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相(一)

真相(一)

夜深人靜時, 赤統軍營旁邊的一處簡居內,病弱的女子看清來人時先是一喜:“顧公子……”

随後她看清來人的容貌,意識到來的不是顧長颢, 而是一個跟顧長颢有着五六分相似, 但是氣度完全不同的男子。

“這是顧二公子的兄長顧将軍, 也是王府的家主,你有事可以先告訴我們将軍。”

柳婉兒聽了之後随即跪在地上,聲淚俱下:“我是二公子的外室柳婉兒,請您為我做主。”

“如何證明你是長颢的外室?”顧長颛語氣微妙。

“這……将軍您找來二公子一問便知, 我跟二公子去年在蕪南相識, 我們還有了孩子,瑜哥兒就是我們的孩子。”

“那你要我為你做什麽主?”

聽這話,柳婉兒控訴道:“前幾日我依例服用着二公子專門派人給我送來的補藥,被我的丫鬟桃兒發現這藥不對勁, 後來她偷偷把藥拿去查驗發現藥中有毒, 我原想叫她出門送信告訴二公子這事,但是竟有人提前知道了消息,還要至我和桃兒于死地,桃兒拼命讓我逃出來,好在我遇到了好心人救我。”

“那你可知要害你的人是誰?”

“一定是府上的二少夫人容氏!她定是容不下我,所以起了殺心!”

“胡言亂語!”顧長颛的聲音驟然冷下來,“她怎會害你。”

“一定是她,我聽說她遲遲生不出子嗣,如今二公子将瑜哥兒帶回府中, 她定是不高興, 也容不下我,所以想要殺了我, 請大公子您幫幫我,帶我去見二公子成不成。”柳婉兒求救。

顧長颛冷笑:“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瘋,瑜哥兒是抱養來的,與長颢沒有血緣關系,長颢也從未說過他有什麽外室,二少夫人更不知曉你的存在,怎會害你?”

“不,不可能……”柳婉兒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抱養的?沒有血緣關系?他竟是這般說?不會的……不會的……那是我們的親骨肉……有人要害我,不會是他,他不會害我……”

柳婉兒似乎是受到了驚吓,這會兒她情緒瀕臨崩潰地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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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颛這會兒沒心思在這裏待着:“派人看好她,今日的事好好調查,”說罷,他走出門外,又提醒,“此事不要驚動長颢。”

令晉瞥到顧長颛的神色,趕緊應聲:“是。”

顧長颛回府後立刻找了方牧和溫康來。

兩人此刻也知道了顧懷瑜疑似二公子親骨肉一事。

天爺!溫康心中被這個消息驚呆,随即反應過來擡手發誓:“不可能,我肯定沒有違抗你的命令,二少夫人這三年都沒有孕就是最好的證明。”

旁邊方牧嫌疑最大,他趕緊撇清責任:“給二公子用藥這事,一直都是溫大夫親自動手,屬下沒有插手過。”

“那就是那女子撒謊了。”顧長颛靠在太師椅上,眸色莫測t。

溫康突然想到了什麽,突然心虛起來:“将,将軍。”

顧長颛掀起眼皮看了眼溫康。

溫康小心翼翼道:“去年二公子去蕪南的時候,我想着二公子遠在蕪南跟二少夫人見不到面,也就沒讓人繼續給二公子用藥……會不會……”

其實溫康是純好心,畢竟這種給男子用的短效避子湯是他剛研制出來的,基本沒有人會用這藥,到底有什麽副作用他也不能準确判斷,二公子待自己不錯,萬一害的他斷子絕孫那他可真是罪孽深重了,所以能不給顧長颢用藥的時候,他就給停了一段時間。

“若是那時候二公子跟女子有了什麽……有個孩子也不奇怪。”說到這裏,溫康竟還松了口氣,看來這藥可行。

“去查清楚這孩子到底是不是長颢的。”

聽顧長颛聲音冷冷,溫康趕緊應聲:“好,好。”

旁邊方牧擡頭瞄了眼顧長颛的臉色,只見顧長颛眸光垂着遮蓋了眸中的情緒,讓人看不出這會兒他到底是何心思。

“大公子,此事……不妨直接叫二公子來問。”方牧有個直覺,若那女子所言皆真,大公子怕是不會放手了。

“在事情查明之前,此事不可聲張。”顧長颛說這話時,擡眸看了方牧一眼。

方牧嘆了口氣,點頭應是。

青梧院中,容嫣等了顧長颢一宿沒睡,直到第二天早上顧長颢才回來。

“夫君,可是出什麽事了?昨日小厮來傳話說你有些急事要處理,可能晚些才回來,怎麽忙了一整晚?”

容嫣迎上去,看到了顧長颢一瘸一拐,擔心道:“訝,你受傷了?”

“昨晚騎馬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用擔心。”

容嫣趕緊讓人去叫大夫,她見顧長颢臉上心事重重,只當他為公事憂思費神,不免更加心疼他,她扶着顧長颢在榻上坐下,拿過熱帕子替他擦拭臉上的疲态。

溫康來幫顧長颢處理完傷口,出門時悄悄将一塊帶有血跡的帕子帶走,在按例給小公子們請平安脈時,他也順利取到了顧懷瑜的幾滴血。

當查明真相時,溫康拿帕子擦了擦頭上的汗,完了,這次将軍怕是要找他麻煩了。

“将軍,就是,就是……懷瑜小公子的确是二公子親生。”在顧長颛的注視中,溫康心懷忐忑的說出了真相。

正當他以為顧長颛要發脾氣時,卻不料顧長颛只是“嗯”了一聲,讓他不要将此事告訴任何人,并沒有追究他的責任。

溫康有些納悶的走出門,正當他還不理解顧長颛竟沒追究他的失誤,突然又想明白了,是了,将軍是不想叫二少夫人和二公子有子嗣,可沒說不想叫二公子有子嗣。

甚至……溫康突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二公子将此事瞞着衆人,不叫二少夫人知道,想必是怕二少夫人知道,若是二少夫人知道了……他不敢再想下去。

容嫣注意到一連幾日顧長颢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夫君今晚也要很晚才回來嗎?”容嫣擔憂。

“嗯,這幾日事情多,有些忙,你不必為我擔心。”顧長颢擡手摸摸容嫣的頭發。

顧長颢走出門去,正好遇到顧長颛。

“大哥。”

顧長颛的視線落在顧長颢身上,随後視線上移,落在他的臉上,停頓了片刻。

在顧長颢察覺到顧長颛今日有些不帶對勁時,顧長颛又如往日般應了聲:“嗯,這般早就要出門?”

“是,這幾日衙裏事多,我先出門了。”

望着顧長颢急匆匆出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顧長颛緩緩收回視線。

今早顧長颛收到消息,說顧長颢已經悄悄派人四處尋找那女子的下落,還有一波人去了蕪南。

真相已經分明了。

-

這日,聽說顧長颛來了青梧院,容嫣很是驚訝的迎出去。

這是顧長颛第一次來青梧院。

“兄長來了,可是有事?”

顧長颛立在院中,望向迎出來的女子,神情有些恍惚。

随後他緩聲道:“這些日子在府中賦閑,只覺得無所事事,便四處走走。”說着,他拿出一個金鎖:“先前一直忘記給懷瑜的賀禮。”

“兄長破費了。”容嫣笑着道謝接過,讓丫鬟去将顧懷瑜抱出來。

“二弟妹很喜歡懷瑜?”

容嫣笑笑:“嗯,他生的可愛。”

說話間,奶娘把顧懷瑜抱了出來,容嫣把長命鎖給顧懷瑜帶上:“懷瑜,是大伯給的長命鎖,快謝謝大伯。”

聽着容嫣的逗弄,顧長颛也輕聲笑笑。

容嫣察覺到顧長颛今日心情不錯,她問道:“兄長身體可好些了?”

“嗯,已經無礙了。”顧長颛的視線落在襁褓中的顧懷瑜身上,目光也注意到了顧懷瑜脖頸處露出的一片紅,他視線頓了下,又緩緩移開。

“你先前拿給我的發冠和璎珞,還要過些日子才能修好。”

“兄長竟真的會修?”容嫣驚訝。

“你信不過我?”顧長颛輕輕挑了下眉,解釋道,“我在婺州時曾跟那裏的首飾師傅學過幾日。”

容嫣更驚訝了。

顧長颛又道:“在婺州的日子很難熬,打仗的時候很難,不打仗的日子也不好過,于是想盡辦法讓日子變得不那麽難捱。”

容嫣不禁問道:“那兄長所以才跟着首飾師傅學造首飾?”

聽這話,顧長颛笑着搖頭。

容嫣也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有些好笑,兄長是心懷遠大抱負的大将軍,怎會跟着學造首飾啊。

“那時我不讓日子那麽難捱的法子就是盼着歸京。”

容嫣覺得顧長颛今日心情很是不錯,他竟主動說起在婺州的事。

顧長颛的聲音有些渺遠:“我那時唯一的念頭就是打了勝仗回京,回京就能見到她了。”

聽到這話,容嫣擡頭看向顧長颛。

“那時我在婺州整日想着回京後如何讨她歡心,跟首飾師傅學制首飾便是其中一個法子。”

再次聽顧長颛說起那個心上人,容嫣輕輕抿了下唇,輕聲:“兄長還是不能釋懷嗎?”

顧長颛沒有回答,但容嫣已經知道了顧長颛的心意。

“我聽說,長颢對你一見鐘情,自你十歲生辰開始,長颢會在你每年生辰時借王府的名義送你一件禮物,還有容老夫人生病,長颢四處奔走求醫,我突然好奇,你是因為長颢做了這些而傾慕于他,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今日顧長颛的怪異,容嫣看在眼裏,她發覺他今日不僅話多,語氣也有些奇怪。

容嫣擡頭,對上顧長颛的視線,不解道:“兄長……為何突然這麽問?”

“我只是好奇,若是二弟做的這些事換個人做,二弟妹可還會動心?”

容嫣一頭霧水。

見容嫣滿臉納悶,顧長颛知道是自己今日太冒進逾越了,他壓下心中的情緒起伏,起身:“長命鎖送到了,我先回去了。”

“兄長……”容嫣起身相送,但顧長颛步伐很快走出院門。

她眉頭蹙起,心中反複着顧長颛說的話,她能感受到顧長颛的話裏似有深意,卻一時間捕捉不到,只是更加覺得蹊跷。

還有五日就是顧長颢承世子的好日子,容嫣親自畫了圖紙,請名匠給顧長颢打造了賀禮,打算給顧長颢個驚喜。

下午,容嫣取回賀禮成品,正滿心歡喜的等顧長颢回來,卻不料先等來了陛下身邊的宣事太監。

“合陽縣縣令狀告顧少詹事拐騙其女柳婉兒,還意圖謀害合陽縣令全家,如今顧少詹事已經在宮中受審,陛下覺得滋事體大,還要顧将軍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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