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卷子還沒有完全發完，邊知就已經把講臺敲得震天響。
“高二了，你們都已經高二了！九月份你們就高三了知不知道？有些同學現在就已經想着放假了，心恨不得跟馬上放假的高一野到外邊去。
別人放假跟你們有什麽關系，啊？以為你們還是高一呢，想怎麽玩就能怎麽玩？”
班主任的話謝玦向來不認真聽，他放下自己的卷子，還美滋滋想這次投紙團的正确率挺高的。
“這次出卷本來就簡單，看看咱們班選擇填空的平均分吧！居然還比不上二班！這不是說明你們不會做，這是你們平時粗心大意，一看題簡單了根本不好好驗算了。
說了多少遍了，真要到了考場上，但凡明年出卷子簡單，手下失誤一道選擇題，知道你們能差出去多少名嗎？報學校有時候差得就是那麽一兩分，難題也就罷了，要是因為這種粗心大意馬虎錯的題滑檔，你們腸子都得悔青了！”
一班二班的數學老師都是邊知，平時沒少拿兩個班成績作比較。
謝玦掏了掏耳朵：“禿頭怎麽這麽大火氣？”
前排于欣然也拿到了自己的卷子，美滋滋舉起來向後排展示：“謝哥，我這次考了七十八！”
謝玦懶洋洋地擡了擡眼：“你爸媽不是還給你請補習老師了麽？”
于欣然其實之前成績不算特別差，屬于中游偏下的水平。剛和這小子一桌的時候，謝玦記得于欣然還考過班裏二十幾名，屬于他的排名巅峰了。
但那是分班之前的事情。
那時候文理科目都有，于欣然這小子明顯對什麽歷史、地理之類的科目更感興趣，月考的時候也是靠着文科拉上來的成績。
以至于分班的時候，謝玦還覺得于欣然肯定選文科。
沒想到這小子真的拗不過家裏家長的想法，選了理科班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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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文科的同學整體上來說不算多，學校高一年級原本十五個班，高二分班之後前十二個班成了理科班，後三個班是文科班，每個班選文科的同學被歸到後邊三個班級，原本後邊三個班級裏選理科的同學也都打散了補進了前邊的十二個班裏。
謝玦他們班裏選文科走了九個同學，分班之後換了九個過來，其它同學乃至于班主任都沒有動。
“補了啊，上次月考我數學才考了五十多！”于欣然對謝玦道：“進步了二十多分呢，不過池哥你怎麽也知道我媽給我請補習老師了……謝哥說的啊？”
說着，他手裏的卷子還往回縮了縮。
是了，把這卷子放在池翰墨面前是有點兒班門弄斧了，人家平時考得分數怎麽也是自己的兩倍吧？
謝玦“嗯”了一聲。
于欣然分班之前數學就不太行，也就文綜那幾科連帶着語文和英語的分還可以，這小子有點兒偏科。後來跟自己同桌之後确實一塊兒玩了一陣兒，但謝玦自認為不是那種會扯着別人不讓學習的同桌，于欣然跟他玩基本都是什麽物理化學課上——這小子本來就不聽！
但禿頭顯然不是這麽想的，謝玦記得分班之後月考了兩次，老班還找他談了幾次話，說是談話，實際上謝玦感覺老班就差沒把“別打擾你同桌學習”這件事兒寫在腦門子上了。
謝玦莫名其妙，又覺得很冤枉。
那于欣然成績一下子差了跟他有什麽關系？明明是文科那三科成績被拿出去了，于欣然的成績這才一下掉下來的。
他都能看出來的事情，禿頭非往他身上安，這能不讓人生氣麽。
“等會兒……我靠，謝哥你一百……”于欣然轉着頭目光落在池翰墨桌子上，眼睛瞪大了，随後從前頭位置上把腦袋湊過來，以一種很詭異的姿勢去看試卷上的名字。
“哦哦，池哥的啊，我就說呢，謝哥咋可能考136。”
說完，他又伸着脖子看謝玦桌上的卷子：“這才對麽，謝哥36，哇，這次運氣不錯？”
“三十六？”前排的屈子琪難得也轉過頭來，從謝玦桌上拿走卷子看了一眼：“居然蒙對了這麽多道？看來我的方法還是不對，小說裏學的手決不靈啊。謝哥，還是你運氣好。”
他真心實意地把卷子放在池翰墨桌子上，用一種很羨慕的眼神道。
池翰墨頓了頓，趁屈子琪轉過去的功夫瞅了一眼對方的桌子，桌面上的答題卡用鮮紅的數字标了個“17”。
“……”
他剛從前面搬過來沒多久，還不是很熟悉這種主科考三十多分的情況下，仨人第一反應都是“運氣不錯”的情況。
你們這考試是純靠運氣嗎？
池翰墨還沒說話，于欣然立刻非常自覺地轉了回去：“老班看過來了。”
邊知果然盯着這邊，瞪了一眼“謝玦”道：“有些話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有些同學我也懶得說了，從高一開始我就周周開班會，說你們自己的未來你們自己負責，偏偏有些人就是不往心裏去。現在已經高二了，馬上就升高三了，高考就這麽一次，想努努力的還來得及，要是還整天想着別的，想着怎麽逃課去網吧怎麽趁着老師主任們不注意出去打一架，那還真沒人能救你。”
池翰墨知道班主任這話是沖着謝玦說的，邊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他心裏嘆了口氣，撇過眼神看了眼邊上的謝玦。
這人根本就完全沒聽進去，正低着頭在桌兜裏翻找書包，不知道忙活什麽呢。
等到邊知說得差不多，冷哼一聲抖了抖手裏的卷子：“來，我們先講選擇和填空。”
看到題，他倒是又想起來自己班那個比二班還低的選擇填空平均分，氣道：“每一道題，每一道題都是講了無數遍的，就這麽簡單的題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麽好錯的。”
邊知看了一遍手裏的卷子：“前五道題不講，這麽簡單的題誰錯了誰去抄十遍公式，用到了哪個抄哪個。這種代一下數進去就能算出正确答案的題要是還能錯，就是純純的豬腦子！”
“豬腦子”謝玦從書包裏挑挑揀揀，翻出來一本還沒拆封的漫畫雜志，大大咧咧地擺在了桌子上。
池翰墨側目看了一眼，他不記得自己書包裏放過這種東西，低聲問：“哪來的？”
“早上來學校的時候在門口報紙攤買的。”謝玦擡起頭來，得意道：“為了今天一天在課堂上不睡覺，我買了好幾本，這下你就放心吧，我上課的時候肯定有事兒幹，讓老師們覺得我認認真真看書呢。”
池翰墨還沒說話，正瞅見謝玦前桌于欣然腦袋低着，借着桌上那一沓書的遮擋，偷偷摸摸摸出來一袋薯片，蹑手蹑腳地打開了包裝，看着邊知轉過身去在黑板上畫圓的功夫，從薯片裏掏了一把往嘴裏塞。
他這個位置，看得一清二楚。
于欣然也不是個吃獨食的，他自己吃了一把，還轉過頭來悄悄遞了遞袋子，對着池翰墨挑了挑眉毛——謝哥你吃嗎？
池翰墨：“……”
他搖了搖頭。
臺上。
簡略講完幾道選擇題的邊知道：“第十題，就是題幹上挖了個小陷阱，結果這麽多人錯！類似的題型我之前也講過很多遍了，這次題目換了個說法，你們就全都不會做了，這道題我們班就十幾個人做對了，其他人呢？總不能我講課就這十幾個人聽進去了吧！”
說完，邊知嘆了口氣，點人道：“池翰墨，你說說這道題解題思路。”
謝玦完全沒有自己被點到的自覺，他正在漫畫雜志目錄上挑選頁數呢。
池翰墨見前邊同學都投過來目光，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謝玦，小聲道：“班主任讓你講第十道題。”
謝玦被池翰墨一捅，擡起頭來，這才看見班裏同學連同禿頭都正看着自己。
讓他講題？瘋了吧。
他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來，餘光瞥見池翰墨拿了個本子正在奮筆疾書，心下明白有人給支招，當着同學們的面慢悠悠讀了遍題目拖延時間。
讀完那一大串有數字有字母還有符號，但是不知道什麽意思的題目後，謝玦聽見邊知問：“然後呢？你是怎麽正确解出這道題的，給同學們講講。”
班主任剛上課一番“激情演講”消耗了不少情緒，前邊又一連串講了好多道選擇題，這會兒恨鐵不成鋼的氣稍微下去些，口也有點兒渴，端起自己的保溫杯來喝了一口。
謝玦可沒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講過題，他連那題目都看不懂。
好在池翰墨速度夠快，已經在本子上寫完了，遞到了謝玦面前。
有作弊器，謝玦底氣一下就足了。
他看着本子輕咳一聲，大聲道：“這道題的失分點，就在于忽視空集導致最後結果錯誤。算結果的時候應該仔細考慮各種可能，綜合算下來之後選B而不是A。”
邊知點了點頭：“對，坐下吧，這道題就是空集是出錯點！但凡別那麽粗心這道題能錯？考試前一天我剛講過的題目，來，誰錯了誰站起來聽課！”
謝玦美滋滋地坐下了。
錯了這道題目的同學們低着頭站起來，包括前桌那兩位。
“謝玦，你坐着幹什麽？你做對了？”邊知火眼金睛。
池翰墨沉默地看了一眼謝玦的試卷。
站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