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這念頭一起來,給心緒雜亂又無所事事的謝玦找到了樂子。

他不耐煩池翰墨,這不,池想就是池翰墨的弟弟。他覺得自己對着池翰墨那話說得有點兒過了,這不,池想肯定算是造成池翰墨處境的幫兇,受益人肯定是幫兇啊。

自己這可不是為了池翰墨,是為了擺平心裏那點兒不舒服。

謝玦閃進樹蔭裏看着池想和人勾肩搭背邊走邊說的樣子,心裏一堆理由全都湧上來了,似乎都是為了證明他這可不是随便找樂子,他謝玦也不是什麽人都要蒙起來打一頓。

但事實也就是倒黴蛋碰上了剛好心情不好的謝玦,而謝玦又剛好看這個倒黴蛋不順眼。

謝玦看着池想帶着身邊的同學說說笑笑,走到隔壁馬路的甜品站買了粉色甜筒,遞給和他很近的那個女生,女生還踮起腳來親了他一口,邊上那一男一女也像是情侶的樣子,四人在甜品站門口打得火熱。

甜筒全做完遞出來,他們又邊聊邊回了臺球廳。

——多新鮮呢。

池翰墨那個後媽還大言不慚地讓他別影響池想晚上休息,還沒升初三的初二生自己都整天鬼混不學好,上課的時間翹課打臺球談戀愛,晚上回家能不累麽?

這六中好像也不是多好的學校,池翰墨一家子就住在六中附近,方便了誰不方便了誰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兒?

謝玦想,自己這能上一中純粹是謝寶海運作的,他們班裏好學生比比皆是,說不定以後都能有大作為。自己不學好是真的,也沒指望能有多好的未來,但不可否認的是一中在市裏肯定是很牛的高中,就連初中部也是一大堆人搶破了頭都想進的。

他一個天天逃課外邊浪蕩在峽谷裏論輸贏的差生都能看明白的道理,是池翰墨他爹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誰學習成績更好、誰的節骨眼更緊張,時間對誰來說更重要?

謝玦看仨人進了臺球廳,也不回家了,手機上叫了輛車直奔最近的商場。

家裏那些都是池翰墨的衣服,萬一被池想看見了不好,他去商場再買一身新的——也不是為了池翰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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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玦這麽跟自己說。

他還不知道要在這身體裏待多久,要是被池想看見了找的也是自己的茬,何必呢。

所以真的不是為了替池翰墨考慮。

-

教室。

“謝玦”曠課和“池翰墨”上課不在,在邊知那可是不一樣的份量。

上午沒有數學課,但是最後一節自習課邊知來了班裏。傳達完上午開大會上邊兒傳達下來的精神,一眼就發現“謝玦”旁邊少了個人。

他溜達到池翰墨邊上,皺着眉頭問:“池翰墨呢?”

裝作認真學習的于欣然豎起耳朵,微微側過頭來看後排。

池翰墨擡頭答:“不知道。”

“不知道?”邊知道:“怎麽一跟你做同桌他就不見了,不是你把人弄到哪去了吧?”

池翰墨:“……”

謝玦這在老師那的固有印象讓他有種……就算身上長了八百張嘴也說不清楚的感覺。

“沒有。”他這麽答道。

“哼,你最好是。”邊知冷哼一聲,剛才那話他也不是真的找謝玦要人,就是面對“謝玦”,習慣以這種口氣說話。

邊知在池翰墨桌子邊逗留了好半天,見池翰墨手上拿着本英語書,又是懷疑這小子做戲又是覺得不妙,驚疑中攙着點兒自己都不相信的欣慰,最後又重重“哼”了一聲,走了。

前排的于欣然悄悄松了口氣。

他是真怕謝哥一個不服氣,把大課間發生的事兒一骨碌全說出來。打群架歸打群架,老師知道和老師不知道完全是兩種判法。

謝哥又是個為了一口氣什麽都不在乎的人——處分、檢讨之類的,這人什麽時候放在心上過?

因為不爽,想拉“池翰墨”下水,所以全都交代了這種事是謝玦絕對幹得出來的。

……于欣然也搞不明白謝哥和池哥之間到底生多大的氣,都打上架了。這兩天“謝哥”明顯不對勁,細數一下,好像就是從讓“池哥”過來做同桌的時候發生的。

這戀愛談得這麽恩怨分明,還這麽讓人“脫胎換骨”——“謝哥”都變得不像他自己了!

如果是因為“池哥”惹他生氣發生的變化,那……

他真的好在乎。

池翰墨沒理前排賊眉鼠眼眼珠子提溜亂轉的于欣然,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面前課本上。

邊知在班裏轉了一圈,看沒什麽大事兒就打開門出了教室。

沒多久,池翰墨放在桌鬥裏的手機就亮了,還震了一下。

他迅速把手機拿起來,把震動模式改成靜音。

看了眼來電顯示——班主任。

這是找“池翰墨”呢?

池翰墨當然不可能在自習課上接電話,他現在的聲音也是“謝玦”的,瞞不過邊知,只能先挂了電話,編輯消息找理由,不情不願的給謝玦擦屁股。

“老師,我不太方便接電話。”他先這麽發的。

不是,池翰墨也察覺到有點兒不對了。

怎麽無論是謝玦打給班主任還是謝玦不在,最後事兒都落在自己身上了?上次晚自習是,這次也是,謝玦到底在幹什麽?

邊知回了消息。

【班主任】:“你去哪了?幹什麽呢?現在還在上自習呢,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怎麽了?”

一句話四個問號,連環問,池翰墨一個都不知道答案。

他皺起眉頭,對着班主任的消息猶豫再三,不得不打開和謝玦的聊天框,壓下心裏的不情願給對方發消息。

沒發文字消息,直接截圖了和班主任的聊天記錄發過去了。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謝玦回消息倒是快。

【謝玦】:“大課間中暑暈倒,在醫院挂水。”

池翰墨:“……”

拜謝玦所賜,他這挺健康的身體這一兩年也就發過那麽幾次燒,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在謝玦操縱下已經“嬌弱”快一周了。

還回回是醫院,次次是翹課。

池翰墨覺得自己在班主任那的形象應該快被毀的差不多了。

他對着謝玦那條消息看了半天,打出來的消息發了又删,回過去冷漠地兩個字:“假條?”

意思一般從學校離開都是要班主任開假條的。

從謝玦的回複裏池翰墨能品出來,這人九成九已經在沒老師假條情況下通過某種不合規的手段離開學校了。

發出消息的時候池翰墨也沒多指望謝玦能回。

他倆都知道自己生氣,對方也生氣,這後兩節課已經在互相不理踩了,謝玦回消息這麽快倒是池翰墨沒想到的。

就像……扯着一根繩子的兩人都知道這根繩子已經斷得差不多了,彼此都心知肚明兩邊會斷開,但繩子中間不知道為何還剩下一小縷還□□着。

于是兩邊的人都絕口不提其他的事,硬邦邦地通過這一小縷維持着冷漠的通訊。

【謝玦】:“事發突然。”

【池翰墨】:“門衛不放行。”

【謝玦】:“醫務室轉送,可行。”

【池翰墨】:“醫務室老師證詞。”

【謝玦】:“我搞定。”

兩人好像形成了某種奇怪的默契,能交代清楚想法的句子裏沒有一個多餘的字。

好像誰多說了誰在态度上就已經輸了。

像極了冷戰中誰也不開口讓步的多年夫妻。

得到答案,池翰墨回班主任:“老師,我大課間的時候中暑昏迷了,先被送到醫務室,然後被轉到醫院來了。這邊輸液的地方很安靜,不太方便打電話。”

【班主任】:“昏迷了????在哪個醫院?”

池翰墨回:“老師不用着急,就是我個人體質問題,現在已經沒事兒了,再輸一會兒液就行。”

【班主任】:“你說下地址,中午我去看看你。怎麽都昏迷了?因為中暑嗎?”

池翰墨想了一下:“真沒事老師,就是我早上沒吃飯,再加上被曬的,跟軍訓的時候中暑暈了一下差不多,不用着急。”

邊知能不急麽,大課間開個會的功夫自己班學生暈倒了都不知道,還直接給送醫院去了!

【班主任】:“我先給醫務室那邊打電話問問情況。”

池翰墨看到消息頓了一下,他是真不知道謝玦那邊說搞定是怎麽個搞定法,被班主任直接找過去會不會露餡,畢竟這件事完全就是他倆杜撰。

他之前哪幹過這種“欺上瞞下”的事兒?

沒等多久,班主任消息就已經發回來了。

【班主任】:“好的,我已經了解完情況了,還好不嚴重,以後大課間前要是身體不舒服及時說,身體最重要,這麽熱的天是容易中暑。以後我讓班長在班裏準備點兒藿香正氣水,要是不舒服了及時喝,這還有将近一個月了,天越來越熱,還是要注意。”

看着邊知洋洋灑灑一大段的關心,還一點兒懷疑都沒有,池翰墨回了個“好的謝謝老師關心”後,想……謝玦在學校裏,人脈還挺廣的?

-

謝玦出了臺球廳,把口罩帽子往邊上一撇,給醫務室的老張先彈了個電話,對方剛接他就挂了,然後發了一段消息,串了一下供。

醫務室,從高一開始就是謝玦常去的點兒,這人又長了一張見人說人話的嘴,和一堆校醫都打熟了關系。

——以前就沒少給他打掩護。

這次這個小忙幫一幫更不在話下。

謝玦甩了甩手,這一天天的打了兩架,剛才對池想也沒留情,拳上都擦破皮了。

嘿,不過打得是真挺爽的。

現在,池想那小子應該都被打蒙了,頭上蒙着袋子躺在臺球廳衛生間地上哀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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