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上課睡覺對于謝玦來說是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行活兒”,趴下後沒聽兩聲禿頭的聲音,就已經進入了夢鄉。
今早上為了試探池翰墨的态度,謝玦又起了個大早,昨晚上池翰墨沒回他消息他本來心裏就有點兒打鼓,在床上烙餅似的翻來覆去睡不着。
這一夜自然不能說睡得有多好。
碰上第一節課,還是數學課,正好續上沒睡醒的夢。
他美滋滋睡了,直到快下課才醒,睡足了四十分鐘,聽見打的下課鈴聲,坐起身來長長伸了個懶腰,嘴上道:“稀奇,這節課居然沒被禿……數學老師請教問題。”
前排的于欣然轉過來了:“因為這節課一直在講新題型。”
他的目光裏帶着疑惑,現在都沒搞明白為什麽後排這倆人要一起睡覺。
這可是池翰墨啊,就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上課開小差的時候。
聞言謝玦挑了挑眉:“聽這意思你還好好聽了一整節課?”
于欣然一愣:“池哥你這麽說話就看不起人了啊。”
謝玦笑了笑:“沒有,誇你呢。”
都不用看,醒來一看位置就知道還沒換回來呢,池翰墨這法子沒奏效,他轉過頭,看見的是正按自己太陽穴的“謝玦”。
啧,換身體這回事兒,頭兩天覺得不可思議,看得也不習慣。
再拖拖說不定就習慣了,就像現在,謝玦看見自己的樣子出現在眼前已經沒覺得多不适應了。
自己的臉果然好看,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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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玦欣賞了沒幾眼,池翰墨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邊的目光,放下手轉過來。
還沒開口呢,謝玦先湊過去道:“沒用,池大學霸你要不在考慮一下你這方法到底靠不靠譜?”
池翰墨看了他一眼:“沒睡着。”
“嗯?”謝玦問:“什麽意思。”
“我說我沒睡着。”
“為什麽不睡,這不是你提的什麽實驗麽?”
“……”
池翰墨不是謝玦,他晚上睡得再少,也從來沒有在上課的時候睡着過——發燒的時候除外。
自制力和自律讓他在上課的時候集中全部注意力,幾乎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盡管理智上池翰墨告訴自己這次上課睡覺是為了換回身體做出的實驗,可以放松,但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尤其上課的“清醒”狀态已經變成了一種下意識刻在了池翰墨的神經裏。
“沒能成功,從來沒有上課睡覺過。”池翰墨皺着眉頭簡單解釋了兩句。
剛才趴了一節課,一直盡力讓自己不去想別的事情,放松下來,但還是沒有真正睡着,反而不知道為什麽開始頭疼。
謝玦有點兒不可置信:“啊?什麽意思,上課睡覺這不是每一個學生自帶的技能嗎?”
池翰墨:“……”他硬邦邦撂下一句:“我沒有這個習慣。”
“喲,行,不愧是班級第一。”謝玦倒是睡好了,精神也恢複了,看池翰墨這個樣子嘲諷開足了。
“需要時間調整,我們先嘗試下一項。”
謝玦聞言扯了扯嘴角,故意問:“行啊,我沒問題,不過池學霸不會下一項也因為‘不習慣’做不了吧?要是都這樣咱們也不用試了,我又不是馬戲團裏的猴,一個人在這唱獨角戲呢?”
池翰墨瞥了他一眼:“不會。”
……
“我靠于欣然,你手上多大勁啊,是不是記恨我挾私報複呢?”
謝玦捂着腦袋,旁邊是一顆砸到他頭上彈起來,此時在地上彈跳的籃球。
“沒有啊池哥,我真沒有,剛才就是沒太控制好力道!”
于欣然站在屈子琪邊上,朝着謝玦喊。
喊完還跟屈子琪小聲逼逼:“怎麽池哥也會說髒話的?”
他今天疑問可太多了。
平時也就是屈子琪一個人發神經,他天天捧着那手機看網絡小說,還是各種修仙玄幻題材,詭仙什麽的,看得人癫癫的,這也就算了。
今天的池翰墨和謝玦也沒一個正常的。
上老班的課讓他和屈子琪倆人放哨,說他們要在後頭睡覺……行吧,就當是莫名其妙的情趣,現在這又是在幹什麽?
大課間,讓他和屈子琪一人拿着一個籃球,往他倆腦袋上砸。
砸的時候還要保證同時落在倆人頭頂上!
誰聽了不覺得奇怪?
可于欣然剛才問了為什麽,謝哥只跟他說照着做就行,不給他解釋。
屈子琪站旁邊還來了一句:“你就是小說裏一句臺詞都沒有的工具人炮灰配角,老問那麽多計劃幹什麽,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
于欣然:“……”
憑什麽啊!他怎麽就是配角了?他倒是覺得這仨人全瘋了,就剩自己一個正常人了!
這邊,剛被球砸頭的謝玦罵罵咧咧捂着腦袋,嫌棄地問池翰墨:“沒用吧?剛才試了好幾次了,我看着至少兩三回咱倆都是同時被砸的,這也沒換回來。”
“嗯。”池翰墨被砸了也面不改色,從兜裏掏出紙和筆,在“被籃球同時砸頭”這一項後面的方框裏打了個叉。
“你光嗯就完了?我頭上感覺都能摸到包了!”謝玦說到一半,看見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索性把池翰墨胳膊一拉,離開籃球場往邊上走,等到周圍人少了才接着道:“不是,就算是做實驗咱也得找點兒靠譜的方式吧?你別跟做題似的死腦筋,非得把所有選項都試一遍錯?”
池翰墨甩開他的手:“這已經是篩選過的了。”
“不信。”
“從我調查的樣本裏,互換方式最多出現的是車禍,兩人同時被撞身亡。”
“……”
“其次是落水,雙方都因為窒息陷入昏迷。”
“。”
“我已經挑選了相對安全的方式,至少不會因為實驗導致我們沒換回來,自己還出意外的情況。你沒有調查也沒有進行資料的查閱,不要随便這樣評價別人。”池翰墨的語氣并不好。
“哈,敢情被于欣然砸腦袋的人不是你。”謝玦冷笑了一聲:“我随便評價你?你別搞得好像只有你一個人願意嘗試似的,折騰了一上午了吧,我沒配合你?是你擺着個冷臉不願意跟我說。”
“該列出來的我已經列出來了,再說一遍,別覺得自己是世界中心,你是你們家少爺,出了家門沒有那麽多人慣着你,別以為你不主動問永遠有人把東西遞到你面前。”池翰墨反唇相譏。
“喂。”謝玦被池翰墨怼笑了:“我幹什麽了?誰慣着我了?我不是在好好問你嗎?明明是你,問個什麽沒好臉色不說,答也不答。
還說我,你才是覺得你是世界中心吧,怎麽,學習成績好就什麽都能做對?別人都是文盲,都是傻子,都是草履蟲,都是事事錯的庸人是吧?”
他是真有點兒火大,配合半天還被池翰墨這樣說,提出一句質疑換來的是陰陽怪氣。
“我想的方法就被明嘲暗諷說被騙,你的思路就是絕對正确的,是毋庸置疑的,是我拍馬也趕不上的對吧?所以我跟個傻子一樣在籃球場被人圍觀砸腦袋也是自作自受。”
不說別的,之前和池翰墨不熟,謝玦對他印象沒多好,現在打了交道,更覺得自己和這人氣場不和,完全聊不到一起去。
池翰墨看了他一眼,不想多聊,轉身就準備走,被謝玦一把拽住。
“你他大爺的,別走!又來,我是沒跟你做實驗還是怎麽着?跟誰欠你似的,你有什麽話就直說,整天擺着個臉給誰看了?你是我爹還是我媽啊?”
“你對你爸你媽也沒多尊重。”池翰墨來了這麽一句。
謝玦心裏本來就壓不住的火“蹭”一下就上來了。
“草。”
他伸手拽住池翰墨的領子,拉進兩個人的距離,打量着池翰墨道:“你沒完了是吧?來,我們把話說清楚。你今天一來擺的就是那副死人臉,我道歉也道了,好話也說了,你要是真有火氣就直說,膩膩歪歪的煩不煩人?”
謝玦盯着池翰墨的眼睛——他們現在在對方的身體裏,臉是他自己的,但那個眼神不是。
冰冷又疏離,這是屬于池翰墨的眼神。
“還有。”謝玦道:“別那麽自大,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我家裏,呵,我怎麽和我家裏人打交道,輪得着你管嗎?”
池翰墨也盯着謝玦,對方說話時甚至帶着點兒笑意,可語氣很危險,眼神像是憤怒的小獅子。
“輪不着。我不是你,自然理解不了為什麽家裏人明明對你滿心期望,金嬌玉貴地捧着,反倒養出來一個不學無術成天闖禍的……”
話沒說完,謝玦給池翰墨臉上來了一拳。
“我再說一遍,我怎麽樣和你沒關系。”
池翰墨側了側頭,臉上火辣辣地疼,嘴上接着道:“急了?你多大了,時時逞少年意氣,叛逆反抗一切是你的中二準則?”
謝玦氣急,反而笑了:“是,我們是不一樣。你願意當一條時刻被勒緊脖子的狗,你自己當,至少我不會時刻搖着尾巴等別人來愛。”
話音剛落,謝玦臉上結結實實挨了池翰墨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