肩上,給帶走了。
赫連納不知道從哪裏尋來的暗衛,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青面獠牙,佝偻着背,瘦骨嶙峋,幹成好似薄紙般的肌膚包裹着骨頭。
邬仆直接把裴元扔到了寝殿裏,不敢做任何的停留,快速起身離開,就仿佛這裏有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裴元是直接被扔到地上的,姿勢有些狼狽,膝蓋也磕疼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膝蓋,見沒有斷,才放下心來。
期間,一直有道冷戾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低着頭,勾了勾唇角,肩頭抖動了兩下。
這裏洪水猛獸可能沒有,倒是有失去理智的赫連納。
殿內有很濃郁的血腥味,像是一把利刃插入嗓子裏,用力的攪動着。
裴元看到緩緩從內殿流出來的血液,上一次赫連納當着他的面殺死了戶部尚書,就只是砍下了戶部尚書的頭顱,濃稠的血液濺出,但遠遠不及今天他所見到的血。
算一下時間,也該到了赫連納練功的日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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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邪功已經不是赫連納不想要練就能不練的了,若是赫連納不願再練,不僅會受到反噬,還會痛苦萬分,可若是繼續練下去,赫連納遲早會變成一個沒有理智、只知屠戮的瘋子。
邪功是攝政王尋來,又用了點手段交到了赫連納的手中。
赫連納起先并不知情,他只想要自己在短時間內變強,可随着赫連納內力增進,他也漸漸發現邪功的弊端,不過那個時候,赫連納再想要停下來,已經很難了。
裴元擡起頭,看到沾染上點點猩紅的垂幔後站在的一道挺拔的身影,幾個被拔去舌頭的小太監跌倒在地,驚恐的看着那道身影,瞪大的眼睛似乎随時都會從眼眶裏蹦出來。
他們害怕赫連納,也害怕會變成和地上頭被破了五個窟窿的屍體一樣,
赫連納每次練功,必須殺夠十人,并且在這個工程中,不能被人打斷。
裴元快速的數了一下,除了地上已經死掉的兩個小太監,算上他,殿內一共有十一個小太監。
不知道是不是他打量的視線太過肆無忌憚了,雙眼猩紅的赫連納看了過來。
赫連納并未束發,青絲垂落,半掩着蒼白的臉,豔紅的薄唇輕輕的抿着,本就明豔的面容多了些許的鬼魅。
垂在身側的手指被血染得鮮紅無比。
裴元默默收回了視線,如果不是他太過自戀,那今日赫連納本就沒打算殺他。
叫他過來,也不單單是看自己屠戮,而是要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害怕自己。
赫連納是整個國的百姓都懼怕的暴君,但赫連納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在覺察到自己對他有異樣的“心軟”,赫連納首先的反應就是要毀掉這份“心軟”。
他能在赫連納殺與自己毫無關系的高官時保持鎮定自若,赫連納就要他看着自己殺死那些卑賤的小太監,看看他是否還能保持淡定自若。
只要他開口請求,便是要赫連納放棄今日的練功,便是置赫連納的生死于不顧。
赫連納将視線從那幾個吓得六神無主的小太監身上移開,擡走向着裴元走了過去。
他倒是不怕這些小太監逃跑,因為在這偌大的皇宮裏,誰都逃不出去。
他見裴元微彎着背,雖是一副恭敬卑微的樣子,但從來到殿內,再到見到他,裴元也從未下跪行禮,像個木頭一樣的,呆站在原地。
吓傻了?
赫連納暗了暗眸色,頓時感覺有些無趣,勉強提起精神,不讓自己失控的太快,“害怕了?”
裴元垂下纖長的羽睫,還是沒有說話,像是被吓到完全無法說話。
赫連納眸光漸漸變得涼薄無情,甩開袖子,手指劃過裴元的脖頸,還最終還是沒有折斷纖細的脖頸。
“滾遠些。”
這一些都是他想要見到的,是他讓裴元見到他練功時的樣子,也是他讓裴元想到自己差一點就死在他手中的那一天。
裴元也和他期待的那樣,完全被吓到魂不守舍,無法對外界做出一點反應。
一切都是順着他的心意來的,可他依舊還是覺得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