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醉酒

第34章 醉酒

“那天警車、救護車全來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出警,好奇嘛,就下樓去看怎麽回事。也挺奇怪,我下樓以後雨就沒那麽大了,陸陸續續有好多人出來圍觀,所以這事我們那片基本都知道。”

陸予心聽得出神,吞咽了下口水:“你接着說。”

男生繼續說:“老房子隔音特別差,他們家發生點什麽鄰居多少能聽見,但誰敢管啊,尤其是他爸是精神病,自己家人都敢打,外人更不敢多管閑事了,都躲得遠遠的。當時我媽還說要搬家呢,結果還沒搬就出了這事。”

“他爸爸……是一直這樣嗎?”陸予心問得小心翼翼。

男生搖搖頭:“不是,他爸以前人挺好的,小時候還經常給我們小孩買糖吃,後來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才成這樣。”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聽說他們家有這方面病史,到了這個年紀就會發病。”

這倒跟之前的傳聞吻合了,只是這點是否真實,除了李澈和李素萍,陸予心沒辦法找任何人求證。

他有時候是笨了點,但還沒有傻到要親手去戳李澈的痛處。

“這事還沒完,後來啊,”男生頓了下,陸予心立刻很有眼色地遞給他瓶水,又聽他接着講,“後來我們才知道是李澈報的警,而且他還打算以故意傷害罪起訴他爸,當然沒成功,因為他爸有精神病嘛,這病就是免死金牌。不過他爸還是被關在精神病院強制治療了。”

信息量有點大,陸予心的CPU得燒一會兒。他轉而問:“他打架那事你知道嗎?”

“這個我不清楚。”男生說,“後來沒多久他家就搬走了,也轉了學,聽我媽說,他媽後來又找了個挺有錢的男的,要不然他家連醫藥費都出不起。”

從時間線來看,這個“挺有錢的男的”,應該就是陸天華。

可陸天華為什麽願意出這筆醫藥費,還給李澈辦轉學,難道只是單純喜歡李素萍?

這理由未免有點扯。

正想着,有人沖他走過來,是出來找衛生間的張瑜。

“你倆在這兒幹嘛呢?”張瑜說,“我說怎麽玩游戲人不夠呢,你倆出來挺長時間了啊。”

酒精在他身體裏發酵的滋味很難受,陸予心忍着說:“裏邊吵得慌,頭疼。”

張瑜也喝了點酒,嘟囔了句什麽。他沒聽清,跟他們說:“你倆先回去吧,我在外邊透透氣。”

張瑜笑着說他“嬌氣”,又接着找衛生間去了,那男生自己先回包廂了。

難受,外面沒包廂裏那麽吵了,可還是難受,心口像被塊石頭堵着,悶得喘不過來氣。

他走到前臺旁邊的自動販售機,想掃瓶冰鎮的碳酸飲料,支付密碼都輸一半了,又覺得胃裏難受,換了瓶礦泉水。

李澈好像就不愛喝那些花花綠綠的飲料,每次都是礦泉水,還是最便宜最普通的那種。

“砰”的一聲,礦泉水瓶掉到出貨口,陸予心才發現他掃的是李澈最常喝的牌子。

還,挺甜。

再回包廂時麥霸換了人,曲風也從嗨歌換成了苦情歌,張瑜喊他過去玩游戲。

聽說侄子的同學過生日,老板讓人給送了蛋糕過來,不過他們在飯店都吃差不多了,蛋糕就成了游戲道具,誰輸了就往誰臉上抹。

看時間不早了,幾個女生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陸予心沒什麽心情,也打算找個理由開溜,但張瑜喝得有點醉,摟着他的肩給他講自己和初戀女友的故事。

包廂裏太吵,具體說了什麽陸予心也沒太聽清,只知道一杯一杯,又陪着傷心章魚喝了不少,等張瑜轉移傾訴目标時,他腦子已經很不清醒,腦袋一歪就睡着了。

再醒過來已經十點多,同學們也三三兩兩走了,就剩下他,張瑜和杜子卓。

杜子卓還在抱着話筒唱歌,聽起來嗓子都有點啞了,張瑜在一邊故意搗亂,還說要錄個視頻發群裏。

手機震了一下,陸予心低頭一看,才看見半小時前陸天華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還有兩條李澈發過來的微信。

微信內容特簡單:

L Che:在哪?

L Che:位置發我。

酒還是沒醒,字母在眼裏有重影,他勉強回複了個:?

李澈幾乎是秒回:你爸讓我去接你。

陸予心又回:?

這回李澈沒耐心了,又發了一遍:位置。

隔着屏幕都能聞見生氣的味道呢,真是莫名其妙,盯着屏幕看了會兒,才把位置發了過去。

趁着杜子卓終于唱累了,他給陸天華回電話。

1

陸天華已經從李澈那裏得知他同學過生日:“過個生日過到哪兒去了?電話也不接。”

陸予心嘻嘻地傻笑,盡量表現得沒那麽醉:“太吵了,沒聽見。有事啊爸?”

隔着電話,陸天華沒聽出來異常:“給你找了個家教老師,明天上午去家裏上節試聽課。”

陸予心的眉頭立刻就擰起來了:“不是說不用了嗎?”

“那你不能總讓小澈給你補習,人家自己還得學習呢。”陸天華沒打算給他選擇的機會,“就這麽定了,明天上午九點,別又睡到十一點多。”

“知道了。”

等了會兒,李澈發消息讓他下樓。

臨走,陸予心還不忘自己的好哥們張瑜,問他倆要不要一起走。

杜子卓光唱歌了,一口酒沒喝,比他倆都清醒:“沒事,你不用管我倆,等會兒我媽過來接我,順路給他送回”

那陸予心就放心了,杜子卓反而不放心他:“你是不是喝得有點多?要不等會兒跟我們一起吧。”

李澈在樓下等他,陸予心搖搖頭:“不、不用。”

杜子卓擔心:“你自己能回去嗎?”

陸予心很認真地點點頭,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腦,一抽搐說:“李澈接我。”

“誰?”杜子卓沒聽清。

陸予心反應過來,愣愣地說:“我哥。”

“那行,到家在群裏發個消息啊。”

陸予心走出包廂,喝酒影響大腦神經,導致他腳步虛浮。這家KTV本來就挺大,跟迷宮似的,他第一次來,路癡又醉酒,簡直buff疊滿,沒一會兒就找不到路了。

好不容易看見個安全出口,扶着樓梯走下去,是個側門,巷子裏黑漆漆的。

不遠處傳來女生嬌嗔的聲音:“哎呀,會被看見的!”

緊接着是個男生:“大晚上的哪有人啊?再說我就親一下你,又不做別的。”

“就親一下!”

這是撞上熱戀中的小情侶了。

出去打擾別人不太好,陸予心自己也尴尬,他就躲在暗處看着人家親吻。

說好的親一下,這哪兒是一下啊,兩個人如膠似漆親了挺長時間,隔着幾米距離他都聽見交換唾液的水聲了。

看得他挺尴尬,反而不好意思了。

手機猛地震了兩下,李澈的電話。那對小情侶顯然沒想到這排垃圾桶後面還藏着個人,吓了一跳,女孩趕緊拉着男孩走了。

陸予心接起來,李澈的聲音響起:“下來了嗎?”

“嗯,下來了,不是正門,在個胡同裏。”他走到剛才小情侶接吻的地方,這有盞不怎麽亮的路燈,“你等着,我過去……”

胃裏的酒勁泛上來,一陣難受,他蹲在地上什麽也沒吐出來,又接着說:“我過去找你。”

李澈立刻聽出來他的異常:“你喝酒了?”

“嗯。”

“你別動,我去找你。”

陸予心看着周圍黑乎乎的:“有個路燈,有排垃圾桶,還有……沒有了。”

“知道了。”李澈冷冷的,“原地等我。”

陸予心乖乖答應,卻沒挂電話,這巷子黑漆漆的,大晚上的他還真有點害怕。通着電話似乎能給他點安全感。

意外的是李澈也忘了挂電話,可能以為他挂了吧,隔着聽筒,隐約能聽見李澈跑起來的聲音。

他就蹲在剛才情侶站着親熱的地方,想起那畫面和暧昧的水聲,臉“騰”地一下紅起來。

真奇怪,陌生的男女被隐去模樣,他腦海裏浮現出來的竟然是李澈。

怎麽會是李澈啊。

李澈那麽冷的人,也會跟別人接吻嗎?

想一想那畫面,他心裏竟然泛起一陣酸澀,難受得很厲害,他從來沒有感覺到心這麽痛。

是喜歡的感覺嗎?那為何是酸和痛呢。

陸予心想起來書包裏那封周亦凝的情書,他突然很嫉妒,他并不打算打開,他想把它撕碎。

撕碎它,撕成碎片,李澈就永遠不會知道這封情書的存在,更不會注意到那個叫周亦凝的短發女孩。

可他還是沒這麽做。

正想着,頭頂一個高大的黑影籠罩下來。

李澈跑了幾步路,呼吸有點喘,平複下來喊了聲陸予心的名字。

然後他就看見陸予心擡起頭,黯淡的燈光照得他眼眶紅紅的。

哭了?

面對如此情況,李澈難得言語貧瘠,只能蒼白地問一句:“沒事吧?”

陸予心覺得自己有點丢臉,因為他現在看起來肯定特別難過,而罪魁禍首正是眼前的人。

他扶着地要站起來,酒精又讓他丢了次臉,沒站穩,好在被李澈扶住了。

他整個人狀态都不大對,脆弱得像塊随時要碎的玻璃。李澈又問:“發生什麽了?”

“沒發生什麽。”陸予心站起來靠在牆上,一本正經地說,“我剛才看見有兩個人在這裏接吻,忽然好難過。”

李澈皺了下眉,沒明白他想表達什麽。

太滑稽了,陸予心也覺得很滑稽,可他就是難過得要死,尤其是一想到李澈會跟別人接吻這回事,他的心髒就跟被只手攥住似的,疼得喘不上氣。

“有人加你微信嗎?”他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什麽?”李澈更加一頭霧水。

陸予心邊說話,邊從書包裏掏着什麽。是那封情書,并沒被他保存得很好,折了個角。

他拿着在李澈面前亂晃:“要收嗎?我同學給你的情書。”

李澈看着他,反問:“你想讓我收嗎?”

“喂,是我先問的。”陸予心苦惱地說,“人家給你的情書,問我做什麽?”

李澈卻說:“你想讓我收我就收。”

陸予心不明白這跟自己有什麽關系,酒精讓他大膽了一些,也更誠實了:“……不想。”

李澈完全反客為主:“為什麽?”

“不知道。”

“那為什麽還要拿出來給我?”

狹窄的髒亂的巷子裏,陸予心醉醺醺靠在牆上,手裏拿着別人送給李澈的情書,而李澈本人就站在他面前,湊得很近,逼視着要讓他說出為什麽。

有點太近了,他想。

剛才那對情侶就是這樣站着的,這個想法讓他異常興奮,渾身發熱,剛才他們就是這樣在這裏接吻的。

陸予心盯着李澈的嘴唇,下唇有點薄,但很好看,他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他想知道李澈的嘴唇,是不是也跟他的人一樣冷。

手指觸上去,意外的溫熱。陸予心的眼眶又不自覺紅起來,沒頭沒尾地接上開始的話題:“剛才我看見有兩個人在這裏接吻……”

李澈喉結滑動:“你說過了。”

“是嗎?”陸予心完全沒印象了,還有點難過,“李澈,你不是什麽都會嗎?那你會接吻嗎?”

李澈平靜地看着他:“你要試試嗎?”

試試?跟誰?

陸予心左右看看,漆黑的小巷子裏連個阿貓阿狗都沒有,只有他們兩個人影。

跟他嗎?那肯定是在開玩笑。

李澈應該挺讨厭他的吧,人怎麽能跟讨厭的人接吻,太沒有原則了。

可是李澈靠得他太近了,近到連彼此的呼吸都聽得清楚。他心如擂鼓,想躲,可後面是硬邦邦的牆,李澈也像一堵牆擋在前面,讓他進退兩難。

“陸予心,”他聽見李澈動了動嘴唇,似乎很無奈,“你喝了多少酒?”

他還在想剛才那句“你要試試嗎”,連替自己辯解都忘了。

他就喝了不到兩瓶啤酒,酒量差又不是他的錯。

“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們說了很多話,他沒明說是哪句,可兩人心照不宣。李澈沉靜的眼裏泛起波瀾:“字面意思。”

陸予心不懂,繼續問:“字面意思是什麽意思?”

李澈轉身往巷口走去:“你很笨的意思。”

作者有話說:

初吻在後面,想讓他倆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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