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閨蜜道
第8章 閨蜜道
許星然本來以為今晚他和陳森會睡在一張床上,結果沒有。
在他将陳森的衣服哭得擠一擠可以用來養魚後,許星然少有地擔心起陳森會不會嫌他煩,并且暗暗自省這次演的太過。
抹着眼角從陳森的肩膀爬起來後,陳森又安慰了他一會,然後剛正無私地像街口居委會裏樂心善良的無聊大媽,将他送到房間,與他說了晚安,并且輕柔地阖上門。
許星然氣得圍着卧室怒跑了三圈。
第二天早上,許星然硬逼着自己四點半就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在五點的時候準時拉開房門,容光煥發地出現在正在低頭換鞋的陳森面前。
許星然讨賞似地戳了戳陳森的肩膀,說:“我今天沒有遲到。”
他在暗示陳森親他。
陳森明顯接收到了,但是假裝聽不懂。
他輕飄飄地瞥了許星然一眼,目光停在他頭上戴好的毛線帽上,食指一勾,拉下半截。
許星然眼前一黑,成功變成了一個“瞎子”。
他憤怒地把帽子拽下來後,陳森的長腿已經三跨兩跨走出去好遠。
許星然關上門後奮起直追,離老遠瞄見陳森寬闊挺直的背影,心裏頭癢癢起來,半蹲下身對着他的方向助跑起來。
他們多年的默契猶在,聽到許星然噔噔踏在平地上的重重聲響,陳森的身體已經先于大腦彎下一小截,許星然也和以往的很多次一樣,成功地跳到陳森的背上。
他伸出被凍地冰涼的手塞到陳森的衣服,緊貼這他脖子後面那塊嫩嫩的軟肉,問他“知不知錯?”
具體問的是陳森沒有親他還是沒有等他,許星然自己也不清楚,或者兩者都有,對于他來說它們也沒有本質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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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都是關于陳森。
陳森沒有一點被凍到的樣子,讓許星然有些懷疑自己的體溫,于是手賤地掐了一下對方。
陳森終于有了反應,偏過頭威脅他,“我松手了。”
許星然才不信,故意大嚷着“你松呀”去刺激陳森,沒想到,下一秒真的摔了一個屁股蹲。
坐在地面上捂着半截屁股的許星然:“……”
視線裏忽然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指甲修剪的整齊而圓潤。
許星然擡眸,看到早晨的初陽灑在陳森的臉上,将他偏冷的五官鍍上一層蜂蜜般的淺金,他緩緩眨了下眼睛。
陳森奇怪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許星然回神,耳根倏地湧上一陣薄紅。
在陳森意味深長的眼神中,許星然一巴掌拍開陳森的手,氣呼呼地跑到街旁等候了許久的滴滴車中,毅然決然地坐到了副駕。
大概是他關車門的動作關出了大刀闊斧的氣勢,司機多瞅了他好幾眼,和他開玩笑道:“年輕就是好啊,大冬天真有勁。”
陳森這時恰好拉開車門進來,聽到這句話,嘴角毫不遮掩地勾起來。
許星然這下連臉頰都紅了個徹底,從內後視鏡和陳森的視線對上,許星然先是像被燙到似的避開,又欲蓋彌彰地瞪回去。
“你笑什麽笑?”
陳森咳了一聲,說:“我沒笑。”
“我看到了!”
“你看錯了。”陳森指正他,但那雙上揚的丹鳳眼仍明目張膽地挂着笑意。
許星然:“……”
司機的視線好奇地來回在他們中間打着轉,許星然驀地想到了什麽,回頭睨了陳森一眼,嘴角浮着惡劣的笑。
陳森眉心一跳。
下一秒,就聽到許星然主動對身旁的司機說道:“對,沒錯,就是您想的那樣。”
司機:“……?”
空無一人的晨間大道上,一輛原本平滑行駛在直行車道上的小轎車,突然離奇地打了一個S彎。
兩人到達面館,王港一看到許星然,看向陳森的眼神變得難以言喻,連招呼都沒和陳森打,冷哼一聲走遠了。
“怎麽辦?”許星然怪笑一聲,學着王港每次叫陳森的口音說:“‘深’哥被讨厭了。”
許星然沒少拿他的口音笑過王港,有時候他笑狠了,王港就越說越急,臉氣得通紅,惹得平常因為他粗犷的外表害怕他的小姑娘都跟着捂嘴笑起來。
陳森大概和他想到一樣的事,有些無奈:“你放過他吧。”
“誰讓他老管我和你的事。”許星然說:“想當我父母還得問我願不願意。”
陳森對此不置一詞,越過他往後廚去。
許星然心裏沒底,陳森現在雖然對他不抗拒,但也沒有完全接受他。如果非要給他們目前的關系一個明确定義的話,大概就是異性戀中常見的“考察期”。
許星然不擅長做任何有關親密關系的題目,但是他的模仿能力很強。他曾經看過因為沒有贏得女方閨蜜認同而最終走向陌路的情侶,也看到過獲得閨蜜助攻而事半功倍的成功例子。
王港這個“閨蜜”很重要,許星然深切懂得。
他拉住陳森的手臂,在對方疑感的目光中,用十足的認真的口吻告訴他自己的決定:“我會和王港處好關系。”
陳森定定地看着他,問:“怎麽突然說這個?”
看到陳森這個反應,許星然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他微微斂目,長而卷的睫羽很輕易地遮住眼底的輕慢。
許星然的手掌順着陳森的小臂緩緩向下撫去,最後輕輕扣在他的指間,微笑着說出最正确的答案:“因為他是你的朋友,如果我和他的關系太差,你會很難辦。”
“我不想讓你難辦,陳森,我不想讓你再因為我難受了。我想讓你快樂,讓你從今以後的快樂全部都關于我。”
大概因為許星然從來沒有說過類似這種話語,第一次經歷的陳森因為缺乏經驗,表現出的反應是如此稚嫩。
他的瞳孔在瞬間放大,緊接着耳根爬上細密的紅,緊抿的嘴唇微微震顫着,幾次三番欲說什麽,又阖上。
反複幾次下來後,眼睛又可疑地飄忽起來,一會落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一會又落在許星然的唇上、喉結的小痣上,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最後,陳森似乎被他含着促狹的眼神激惱,他的喉結重重滾了一下,危險地眯着眼睛,想要恐吓他,“如果你做不到,我就……”
“就什麽?”
“……沒什麽。”
說了和沒說一樣,許星然切了一聲,小小地白了他一下,表示對他的鄙視。
陳森笑了笑,大手揉了下他的腦袋,說:“我想了很久,就算你做不到,我懲罰你也不會讓我開心。”
“你想怎麽樣都行。”他說:“在我這裏,你做你自己就好。”
許星然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陳森的背影走入後廚消失不見。
王港忙得腳不離地,端着面幾次三番從許星然面前經過,見他毫無反應一點幫忙的意思沒有,忍無可忍地罵道:“不想幹活就回去長蛆,別站這礙眼。”
只見許星然緩慢地眨了兩下眼,似乎在消化他的話,幾秒後,說:“我現在去幹活。”
這是許星然第一次沒嗆他。
王港皺眉,難不成被什麽髒東西附身了?
後來的幾天陸續都是這樣,王港每次都被許星然的怪異激起層雞皮疙瘩。
某天早上,王港從外頭進來,許星然背對着門坐在椅子上,正在和店裏的一個女生聊天,像是後腦長眼了一樣,說:“早上好啊剛子。”說完轉過頭笑眯眯地看着他。
王港:“……”
他面無表情直接無視,女生直接給許星然打抱不平,“王港好大的架子呀。”
王港額頭青筋一跳,道:“你怎麽回事”許星然明明才來店裏十幾天,陳森那個不争氣的就不提了,怎麽連店裏的女生也能被勾走。
王港擺出店長的架勢,一領首,道:“上班時間瞎閑聊,去幹活!”
女生吐了吐舌頭走了,許星然也聽話地站起來,王港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對方還特別“好心”地問他:“你身體不舒服嗎?”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許星然眨眼,“聽不懂。”
“別裝。”王港瞪着他。他皮膚顏色深,眉眼烏黑,體格大,不笑的時候很吓人。
許星然依舊是一副沒聽懂的樣子,幾秒後,又恍然大悟道:“确實有。”
王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想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許星然奇怪地瞅他,“我想讓陳森開心,所以和你處好關系,有問題嗎?”
王港的樣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眼睛大了好幾倍。
“倒是你。”許星然悠悠的說:“你對我不友好沒什麽,我臉皮厚,但是陳森呢他心裏肯定會難過的。”
“你也不想讓他難過吧。”許星然将王港眼底的糾結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來,視線落于窗外的人丁寥落的街道。
有商家正往玻璃上貼着紅色的貼紙,看起來格外喜慶,許星然随意地問身旁的王港,“春節沒到呢吧,這是在幹什麽?”
“……聖誕。”王港的表情很憋屈,應該意識到他在沒話找話,但是又被他上面的話說動,所以只能逼自己回答。
王港內裏大概已經扭成麻花了,許星然想笑,又只能憋住,他“哦”了一聲,又問:“我們店裏不搞聖誕活動嗎?”
“我們不需要這些噱頭,”說到這個王港的語氣都藏不住的驕傲,“也從不搞那些營銷。”
“但森哥每年會買一些小玩意回來貼,他好像挺喜歡聖誕的。”
許星然長氣“哦”了一聲,嘴角的笑猝然加深。
王港:“……”
他沒說什麽啊。
“幫我一個忙呗。”許星然看着他,眼神誠摯又認真,“王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