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李淵既然要查此事,就沒有查不到的道理,沒多久調查結果就出來了。

結果令他松了一口氣:此事與太子無關,是李元吉自作主張,且李元吉的本意是毒害李世民,并沒有害他的意思。

李淵當然不會全信,別的且不說,若李元吉全無害他的心思,怎麽會讓他和李世民喝一樣的毒酒?

且有些細節當時沒有在意,現在回想起來卻有些不對,比如李世民中毒後,太子下意識看了李元吉一眼,那可不像完全不知情的。

不過李淵相信他們并非存心害他,最多只是臨時起意。

但不管怎麽說,做了就是做了,做了就要接受處罰。

李淵這兩天有些不舒服,懶懶地窩在椅子上,聽底下重臣們對處罰太子和李元吉的建議。

首先是太子,衆臣不知道李淵的懷疑,看調查結果與他無關,就建議将他放出來。

李淵沉默片刻:“放便放了,不過暫時不用他協理朝政了。”

衆人大驚,自從大唐建國,太子就一直輔助李淵處理朝政,這也是他相較于李世民最大的一個優勢,怎麽突然就不許了?

裴寂勸道:“聖上三思,在這個時候收繳太子的權利,只怕會引得朝野非議,令臣民揣測。”

李淵淡淡道:“他無法管教兄弟,令齊王犯下大錯,本來就有錯,沒什麽好揣測的。”

裴寂見李淵态度堅定,也不再勸了。

至于李元吉怎麽處理……

他給李世民和李淵下毒,形同謀逆,按照律法應該賜死,考慮到李元吉并沒有年紀在十六歲以上的兒子,他的家人倒還能保全。

李淵本來恨李元吉狠毒,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兒子才好,但真要取他性命又不忍心。

到底是疼愛了許多年的小兒子,在毒酒之事前,李元吉還一直是他的心頭寶。

“他并非蓄意謀害朕,且朕也沒有受傷,當不至于賜死吧?”

衆臣交換一個眼神,就明白這位主老毛病又犯了。大家只能後退一步,建議讓李元吉流放。

李淵還是不願意,流放也是很可能死人的,當初被流放的尹阿鼠一家,光是路上就沒了好幾個。這回衆臣就不能輕易答應了,如果連流放都不願意,那李元吉做了這樣的事,難道還安安生生留在長安做他的齊王?

如此法紀何在?綱常何在?

最後裴寂提出一個方案,将李元吉廢為庶人,押解到封地的王府圈禁,沒有诏令不許他再回京。

這處罰輕了些,但大家也沒有辦法,如果真逼着李淵殺了李元吉,對他們自己又有什麽好處?

況且圈禁也只是留李元吉一條性命,他只能留在王府那麽大的地方,什麽事都做不了,更威脅不了大唐江山,也算小懲大誡了。

衆臣都不反對,此事就這麽定下了。

武德殿裏,李元吉急得在書房轉圈。

他被關進來好幾天了,從李世民中毒那天晚上就被關了起來,不許出武德殿一步,除了李淵派來的人也不讓別人進來,侍衛一個個嘴巴像是上了鎖,一點有用的消息也翹不出來。

不知道外面怎麽樣了?李世民死了沒有?大哥有沒有被放出去?毒酒之事調查得怎麽樣了?

正在他焦急不已的時候,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李元吉眉毛一豎,怒道:“不是說了沒事不要打擾我嗎?”

“王爺,是我。”門外的人小聲道。

李元吉一愣,聽出是封德彜的聲音,怒氣頓時化為驚喜,三步并作兩步打開門讓他進來:“你怎麽來了?是不是阿耶答應放我出去了?”

“負責把守武德殿的侍衛首領受過下臣恩惠,收了下臣的錢財,這才肯悄悄放下臣進來,只有一刻鐘的功夫,到時間下臣就得走。”

李元吉頗受觸動,感慨道:“到這個時候,也只有你能為我和大哥奔波了。”

以前他和封德彜也親近,但這幾個月接觸多了,覺得此人憨厚忠直,逐漸便引為心腹。

封德彜安慰他:“您別灰心,其他人也在幫您呢,裴寂裴公還在聖上面前替您和太子求情。”

李元吉心裏冷笑,裴寂哪裏是東宮的人?他只是忠于阿耶罷了。阿耶支持東宮的時候,他自然願意和東宮走得近些,若阿耶厭棄了東宮,裴寂第一個就會背叛。

可惜封德彜太一根筋,連這個都看不清楚,還相信裴寂會真心幫助他們。他也不反駁封德彜,只問道:“現在外面怎麽樣,李世民死了嗎?”

“沒有,秦王還在王府養病,具體消息下臣不知,不過恢複的應該不錯。”

李元吉表情扭曲了一下,沒想到這樣都沒有弄死李世民,命也太大了!

本來想着,只要李世民死了,太子登基就是板上釘釘,就算李淵生氣也沒有關系,為了大唐的江山也只能原諒他們。

可是李世民沒死,事情一下就不一樣了。

李元吉有些焦急地問:“事情調查地怎麽樣,這事和大哥無關,阿耶放了大哥沒有?”

“太子已經被放出來了,您不必擔心。”封德彜說。

李元吉松了一口氣,只要太子不倒,他們就還有希望。就算李淵現在罰他,等到太子登基,他依舊是最大的功臣,高官厚祿都不在話下。

封德彜卻嘆了一聲:“您還有心情擔心太子,下臣現在擔心的是您啊。下臣剛得到了消息,聖上可能要将您流放三千裏。”

李元吉一愣,失聲道:“怎麽可能?阿耶不可能流放我!”

“下臣也是這麽想的,聖上向來心軟,又最疼愛您,不像會舍得讓您流放的,所以想辦法打探了一下,說是查到了直接證據,證明就是您想要害聖上和秦王。”

封德彜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您想對付秦王也就罷了,怎麽能對聖上下手呢?”

“我沒有對阿耶下手!我從來沒想過要害阿耶,他們怎麽查到的證據?是不是李世民的人?肯定是他在誣陷我!”李元吉拉住封德彜的手,“你去幫我告訴阿耶,是有人誣陷我的。還有大哥,他有沒有幫我求情?”

封德彜目光閃爍,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

李元吉皺眉:“怎麽了,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封德彜嘆了一聲,同情地看着他:“……就是太子去過禦書房之後,聖上才決定流放您的。”

李元吉腦子“轟”得一聲炸開了。

僅剩的理智告訴他,阿耶不可能會真的殺了他,如果太子求情,也不大可能會流放,所以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可現在他要被流放,也就是說太子沒幫他求情,那他去禦書房跟阿耶說了什麽?李元吉有些恍惚地問:“阿耶罰太子沒有?”

“聽說原本是不許他處理政務了,後來不知怎麽又許了。”封德彜說着說着,表情逐漸變得驚悚,“您的意思是……?”

“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別的理由。”李元吉冷笑一聲,“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他自己清清白白,還是那個仁厚的太子殿下!”

封德彜目瞪口呆:“不、不可能吧,太子不是這樣的人啊!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李元吉也覺得太子不像是這樣的人,正遲疑間,門又被敲響,這回進來的卻是管事,來回禀毒酒事件的調查情況。

是的,被關起來之後,李元吉回想起來,也覺得毒酒事件有蹊跷,于是讓總管調查,現在結果出來了。

下毒的就是李元吉原本安排好給李世民下毒的人,是他的心腹,可是總管調查出來的結果,這人在毒酒事件前幾天,竟然和東宮的人悄悄接觸過。

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太子收買了武德殿的人,或者此人幹脆就是太子一早安插的奸細,想借李元吉的手除掉李淵和李世民,自己順利登基。

沒想到事情沒成,李淵和李世民都沒死,太子還要被除去理政之權,于是把責任都推到李元吉身上,以保全自己的地位權勢穩固。

至于他這個弟弟的死活……那當然顧不上了!反正太子能幹出這些事,說明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當兄弟!

李元吉咬牙切齒:“算我看走了眼!”

封德彜臉色蒼白:“王爺,現在就不要追究這些了,您快想想有沒有辦法。不能被送去流放啊!”

是啊,不能去流放,否則他一定保不住性命。別的不說,李世民就不會放過他,太子說不定也會斬草除根。

得想個辦法!

李元吉在屋裏轉了幾圈,卻想不到什麽好主意,眼看一刻鐘就要到了,侍衛首領在外面催促,李元吉一咬牙,從牆上的暗格裏拿出一樣東西交給封德彜,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封德彜震驚:“不行!此乃大逆不道之事,萬萬不可為!”

“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封公與我是知己,難道忍心看我含冤赴死嗎?”

封德彜遲疑了。李元吉用力握住封德彜的手:“我現在能信任的人只有封公,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此事若成,我與大哥必不會虧待你!”

封德彜嘆了一聲:“下臣只能将東西和話轉交,旁的便做不了了。”

“行!”李元吉咬牙,“請封公盡快。”

封德彜點頭:“下臣知道輕重。”

侍衛總管還在外面等着,封德彜不能久待,把東西藏起來便匆匆離開了。

李元吉面目表情,冷冷看向禦書房方向。

*

既然決定讓李元吉去封地圈禁,為免夜長夢多,沒過幾天李淵就讓他啓程——當然是押送的那種。

在李元吉看來,這就是要送他去流放了,沒想到李淵和太子果然這麽狠心,李元吉恨得牙根癢癢,心意更加堅決。

于是他提出要在走之前見一見李淵、太子和李世民。

侍衛将他的要求轉述給李淵,李淵沉默片刻後答應了,雖然很生李元吉的氣,到底是疼愛了多年的兒子,此去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了,再見一面也好。

至于為什麽要請李世民,他也沒多想。之前争鬥再厲害,如今塵埃落定,想必也會有惺惺相惜之感,況且他們還是親兄弟呢!

此時秦王府裏,李世民正在聽底下禀告:“齊王那邊有動靜了,應該是準備近期動手,不過他們不是很順利,我們要幫一下嗎?”

“幫一下,處理隐蔽些,別叫人發現了。”

李承乾聽得一頭霧水:“阿耶,四叔又要做什麽壞事嗎?”

“沒什麽,你四叔不是要去封地嗎?他們準備動手收拾行禮,不過東西太多了不好收拾,我讓承乾殿的人幫一下忙。”李世民随口胡扯。

李承乾哼哼兩聲:“騙人!”

他也不追問,而是從小書包裏翻出兩條手鏈,紅色的線編成歪歪扭扭的紅繩,上面綴着黑色的石頭,看樣子像是寶石:“你和阿翁一人一條,要一直帶着,不能摘掉哦!”

李世民嫌棄地撇撇嘴:“男子漢大丈夫,誰要帶這玩意兒?”

李承乾叉腰:“這玩意兒怎麽了?我編得不好看嗎?”

李世民:“……你自己編的?”

行吧,他把手鏈戴上,雖然覺得有點奇怪,心裏倒也很舒坦:“阿翁這條我改明兒帶給他。”

李承乾咦了一聲:“你最近要進宮了?”

李世民一頓,随即笑呵呵道:“身體養得差不多了,不能一直在家裏躲清閑。”

李承乾也沒懷疑,交代李世民記得交給李淵,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他剛一走,宮裏就傳來消息,說李元吉想要見他,李淵請他進宮一趟。

李世民若無其事應了:“我去後面換件衣裳,勞公公稍候片刻。”

到了正院,他就拉住長孫氏的手,見到長孫氏手上也有個類似手鏈也沒當回事,嚴肅道:“阿耶叫我進宮一趟,你在家裏不要出門,把孩子們都看好了。”

長孫氏一愣,她平時就不怎麽出門,何必李世民再刻意強調一句?腦子裏靈光一閃,頓時就明白了:“是不是要出事了?”

李世民點頭。

長孫氏手心沁出汗來:“你會有事嗎?”

“不會,你放心!”李世民斬釘截鐵,“府中侍衛會留下一半,叔寶也會過來,你有事就找他。”

頓了頓道:“實在不行,他會帶着你們離開長安。”

長孫氏目中含淚,咬牙道:“你不用替我們操心,我會保護好自己和孩子們,你自己……當心!”

李世民應了,換了件齊整些的衣裳,在裏頭穿了層輕薄的盔甲,靴筒裏藏了把匕首。匕首不能帶進宮,但李世民想要帶進去還是很容易的,畢竟沒幾個人敢仔細搜他的身。

出門前他又交代心腹,等他走後就悄悄給尉遲恭傳消息,這才随着傳旨太監一起進宮了。

李世民一走,長孫氏就找借口将孩子們攏到一起,并安排人給他們收拾細軟,一旦事情不可控制,得保證他們随時都能離開。

而李世民也順利進了宮,宮裏還是和平時一樣,絲毫看不出風雨欲來的樣子,只是李淵和太子臉色不太好看。

畢竟要送李元吉走了,臉色能好看才怪。

見到李世民,太子有些尴尬。李淵上下打量他一番,颔首道:“瞧着是好得差不多了。孫思邈總是說你很好,不親眼見到總是不放心。”

“叫阿耶操心了,兒子這不就來了嗎。”李承乾從袖口掏出手鏈,“承乾還讓我給您帶了禮物呢,這是他親手編的,阿耶別嫌棄。”

怎麽會嫌棄?李淵喜歡還來不及,當即戴到手腕上。

李世民在太子對面坐下,父子三人說了一會兒話,李淵見李世民和李建成互不理睬,心裏很不好受。

他盼着每個兒子都好好的,希望他們能守望相助,一起把大唐建設得更好更強大,但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個兒子要被圈到小小的王府裏,可能一輩子不能出門,另兩個針鋒相對,跟仇人也沒什麽兩樣了。

如今已經發生了毒酒的事,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怎麽樣。見到今天這場景,思考了好幾天的想法又湧了上來。

李淵對李世民道:“等元吉走了,阿耶派你駐守洛陽,如何?”

李世民一愣:“去洛陽?”

“你本來就是陝東道大行臺尚書令,去洛陽也是理所應當。”李淵道,“到時候洛陽的軍政事務全權交給你處理。”

話是這麽說,但李世民身上又不是陝東道大行臺尚書令一個職位,陝東道大行臺的治所在洛陽,天策府的地盤還在長安呢!

當然啦,李世民走到哪,天策府的地盤就在哪。

李淵這個提議放到幾個月前,李世民一定很高興。因為陝東道是一塊很大的區域,他的根基又大部分在那裏,如果他能去洛陽,立刻就能劃地為王,與太子二分天下。

但那時候李淵不會做這個決定,而現在李世民不稀罕了。

笑道:“我都聽阿耶的,等四弟走了我們再商量。”

李淵松了一口氣。

他當然知道讓李世民去洛陽的弊端,但他确實不知道該如何在兩個兒子中取舍。一個是他的嫡長子,名正言順的太子;另一個有軍功和人心,還有一個神仙轉世的兒子,不管選哪一個,放棄另一個都舍不得。

可是再任由他們這樣鬥下去,最後的結果勢必是你死我活,那不是李淵能接受的結果。

還不如放李世民出去,他裂土封王也好,虎視眈眈也罷,好歹還有轉圜的餘地。

李建成也松了一口氣,換到幾個月前,他必定不會答應放李世民去洛陽。但在經歷這麽多事之後,以為自己的太子之位就要保不住的時候,李淵讓李世民去洛陽,無疑是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讓他知道李淵并沒有放棄他。

讓李世民去洛陽也好,至少他肯定能登基了。

李建成這才露出一點笑意來,甚至覺得可惜,如果李元吉沒有輕舉妄動就好了,也不會被送回封地圈起來,就算以後他把李元吉放出來,這幾年也會受不少苦。

剛想到李元吉,那邊李世民就問了:“我們都等這麽久了,四弟怎麽還沒來?”

李淵也不知道什麽情況,讓人出去查看,然而人還沒出去,外面突然開始騷動,隐約能聽到打打殺殺的聲音。

屋裏的三人都是一愣,李世民立刻起身:“阿耶在裏頭等等,兒子出去看看!”

李淵:“我與你同去。”

李世民不贊同道:“阿耶貴為天子,萬萬不能身犯險。”

“你阿耶我還沒到提不動刀的時候。”李淵黑着臉道,“我倒要看看是誰膽敢作亂?”

他拔下牆上挂着的刀,大踏步走在前面,李世民和李建成連忙跟上。

站在禦書房門口,打殺聲越發明顯,而且很明顯地在向他們靠近。不等李淵派去搬救兵的人走出太極殿的範圍,叛軍就已經把太極殿圍住了。

李元吉高坐馬上,已經換了一身铠甲,被将士們簇擁在中間,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陰冷一笑:“阿耶,不用去搬救兵了,太極殿已經被我包圍了,一個蟲子也不能爬出去!”

李淵震驚地看着他:“四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為什麽不能這麽做?阿耶想要我的命,我就不能反抗嗎?”李元吉憤恨道。

李淵一愣:“我何曾想要你的命……”

他一直想的都是怎麽保住李元吉的命啊!

李元吉冷冷道:“你讓我流放,這不就是存心想要我的命嗎?”

“誰說要流放你了?我只是讓你去封地而已!”李淵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聽到的消息,但既然是誤會,你現在收手,阿耶不跟你計較。”

李元吉也愣了一下,随後冷笑一聲:“阿耶當我是傻的不成?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當然要達到目的才行。阿耶現在寫傳位诏書,我可以保證留你們一條性命,要不然就看看是援軍的速度快,還是我的馬槊更快吧。”

李建成茫然地看着這一幕,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四弟……”

李元吉對他笑了笑:“大哥,你過來!”

李淵和李世民也看向李建成,想知道他會怎麽選,是和李元吉一起逼宮,還是勸一勸李元吉。

李建成腦子一片混沌,一邊是君與父,另一邊是完整的江山,他不知道該怎麽選。

李元吉又催了一聲:“大哥,你快過來!”

李建成終于下定決心,擡腿往李元吉那邊走去,李世民想要阻攔,被李元吉手下的人攔住了。

李建成毫無阻礙地到了李元吉身邊,嘆了一聲道:“不要傷了阿耶和二弟性命。”

“大哥就不用操心了。”李元吉對李建成微微一笑,舉起馬槊直沖他的心口而去。

李建成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胸口一痛,全身的鮮血都朝那裏湧去,四肢百骸變得冰涼,身體失去力氣,他能感覺到自己砰一聲砸到地上。

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耳邊是巨大的嗡鳴,似乎有人在撕心裂肺呼喊他,天空開始旋轉,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了。只有李元吉的眼神,哪怕背着光依舊那麽清晰。

他鄙夷地看着他,說:“大哥,你永遠都這麽蠢,以為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嗎?”

李元吉嗤笑一聲:“那是因為,我想自己當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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