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周斯越這一覺睡得很累,頸邊總有什麽熱乎乎的東西來回拱,身上也被束縛得很緊,一睜眼就看見許弋無限放大的臉還有壓在自己腰上的腿。
簡直是倒反天罡,把他當自行車騎上了!
他從來沒有包養過睡相這麽差的小情人,以往那些嬌嫩的小男孩睡覺的時候只會安靜蜷縮在他身邊,有時候周斯越醒來的時候人家連全妝都化好了,睫毛輕顫嘟着水嫩嫩的嘴唇,怎麽看怎麽養眼,哪像現在身邊這個!
“起來!”
他沒好氣地踹了許弋一腳,自顧自洗漱去了。
換完健身衣的時候許弋正頂着雞窩頭坐床上發呆,見周斯越走過來,他連忙捂着昨晚挨了一拳的半拉腦袋喊疼。
“好像一斧頭劈我腦門上了,好可怕的夢。”
許弋一邊揉頭一邊用餘光去瞥周斯越,結果人家壓根沒搭理他這茬,一聲不吭去了一樓的健身房。
一周早起鍛煉四天是周斯越鐵打不動的安排,出了一身汗後昨夜宿醉的暈眩感明顯減輕,洗完澡後更是神清氣爽。
客廳裏許弋正忙着把剛買回來的早餐擺盤,他老板吹毛求疵,要是看到用塑料袋裝的早餐一定又要生氣。
“老板鍛煉完啦,快來吃飯,我剛開車去買回來的,還熱乎着呢。”許弋晃晃周斯越的車鑰匙,讨好的笑了笑。
“我不吃這些。”周斯越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早上起來基本只喝一杯咖啡配半個三明治。
“你胃不好,我特意去買的呢。”說完許弋嗔怪地剜了他一眼,“豆腐腦、小籠包、白粥和榨菜,還有豆漿油條。”
早餐的基本種類許弋差不多買齊了,周斯越挑剔,他怕沒有老板愛吃的,于是一樣都買了點。
胃不好?
Advertisement
周斯越眼神微沉,不動聲色地坐在餐桌旁。
許弋是怎麽知道的。
曾經記憶裏的細節通過許弋的一句話串了起來,周斯越想起每次他胃疼時,辦公室的桌上都會出現溫度剛好的熱水。偶然有一次帶許弋去應酬喝得正難受時,服務員端過來一盞海參小米羹。當時他還以為是服務員會看眼色,現在才回想起那碗小米羹好像只有他一人有;還有一回他們去外地開會,議事廳的空調溫度很低,許弋悄悄從後門溜出去不知從哪兒幫他要了一條毛毯。
“吃吧老板,豆腐腦甜的鹹的都有。”
許弋遞過來一柄瓷勺。
周斯越莫名接過勺子,舀了一口豆漿。香濃的液體順着食道滑下,瞬間暖了他全身。
“好喝吧?”許弋有些得意,“渝碚路那家的阿婆最會榨豆漿,她炸的油條也是一絕,你撕下來泡豆漿裏嘗嘗。”
那天早上周斯越破天荒吃了個肚圓,許弋接過他吃剩的早餐吸溜吸溜打掃了個幹淨,吃完又手腳麻利地擦桌子洗碗,盡顯居家本色。
“看吧,中國人早上就要吃這些,別總惦記那些洋東西,一點都不适合咱的體質。”許弋嘿嘿一笑,眼睛發亮,雙臂交叉癱在沙發上。
“你躺這幹什麽,還不穿衣服跟我一起上班。”周斯越兩手打着領帶,掃了一眼一臉餍足的許弋說道。
“上班?!”許弋陡然一愣,接着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我還要上班?你不是包養我了嗎?!”
“憑什麽包養你你就不用上班?趕緊換衣服去。”
“那你以前包養的小情人也要上班?”
“他們不用,你不一樣,你得上。”
“為什麽我不一樣?!”
許弋臉上頓時出現一陣美夢破碎的表情,他已經做好當一只金絲雀的準備了,下午還訂了票準備去看電影。
還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你不配啦。
挖苦許弋好像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尤其是看到他吃癟、整個人一副快要碎掉的樣子,就像被人踢走飯盆的傻狗。
周斯越表面上沒什麽表情,轉過頭的瞬間唇邊卻浮起一抹淡笑:“遲到扣工資。”
短短三天,許弋過得比過去三年都累。
正常上下班,現在還多了一項每天早起買早餐打掃房間+充當司機的工作,他快要累死了……
但也并不是全無好處的,第一個月的包養費周斯越已經打到他卡裏了,還給了他一把車鑰匙方便每天送早餐。
可這完全和許弋想象中的包養生活不一樣啊!!!
無限刷的黑卡呢?滿屋子的保姆仆人呢?周圍人豔羨的目光呢?
啥也沒有啊!
小說裏都是騙人的,上次學霸總氣泡音讓周斯越揍得眼冒金星,當了小情人還得身兼數職,他就沒見哪個金絲雀過成他這樣的。
“鈴鈴鈴——”
“喂,周總。”
“你下來一趟幫我處理個人,我有個緊急會議要開。”
喳——小弋子遵命——
直到許弋在大廳看到那張梨花帶雨的面龐他才反應過來周斯越讓他來幹什麽——幫他擦腚來了。
再一看,我靠這不爬43樓那小情人(前)嗎?!怎麽又來了?
嘿,真他娘的有毅力,許弋啧啧兩聲。前小情人來找場子了,吃瓜吃瓜。
周斯越明顯很煩躁,他扯開43樓揪着他衣擺的手,皺眉不知道說些什麽。正在這時他看見躲在柱子後暗中觀察的許弋,露着半張臉吊個眼睛,一臉的興奮樣。
“許弋!”
周斯越鳳眸微眯,一雙眼睛銳利如刀鋒:“趕緊過來!”
“這是我現在的情人,你有什麽事跟他說吧。”混亂的中心者對哭哭啼啼的小男生留下這句話轉身走了,把戰場留給了一臉懵逼的許弋。
43樓不哭了,瞪着許弋的眼像是能噴出火。
“呃……要不咱倆找地方聊聊?前輩?”許弋幹巴巴地笑着,目光四處不安地游走。
43樓舉止優雅,到了咖啡廳後點了杯抹茶牛乳,挎着小包就去了洗手間,再出來的時候妝面完整,完全看不出剛才泣涕漣漣的狼狽樣。
許弋的眼珠子忍不住往小男孩身上瞄,這小玩意兒長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皮膚嫩得像剛出鍋的水豆腐,坐他對面連毛孔都看不見。小腰恁細,一把就能掐住,嘴唇也不知道抹了啥,亮晶晶的還會反光,真他媽好看啊!
周斯越這厮,豔福不淺!
不過……許弋有點疑惑,這前小情人這麽瘦弱,手腕細得也就比他屌粗點,瞧着弱不禁風的小模樣,周斯越那大體格子,他怎麽上啊!
這不折騰人小孩呢嗎,操一場都得給43樓累的營養不良。
許弋實在想象不到這小玩意在周斯越身上來回蛄蛹的樣。
“我見過你,你是先生的秘書。”
許弋有一次給周斯越送過資料,那時候小情人就在車上,透過車窗看到許弋後他的視線連一秒都沒停留就移開了。
倒是很高,不過穿着寬大的衛衣,下面随便套了個黑色長褲,頭發亂得像雜草,一副黑框眼鏡傻呆呆的,佝偻着背一臉的土氣,放人堆中找都找不到,他根本就沒把許弋放在眼裏。
前小情人率先出擊,雙唇緊抿,“先生不喜歡你這樣的,你怎麽會成為他的情人?”
“這個……”許弋撓撓臉,“就、升職……上位了呗。”
“賤人!”前小情人歲數不大,說話倒尖銳,尤其是他看到許弋如今脫胎換骨的模樣——
有些淩亂的碎發,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皮膚。許弋的父親是新疆人,遺傳了少數民族長相的許弋鼻梁高挺,眉毛濃密,沒了眼鏡的阻擋,一雙眼睛深邃有神,面龐輪廓分明。交談時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動作自然潇灑,胸肌飽滿線條流暢,和當初那個寬大衣衫下的小土狗判若兩人。
他認出了許弋襯衫的牌子,周斯越很喜歡這個品牌的西裝,穿上後很有質感。果真是金錢養人,傍上金主了就是不一樣!
小男孩一臉怒容,鼻子微微皺起,胸膛上下起伏。他擡手把項鏈摘了下來,又把手镯卸開,啪一下拍在桌子上,連着小挎包也甩上臺面。
“看到了嗎,這些全部是先生送我的!”說着他白了許弋一眼,言辭犀利:“他給你買過首飾嗎,給過你附屬卡嗎,送過你包嗎?我告訴你,先生不過是一時新鮮玩玩你罷了,別想着趁機上位!”
“……”
許弋果然一下靜了下來,43樓正得意呢,只聽面前人發出一聲巨大的吼聲:“我草你待遇這麽好?!”
許弋身體前傾,手掌用力地拍了下桌子,眼神貪婪地盯着小情人的奢侈品首飾,內心咒罵道:周斯越你丫個缺大德的,人家這待遇都他媽頂天了我還跟你屁股後上班,小丫挺的太欺負人了吧?!
說罷他急吼吼地從兜裏掏出車鑰匙和房卡,語氣不忿道:“他就只給了我這些!”
43樓定睛一看,差點沒被許弋氣哭。
“你……你炫耀什麽!!”
一杯綠色的抹茶牛乳澆到許弋頭上,差點沒給這缺心眼的澆開花。
小手顫抖着把拍桌上的首飾又戴了回去,小情人氣得脖子漲紅,眼神如刀恨不得剮了面前的賤人,拿起包轉身就走,包甩的幅度太大,差點沒扇許弋一個嘴巴子。
啧,許弋瞧着43樓憤憤離去的背影,這孩子性子咋這急,他話還沒說完呢!
他倒是羨慕小男孩這樣衣食無憂天天擱家裏待着等待寵幸,誰家小情人做成他這副模樣,又當保姆又當司機,差點沒把他這個本來就要死的人給累死。
性子這麽急,床上一定也很快,怪不得周斯越要換人呢,許弋冷哼。
許弋就這麽頂着一頭綠回了公司,周斯越剛開完會,見到自己秘書散着香味的狼狽樣不禁問道:“怎麽這幅樣子,你對他幹什麽了?”
許弋有苦說不出,“我能對他幹什麽,你看看他對我幹什麽了!”
八成是談崩了,不過43樓今天大鬧一場,估計也不會再纏着他了。周斯越突然發現自己的秘書有兩下子,心情大好,于是他湊到許弋面前,伸出舌尖舔了舔男人唇上沾着的黏膩抹茶汁——還挺甜。
“幹得好,傻狗。”
周斯越往外走去,留下一句話。
“晚上來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