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感天動地街坊情
感天動地街坊情
張興發吐血被送到醫院, 聽說傷者都吐血了，大夫自然更加謹慎。
大院兒裏三四十號人都在了，感天動地的街坊情！
就連徐高明都拄着拐杖來了，這還不是真情無限？
大家一個個都不走, 走廊裏一大群人, 齊刷刷的, 趙老太感嘆：“上一次這麽多人還是上一次呢。”
馬正義：“……”
你可真能說廢話。
大家都默默的張望, 黃大媽趴在椅子上哭天喊地，小護士蹙眉過來警告：“不要在醫院大聲喧嘩，影響其他人休息。”
黃大媽：“你個喪良心的死丫頭, 我兒子都傷成這樣了，你有沒有同情心啊。你可真是個心腸歹毒的, 你還我兒子, 你還我兒子啊……”
小護士氣的哆嗦。
哪裏見過這種不要臉面胡攪蠻纏的老虔婆。
小護士眼眶都紅了, 一轉身, 搬救兵去了，黃老太不以為意, 以為這人是被自己氣走了，得意又張狂：“哼, 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還想教育我,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還沒說完, 過來一個告狀的女護士，小護士指控：“護士長, 就是她鬧事兒！”
護士長一張兇臉：“這裏是醫院，不是你家炕頭, 你在胡攪蠻纏我就叫保衛科給你扔出去。真是不知所謂！”
“你這鐵石心腸……”
護士長根本不等她嚎完，上來一把給人拽住就往外頭, 那勁兒啊，黃大媽掙紮都掙紮不過：“你不出去我來幫你，你第一回鬧事兒我給你丢出去。你第二回鬧事兒我叫保衛科。你要是第三回鬧事兒，我就叫公安同志了。這裏可不是你這種老潑婦能撒野的地方。現在可不是舊社會，想要作威作福？沒門兒！”
她拖着人走到樓梯口，黃大媽被勒的都要翻白眼了，叫：“我錯了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不鬧事兒了，我錯了……馬大爺，馬大爺你幫幫我！”
馬正義：“哎。”
大家同情的看他，真是能感覺到他的心累。
馬正義：“大姐，呃，不是，大妹子，呃……同志，這件事兒是她的不對，不過她兒子還在搶救室，所以她才有幾分慌張，胡言亂語。您就放過她這一次，我們會看着她的，不會再哭鬧影響其他人的休息的。對不起啊。”
護士長倒也不是存心為難人，總歸還要考慮其他的病人吧。
她尋思一下，說：“你們看好她，別以為哪兒都能由着性子胡來。”
她瞪了黃大媽一樣，黃大媽縮了縮肩膀，不像是剛才那個德行了。這人就是欺軟怕硬，眼看人家不給她半分面子，自然就老實起來。她趕緊說：“我會老實。”
護士長：“你們也是，一個個說話都小點聲。”
“好的好的。”
眼看這位有點兇猛，其他人都不敢作妖兒了。
這會兒一個個倒是安靜了不少，不過也是很快了，就在說話的功夫，搶救室的門開了。馬正義幾個趕緊湊上前：“大夫，怎麽樣了？”
趙老太也擠在前頭。
大夫舒了一口氣，說：“不嚴重。”
衆人：“呃？？？”
大夫：“問題不大。”
衆人：“呃？？？”
問題……不大？
人都吐血了還問題不大？
腦袋都腫成豬頭了還問題不大？
還有那人被揍得一點也使不上力氣，是問題不大？
也許是大家的表情太過明顯，也許是大夫本來就要說，他沉着中透着幾分輕松，說：“人沒什麽事兒，吐血是t因為他掉了三顆牙。稍後補牙就行。另外他身上的傷也就是看着嚴重，但是都是皮肉傷，小問題。這甭管看着啥樣，其實算輕傷。”
說到這裏，大夫都帶着幾分好奇的問：“你們知道是誰打的他嗎？這人挺厲害的啊，有點水平，一個重要位置都沒打，但是傷的位置又會讓人特別疼特別難受，分寸把握的相當厲害，有水平啊。”
最後這句話，都帶着幾分佩服了。
他們也接收過不少打架的，但是像這個揍得這麽嚴重但是傷害性卻不大的，真是太少見了。
衆人：“……”
黃大媽：“不是，大夫，你啥意思？我兒子遭罪了你這是啥語氣啊！”
大夫：“哦，我也沒什麽別的意思，人沒事兒了，你們辦理住院吧，卧床半個月，你們可以回家養着也可以在醫院養着，當然我是建議你們住院的，畢竟他還是受傷的地方還是挺多的，回家自己如果有什麽不小心的磕碰，反倒是不利于恢複，但是在這裏就好很多。有什麽我們也能及時處理。”
黃大媽：“這……”
馬正義：“黃大媽，還是住院吧，你可就這一個兒子，總歸是徹底的好了才更重要。”
黃大媽剛才還心疼錢的心一下子就落地兒了，是的是的，還是兒子更重要，她就這麽一個兒子啊，一顆獨苗啊。
大夫：“那行，你們辦理住院把人推到病房吧。”
他轉身離開，人還自言自語：“有水平，真的有水平啊！真專業啊！”
一幹人等：“……”
敢情兒你還挺崇拜？
趙大媽抿着嘴，說不好自己啥滋味兒，但是她是知道了，癫婆之所以是癫婆，那真是足夠厲害的。這玩意兒叫輕傷？她不信，她一點也不信啊。
再說誰家輕傷住院卧床半個月啊。
趙大媽安靜，馬正義等人也安靜啊。
他們也不能理解的，這真的看不出是個輕傷啊。
都這樣了！
這樣了啊！
這是問題不大？
不過吧，馬正義倒是還有正事兒呢，他問：“黃大媽，你家興發這樣了，要找公安嗎？還是等興發醒了之後再說？”
黃大媽麻爪兒。
她看着挺厲害，但是半點能耐也沒有，真的要做主的時候。就啥也不是了。
“啊這……”
她想了下，說：“還是等我家老頭子回來吧，要不就等興發醒了。”
馬正義：“行。”
多餘的意見也沒有，多餘的話也不說。
至于大晚上的張大叔不在家跑哪兒了，大家是一點也不多問的。
這就是單身漢的日子啊。
倒是趙大媽嘴巴嘀嘀咕咕的：“不正經的老家夥肯定去八大胡同了，兒子死活都不管也要出去亂搞，也不怕得了一身髒病，真是個晦氣玩意兒。”
大家聽了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還有摳手指的，反正就是不看黃大媽。
黃大媽氣的睚眦俱裂，盯着趙大媽，這要不是剛才才被警告過，她都要沖上來跟趙老太大戰三百回合。
“你、你你你……你個烏鴉嘴……”
趙大媽呵呵：“我又沒有說錯，大晚上的也不上班還不在家，以為誰是傻子嗎？”
“你……”
黃大媽想要罵人，被馬正義按住了，他說：“黃大媽，這事兒不能鬧大。”
黃大媽一愣，随即想到确實如此。他家老張大晚上不在家，要是真的有人追究，要是真的去了不該去的地方，要是真的……總之，也不好說，能忍則忍。
黃大媽忿忿的瞪了趙大媽一眼，氣的不行，可是還是要忍耐。
她都不敢說自家老爺們沒去。
她身上錢不多，但是好在張興發身上有錢，倒是不用大家墊錢的。張興發這個人就是這樣，月底開支了，他就把錢全都揣在身上，又能顯擺又能享受。
啥時候花完了啥時候老實，可不是一個能攢下錢的人。
趕巧兒他身上還有二十大，倒是夠用了。
黃大媽等人陪着人來到病房，張興發還昏迷着，大家紛紛安慰：“黃大媽，人沒事兒就好，你也不用擔心什麽。”
“是啊，你在這裏陪着，我們要是看到張大叔，就讓他過來找你。”
“哎對，還有你家萌萌，你家孩子今晚就在我家吧。我媳婦兒帶一帶。”馬正義倒是說到了關鍵。
不過黃大媽也不感謝，一臉的理所當然，說：“行了，你們都走吧，別在這裏待着了，別影響我兒子休息。”
這人從來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變臉倒是也快。
趙大媽呵呵冷笑，陰陽怪氣：“你們看吧，看到這都什麽人了吧？就他家這麽辦事兒，挨揍不是正常的？呵呵！”
大家都沒接話，但是心裏深以為然。
黃大媽這個人得罪人而不自知，跟趙大媽兩個人堪稱大院兒的兩大攪屎棍了，雖然她沒有趙大媽跳的歡，但是也是真真兒的很不讨喜，這就啥人啊。
“行了，走吧。”
“咱們走。”
“你看看這态度，就多餘幫她。”
“誰說不是呢。”
黃大媽哼了一聲，不以為意，她态度不好咋了？
如果不是這些人救人不及時，她兒子能受怎麽嚴重的傷？他們一個個沒用的玩意兒不知道早點出現早點救人早點把人送到醫院，所以都是他們的錯。
還想讓她有個好臉兒？
做夢去吧。
黃大媽一個人嘀嘀咕咕。
走得慢的幾個在後頭聽得真是太陽穴都一跳一跳的。這咋就有這樣無恥的人？
“你這老虔婆……”
“算了算了。你跟她一個不懂事兒的老太太計較什麽，跟她吵架都不夠丢臉的，以後他家的事兒我們離遠點，不然還要賴上了。咱以後不管就是了。”
“媽的……”
黃老太掐腰：“你說什麽，小兔崽子……”
“閉嘴閉嘴，懂不懂什麽叫安靜？你們沒完了是吧？”護士長再次出現，臉色漆黑。黃大媽一下子就老實了，欺軟怕硬就是如此。她是知道大院兒的年輕人不能把她咋樣，所以作的很。
但是也知道，醫院的護士長不會慣着她，所以對上人家自然小心的很。
趙大媽嗤笑一聲，呸了一聲，說：“欺軟怕硬。”
就黃大媽一出兒，她可太懂了，她早就玩過了。一點也沒放在眼裏。
難得的，大家這一次真是站了趙大媽，覺得趙大媽說的太對了。
趙大媽眼珠子一轉，幸災樂禍的說：“張興發住院了，那不就趕不上去徐家吃席了？”
大家一想，對啊，這要是躺半個月，妥妥的趕不上啊。
李長栓問：“老徐，你家請客定的那一天？”
徐高明突然被戳了一下，懵了，實打實的懵了。
吃席？
什麽吃席？
他看向了一起出來看熱鬧的老伴兒，史珍香的眼神兒也十分迷茫。
十分迷茫，大大的迷茫。
“你們是說什麽啊？什麽吃席？我怎麽不知道啊？”徐高明幹澀的說。
李長栓笑了出來：“你就別裝了，我都知道了，就這還不說啊？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了。”
趙老太故作不知這事兒是自家搞出來的，也是點頭：“對啊，我們都聽說了，你家要請客。”
看你要錢還是要臉！
哼！
讓你算計我們家！
趙老太表示，老天爺不收拾你，我們婆媳收拾你！
徐高明一看大家這幅都知道的樣子，瞬間慌了，這事兒他就不知道的啊！一點也不知道啊。
“哎不是，你們說什麽啊，我不知道啊，你們別跟我開玩笑了。”
袁浩民：“老徐啊，你啊，我知道，你肯定是要給我們一個驚喜對不對？我就知道你是個有心人，不過這事兒大家真的都知道了，你沒必要瞞着的，大家一起操持，不是更好？”
王大錘點頭：“人多力量大啊！”
“是的是的，像是做席面兒這種事兒，我是知道誰家更好的，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個大廚兒？”
“買菜啥的也得準備了，你們大院兒不少人，你打算擺多少桌？是不是得十來桌了。”
“不行，十桌不夠。”
“我也覺得不夠。”
“這要是十來桌，你還要一桌上一只雞，這恐怕不好弄啊。”
“徐大叔啊，你這個人就是要面兒，其實差不多就行了呗，t你就是非要弄硬菜，你這可真是……可真是……我們都不曉得說啥好呢，總之您局氣！”
大家七嘴八舌，這會兒徐高明夫妻兩個更慌了，啥啥啥，這說的都是啥，他們也沒有想要請客啊，啥硬菜啊！還一張桌一只雞？他們也不問問自己配吃嗎？
大家說的十分的一本正經，就連徐小三都有點疑惑的看着爹媽，說：“爸媽，你們打算請客咋不告訴我？外人都知道了，偏是我不知道，你們這也太讓我寒心了。”
徐高明：“不是，不是……誰說我要請客啊！”
“你沒要請客嗎？”袁浩民疑惑：“你不是因為吃了毒蘑菇的事兒要感謝一下全院兒？”
他狐疑的看着徐高明，覺得徐高明咋有點不想請客呢？
難道……他又反悔了？
相比于袁浩民盯着徐高明看，倒是李長栓沒發現徐高明的異常，說：“老徐啊，你就別裝了，給咱驚喜我們都是認的，但是都這會兒了，大家都知道了，你就別裝了，咱們大院兒這麽多人，你要請客我們也得幫忙啊。你……”
“你少胡說八道，我們家根本就沒要請客，真是笑話，我們家憑什麽要請你們啊？”史珍香這會兒已經破防了，如果請全院子，十桌都不夠啊。
就算再省錢，沒有肉，一桌也得五塊錢，如果按照這些癟犢子的話，有雞有肉有魚，那一桌咋的都得八塊錢了，就這，東西還不好買啊！
如果再喝點酒，買東西再托人，滋啦！一百塊都不夠的。
史珍香一想就破防！
她怒道：“我們家吃了毒蘑菇跟你們有什麽關系，幹啥要請你們？一個個咋這麽臉大呢？不要個臉了。還想讓我們家請客？你們也好意思，真是吃貨臉皮厚！我告訴你們，別以為人多就能占我家的便宜。一個個的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史珍香最近很不順，火氣可是很大，一聽說請客，那真是火氣都跟竄天猴兒一樣了。
“還想吃席？咋不吃死你們？”
趙大媽：“你咋說話呢，這不是你們家先說要吃席的嗎？反悔就反悔呗，咋還咒人？你這惱羞成怒啊！”哈哈哈，她閑着沒事兒的時候都仔細想好這話該怎麽說了，用上了，果然用上了！
“你要是不想請客就不請客呗，又不是我們強迫你請客的，是你家自己放風的，咋的？你是故意放了風，然後讓我們再勸你不請客？到時候你是好名聲得了，又省了錢？你可真會算計啊！我們沒按照你的劇本走，沒有說物資緊俏，別請客了，你就十分不舒坦吧？哼！既然不想請客就別提啊。提起來又不承認，不是耍人玩兒嗎？你是把我們這些鄰居當成傻子啊。哪裏又不出錢又得名聲的好事兒？”
大家震驚的看着趙大媽，再次感慨今天的趙大媽還是很深明大義的，對啊，趙大媽說的一點也沒錯。你既然不想花這個錢，幹啥又要提出來？這不是耍人玩兒？
這會兒大家看徐高明的眼神兒就不對了，大家都覺得，許是趙大媽猜對了，他就是故意放風，然後等着大家阻攔呢！
太有心眼兒了吧。
現場事情進展的太離奇，以至于護士長都忘了讓大家安靜了，好奇的吃瓜，周圍幾個病床的家屬也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斷這場大對線！
睡覺？
睡覺什麽睡覺！
哪裏有這個事兒更有意思！
徐高明一下子就一頭汗了，不好！他立刻發現自己是站在所有人對立面了，他飛快的頭腦風暴，準備怎麽說才能把事情圓過去，史珍香倒是又開口了：“呵，趙大丫，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你嘴饞就去吃屎，還想吃我家的東西？咋的？你以為你說這樣的話我們家就要請客？你……”
啪！
趙大媽對線，從來都是不落下風的。深谙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她打不過癫婆陳青妤，還打不過這些老家夥？大家可是幾十年的老對家了！
徐大媽飛快的沖上前，一巴掌就甩在史珍香臉上，清脆響亮。
“你他媽說誰吃屎呢？你才要吃屎呢。你當野狗那會兒，如果不是我們大院兒的人把你綁起來，吃屎的就是你！是你家要請客又反悔，你可比以為自己聲音大就了不起！”
“啊啊啊，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是你，肯定是你傳的謠言……”
兩個老太太瞬間薅住對方的頭發，扭打成一團。
趙大媽：“你放屁，根本不是我傳的謠言！你少賴我！我在食堂聽李長栓說的！”
李長栓一看這兩個人打的呲牙裂嘴的，趕緊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當時張興發和他爸也在呢，不信你問張興發。”
好巧不巧，張興發這會兒悠悠轉醒，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疼，正要說話，冷不丁自己的病床就被撞了一下，他：“唔！”
黃大媽：“啊！我的兒啊！”
她惡狠狠的的盯上了徐大媽和史珍香，撲過去就揮舞起了九陰白骨爪：“你們敢撞我兒子的床，看我不撓死你們。你們兩個要死的老虔婆……”
三個人扭打成一團，互相薅着頭發，罵罵咧咧。
馬正義趕緊的：“別打了別打了。”
“滾犢子，你個老登，給我滾遠點。”
三個人異口同聲。
馬正義氣的都要發心髒病了，他深深的吸氣呼氣，怒火中燒，罵道：“行行行，你們打吧，打吧打吧打吧！打死一個少一個，不知廉恥不知所謂不堪入目！我不管了！”
他直接推開人群，氣哄哄的大步流星離開。
白鳳仙：“哎，老馬，老馬……”
趕緊追出去。
袁浩民蹙眉，譴責：“你們這是幹什麽，快放開，你看看你們都給馬大爺氣走了，做人不能這樣，你們這樣實在是太給我們大院兒丢臉，你們……”
“呸！滾開，僞君子！陳世美！”三個老太太再次異口同聲，罵完了，又互相嗷嗷的互相抓撓起來。
袁浩民一愣，随即一下子漲紅了臉，說：“誣陷誣陷，你們這是赤裸裸的誣陷，你們……好好好，我不管了，随便你們打吧！丢人現眼！”
轉身就走，拂袖而去。
趙蓉蹙眉看了看三個老太太，有幾分不虞，也默默轉身跟着袁浩民一同離開。
接連氣跑了兩個人，三根老太太激戰正酣，互相問候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和各種器官，護士長正想開口攔一攔，一個病人家屬用力拽住護士長，懇求的說：“大姐，讓我們看會兒吧。”
再看其他病床，大家一個個精神十足，比吃了興奮劑還興奮。
護士長：“……”
這就很難理解了。
王大錘：“你們真是沒完沒了，你們看看自己說的那是啥話。”
“有能耐你趕緊找個媳婦兒吧，媳婦兒都找不到還管別人，老光棍！”
三個人的戰鬥力再次體現。
王大錘：“尼瑪！！！老潑婦！”
一甩袖子，走人。
好家夥，三個老太太倒是殺瘋了，一下子氣跑了好幾個。這會兒大家都不敢勸了，趙大媽：“說好了請客又不請，把人當猴兒耍，卑鄙無恥！”
黃大媽：“就是，你上次吃了毒蘑菇還咬了我呢，不說賠禮道歉就連請客都不想請了，真是摳門死了。什麽東西。”
史珍香：“我家沒說要請客，你們不要胡攪蠻纏，咋不饞死你們呢？”
趙大媽：“那你家別提啊！”
“就是！哎，你他媽別碰床，影響我兒子！”
史珍香：“我家沒說就是沒說。”
……
三個老太太邊說邊打，一個個不甘示弱。
其他人也是議論紛紛：“真是，我聽說他家要請客，還給了史大媽一個鹹菜呢。她咋還意思要的啊。”
“就是啊！虧得我還以為他們家多講究，也不過就是如此，我看了，趙大媽說的也沒錯，人家根本沒想請客，是把我們當猴兒耍了。”
“以後他們家有事兒我們可別摻和，這轉頭兒不認還要算計我們呢。”
“是啊是啊，這是拿着我們立人設呢，我說怎麽請客還要提前放風，原來是等着咱們來勸別花錢呢。真會算計呢。”
“那可不是，人家是聰明人啊t。呵！”
“他們家會算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眼看議論不斷，徐高明的汗珠兒更多了，他是個精明人，這會兒也覺得要完，真的要完。他家積攢了幾十年的好名聲，也可能在此事上毀于一旦。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
“好了！停下，都歸我停下！”
三個老太太同時助手，随即鄙夷的看他，趙老太：“老登，你要兇就兇你媳婦兒，我們可不吃你這一套。”
黃老太：“就是！”
史珍香：“你們兩個要死的老東西……”
“你給我閉嘴……”
“卧槽。你給我松手！”
三個人，又又又，開始了。
徐高明：“夠了，夠了聽到沒有，我讓你們住手，都給我住手！你們看看你們像什麽樣子！你們到底是想幹啥！為了這點小事兒，就要破壞咱們大院兒的團結嗎？我們是真心實意友好相待的摯愛鄰居啊！你們這樣，太讓我痛心了！”
趙大媽：“放你的羅圈兒屁，少裝好人，馬大爺都走了，你算是哪根蔥哪頭蒜？”
徐高明一梗，心說他果然沒有看錯，這就是個混不吝的蠢貨。真是毫無素質。
他再一看黃大媽，好麽，這個貨也不是啥好鳥兒，他索性不看這幾個玩意兒了。他轉身跟還沒走的街坊們開了口：“今天這個事兒，我代替我媳婦兒給大家賠個不是，其實這個事兒是我的錯。”
他苦笑一下，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說：“請客這個事兒，确實是我說的，我想的是，上一次我們夫妻吃了毒蘑菇，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而且也是大家給我們夫妻送到醫院，才避免了造成更大更嚴重的後果。我這心裏啊，是真心感謝大家的。所以琢磨着也得請客，最起碼讓鄰裏鄰居街坊們吃一頓好的。這個事兒，确有其事的。”
為了名聲，這個錢，得花！
他認真：“這個事兒是我自己定下的，不過也沒着急，你們也曉得，我腳骨折了，一直沒好呢，總歸不方便的。我想的是等我腳好了再說。這也還來得及。也就沒着急跟我媳婦兒說，她不知道這個事兒，你看看，這事兒倒是出了岔子。我媳婦兒誤以為你們要逼迫我們家請客。所以才會這麽大火氣，但其實這事兒是我的錯，我沒告訴她呢。”
大家恍然大悟。
“徐大叔，原來是這麽回事兒，我說嘛？我就知道你是個敞亮人。”
“是啊徐大叔，你也不別太這自責，我們能理解的。”
“是的是的。”
史珍香不可置信：“老伴兒……”
徐高明深深的看她，說：“這事兒是我的疏忽，老伴兒，都是我的問題。”
“徐大叔你可別這樣說。”
“就是啊，我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徐高明：“快別打了，咱們是一個大院兒的，是一家人一樣和睦的。請客這個事兒真的有，我也不留着給你們驚喜了，等我腳好了，你們就瞧好兒吧。”
“局氣！”
“好！”
“不愧是徐大叔！”
不得不說，徐高明平日裏的人設經營的還是很好的，他這麽一說，大家都相信了，倒是圍觀的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屬意味深長的微妙起來。
這前後的差距啊，大家看的出來啊。
這會兒護士長也趕緊說：“好了好了，這裏不是你們打架的地方，要打出去打，趕緊都消停點，別讓我攆人哈。”
“好、好好。”
“知道了。”
黃大媽都打完了，這才想起兒子，趕緊上前：“兒子啊，你感覺咋樣？這是誰打的你啊？你給我說說。竟然欺負到我兒子頭上了，咱不怕，咱找公安。”
張興發此時躺在病床上，動也不想動，稍微動一下就覺得全身上下都疼。
“呃……”
“你說，你告訴媽，看媽不收拾他。”
張興發覺得口腔內有些血腥氣，他張口：“我……我不自道……”
缺了三顆牙，說話漏風。
衆人：“呃……”
張興發舔了一下牙齒，一下子睜大眼：“窩的牙！”
“你的牙掉了啊，我可憐的兒子啊，你的牙被打掉了好幾顆啊……”黃大媽又想哭嚎，眼瞅着護士長，氣勢弱了點。她趕緊又說：“沒關系，沒關系的，咱到時候還能鑲上。”
張興發疼的腦子轉的都慢了。
“兒啊，你不知道是誰打你？你沒看見？”
張興發：“窩、窩沒、沒看見……”
他陰郁的一臉憤恨，說：“不知是哪個混球兒，讓窩抓到他……呃！”
他突然一愣，趕緊摸自己的關鍵位置。
“呃……”
衆人神色立刻微妙起來，這幹啥啊，這還有女同志呢，就抓哪裏。
這也太那個了。
張興發急切：“他踹了窩這裏一腳，要不要緊！還能用嗎？”
趙大媽眼神閃了閃，其他人意味深長的看向了張興發，懷疑他是調戲人被揍了。不然幹啥踹這裏？
張興發用力咳嗽幾聲，說話正常了不少：“媽的，特麽的，我、我好好走在路上，我也沒招誰惹誰，我就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從背後偷襲，一腳給我踹趴下！咳，咳咳咳！如果不是偷襲，如果不是偷襲我，我肯定不會吃虧。咳咳咳咳……他給我套了麻袋，直接就拖進了巷子，一頓揍。我、我勇猛反抗，跟他打個、打個五五開！咳咳咳，咳咳咳咳，不過，不過因為我被套了麻袋，才以一點點微弱的差距別打倒。”
他還是要給自己挽尊的。
大家也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勇猛反抗被揍成這樣？
“真的，真的，那個人一定是個高個的壯漢，他力氣特別大，一只手就把我拽進了巷子，掐着我的衣領就給我甩在牆上了！”
他想到的時候還瑟瑟發抖，媽的，媽的啊，哪裏來的瘋子啊！
大家看着張興發這個顫抖的樣子，倒是有幾分相信了。
呃，這會兒是真的相信，沒看這小子都吓成什麽樣兒了嗎？
呵呵！
“咱們找公安，媽找公安，一定把這個人抓到，膽敢欺負我兒子，我決計饒不了他……”黃大媽發了狠。
趙老太心裏一突，不過又想到張興發覺得是個男人揍的，也放心了幾分。
不過讓大家沒想到的是，張興發一聽找公安，倒是不自然了一下，說：“那倒是不用了吧？如果找公安鬧得沸沸揚揚，不是更丢臉？”
他又說：“再說，也許是打錯了呢，我這個人一貫與人為善，街面上的朋友也多，就算是找茬兒也不會找我的。這一次許是找錯了人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如果人家找錯人了，我還不依不饒，那不是實打實的結了仇？我倒是不怕的。我一個大男人，英勇的很。可是你一個女同志，家裏萌萌也還小，我總歸不放心的，如果招來報複怎麽辦。”
雖說說話有些漏風，但是張興發倒是叭叭叭的一句也沒少說。簡而言之，他不想找公安。
黃大媽：“開始……”
“什麽可是不可是的？我是為了誰？我不是為了你為了孩子？不然我還怕什麽？”張興發不耐煩的說，他生怕牽扯到自己的作風問題，他在外面可是有人的。大晚上醉醺醺出去解釋不清楚啊。
張興發有自己的想法，不過黃大媽卻以為兒子都是為了自己，一下子感動起來。
“都聽你的。”
別看黃大媽叫的歡，其實普通的老百姓也不樂意找官家的，一般遇見事兒也是如此。既然張興發不肯，黃大媽自然也聽兒子的。“我就知道你這孩子是個孝順的，咱們大院兒孩子多了，但是像你這麽孝順的真是少有，你是獨一份兒，誰都比不過你啊！”
張興發扯了下嘴角，牽動了傷口，疼的呲牙裂嘴。
他這會兒倒是琢磨起來，到底是誰對他下手了。
他也沒得罪人啊。
他疑惑的視線掃向了這些鄰居，落在趙大媽的身上停頓了一下，有幾分思考。
趙大媽可不管那些，她也不知道張興發懷疑她，反倒是趾高氣揚的，她鄙夷的看了張興發一眼，心說就這還老爺們呢，連個女人都打不過，讓人t揍成這狗樣兒，啧啧啧！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沒用的廢物男人。
張興發的視線終于從趙大媽的身上移開，看向了徐高明，說：“徐大叔，勞煩你給我請個假……”
徐高明：“……”
他很快的就和氣的說：“自然自然，這件事兒交給我就行，我先給你請一個禮拜的，不夠咱們再請，你看如何？”
“可以。”
徐高明又看了眼張興發，張興發被人揍的都看不出原來的長相了。
他說：“明天還要上班，我們這就先走了，黃大媽，你也好好照顧興發吧。”
黃大媽：“你吃席可少不了我們家的。”
徐高明差點破防，尴尬的笑，說：“都是鄰裏鄰居，哪裏會區別對待。”
大家聽了都有幾分高興，畢竟，白吃誰不高興呢。
就連趙大媽都高興。
大家并沒有在醫院久留了，看過了張興發的慘樣兒，回去的路上少不得叽叽喳喳讨論起來，大家都很好奇張興發到底是得罪了誰。其實大家有點懷疑趙大媽，畢竟啊，張興發總是盯着人家小媳婦兒看。
但是趙大媽在家他們是知道的，那就肯定不是趙大媽，再說仔細想想，趙大媽也不可能給張興發打成這樣啊，趙大媽雖然好打架，胡攪蠻纏，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太。
哪裏見過她這麽厲害了。
“我看啊，這就跟咱們大院兒沒關系，應該是外面的人幹的。”
“那肯定的啊，咱們大院兒相親相愛可沒有這樣的人。不過你們說啊，他幹啥去啊？”
“呵呵，晚上醉醺醺的出門誰知道呢，也怪不得被人盯上了。”
“我覺他就是得罪人了，人家揍他一頓都沒有把錢拿走，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他啊，呵呵。”
張興發在外頭有人，也不是全然沒人知道。畢竟，張興發和柳晶是一個車間的，兩個人時常湊在一起，也經常去他們家，還是很多人知道的。
不過一般大院兒裏的婦女倒是不知道，男人之間啊，在男女這點事兒上，可是很能互相打掩護的，即便是不打掩護，在別的女同志面前也是嘴巴最嚴了。
平日可不覺得呢。
不過這意味深長的一句呵呵，倒是讓好幾個人都看了過去，趙大媽直接問：“咋回事兒？他咋了？他有啥不能說的？”
“我可沒有別的意思。”
這種事兒，可沒人想要拆穿，免得惹得張興發記恨。
“快到了，趕緊走吧？是啊是啊，趕緊走吧，明天還上班呢。”
趙大媽一聽，走的更快了，她最近可是太忙了，白天上班，晚上還要出來看熱鬧，每天的覺都不夠睡，真是沾了枕頭就着，但是最近事兒真是蠻多的啊。
她作為大院兒的一份子，那必須每件事兒都要參與，這是必須的。
這個大院兒，少不了她。
相比于趙大媽這樣腿腳麻溜兒走的快的，史珍香扶着徐高明走在最後，臉色陰郁，但是再生氣也不能說，只能忍着，憋得渾身冒黑氣兒。
徐高明雖說把這件事兒應下來了，但是卻也琢磨這事兒是怎麽發生的，是誰算計自家！
他家可是沒說過半個請客的字兒。
徐高明每走一步，都恨得牙癢癢。
趙大媽哪裏知道徐高明夫妻的憤怒，她是最先到院子的，咚咚咚的敲門：“兒媳婦兒，開門，我回來了！”
陳青妤正睡得迷糊，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揉眼睛才出去開門，趙大媽：“你咋的開的這麽慢！”
她抱怨一聲，打着哈切進屋，也不洗漱了，自己就脫衣服鑽被窩兒，陳青妤睡得正好呢，也沒啥精神打聽今天的情況，再說，到底啥情況她不知道嗎？
相比于別人家開了燈好久都不關燈，說着今天的事兒，他們家兩婆媳倒是壓根燈都沒開，直接沾了枕頭就着，很快的就再次睡着。睡得好不好啊，看氣色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這婆媳狀态可比不少人家都強，好些人家都黑着大眼圈，跟那大熊貓似的。早上時間有限，趙大媽沒工夫唠嗑，走的可快，不過臨走之前還跟陳青妤嘀咕了一句：“他家不報公安。”
也算是給陳青妤一顆定心丸了。
趙大媽可一點也不覺得陳青妤打人不對，張興發自己不老實，就別怪別人對他不客氣。
趙大媽去食堂吃飯，陳青妤也不着急做飯，又躺着懶了一會兒，這才煮了雞蛋做了早飯。她今天的計劃是混入大院兒的婦女圈子。這樣對大院兒的事兒也更清楚一些。
而且她還記得以前林俊文被人針對的事兒呢，她打算查查看是怎麽回事兒，雖說她不在廠子裏，會很難。不過慢慢來，也沒關系的。反正他們大院兒不少人都是機械廠家屬，多打聽打聽八卦啊熱鬧啊各種事兒啊，保不齊慢慢就會找到什麽線索了。
陳青妤仔細想一想，雖然自己是個家庭主婦，但是要做的事情還挺多呢。
除了日常生活，大院兒的人際交往，陳青妤還打算查一查林俊文被人針對打壓，沒有考級機會的事兒。除了這個，還有她外公外婆為什麽會自殺。
只不過這個事兒恐怕更不好查，雖然幾次三番的調查都認為是意外，但是陳青妤知道的，原主兒的記憶裏，她是堅定的認為外公外婆是自殺。
她不認那個意外的結果。
陳青妤其實也覺得不太對，兩位老人家藏東西這個勁兒，就像是早有準備啊。如果換了她，也很難相信是意外。
這麽一看，事情還挺多，不過卻也都不是立刻能處理的，只能慢慢來慢慢看了。
陳青妤輕輕的抿抿嘴，她做飯的功夫，就看中院兒的白鳳仙黑着一張臉端着尿盆兒出來，他們大雜院兒都是用尿盆的，陳青妤真是不習慣。可是不習慣也得習慣。
不過……她不習慣是正常的，但是白鳳仙不該不習慣啊。
陳青妤探頭看了看，白鳳仙這臉色可真夠難看的。
大概是看陳青妤趴着門張望，斜對面傳來“噗嗤噗嗤~”
這可不是笑，而是跟陳青妤打暗號呢。
陳青妤回頭就看到梅嬸子給她使眼色，陳青妤蹑手蹑腳的小跑兒過去，低聲問：“梅嬸子，咋了？”
梅嬸子小聲說：“昨晚老張家萌萌住在中院兒馬正義白鳳仙他們家，結果這孩子偷偷給人家櫃子裏的餅幹全吃了，還在尿壺裏拉了屎。白鳳仙都要氣死了。”
她小聲兒把自己知道的事兒分享出來，啧啧：“我就說萌萌這丫頭讓黃大媽帶壞了，好好一個丫頭，你看看！”
陳青妤：“……”
她無語：“我還沒吃早飯呢。”
才不想聽這些個玩意兒啊，你講這些屎尿屁，也等我吃完飯啊！
不過陳青妤倒是能理解白鳳仙生氣了，擱誰不生氣啊。
關鍵她惡心啊。
這尿壺就是來小的，一般大的都還是要去外面的公共廁所的。
這小姑娘可真行。
“她不上學嗎？”
“他家不舍得花錢送幼兒園，說是後年直接上學。”
陳青妤：“……”
他家除了黃大媽，孩子的爺爺，父母都有工作，小孩兒不舍得花錢送幼兒園，也是離譜。
“你看着吧，白鳳仙肯定不能再收留她第二宿了。”梅嬸子一副我早已看透的樣子。
陳青妤笑了一下，正要發表意見，冷不丁想起自家鍋裏還有東西呢，說：“啊，我還有早飯在鍋裏……”
她嗖嗖嗖的又竄回去。
幸好幸好！
沒有糊鍋底。
陳青妤正準備盛飯，外面突然又傳來砰的一聲，陳青妤又竄出去……這一早上，太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