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聽到大算計
聽到大算計
“誰！”
徐高明一家三口立刻變了臉色, 陳青妤也沒想到自己掉鏈子了！她幾乎是立刻起身，很快的順着房檐邊兒，跑到了另外一側。繼續往前走，繞到了中院兒的房頂, 随便找個地方貓着。小三子急切的出來, 使勁兒張望, 寂靜的夜晚, 各家都還沒睡，石山探頭，問：“小三子, 你這又是幹啥！”
小三子惦着腳看了會兒，好像也沒啥人, 說：“沒事兒。”
他進了門, 搖頭：“沒人, 可能是野貓吧？”
徐高明倒是不放心, 說：“你再好好找找，如果有人偷聽……”那可就完了啊。
小三子無奈：“咱家這是瓦房, 可不是平房，有人不是一下子就掉下來了？你就是想得多, 可能是刮風吹的動靜兒吧。外面起風了。”
真是, 也虧得外面起風了, 所以才吹得味道散了不少，不然還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清淨呢。
“爸, 你這人就是處處小心謹慎，疑心病重, 可是你也不想想，要是有人上房, 哪裏藏的住人？再說也得能上去啊。竟是想那些沒用的。”
徐高明瞪了小兒子一眼，說：“我要是跟你一樣做事情大大咧咧的，咱家還能有今天？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可是打解放前長大的，見的多了，你懂個屁！“
小三子嘟囔：“你也得看實際情況啊！本來就沒人。”
徐高明抿抿嘴，看向了史珍香，史珍香：“那我再出去看一圈。”
小三子更無語了，說：“行行行，你們不放心就去看吧，我也睡覺去了，不跟你們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煩死了，我肚子還餓着呢。竟是搞這些有的沒的……”
小三子回家，史珍香倒是又出來轉了一圈兒，好在陳青妤已經去了中院兒的房頂兒，根本就看不見她。史珍香出來看了一圈兒，覺得小兒子說的有點道理的，這房頂上也很難藏人啊，倒是外面風真的大了，吹的呼呼的，天氣也陰沉沉的，要下雨的樣子，她回了屋，說：“确實沒人，刮風要下雨了，今年春天的雨水不少。”
徐高明總算是放心了幾分，說：“明天是清明節，哪年的清明節不下雨？”
“那倒是。”
Advertisement
史珍香：“老伴兒，這個肉咋辦？咱家如果用這個，味道這麽大，鄰裏鄰居肯定要找麻煩的啊。”
徐高明：“明天你在過去一趟，咱們不退貨，咱們換。你好生的商量一下，這個味道太大，肯定不行的。”
他們坐席肯定是要在大院兒的，到時候肉這麽臭，誰敢吃？
到時候就不是請客不請客的事兒了，這可不行。
“這個事兒絕對不行的。”
“那行吧，我知道了。”
徐高明也嘆了一口氣，相當的惆悵，他是想要省錢的，但是省錢的同時還得要面子，這就很難了。
“老伴兒，風更大了，關窗吧。我覺得家裏味道散的沒啥了。”
“行。”
熏了這麽長時間，感覺鼻子都不是很好使了，兩口子都有點習慣了，他們一起關了窗，陳青妤倒是沒動，倒不是怕徐高明他們家再來一回，而是聽熱鬧，聽得不想動呢。
陳青妤：家人們，這誰能想到啊，她就是在這裏趴一會兒，竟然聽到大熱鬧了。
她這會兒是趴在袁浩民家的房頂，別看他們大院兒都是紅磚青瓦，可是這種房頂其實不太好躲人的，所以她才踩着邊緣很快的繞過去，去了中院兒，趴躲在一個房頂的夾角。
本來只是想躲一會兒的啊，可是不曾想，這還是袁浩民他們家！
袁浩民和趙蓉夫妻正在說悄悄話，陳青妤：聽見了聽見了，她都聽見了啊。
陳青妤對袁家沒什麽感覺的，雙方沒怎麽交好也沒怎麽鬧過矛盾。雖說他們夫妻也是試探過他們家那份工作，但是這個事兒吧，陳青妤也沒覺得有什麽，誰能不為自家算計？
再說，他們大院兒對他們家工作有點想法的，又何止他們家。
所以兩家真是算的上井水不犯河水。
陳青妤對他們夫妻的印象也淡淡的，只是不想啊，這會兒聽到夫妻兩個說話，她倒是真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這夫妻倆可真是……
陳青妤偷聽中，而這夫妻兩個正在唠嗑兒，袁浩民：“你今天去打聽的怎麽樣了？”
趙蓉愁眉苦臉的，語氣裏有幾分不耐煩：“還能怎麽樣？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個正式工多難，現在做領導的都不好安排，更不要說咱家這樣了。咱家現在四個孩子，一個孩子都沒下鄉，這本來就不符合政策的。”
陳青妤在房頂上點頭，确實是這樣的，現在政策就是這樣的。各家各戶，除非年紀不合适，但凡是合适，就不能全都不下鄉，這是不配合政策，做父母的都是要吃挂落的。
陳青妤來的時間不長，但是也是知道的。
就說陳青妤自己的年紀，如果不是她果斷結了婚，林俊文又是正式的工人，那她也是一定要下鄉的！所以現在袁家的情況就更麻煩了。
很顯然，袁家自己也是知道的。
袁浩民嘆息了一聲：“那怎麽辦！難道真的要讓皓雪下鄉？那下鄉過的是什麽日子？咱家皓雪打小兒就是嬌生慣養的，哪裏吃過這個苦？”
趙蓉深深的看了袁浩民一眼，說：“就算是皓雪找到了工作，可以順利不下鄉，咱家也很麻煩。咱家這幾個孩子一個也不下鄉，那就是思想不積極，你還想不想進步了？別說進步了，我們都在上班，恐怕是要挨批評挨處分的。如果挨處分呢。”
袁浩民也想到着一點了，他們到底也是讀過大學又在廠子這麽多年，也是辦公室老油子了，總歸是會看的。
“那你說怎麽辦！難得還真的要讓皓雪下鄉？你舍得？”
趙蓉：“我當然不舍得，那是我女兒，我怎麽會舍得？我們皓雪才華橫溢，漂亮聰明，我打小兒就好好的培養閨女，可不會讓她去鄉下地方吃苦受罪。再說咱閨女長得好，下鄉了吃苦受累先不說，這麽漂亮你放心？”
停頓一下，她看向了袁浩民，握住了袁浩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浩民，這個時候，得讓小翠為家裏出一份力了！”
袁浩民擡眼：“你、你是想讓她下鄉？不行，不行我不同意，外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小翠也是我的女兒，我才把她從村裏接來幾年？她都沒過兩年好日子，我們就又讓她下鄉。我不能同意，我不可以讓她吃這個苦。”
趙蓉心裏嘲弄的冷笑，還t外人不知道？外人誰都知道這是你親生女兒，這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了，你說是你前妻收養的就是收養的？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趙蓉握緊了袁浩民的手，抓緊了不放，說：“正是因為她在鄉下長大的，所以她才習慣了鄉下的日子，真的下鄉也不會覺得很艱難。可是你看看咱們的女兒，皓雪這樣嬌養的女孩子哪裏受得住鄉下的日子？再說她長得也好，如果遇到那圖謀不軌的呢？你忍心讓女兒一輩子在鄉下蹉跎？我知道讓小翠下鄉你很難過，但是這不是咱早就說好的？我們當年把小翠接進城，為的不就是讓她能夠代替皓雪下鄉嗎？你現在又慈父心起後悔了，那皓雪怎麽辦？”
她再接再厲：“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那種刻薄人嗎？如果小翠下鄉，錢啊票啊，我都會好好給她準備的。絕對不會讓她吃虧的。”
袁浩民糾結又遲疑。
趙蓉：“當年我們就說好了的，把小翠接過來，一旦皓雪高中畢業面臨下鄉，她來頂替。你現在可不能反悔。這麽多年，你還不了解我是啥樣的人嗎？你就說，這些年，皓雪皓月有什麽，我都要給小翠什麽，我可一點也沒有虧待她。對她跟親女兒一樣，我這是為了什麽，還不是因為她是你女兒？我是愛屋及烏，也疼她的。可是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還能有什麽辦法呢。就算我們不讓她下鄉，她沒有工作也是要下鄉的。她城市戶口又沒有工作，也是必然要下鄉的啊。我到時候錢和票都給她準備充足，她下鄉也會比那些農村丫頭過得好。這你還擔心什麽？”
袁浩民：“那，她不樂意咋辦？”
趙蓉：“我來跟她說，這政策就這樣，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她下鄉了，咱家占了一個下鄉的名額，街道辦就不會死盯咱們家了。就這，也不是說皓雪就不用下鄉了，她也得趕緊找個正式工作的……”
兩口子商量着這些，陳青妤聽得真真兒的，也是目瞪口呆。
她睜大了眼，真是感嘆這對夫妻不做人。
更是感嘆他們夫妻真是會算計，這事兒竟然提前好幾年就有預謀了。怪不得會把鄉下的女兒接來，鬧了半天，是為了可以有個人下鄉。別看袁浩民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但是陳青妤可是一樣看不上他的。
這他娘的裝什麽慈父呢。
小翠來之前，他就已經答應了，現在無非是裝好人罷了。
他一副糾結的樣子還是好父親，無非是讓趙蓉做這個壞人罷了。
至于趙蓉，她也是從幾年前就開始算計了。陳青妤記得，小翠進城那一年，正好是她嫁進來那一年。因為幾乎是前後腳“進入”大院兒，所以小翠那丫頭不知道咋想的，跟她還挺攀比的。
倆人差了五六歲呢，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咋想的。
不過因為陳青妤有個惡婆婆，整天非打即罵。她自己則是有趙蓉這樣一個“很好”的後媽，她從不對親生的偏心，對她也是“真心”，皓雪皓月有的，她也都有。
因為袁家雙職工，大兒子也有工作，所以條件還是不錯的，小翠在袁家過得比前院兒的獨生女李玲玲都好。所以她還是很有優越感的。
有時候還很看不上李玲玲。
至于陳青妤，她也是看不上的。
她又不會像皓雪那樣會藏着情緒，對鄰裏和睦客氣，時常鼻孔看人，所以在大院兒一點也不讨喜。
陳青妤本來倒是沒想那麽多，但是這會兒突然就反應過來，小翠剛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鄉下小丫頭進城，唯唯諾諾，這才幾年就這樣了。她可不覺得一個鄉下小丫頭能夠變得這麽快，少不得有別人的吹捧和撺掇吧？
陳青妤這會兒是真的感覺到了，趙蓉這人真是很厲害啊！
這夫妻倆，真是沒一個好人啊。
人不可貌相！
果然讀書多的是知識，但是知識多不代表人品好。
這啥人啊。
陳青妤偶然聽到這麽個八卦，只覺得真是見識了。
風漸漸大了，她搓搓手，有點冷了，撤退。陳青妤正準備挪動，就聽趙蓉說：“其實，我暫時是有一個臨時工的門路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
陳青妤：嗯，又不想走了。
都說好奇害死貓，陳青妤是寧願挨凍也想繼續聽下去的。
她豎起了耳朵，打算再聽一會兒！
不就有風嗎？不就冷點嗎？
她還能忍！
可以！
堅持！
陳青妤趴在房頂上，就聽袁浩民急切說：“臨時工的門路？你說說！有這樣一個門路你怎麽不早說？不過怎麽不是正式工？咱家皓雪當得起一個正式工的。”
趙蓉無語：“你當正式工是大白菜？現在正式工多難得你不知道嗎？現在就算是有錢，都沒有正式工的工位出來的。家家戶戶都要下鄉，誰不為了自家籌謀？就算是有些招工，也是都被有背景有門路的瓜分了。一個穩定的臨時工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夠拿出來的。這你也不是不懂。”
袁浩民怏怏的笑了一下，心裏知道趙蓉說的是實話，也有幾分不自在，随即說：“那你說說這個工作。”
趙蓉：“你別看這個工作是臨時工，可是也不是誰都能拿到的，是廠宣傳科的臨時工呢。”
袁浩民一下子來了精神，說：“宣傳科？咱廠的？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趙蓉：“你知道什麽！這種招工哪裏會宣揚？都是內部人知道，我是去找了咱老同學江勇才曉得的。不過知道歸知道，這個活兒人家也不會平白無故的給我們家。”
袁浩民不服氣的說：“大家都是同學，他發達了就不認人了？有什麽了不起的。真是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如果不是我時運不濟，現在不會混的比他差。”
趙蓉生出一股子不耐煩，不過還是說：“你說這些幹啥，現在人家就是有這個門路，就看咱們要不要把握了。”
“那自然是要的，他要多少錢？不就是要錢嗎？呵呵，這種就是個小人！”袁浩民叽叽歪歪，痛恨老同學不肯無條件幫忙，也痛恨老同學比他混得好。
趙蓉嘆了口氣，說：“哪裏是錢那麽簡單的？人家要的是人。”
“什麽！”
袁浩民震驚，随即納悶：“人？什麽人？”
趙蓉白他下，說：“你說什麽人？他要人睡覺！”
“什麽！他個癟犢子，他……”
袁浩民還沒等罵出來，就被趙蓉捂住嘴，趙蓉小聲說：“你小聲點，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這種事兒，該是小聲點，我自然不會讓我們家皓雪吃虧，這可是我女兒，我哪裏舍得？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老牛吃嫩草，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袁浩民：“！！！”
他深吸一口氣：“那你說咋辦！”
別看是臨時工，可是他們也想要的。
趙蓉期期艾艾的，小聲說：“我琢磨着，要不讓小翠去？小翠也是你女兒，長得也不差，好好打扮一下也可以的。不就是睡幾覺？把人伺候好了拿到這個臨時工的工作。咱們家皓雪就能去宣傳科了。我告訴你，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小翠雖然吃了點虧，但是到時候小翠都下鄉了，誰知道她的事兒？再說我這樣做也是為她好，我們拿了工作再安排她下鄉，說不定江勇心疼，就能把人調回來。咱們沒有這個能力，但是江勇可以啊。你想想，她雖然付出了一些，但是去鄉下轉一圈兒很快又能回來，也不至于在鄉下吃苦，不是挺好的？難道你舍得讓小翠一直留在鄉下？我都不舍得的！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孩子們？我也不想讓小翠一直留在鄉下啊，我這也是為她好。”
“不行！不行不行！我袁浩民的女兒哪能去做這樣的事兒！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
“你聽我說……”
趙蓉勸說起來，她也是很能給自己扯個遮羞布，說的倒是很好聽，可是陳青妤這偷聽的惡心的都要吐出來了。別管披着多冠冕堂皇的大旗，她也是看出了趙蓉的狠毒。
真的太狠毒了。
陳青妤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雖然不知道結果，但是袁浩民也是個僞君子，他裝模作樣夠了，也一定會答應的。陳青妤是看得出來的，她蹙緊了眉，蹑手蹑腳的離開。
就他媽離譜！
這年頭的渣爹怎麽就那麽t多！
媽的！
想吐！
惡心！
真是，這是什麽垃圾玩意兒！
陳青妤覺得，再聽一會兒，自己都得讓這兩口子惡心的吐出來，真是不做人。
她很快的回到自家房頂，盯了會梢兒，這才跳下來，很快的回家。
“兒媳婦兒？”
“是我！”
陳青妤進門，趙大媽不樂意的念叨：“你這去哪兒了啊？這麽長時間也不回來，孩子都睡了，你還不回來，真是急死我了。你說你也是沒用，還能讓老徐家發現，你也太沒用了。看你吹的自己倒是挺厲害的，結果屁用也沒有，我看你……”
“你能閉嘴嗎？如果不能，我幫你閉嘴。”
陳青妤捏着拳頭，趙老太一秒慫了，期期艾艾的：“你看你，你這人咋就這麽容易發火。”
陳青妤：“呵呵。”
她冷笑一聲，說：“你沒事兒別招我。”
趙老太：“你看，你這就是誤會我了。我這不是，我這不是關心你嗎？呵呵，呵呵呵！我沒有別的意思的……哎，你剛才偷聽到啥了？”
她要不是想聽八卦，早就睡了。
誰管這癫婆什麽時候回來啊！
反正她也不能吃虧。
陳青妤倒了熱水洗漱，說：“別提了，徐高明他們家是真的沒憋好屁，今天那個臭味兒是他家炖骨頭的味道，到時候辦席面就想用這個。不過現在味道太大不太成，所以他們應該會考慮其他的。但是我估計他們肯定不會弄什麽好東西了。”
趙老太：“好啊，我就知道他家不做人，沒想到他家真是缺德冒煙兒，喪了良心了。都是鄰裏鄰居的，不想請客你弄便宜點的啊。這玩意兒這麽臭還是人吃的嗎？混蛋東西，真是老混球兒啊，他們家怎麽能這麽喪良心。我一定要拆穿他們……”
陳青妤斜她一眼，說：“你覺得你的人品比較讓人信任還是他的人品比較讓人信任？”
趙老太：“呃……”
陳青妤實話實說：“這個這麽臭，他們家肯定會換，不過我估計，他家換的話也不會換的很好。畢竟想要便宜，就不可能多新鮮。只不過就算不新鮮，只要不明顯，大家也未必在意的。你專門去拆穿，人家未必相信你是一個，另外或許還會覺得你不懷好意呢。”
趙老太的人緣兒，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到時候再有點啥，保不齊徐家還能踩着你做名聲呢，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被他們家踩了多少次了。”
趙老太：“……”
她抿抿嘴，繃緊了嘴角：“你說的對，這家子總是故意激怒我，然後踩着我做好人，俊文都提醒我好幾次了，但是我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
陳青妤微笑：“好生商量，你當然記不住。我看啊，給你幾個嘴巴子，你就知道以後小心，不會跳進人家的算計了。”
趙老太：“……”
媽的，這個癫婆！
她是婆婆，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尊敬自己！
這說的是人話嗎？
趙老太：“那你說咋辦啊！其實我倒是不管旁人，但是我自己吃不到好的肉，我鬧心啊。難得有這麽個吃席的機會啊。”
她也不是想做好人啊，她純粹是自己饞啊。
陳青妤：“就這樣吧，反正徐高明這人也不是個傻子，不會用臭肉的，頂多是一般般不太新鮮，就算是知道這肉一般般，估計大家也不會在意的。反正我自己不吃，別的人，我也沒那麽多好心去多管閑事兒。”
她可不是個善良又正義的人。
她從來都是以自己為先，自己最重要的。
從小她就知道了啊，這個世上沒有人把她放在第一位，所以她要最疼自己，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其他人的事兒，沒那麽重要。她又不是地球衛士。
“哎，你說的也對，不過真是虧了，難得有這麽個機會吃席。”
陳青妤笑了笑，随即小聲說：“哎，我剛才是躲在袁家的房頂上，你猜我聽到啥了。”
趙老太古怪的看了陳青妤一眼，猶猶豫豫：“你不會是聽人家辦事兒吧？”
陳青妤：“………………………………………………”
她死魚眼，幽幽的說：“你覺得我吃飽了撐的閑的？”
趙老太：“呃，呵，呵呵，我我我、我、我就是……哎，你聽什麽來着？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會聽人辦事兒的。你這人我知道，你不是那樣人，你……”
陳青妤：“行了，就別說了。”
她翻個白眼，說：“原來袁家給袁小翠從鄉下接來，是為了應付下鄉的事兒，他們夫妻真是會算計。倒是有心計，竟然提前好幾年籌謀。”
陳青妤倒是沒說那個“睡覺”的事兒，她不是啥正義使者，但是也知道這種事兒還是不好說的。趙大媽這人可未必能保密的。
不過這個下鄉的事兒還是可以說的。
“啥？”趙大媽愣了一下，随即激動的說：“你看你看，我就說啊，我就說趙蓉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袁小翠從鄉下接來，我就不相信她是那麽好心的人，結果大家都說我是小人之心。你看。你看看！露出真面目了吧？”
趙大媽覺得自己真是委屈啊，她說：“當初我還跟那個袁小翠說，讓她防備點她的後媽，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結果那小丫頭片子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她說我是嫉妒她過得好，見不得他們家和睦，故意挑撥他家的和睦關系。你看這蠢的，就這蠢的沒邊兒了。果然是吧！該，被算計了吧？”
陳青妤睨了趙大媽一眼，心說你還跟我裝，你就是沒安好心眼的故意挑撥。不過是歪打正着罷了。
趙大媽：“哎媽呀，這個事兒我可不能說，我等着她下鄉，我就等着她下鄉的時候再說，讓她知道知道自己錯的多厲害。”
陳青妤倒是沒說什麽，更是沒做好人。
她過得困難的時候別人都不做好人，她何必多此一舉？
而且，趙蓉有句話說的倒是對，袁小翠是城市戶口，她的戶口在袁家，她沒有工作又年紀不小，不管袁皓雪下不下鄉，她都是要下鄉的。
當初給袁小翠接來并且托人轉了戶口，趙蓉就算到這一步了。
所以外人說什麽做什麽，袁小翠沒有正式工作就是得下鄉的。
哎，不都說這會兒的人淳樸嗎？
他們大院兒有心計的真不少啊。
陳青妤感嘆了一句，也沒太走心。
她擦擦臉，躺了下來，說：“我今天買紙錢了。其中有兩捆紙錢是幫公公帶的，你收起來，其他那些都是我自己的。”
趙老太一愣，随即感動的都要哭出來了！
媽呀！
癫婆竟然大方了一下！
媽呀媽呀，真是沒想到啊。
“哎哎哎，你這是，哎媽呀，你……”趙老太搓手。
陳青妤語氣淡淡的：“我是看在俊文哥的面子上，不然我才不管。俊文哥那份兒我自己有準備的。”
她是真的看在林俊文的面子上才做這些事情。
沒有林俊文，她估計都被她那個渣爹安排下鄉了。
這時代的大浪潮，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下鄉的，“陳青妤”在這件事兒上辦的是真果斷啊。
她真的幹不來農活兒。
那比打架還難熬。
趙老太也挺高興的，她本來都不想花這個錢了，但是如果有人白給，那自然那要給老頭子燒一點的，這老頭兒，如果再不保佑她，她就去刨墳！
沒有拿錢不辦事兒的！
趙老太：“你還買了挺多的。”
她都看見了，裏面還有小元寶呢，不過她不敢拿！
好在，這小娘們肯定會給她兒子燒，她也不虧！
不過這小娘們是真的舍得花錢啊，以前是沒看出來，也不知道她把錢花光了之後怎麽辦。老太太有點擔心，但是又一想，這娘們拿走那麽多撫恤金，哪裏花的完？
嗚嗚嗚！
她兒子的撫恤金啊！
憑啥！
憑啥分成四份？
趙老太心裏碎碎念，但是嘴上又不敢說，她給東西收起來，問：“你明天去哪兒燒紙？”
陳青妤：“我也不太懂這個，我聽說要找個路口。”
趙老太一咕嚕坐起來，說：“這個我懂，肯定是要找個路口的，最好是四通八達那種，不過每年都有抓的，我每年都是東躲西藏。虧得有俊文跟我打配合，不然我早就被抓了，你說那些人哈，自己不管家裏的死鬼，還不允許咱自己t燒一點，真是太過分了。這咋就封建迷信了？”
她可是很不服氣的。
燒點紙咋了！
如果不是老頭子在下面太窮，咋可能一點也不保佑他們？結果現在兒子也沒了。
“哎，你明天一定得小心啊，看見熟人也別打招呼，能躲就躲，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陳青妤：“我知道的。”
趙老太：“我看你買挺多的，你這是……？”
陳青妤：“我還給我媽我外公外婆我舅舅準備了。”
趙老太：“……”
每當聽到這一串人，她就覺得陳青妤這人真是有點晦氣的，這一家子都沒人了。
她小聲的嘀咕，陳青妤冷漠的說：“我要是真的會克人，第一個就克你，第二個就克我那個渣爹，還輪不到別人。”
趙老太：“你咋說話呢，我咋了？我這不是挺好？”
她有心反駁，琢磨半天，小聲說：“咱們現在可是一個鍋裏的，得互相扶持。”
陳青妤：“知道就好，別給我拖後腿。”
趙老太：“那必然不能的。”
停頓一下，她說：“哎，你這麽恨你爸啊？”
陳青妤沒言語。
趙老太也忿忿的：“你爹那個人也确實不是個東西，女婿去世他都不來，真不做人。”
陳青妤沒言語。
趙老太又說：“幸好這個工作是我接班，不然你爹上班，你還不好應付，你二弟下鄉了吧？如果這個工作在你手裏，你就看着吧，屁事兒多了去了。”
陳青妤倒是認可這個話，別看她也能收拾這家人，但是這家人肯定也一定會反複跳的。就一個不咬人膈應人。但是現在工作是趙老太接班，他們就不太會冒頭。
反正也搶不到這個工作。
倒是省心了不少的。
陳青妤：“他是在鄉下。”
這小子在鄉下也沒少惹事兒，都是渣爹拿錢擺平，看他沒錢咋辦！
陳青妤冷笑一聲。
趙老太一個激靈，說：“你你你，你可別幹什麽啊。”
陳青妤無辜的說：“這話讓你說的，我能幹什麽！”
這趙老太也是的，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她。
“哎，你那個大弟沒下鄉吧？他倒是挺厲害的，還能找到工作。”
趙老太對陳青妤他們家的事兒其實就是一知半解，具體的不是很清楚的，畢竟，她以前是沒看上這個兒媳婦兒的，就是只想讓他們夫妻離婚，自然不關心陳青妤家啥樣了。
這會兒倒是多了點好奇心。
“他不是找的工作。”
這個事兒，陳青妤記憶裏是有的。
她嘲弄的笑了笑，說：“餘美娟原本是有工作的，但是誰讓她有一個好媽媽呢，她的那位好媽媽，我的那位好繼母，重男輕女，自然不舍得兒子下鄉。所以去做了自個兒閨女的思想工作，餘美娟就把工作讓給弟弟，然後自己下鄉了。後來我嫁人了，我二弟沒有另外一份工作了，只能下鄉，我那個渣爹陳易軍就托人給二兒子安排到了餘美娟下鄉的地方。現在他倆在一起呢，都在一個地兒下鄉。”
趙老太目瞪口呆：“你那個繼姐是傻的嗎？自己的工作就讓出去了？”
陳青妤：“她樂意的啊，她是很疼三個弟弟的，她可是指望弟弟能給自己撐腰的。”
他們陳家，最受寵的是大弟，這是第一個兒子，又是夫妻兩個的親生兒子，長子嘛，所以排在第一位；緊跟着就是小兒子，老幺兒又是個男娃兒，也是受寵的。再之後，就是二弟，雖然他也是男娃兒，但是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就差了一些，但是他們三個是在一個層次的。
緊跟着是陳青妤的繼姐餘美娟，她是魏淑芬的親女兒，當媽的雖然重男輕女，但是也會照看一點。最後一個才是陳青妤，親媽死了，親爹是個鳳凰男渣爹，後媽也是個刻薄的。
好在，青妤小時候還有外公外婆一家子照看。
因為陳易軍和魏淑芬的偏心眼，餘美娟跟陳青妤關系也不好，餘美娟自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也很不喜歡陳青妤。
陳青妤就納悶兒了，她明明沒啥存在感，為啥所有人都愛跟她比較，這也太離譜了吧？
“她樂意為了弟弟放棄自己的工作，別人自然也沒有必要多管閑事兒了。”
陳青妤就不會有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果然，她就是一個自私鬼。
“不提他們了，提到他們我就想打人。”
陳青妤真是煩透了陳易軍一家子，也不知道他家人好沒好，如果好了，她或許可以過去再找點茬兒？嗯，閑着也是閑着。
趙老太：“行吧，不提就不提。”
兩婆媳倒是沒有什麽話了。
……
清明時節雨紛紛。
好像每年的清明節都會下雨，一大清早，外面就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倒是也虧得下雨，不然就昨天那個味道，還不能散的那麽快呢。
好在因為又是風又是雨，倒是聞不到什麽味道了。
謝天謝地。
陳青妤：“感謝天老爺！”
沒人想要聞那要死不活的味道，一點也不想聞。
也因為下雨的關系，廁所周圍的味道都散了不少，不得不說，真是他們這條巷子的幸事啊！
不然咋上廁所啊！
果然，臭味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混合在一起的氣味兒，那才是絕殺呢。
不過別看是下雨天，可史珍香還是一大早就出去了。陳青妤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嘿嘿，她都知道哦。
因為下雨的關系，大院兒不上班的老娘們倒是都沒有聚集在前院兒，就連平時都在的王大媽昨天走的時候都帶着三個孩子的，今天愣是沒來，她躲得可不是雨，而是這“宜人”的味道啊。
倒是黃大媽一大早就領着孫女兒萌萌走了，又去醫院照顧兒子。
別看今天是清明節，但是好像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但是大家有沒有什麽別的想法，就很不好說了。反正陳青妤自己是有的。
雖說下雨也有人串門，但是倒是沒人來找陳青妤，陳青妤跟誰都不算是很熟悉，加上她還是個神神道道的戀愛腦，大家還是很懼怕她來祥林嫂這一套的。
張口林俊文閉口林俊文，這樣的日子，誰不覺得晦氣啊！
這可是清明節，再給人招來咋整！
陳青妤，一個莫名其妙被嫌棄的人。
但是陳青妤倒是一點也不介意這個，她可不想做一個跟誰都很友好的人，那樣對她來說也未必是個好事兒。不過傍晚大院兒可就逐漸熱鬧起來了，畢竟，這種日子可沒人會出去應酬，基本上都是下班趕緊回家。
不管是燒不燒紙，這樣的日子可沒有在外面溜溜達達的。
趙老太也是一樣，她是第一個回來的，趙老太仗着提早一個小時下班，可是很得意自己每天能夠第一個回來，她一回來就好奇的問：“今天史珍香那老娘們有啥動向？我今天上班可是給她好好的宣揚了一通，嘿嘿。”
趙老太憑借自己手握八卦，已經在短短時間內成了一食堂最受歡迎的幫廚兒，雖然這個人又懶又嘴賤，但是她消息靈通啊。相比于李長栓這個老爺們，她可是把他們的大院兒的每一個熱鬧都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大家，大大的豐富了大家的工作環境，以至于二食堂三食堂現在沒事兒都來他們一食堂溜達，主打的就是一個聽八卦！
嘴快的人很多，男同志女同志都有，但是因為食堂是提前一個小時上班，所以趙大媽的消息是會第一個傳播出來的，所以一食堂在八卦屆的地位水漲船高！
無他！
突出就是一個早！
所以趙大媽現在那是真真兒受歡迎。
通常情況下就是這樣，在單位裏能夠得到的歡樂越多，越是會更樂意上班。趙大媽就是如此，雖然開始的時候早起讓她有些碎碎念，但是習慣了就覺得，早起根本毫無負擔啊。
反正她能早下班一個小時呢。
而且，相比于大院兒的人對她很反感，食堂的人對她就還好。
嗐，誰讓大家根本沒有時間鬧別扭，每天的工作複盤一下昨天他們大院兒的樂子，其他人再說說自家住家附近的八卦事兒，食堂就能歡樂一整天。這可真是大大的提高了食堂工作的積極性。
反正趙大媽就是一個幫廚兒，多幹點少幹點，也差不了太多，更是不會參與考級跟人競争。每天還能從她這裏到第一手的八卦，那趙大媽的人緣兒自然不錯。
“我們食堂t的人啊，就是沒見識，還沒見過臭氣熏天的草藥，十分好奇呢。”
陳青妤調侃：“你見過？”
趙大媽理直氣壯：“我以前是沒見過啊，但是我昨天不是見到了，那就比他們見識的早。”
陳青妤噗嗤一聲笑出來。
趙大媽：“哎，你啥時候出去燒紙？”
陳青妤：“等會兒，天黑的。”
她反問：“你呢？”
“我也等天黑。”
趙大媽頓了頓，又想了想，說：“你能幫我一起燒了嗎？我琢磨着，咱們大院兒肯定有人盯着我，要不我留下在家做幌子。你看呢？反正就燒紙而已。”
陳青妤：“行啊！”
反正一個人兩個人還是五個人六個人都一樣的。
趙老太趕緊說：“那我在家假裝罵你。”
她是學會了，上一次就這樣的。
陳青妤：“行！”
她補充：“今天這樣的日子，估計不會有人過來勸的，不過如果有人來你也硬氣點，直接把人罵走。”
趙老太得意一笑，說：“這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掉鏈子的。咱們大院兒這些人啊，我會對付。”
不過她也覺得不會有人來找晦氣的。
以前林俊文還活着都沒人管，現在林俊文都死了，大家更不會管她如何教訓兒媳婦兒了。
倆人商量好了，陳青妤又安撫了一下兩個小家夥兒，說：“等一會兒你們早點睡，不用管奶奶說啥，媽媽沒有吃虧，你們就放心，知道了嗎？”
小佳小圓歪了歪小腦袋，有點不懂。
陳青妤：“乖乖睡覺覺的乖孩子。”
小佳點點頭，乖乖睡總是可以的。
陳青妤笑了笑。
今天日子特殊，大家都早早回家，也沒人出門，倒是都安靜的很，不過晚上有啥打算，就很不好說了。
陳青妤他們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眼瞅着天色黑了，陳青妤把東西都裝在了一起，披着雨衣，準備出門，趙老太：“你可得小心啊。遇事兒趕緊走，別讓人抓了。”
陳青妤：“我知道的。”
她難道看起來很傻？
陳青妤很快悄無聲息的出門，還別說，今天出去“上廁所”的人還挺多，一個個的接二連三出去，陳青妤倒是沒走大門，反倒是趁着沒人上房。
她，陳青妤，一個大好青年，現在倒是整天鬼鬼祟祟！
嗚嗚！
不過陳青妤倒是很快的離開，她臉上圍着圍巾，那是把自己擋的嚴嚴實實，別說是她，別人也是一樣啊。誰不怕啊！陳青妤快步的離開，今晚路上巡邏的還挺多。
陳青妤悄悄的往城外走，雖說大家都說找個路口燒紙，這是為了下面的親人能夠快一點收到“錢”，但是大多數人還是不敢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來的。
這是生怕自己不會被抓嗎？
大家雖說是要選擇，但是也都是選擇一個比較靠近城郊的位置，這樣的地方，其實紅袖箍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畢竟這種事兒，只要不是做的很過分，大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那種特別堅定一絲不茍的人，總歸還是很少的。
畢竟這個又不是抓黑市兒，幹了也沒啥好處，還招惹晦氣。
這可是清明節！
陳青妤一點也不懂的，但是她從賣東西大姐哪兒學了一通，又聽趙老太叨叨一通兒，還是知道了個大概的。這不，她就直奔城郊，要不說，不管啥時候都要有一個好身體。
陳青妤就大步流星，走的又快又輕松。
這一路上啊，遇到好幾個閃閃躲躲的人，陳青妤嗖嗖的越過了。
她一路走着，快的像是一陣風。
咦？
陳青妤冷不丁看到個熟人。
哎，這誰能想到啊。
她竟然遇到袁浩民了！
啊這……
這人竟然沒怎麽僞裝！
袁浩民出來的比較早，走的也快，正在前邊呢。
陳青妤擋了擋臉，翻個大大的白眼，遇見袁浩民，比遇見鬼還晦氣！
啊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