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騙子

第5章 小騙子

許星然對于陳森發現他和凱倫斯的事情苦惱,同時又覺得煩躁。

陳森真是腦子被驢踹了才說都不說一聲就來找他,看到自己的對象和別人親親我我又灰溜溜地回去。

有必要嗎?

提前和他說一聲的話,不就可以皆大歡喜了嗎?

一切都是陳森的問題。

許星然擅自将他和陳森不太美好的愛情結果歸咎于陳森的獨斷專行,不知不覺就在客廳坐了一整天。

時針悄然滑向十一點,陳森還沒有回來。

他馬不停蹄地給陳森發去問候消息,問對方具體的歸來時間,并且趁機表現自己的體貼,提醒對方回來的路上注意安全。

消息暢通無阻地發送出去,許星然看着卻只覺得奇妙。

從前和陳森擠在破小出租屋時,陳森經常工作到淩晨三四點才回家,許星然從未對他表示過一次關心,并且在陳森冰手冰腳地貼上來時毫不猶豫地将人推遠。

而時至今日,在他們稱得上慘淡的分手後,他竟然主動做出以前不屑的舉動。

陳森大概也被他吓到,過了一個小時都沒有想好合适的回複,所以才會一直晾着他。

困意像潮水一樣襲來,半睡半醒間,許星然聽到客廳傳來的開門聲。

他有點想繼續睡,但是又不想錯過在陳森面前刷好感度的機會,迷瞪着眼起來,拉開房門,在門框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和陳森說“你回來啦。”

陳森真的被他吓到了,許星然很清楚地看見,陳森站在玄關,身影僵了一瞬,轉過來的眼神都帶着一絲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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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睡?”他問。

“要睡。”許星然說:“但是想等你。”

陳森過了幾秒才回答他,先說讓他回去睡,停了一下,又說:“不用等。”

許星然的困蟲因為陳森的這句話飛快地爬遠,嘴角若有似無地勾起,反問道:“你管得着麽?”

陳森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嗯”,像是回答他又不像是,他徑直廚房,把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塞進冰箱,動作太快,許星然沒看清,應該是一些水果,好像還有他喜歡吃的李子。

“王港和我說你明天走。”

許星然:“……?”他才沒說過這種話。

“幾點的機票,需要我送你嗎?”陳森已經從廚房裏走出來,站在離他不遠的位置,頭頂無機質的冷光灑下來,将他硬挺的五官輪廓勾勒地更加清邃冷峻。

“……我的病還沒好。”許星然捂着嘴角虛弱地咳嗽兩聲,“我有點不舒服,先睡了,晚安。”壓根沒給陳森說話的機會,砰地摔上門。

接下來的幾天,許星然有意裝病,一見到陳森就一個勁地咳咳咳,陳森當天晚上就給他帶了一瓶枇杷止咳糖漿。

看着已經倒好的烏黑液體和一旁站着的陳森,許星然眼睛一閉,灌了下去。

又齁又苦的糖漿扒在他的喉嚨上,他龇牙咧嘴地去倒水,被鐵血無私的陳森擋在廚房口,硬生生熬了半小時才被允許喝。

除此之外,他和陳森的相處時間幾乎為零,陳森早出晚歸,每晚都帶着一身油面熱氣回來,不難聞,反而讓許星然覺得暖烘烘的。

許星然這天和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等着陳森,他的糖漿已經喝完,少了喝藥的痛苦便讓等待陳森這件事變得加倍快樂。

算着時間,他大概還有五分鐘就能見到陳森,就在這時,凱倫斯的電話打了進來。

許星然愣了一秒,說實話,他幾乎将凱倫斯忘在腦後了。

他清了清嗓子,快速接起,邊聽着門口的動靜邊用甜柔的嗓音和凱倫斯說晚上好。

凱倫斯先是和許星然說晚上好,又半真半假地責備他,說他“小騙子。”

“上次和我說最遲後天回來,一周過去了,我連星然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沒見到。”

許星然記起似乎有這麽件事,他這幾天一門心思撲在陳森身上,忽略凱倫斯,真是不應該。

“……臨時出了一點小狀況。”許星然很快找到借口,輕咳一聲,“我生病了,不想把病氣傳給您,所以耽擱了幾天。”

“你怎麽會這樣想呢星然?”凱倫斯這樣說,又對他表示了關心,最後責怪起南城的天氣,“果然和你說的一樣,南城太糟糕了。”

“一直不太好。”許星然應和道。

“所以,快點回來吧星然。我想你了。”

“我也很想您。”許星然不帶任何停頓地說,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樓下的花園空空蕩蕩,沒有陳森的身影。他向凱倫斯保證,“等我的身體好一些,我一定訂最早的航班回去見您。”

凱倫斯很高興,又和許星然說起他前天新淘到的一塊斯裏蘭卡紅寶石,“星然回來後,我帶星然去維拉,好好欣賞一番,如何?”

他加重了“維拉”這兩個字。

傳聞中,凱倫斯在維拉劃了一整座莊園用以收藏珠寶,但是有機會親眼目睹的不過寥寥數人。

這是凱倫斯與他接觸三月以來,第一次對他發出去維拉的邀請。

看來短暫的分別并沒有讓凱倫斯對他的好感減少,反而越發刺激了他的感情。

凱倫斯這句話在他聽來與“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并無實質區別,許星然意識到凱倫斯已經迫不及待。

他一根手指勾着發尾漫不經心的打着圈,“好”字已經滑到嘴邊,門突然被從外打開,與此同時,刺骨的冷流争先恐後湧進來,——陳森回來了。

許星然呼吸一抖,整個人瞬間從頭麻到腳。

“星然?”凱倫斯在電話裏疑惑地叫他的名字。

許星然完全不敢答話,他已經使出全部意志力才沒有在陳森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挂掉電話。

陳森裹着一身冬日的冷峭站在玄關,視線在他舉起的手機上掃過,又在他的身後停留了一秒。

許星然明明離他有十來米距離,這會卻好像被他身上裹挾的寒氣侵蝕,連嘴角的笑都不自覺變得僵硬起來。

陳森一句話沒有,徑直走向他這幾天睡的側卧,路過許星然時也沒有看他,輕巧地帶上房門。

他憋着的那口氣直到陳森進屋才緩緩吐了出來。

“星然?”

“啊。”許星然驟然回神,他像跑了一千米一樣累,語氣染上幾分倦意,“我在聽。”

“星然是不是困了?”

許星然撐在窗臺上,在和凱倫斯繼續聊還是去看陳森之間權衡了一秒,最後輕着嗓子,對凱倫斯說:“是有點。”

凱倫斯于是和他道歉,說自己耽誤他休息了,挂電話的時候囑咐許星然告訴回來的時候告訴他,他要去接機。許星然說好,又柔聲祝他今夜好夢。

電話結束,許星然長籲一口氣,後知後覺到背後有陣陣寒氣撲來,他瞬間想到了什麽,白着臉猛地回頭看去——

窗簾被他詭異地拉開一小截,而他正正好好地站在這縫隙間,分厘不差。

許星然想到最後陳森看他的眼神,重重地“啧”了一聲。

許星然小小的考慮幾分鐘,最終沒有去找陳森,直接回屋睡覺,決定明天早起和他一起去面館。

凱倫斯那邊已經等不及,他必須盡快拿下陳森,和凱倫斯見面。

許星然特意定了五點的鬧鐘,鬧鐘準時響起,他本想再眯一會,捕捉到客廳傳來細微的動靜,立馬睜開眼睛。

不是吧,陳森這麽早就起來了。

他逼着自己跳下床,一打開門,陳森正蹲在玄關穿鞋,許星然非常幸運地在對方出門前逮住他。

陳森眼中的訝異一閃而過,許星然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呼吸到淩晨五點的空氣。

“你去店裏嗎?”他讨好地露出一個笑,“我也想去。”

陳森穿好鞋站起來,看了他一會,大概是在想什麽理由拒絕他。

許星然必須要主動創造機會,強調道:“我去看我自己的店沒問題吧。”說完他又意識到語氣過于強硬,柔下聲音,過于突兀地補了一句:“好不好嘛陳森?”

陳森對于他的反複無常早就習慣,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垂目瞥了眼腕上的表,許星然便從善如流地搶先道:“十分鐘!哦不,五分鐘就好!”

但是真正的五分鐘和許星然以為的五分鐘相差太遠,主要是因為他在穿衣服上耗費太久。

他本來以為陳森把他的衣服仍光了,已經套上了陳森的對他而言過長的毛衣後,突然又在另一間櫃子中發現他的衣物。

陳森并沒有扔掉,反而折疊整齊地将他們收在一起,摸上去很幹燥,也沒有因為堆積很久産生異味。

陳森還是放不下他。

許星然的手指在柔順的襯衫上劃過,突然想到什麽,咧嘴一笑。

陳森大概等急了,開始催促他,問他“好了沒”。

許星然正對着鏡子整理圍巾,嚷了聲“馬上”,沒想到越急越理不好,又怕陳森真的撇下他先走,索性直接散開挂在脖子上。

“十五分鐘了。”陳森叩了下門,提醒他。

話落的同一秒,許星然“唰”地一下拉開門,那瞬間,他清晰地看到陳森的眸色深了幾分。

他穿着大學時的一件黑色長羽絨服,領口大敞,露出內搭的白色立領襯衫,依舊沒有扣到最上頭,半截形狀優美的鎖骨若隐若現,——他沒出國前就是這麽打扮的。

許星然了然地挑起嘴角,問陳森:“我這樣是不是看着和大學時一模一樣?”

陳森定定地看着他好一會,喉結輕滾了一下,“嗯”了一聲,說:“走了。”

許星然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後下樓,“每次我一慢,你就這樣說。”他故意怪聲怪氣地說“走了”。

陳森似乎想說什麽但又閉上了。

許星然用胳膊撞了下陳森,尾音快樂地上揚着,“說呀。”

陳森微微張開嘴,迷蒙地霧氣蒸騰在空氣裏,寒潭似的深眸仿佛有一瞬間軟化。

“……沒遲到的時候,我說什麽?”

許星然凝着他的側臉,緩緩眨了下眼睛,“沒遲到的時候啊……”

“你會把我抵在門上,親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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