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抱養子嗣(三)

抱養子嗣(三)

顧長颛生病吐血一事傳到了皇帝那裏,皇帝下令要顧長颛回府休養一月,不許他再為軍營之事憂心操勞。

晚膳時,三房小徐氏見徐側妃的注意力都落在顧懷瑜身上,忍不住埋怨:“平哥兒才是親孫子,母親做什麽老抱着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

“你住口,莫要胡言亂語。”徐側妃拍桌,瞪了眼小徐氏。

小徐氏心中憋屈的不行,分明她生下的才是王府的親孫子。

顧長颢看了徐側妃一眼,察覺自己反應有些大了,徐側妃只好又将孩子放回容嫣懷裏。

容嫣也是這幾日才學會抱孩子的,動作還有些生疏。

“你這個當娘的竟還不會抱孩子,莫把瑜哥兒摔了。”徐側妃又忍不住叮囑。

容嫣點點頭,在奶娘的指導下又調整了一下姿勢,将孩子小心翼翼抱在懷裏,像在抱着什麽珍寶。

見顧懷瑜伸手指向徐氏旁邊的顧長颛,旁邊嬷嬷笑道:“小公子許是還沒怎麽見過大公子這個大伯,正好奇呢。”

“懷瑜,叫大伯。”徐側妃笑了笑,随聲附和。

旁邊給兩位小公子看診的溫康聽到這話,悄悄往這邊瞄了一眼,果然看到顧長颛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大哥身體怎麽樣了?大哥既然有舊傷,可要忌口才是,不能貪杯。”

聽顧長颢關心的話,顧長颛應了聲:“那日有應酬,一時不察便多喝了幾杯,日後會注意些。”

“呀,他吐了。”容嫣瞧着懷裏的孩子突然吐奶,吓了一跳。

旁邊奶娘趕緊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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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嫣擔心:“懷瑜怎麽回事,這幾日總是吐奶。”

旁邊溫康解釋:“小孩子吐奶也是正常的,吐得多有可能是脾胃虛弱,我待會兒開幾幅貼膏,給小公子貼在腹部。”

容嫣這才放下心來。

顧長颛的視線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他緩緩開口:“今日匆忙,忘記給孩子見面禮了。”

這話落,旁邊小徐氏又偷偷翻了個白眼。

徐側妃也道:“這孩子進府後不曾有宴請,不若等長颢承世子禮過後,再給懷瑜辦個宴請,也好讓大家知道懷瑜。”

聞言,顧長颛看了徐側妃一眼。

注意到顧長颛的視線,徐側妃意識到自己的态度太明顯,她心中覺得此事應當要告訴顧長颛,但顧長颢要她瞞着。

她只好轉移話題:“長颢如今有了懷瑜,過幾日再承了世子,我這心頭大事就是長颛你的婚事了。”

顧長颛如往日一般,只是态度淡淡:“母親費心。”

“我上次給你的兩本冊子,你可有合意的?”

“兒子尚未有時間看那兩本冊子,辜負了母親的好意。”

徐側妃氣滞。

“容氏,你擅長同那些豪門閨秀交際,你也幫長颛留意着合适的大家閨秀。”

容嫣一頓,擡頭正好迎上顧長颛的視線,她又想起那日顧長颛曾說自己有心儀之人,還說此生都不想再娶。

“兒媳覺得母親不用着急,一則兄長如今是功勳在身的大将軍,尋常女子配不上兄長,二則兄長立下了大功,想來陛下也應當對兄長的婚事有所安排。”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徐氏注意力落到容嫣說的那句陛下安排。

溫康給兩個孩子看診完,又來給顧長颛把脈,不經意瞥見顧長颛眸中情緒舒緩了許多。

他不明白顧長颛怎麽這會兒心情又好了,心道,将軍這陰晴不定的性子不改,日後還得吐血。。

徐側妃關心起顧長颛:“你如今身子需要靜養,在府中多待些日子好好養身體吧。”

顧長颛點頭,随後又道:“多謝母t親,不日将軍府的修繕快要竣工,等長颢承了世子,我想就此分府搬去将軍府去住。”

“分府?”顧雲筝和幾兄弟驚訝,反應很大。

“我要顧着将軍府那邊,長颢日後全權掌管王府,只是我單獨分出去,你們都住在王府便是。”顧長颛解釋。

除了徐氏之外,其他人第一次知道這事。

“你們大哥這般考量自有他的道理。”徐側妃出聲。

容嫣也有些驚訝,先前顧長颛修繕将軍府,她只知道他會在那邊長住,卻不知道他竟是要分家,徹底分府出去住。

晚間,有丫鬟來顧長颛院子。

“二少夫人讓人給側妃煲了補湯,想着大公子身子虛,便讓我給這邊送來一份。”

小厮剛想說公子已經就寝,這個時辰公子一般不會再進食,裏屋突然傳出動靜:“拿進來吧,我剛好有些餓了。”

第二日,顧長颛在王府閑逛時看到了在小亭中的容嫣,遠遠見她埋頭在桌上,眉頭蹙着,不知在鑽研什麽。

“二弟妹在做什麽?”

容嫣正專心擺弄手裏的那座精美絕倫的發冠,擡頭見顧長颛出現,她還有些出乎意料。

這幾日容嫣帶着顧懷瑜在院子中曬太陽,偶爾也能遇見他,不過顧長颛總是遠遠颔首簡單打個招呼,卻不會走近同她說話。

“方才陪懷瑜曬太陽,這會兒剛被奶娘抱去母親那裏。”容嫣解釋。

見顧長颛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發冠上,眸光怔愣。

容嫣解釋道:“這是夫君送我的發冠,但是不知怎麽壞了一處,我本想找人修好,但是京中的工匠都說這發冠工藝複雜,鍛造技巧不同尋常,上面的珠寶和金線也非京中所有,他們修不了,我只好自己想想辦法。”

“長颢送你的?”

容嫣的注意力都在發冠上。

“這是我十五歲及笄禮上,夫君送我的,”容嫣說完,似乎也察覺到了顧長颛的異樣,她又恍然,“對了,之前夫君同我說說這些都是兄長你從婺州帶回來禮物,他挑着最好的送了我,既是兄長帶回來的,那兄長可知道這發冠如何修理?”

“長颢是這麽說的?”

沒人注意到,顧長颛說這話時,袖中的手緊握。

容嫣注意到顧長颛怪異的神色和語氣,她不明所以:“怎,怎麽了,兄長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

“……的确是我從婺州帶回來的。”

胸腔中震顫讓顧長颛氣血翻湧,不知道費了多大勁,他才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二弟妹可先交給我,等我修好再還你。”

“兄長當真會修!”容嫣驚訝。

“那是自然。”

說着,顧長颛伸手接過容嫣遞來的發冠,他視線又注意到容嫣的腕子,神情又是一頓:“這镯子……也是二弟送你的?”

容嫣有些不好意思,點頭道:“嗯,這是在我十歲生辰的時候,夫君以王府之名送我的。”

“我記得二弟妹曾說過,你與二弟是三年前認識的。”

容嫣沒想到顧長颛還記得這個,解釋道:“在伽藍寺的确是我第一次見到夫君,但夫君說……他很早就知道我。”

說出最後幾個字,容嫣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我還有一個相仿款式的璎珞,也有一處缺損,兄長可否幫我看看能不能修好?”

“那也是長颢在你生辰的時候送你的?”

容嫣覺得顧長颛語氣更怪了,她心下猜測,莫非是兄長對于夫君拿他帶回來的東西送人覺得不妥,但轉瞬一想,兄長不是這樣的人。

“拿給我吧,我會修。”

聽顧長颛語氣篤定,容嫣還有些奇怪,那璎珞連京中最有名的珍寶師傅都不能修,兄長為何這般篤定?

不過想到顧長颛畢竟在婺州待了這麽多年,或許會對婺州的工藝熟悉。

“那就先謝過兄長,這幾件首飾很是精美華貴,對我來說也很有意義,我想在夫君承世子典禮上佩戴。”

顧長颛看向手心的發冠,神情晦暗不明。

寂桐苑書房中,兩件首飾靜靜擱在潔白的宣紙上,顧長颛就這麽靜靜看着,不知看了多久。

“長颢還沒回來了?”

小厮回道:“方才我又去了一趟,二公子還沒回來,聽說青梧院下人說二公子剛傳信回來說有要事要辦,今晚不一定回來。”

小厮見顧長颛面色是少有凝重,道:“若将軍您找二公子有急事,不若我去衙中尋一尋二公子。”

顧長颛擡手制止:“不必,等他回來再說罷。”

小厮關門而去,書房中就只有顧長颛一人,好半晌,他緩緩起身,走向書房角落裏那幾個他從蕪南帶回來的大木箱。

最底下的那個箱子被打開,裏面東西複雜,有書卷、珍寶、稀罕玩意,還有很多模樣怪異的工具。

顧長颛從中揀出幾件怪異的趁手工具,又坐回書桌前。

他緩緩拿起那件發冠,用手中的工具熟練地把上面的珠寶和金絲慢慢拆開,一如那些年,他在營帳中一點一點打磨鑄造它們的那些個夜晚。

蠟炬成灰,燭光亮了大半夜,直到外頭傳來敲門聲。

“将軍。”

聽出是心腹令晉的聲音,顧長颛頭也沒擡:“進來。“

“何事?”

令晉進門後面色複雜,走近些壓低了些聲音:“我們在城西一處院子裏救了一個女子,她自稱是二公子的外室。

顧長颛猛的擡頭。

令晉繼續道:“我們按您的吩咐去調查二公子抱養回來的孩子,順着查到了孩子的生母就在城西的宅子,但周圍的人卻說那宅子裏的人已經住了近一年了。”

“那宅子外頭有守衛,裏面也很少見人出來,我們見不到裏面的人,這幾日便一直派人盯着,就在今晚,裏面突然跑出來個渾身是血的女子求救,她自稱是二公子的外室,說抱回來的懷瑜小公子是她跟二公子的親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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