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真是自私到了骨子裏

10.你真是自私到了骨子裏

邱莉莉開旅行社的想法還得從她有離婚念頭那時候說起。

她十八歲出門打工，雖不算受盡了社會冷暖，但也遇到過不少困難。

開頭那兩年像只地鼠，哪裏能賺錢她往哪裏鑽。

曾經連續半年連軸轉，一天休息時間都沒有。那時候的她不覺得累，看着存折裏的錢不停往上漲，這讓她有安全感。

可有一天她突然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好似覺得什麽都沒意思。

她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但她能肯定的其中一個轉折點是在她父親邱立成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那天。

邱立成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大女兒邱圓圓早早嫁了人去外地，二女兒邱莉莉十八歲就外出打工，剩下半大小子邱偉，也沒什麽讀書的天分，只混到了高中畢業。

邱立成是名裝修工人，哪裏有活兒就去哪裏。有時候去了外地，十多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兒。對待兒女也只管給錢，不管教育。

剩下張春麗一個人在家管不過來，她也得去掙錢，偶爾在鎮上飯店裏打打零工。

有次邱立成從外地忙完回來說他最近總是咳嗽，張春麗沒放心上，在藥店随便買了些止咳藥給他。

誰知吃了快半個月都沒用，張春麗覺得不太對勁，聯系了在城裏打工的二女兒。

邱莉莉那會兒正在家具廠裏當銷售，聽到邱立成不舒服，讓他們到市裏醫院來檢查。

“你是邱立成的女兒，是吧？”對面的醫生問。

“對，我爸是肺上有什麽問題嗎？”

“肺占位八公分，癌胚抗原異常，建議做活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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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擡頭看了眼邱莉莉，“做好心理準備，預計結果不太好。”

等到第三天活檢結果出來，邱莉莉有一瞬間覺得天塌了。

即使父親這個角色在她成長生活中占的比例非常少，她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不知如何是好，坐在樓梯間抽煙，腦子一直嗡嗡響。

家具廠的老板劉韬打來電話詢問她今天怎麽沒去交訂單，她在電話裏放聲大哭。

邱莉莉一直都知道劉韬對自己較于其他人是不同的，所以她敢在他面前哭。

原本打算發洩完回去安置父母，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劉韬主動趕來幫她撐起這件事。

他迅速幫她的父親安排好病房，并聯系相熟的醫生做手術。

那是邱莉莉第一次慶幸有人能托住她，她願意安定下來，就算那人離過婚也可以。

邱莉莉結婚對象是二婚的事在邱家并沒有引起多大的反響，好似沒有人在乎這個結婚對象是誰。

張春麗從小就對邱莉莉關心得少，兩家人一起聊婚事時，她才從女兒的未來婆婆口中得知未來女婿是個二婚。

張春麗雖然感激劉韬在邱立成住院期間的照顧，但是對于二婚這件事她始終沒法放平心态。

可她又了解邱莉莉的脾氣，若是家裏人反對，邱莉莉絕對能做出辦婚宴不請邱家人這種事。

她只能瞪了一眼桌子對面滿不在意的邱莉莉，面不改色地說漂亮話。

“什麽二婚不二婚的，只要他倆過得好就行。”

好在邱莉莉找人是睜眼找的，對家裏人不算差，拿的彩禮相當有分量，張春麗也算松了口氣。

邱莉莉婚後的第二個月，邱立成去世了。

說起來劉韬對邱莉莉也不錯，婚後買房寫了她的名，過年過節對她對邱家也都有表示。

劉韬對她沒什麽要求，就是家裏有個婆婆要求她盡快懷二胎。

對了，她二十四歲的時候生了個女兒。

說實話，女兒一歲之前她感受不到做母親的樂趣。

她能感受到母女之間的連接，可她無法全身心地享受這份做母親的快樂。

劉韬母親不讓她喂母乳，想要她早點恢複好身體，再接着生二胎。

她覺得自己就像圈裏的母豬，一條命吊着全是為了生育。

她再一次審視自己的生活，現在想要的是什麽。

是一個忙得不回家的老公，每天在家裏盯她跟盯賊的婆婆，還有一個只會吃奶和哭的女兒？

不，她想要的是尊嚴。

而她能獲得尊嚴的方式只有一種，就是掙錢。

她想重新過回自己曾經厭倦的生活。

當婆婆将補藥再次端到面前，邱莉莉第一次大聲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我已經生了女兒，不打算繼續生。”

“生女兒有什麽用？女兒靠得住？”

劉韬母親說話永遠像從鼻子裏出聲，面對她的歇斯底裏連眼皮都沒擡，說話時好似已經忘記自己也是一名女性的事實。

“你們要生兒子，找別人去吧。我和劉韬離婚，給新人騰位置。”

劉韬的母親仿佛早就料到她會這麽說，氣定神閑地說道：“離婚可以，淨身出戶。孩子也別想帶走。”

邱莉莉憤怒的眼神快要把對方盯穿，可奈何對方絲毫沒把她放在眼裏，吃定她翻不出花樣，氣得她摔門而出。

等到劉韬晚上回到家，見到家裏硝煙四起能做的只能是勸邱莉莉多包容忍耐，誰家的婆媳關系不都是這樣。

那時的邱莉莉白天已經和律師見過面，律師告訴她孩子兩歲前母親優先擁有撫養權。但是她沒有工作，這會成為對方攻擊她的重點。

她心裏有着計劃，面上卻不肯松動。

等到劉韬提出将她的副卡限額再提升一個檔次她才作罷。

等到隔天早上婆媳倆再見面，劉韬母親眼裏的鄙夷再次升級。

而邱莉莉的态度早已轉變，笑容甜甜地叫了聲“媽”，竟叫得讓人汗毛四起。

劉韬母親冷哼一聲，也沒理人，挎着包出了門。

邱莉莉軟磨硬泡讓劉韬幫自己母親在鎮上置辦了門面，門面就在老街的轉角處。

她知道上陽鎮最有名的便是這條石板街，大多數游客都是奔着這條老街和江上的渡輪來的。

想着游客走到一半正好能在店裏歇歇腳，順便嘗一嘗當地美食。

果不其然，新店生意不錯。

張春麗要将第一月的營收轉給女兒，邱莉莉不收，讓張春麗自己收着，存好錢以後好給弟弟邱偉買房。

邱莉莉的早出晚歸再次成為婆媳戰争的導火索。

婆婆的陰陽怪氣以及劉韬一味站在她的對立面，邱莉莉再也忍受不了。

她拿出早已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劉韬愣住了。

反倒是劉韬的母親上前打開協議書，特意看了上面的撫養權劃分。

“離婚可以，要帶孩子走，你做夢。”

劉韬母親的咄咄逼人讓邱莉莉覺得可笑。

她上樓整理行李，劉韬跟在她身後勸，還說以後再也不幹涉她上班的事情。

邱莉莉始終沒說話，收拾好東西下樓找女兒，誰知竟被劉韬母親提前讓保姆帶走了。

“讓保姆把孩子帶回來，否則我就報警。”

邱莉莉平靜地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因為孩子不在而亂了陣腳。

“有本事你就報。我們是孩子的爸爸和奶奶，你看警察來了怎麽說。”劉韬母親并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你真是個法盲。”邱莉莉站起身就要打電話。

劉韬突然上前将她的手機搶過來，“別鬧了，莉莉。”

邱莉莉并不生氣，而是覺得可笑。

“我總算知道你上個老婆要和你離婚的原因，是不是也是因為你這個神經病的媽，把自己當王母娘娘的媽？”

邱莉莉的話引起了劉韬母親的不滿，起身就要動手。

邱莉莉被扯到衣服，她用力一掙，誰料劉韬母親竟摔倒在地。

從那以後，邱莉莉上班的店裏每天都會遭到劉韬母親的娘家人的騷擾，直到她報警後才得到平靜。

再次見到劉韬的時候，是兩人在律師的陪同下簽署離婚協議，邱莉莉只分走一套寫了她名字的房産，其餘的什麽都沒帶走。

而女兒的撫養權，在兩人糾纏一年以後，邱莉莉也轉給了劉韬。

邱莉莉想得很清楚，相比于跟着自己，劉韬能給女兒更好的生活。

劉韬知道她的決定後，沒有感激，也沒有驚訝。

只是淡淡說了句：“你真是自私到了骨子裏。”

離婚後的邱莉莉一身輕松，偶爾也會回去看女兒。

快三歲的女兒正可愛，看見她卻總是躲到一邊。在劉韬母親的“教導”下，女兒根本不願意和她親近。說不傷心是假的，但也就當下那幾分鐘，轉背就能将情緒撫平。

或許正如劉韬說的那樣，她就是個自私的人。

事實上，她并不後悔和劉韬結婚，也不後悔給他生孩子。

她知道唯有親自體驗過各式各樣的生活方式之後，才能真正明白哪種模式最符合自己的內心需求。

她不覺得這段路白走。

她回到張春麗的店裏幫忙，看着絡繹不絕的游客，心裏逐漸有了想法。

想着上陽鎮每天那麽多人來旅游，自己何不發揮自己的優勢，專門做接待上陽鎮游客的生意，那是她第一次有了創立一家旅行社的念頭，但又怕自己沒經驗搞砸。

她辭了美容館的工作，立馬托了熟人找了家旅游公司上班。

幹了一年多，也算摸熟了套路，心中創業的想法初具模型。

在聽到何思為退了市裏工作室的股份時，想要拉她入夥的想法越演越烈。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長處，她只擅長和人打交道、幹線下。

但新型旅行社除開這些，還需要宣傳和策劃，而這些剛好是何思為擅長的，兩人正好互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