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AD鈣奶,謝玦記得自己從小學畢業之後基本就沒主動喝過這玩意兒了。
上了高中喝過的幾次都是于欣然買了一板擱那挨個發,自己閑得無聊才打開喝的。
現在這個綠色的小瓶子能出現在自己桌子上,其中肯定少不了于欣然的手筆。
傻子,看不出來誰才是你真正的謝哥啊?這胳膊肘怎麽就一個勁兒地往外拐?
謝玦心裏這麽念叨,想起來自己半夢半醒間聽到的那幾句對話。所以……池翰墨還真跟着于欣然下去買東西了……是為了給自己買道歉禮物?
他保持原狀坐了半天,看上去是盯着那個紙條不動了。
實際上是胳膊太麻了,就算另外一只手好些,但是一動整個肩膀就跟着一起動,那酸爽……應該只有枕着胳膊在桌子上睡過一覺把胳膊睡麻了的人能明白。
等到那股麻酥酥的勁兒過去,謝玦才動了。
他伸手拿起那瓶AD鈣奶來,用嘴扯開吸管上頭的包裝紙,把吸管插進奶裏喝了一口。
還是冰的,涼飕飕,有點兒爽。
悄悄觀察謝玦的池翰墨手裏的筆動了動。
等喝完AD鈣奶,謝玦把巧克力也往兜裏一揣,然後把空了的奶瓶往池翰墨桌子上一放:“一會兒幫我扔一下,謝謝。”
雖然但是,謝玦承認,自己的确是吃軟不吃硬的類型。
池翰墨這又是寫紙條,又是給道歉AD鈣奶的,那他就勉為其難給個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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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池翰墨果然沒說什麽,起身就把垃圾幫謝玦扔了。
謝玦心裏終于舒坦了點兒,覺得池翰墨這個人倒是也有幾分可取之處。
至少不是聽不進去人話的榆木疙瘩。
他伸了個懶腰,把分數不到八十的理綜卷子囫囵往桌兜裏一塞,扒拉出來個筆記本,從上面撕了一張紙下來,拿起筆就開始寫:
“約定補充協議”。
自習課鈴響了,池翰墨正在訂正理綜卷子的最後一道大題,就見自己面前被人放了一張紙。
黑色水筆寫的六個字标題尤其醒目。
謝玦的字……互換靈魂那一天,池翰墨就看過了。
不能算是醜,一筆一劃地很清晰,感覺這人剛開始學寫字的時候應該還是有點兒底子的,至少每個字的結構很紮實。
就是不連筆,顯得有點兒幼稚。
“這是?”
“我想過了,這件事兒也不能算是單純你錯,一開始那份約定我寫的的确不夠詳細,為了避免以後還出這樣的事兒,也為了以後咱倆能和平相處,這個補充協議你看一下。”謝玦點了點這張紙:“有什麽不明白的你可以現在就問我。
池翰墨朝着那張紙上的內容看過去。
[1.上課不許好好聽講,也不能主動回答問題。要是不慎走了黴運被點起來回答問題,回答的內容要符合我的水準。(自己偷摸聽課可以,別被別人看出來。)]
這條其實挺好理解的。
謝玦還在邊上道:“知道你成績好,願意聽課,我沒不讓你聽啊,就是你上課的時候沒必要一本正經坐那麽直,老師一打眼就能看見你,那也太明顯了。”
他說着,目光放在前排的于欣然和屈子琪身上。
“你看于欣然,他桌上的書堆得那麽高,老師根本就看不見他在後頭幹什麽,這就是掩耳盜鈴,欲蓋彌彰,是吧?你也可以這麽幹。這樣老師只會覺得你……我在後頭瞎玩,也懶得管,別的同學也看不見。”
于欣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嘴裏的怪味豆還沒嚼完就轉過頭來:“叫我?”
“誇你呢。”
“啊?”于欣然覺得“池翰墨”的語氣怪怪的。
“沒事兒,我倆商量點兒事。”謝玦笑眯眯對他道。
“……哦,那你們吃怪味豆嗎?”于欣然還把手裏的零食袋往後遞了遞。
“不吃,你自己吃,留着點兒肚子中午吃飯。”
“放心,零食和正餐我都留着位置呢。”于欣然轉回去了。
“這一點明白了。”池翰墨道。
“那你往下看。”
[2.每周兄弟們的應酬要按時赴約。
3.約架不能輸,要是實力不行記得搖人,搖我過去也行。]
“應酬是指?”池翰墨問。
沒聽說過高中生有什麽應酬。
“就是應酬啊。”謝玦解釋:“和我交好的有咱們班你知道于欣然和屈子琪,還有幾個文科班的,都是分班之前我的好兄弟。文科班那三班離得遠,有的時候不是我們拖堂就是他們拖堂,吃飯趕不到一塊兒,但我們每周末差不多會約着一塊兒吃飯。”
謝玦想着:“另外的場就是我之前初中的兄弟,他們好多跟我不在一個學校,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兒麻煩……沒事兒,到時候他們約我,你提前空出來時間就行。”
“我不認識怎麽辦?”池翰墨問。
謝玦想了想:“要不到時候你把我帶上吧,我幫你作弊,你就說我是你新認識的兄弟就完事兒。”
說完,他越發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嗯,就這麽辦!”
池翰墨見他自說自話把解決方案給了,也就沒說話。這“應酬”說得邪乎,也就是和自己之前認識的朋友出來約飯的意思。
不過這個約架……
“你們經常約架?”池翰墨問。
“不經常。”謝玦道:“至少我很少主動約架,因為我戰績無雙。”
“……”
“高一的時候找我約架的多,他們沒摸清我底細,後來都被我打服了,最近沒啥,這點兒你不用太在意。我就是寫上讓你知道有這麽個事兒,別緊張,真要有人堵你,你趕緊給我打電話就行。”
池翰墨看了他一眼:“你是要用我的身份來救場?”
“對啊。”謝玦反應過來,道:“你要是不願意露臉,大不了我戴個口罩帽子呗。”
“……”
謝玦之所以讓班主任頭疼,是因為從高一開始就參與各種打架事件,經常被拎到升旗儀式上做檢讨。都是同一個班的,池翰墨當然也有所耳聞。
印象裏,自打上了高二,尤其是下半學期,謝玦确實很少因為打架被批評了。
池翰墨繼續往下看。
[4.在家裏寫作業的時候不能被家裏的人看見(包括我媽我爸阿姨叔叔和司機,要是別的親戚來串門同樣包括)
5.我爸尋恤滋事時,不能順從,要勇于反抗,不能有好臉色。]
“尋恤滋事這個詞應該不是這麽用的,恤寫錯了,應該是一個血一個半。”池翰墨點了點紙上的這個成語。
“知道了知道了。”謝玦拿着筆湊過來,快速把錯別字改了,然後道:“那你說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池翰墨:“指的是無事生非、起哄鬧事,在公共場所對他人威脅、恐吓以及打罵引起騷亂。”
哪有這麽用在自己父親身上的?
沒想到謝玦聽他說完:“沒錯,我這詞沒用錯。”
池翰墨:“……”
他還沒見過謝玦的父親,昨天晚上匆匆一面也是見到對方直接進了書房。
就那一面……謝玦的父親面相看上去挺溫和,人長得寬,和謝玦嘴裏的形象好像不太相符。
“你是還沒和他接觸呢,你也不用多和他接觸,按照我寫的來就行了。”謝玦道。
聽他這麽說,池翰墨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6.後邊的內容實時補充。]
謝玦看了一眼池翰墨:“人家結婚還有個磨合期呢,咱倆之前又不熟,相處起來還是得……那句話怎麽說?以事實發展為依據,當然,你那邊也能實時補充,好吧。”
說完謝玦就覺得自己這個比喻聽着有點兒不對勁,什麽怪話?
反正話已經說出去了,見池翰墨點了頭,謝玦也就不糾結了。
“我沒什麽要補充的,就是希望你在我家裏的時候能盡量當個透明人。”池翰墨道。
“透明人?”
“不要和他們吵架,他們說什麽話你不用往心裏去,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不用非得言語上占上風。”
謝玦聽他這麽說,問:“你覺得我那麽說話是怼人啊?不是,你家裏……”
你家裏偏心偏到南天門外了這句話已經到了嘴邊,他倒是想起來,今天上午是自己先說的“管好自己,別管別人家怎麽着”。
于是話硬生生轉了個彎:“我那是實話實說,又不是專門沖着找事兒去的。”
講道理,謝玦覺得自己在池翰墨家裏已經很克制了。
“明白。”池翰墨點了點頭:“你和我家裏經濟水平、環境都不一樣,你在我家肯定過得不那麽舒服……”說到這,他頓了頓,似乎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我的意思是,能不和我家裏人發生争端就盡量不要,你要是有什麽要求可以叫我。”
聽完這句話,冷不丁的,謝玦腦袋裏突然出現了個池翰墨頂着自己殼子半夜翻小區過來潛入房間給自己洗衣服的景象。
這景象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都什麽跟什麽?
“行了,知道了,我就純當空氣好吧?”
謝玦不願意細想,趕緊把那種詭異的場面從腦子裏抹除,順口答應下來,以免腦子裏的東西變得更詭異。
剛剛什麽東西進入了自己腦子?
怪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