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聽完同桌的坦白, 柊與理再低頭時,發現他的手機屏幕已經熄滅了。
她把手機重新交給同桌解鎖。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嫌接過去太麻煩,同桌兩步站到了柊與理身後, 然後将他那張好看的臉湊到了她的腦袋旁。
面部識別成功。
手機鎖打開了。
柊與理:“……”
她正想問這人這樣解鎖的必要性在哪,又聽到同桌出聲問道:“定位在哪看?”
柊與理輕輕“啊”了一聲, 連忙低頭去把那個藏得相當隐蔽的交互按鍵找了出來。
為了能讓同桌看得清楚,她特意把動作放慢了挺多,同時還加上了語音指導。
“先點開這裏, 再點開這個, 然後這裏有個查看,點進去你就可以看到車輛定位。”
“明白了。”跡部說着, 看了眼屏幕,“還有五百米他就到了,我們出去等吧。”
柊與理應了聲好,把同桌放在自己這裏有點太久的手機熄滅屏幕還了回去, 然後想了想, 還是決定多管閑事地囑咐一句:
“跡部同學,你以後不要随便把已經解鎖的手機直接給別人,也不要當着別人的面輸密碼, 不安全。”
“啊嗯?”他聞言笑了起來。
“可你又不是‘別人’——讓你知道我的手機密碼怎麽了?難道你會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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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看呢!”柊與理連聲反駁着。
“嗯, 所以既然你知道了也不會看,那我也沒有不放心的理由了不是嗎?”
他揚眉笑了下:“至于其他人,等他們能靠近本大爺再說。”
柊與理聞言不禁哽了一下。
同桌的信任的确是讓她高興的, 可高興的同時她又感覺有點急。
因為同桌的對于這件事的态度實在顯得……有些松散。
再怎麽說柊與理也跟自己的同桌相處這麽久了。
這段時間裏他們除了周末, 幾乎天天待在一起。
柊與理怎麽能不知道他認真起來對待某件事情、或者認真把她的話聽進去的态度是什麽樣的呢?
就算他會笑, 但也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跟她開玩笑一樣的笑。
即使柊與理并不擔心別人拿到同桌的手機會去找裏面的聯系人借錢——畢竟對于跡部景吾來說, 找別人借錢這個舉動就已經能證明“此非本人”。
她卻還是忍不住,在又一次看到同桌臉上有些不以為意的神情後,拉高聲音道:“信息安全很重要的!”
哪怕富裕的家境能夠讓他對抗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為風險,可柊與理卻依然希望,那些本就不算好的事情,還是不要發生在這個人的身上更好。
一聲出去,柊與理感覺好像世界都變得安靜了一點。
雖然這種安靜很大程度上是她身邊的行人被她的聲音吸引、側目而由此驟然放慢了腳步。
但柊與理此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面前的同桌身上。
她的同桌此刻看上去有些驚訝、有些細微可察的無措。
過了幾秒,他才像是從柊與理剛才的話音裏回過神。
“我知道了。”他說完,看着柊與理還是不放開自己的視線,就笑起來補充道,“以後我會注意的。對不起,不要生氣了。”
——我才沒有生氣,只是在提醒而已。
柊與理本來想這麽反駁他、
可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眉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蹙到了一起,還蹙得特別緊。
以至于松開時,她甚至感覺那一片的面部肌肉都有些疲憊。
加上剛才說話的語氣比平時都要厲聲一些,于是柊與理想自己給人的印象或許的确是在生氣的。
可她真的沒有生氣。
她又沒有理由要為了這種事情生氣。
畢竟同桌要是真的不聽,那她生氣也沒有辦法不是嗎?
而且話說回來,她生氣和他有什麽關系?
她生氣了他就能不做這種事情了嗎?
不能的。
這是很簡單的邏輯對應關系。
而這種探求事物之間隐藏的邏輯對應關系,并以此穩定情緒的事,柊與理從小就有在做。
就比如外面正在下雨,而小時候的她會因為不能出去玩生氣,每當這時爸爸就會問柊與理說:你生氣,但是和不斷下着的雨有什麽關系呢?
生氣能讓雨停下來嗎?
不能。
不管是對自己信息安全不以為意的同桌,還是從天而降的雨,都是絕對獨立于她之外的客體。
他們的存在不以柊與理的意志為轉移。
所以柊與理認為自己根本沒有在生氣。
她好早以前就學會不去生這種沒意義的氣了。
可她的同桌卻偏偏說:“抱歉讓你誤會,別生氣了,是我不好,不該跟你開這種玩笑,對不起。”
“那你為什麽要開這種玩笑?”柊與理生氣起來,思維就會變得比平時更加敏捷。
她迅速抓住同桌話裏的重點,鼓着臉質問。
然而她的同桌卻不說話了。
哪怕柊與理又問了一次,跡部景吾也還是不說。
——畢竟總不能告訴她,他在用這種方式試探他們之間眼下的邊界在哪裏。
從她今天出現起,夢與現實就像混淆在了一起。
那些突然發生的意外、貼近的距離、紊亂的呼吸、女孩柔軟的臉,都令他第一次感到循序漸進、耐心、等待、伺候時機這種從前自己最為擅長的事情,也像是一種淩冽的酷刑。
而當頭腦不再那麽清晰時,行動的決策自然會以另一種荒唐的形式展現出來。
為什麽要開這種玩笑?
因為他那天在學生會,看見風紀委的女生很高興,說找別人借用手機時,有好感的男生把手機和密碼一起交給了她。
于是其他女生也一起小聲尖叫着,大喊:這肯定是那小子也對你有意思!
所以哪怕明知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代入她,也還是做出了這樣輕妄的行徑。
可能看到她生氣似乎也不壞?
至少那份不知道是出自對于朋友、還是對于別的什麽的關心,有一分算一分的,都是她的真心實意。
同桌不說話。
是不是他意識到自己這種玩笑不成熟,所以心虛了?
柊與理一邊犯着嘀咕,一邊又相當順滑地原諒了同桌一半。
“那你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了,可以嗎?”
提出要求後,她在心裏說,要是他能答應,她就徹底不跟他計較這件事了。
然後柊與理就毫不意外地聽到同桌說了聲:“好。”
還是看着她的眼睛說的。
見他認錯和保證的态度都十分誠懇,柊與理這才徹底松下身上和臉上每一塊緊繃的肌肉。
而大概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副模樣似乎真的有點兇煞。怕他繼續誤會,于是柊與理鄭重其辭地解釋道:
“我沒有生氣,只是剛才太急,所以聲音大了一點……如果你覺得我聲音太大像是在兇你的話那我道歉,但是我真的沒有對你生氣的意思,真的沒有。”
柊與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這段解釋越說越冗長的。
只是當她發現自己好像越解釋,就越像是在狡辯、欲蓋彌彰、掩蓋事實時,她才止住自己的聲音,并在同桌看向自己的、愈發顯得有點可憐的注視裏,又捕捉到了一縷縷從心底騰起的歉意。
……她剛才确實不該那麽急躁的。
明明有更合适的溝通方式,自己卻出于一時的沖動,選擇了最不合适的一條路徑。
久違的,柊與理吃到了情緒失控的虧。
以至于當同桌回複她時,說的那句“嗯,我知道的”,都讓她感到了更多的心疚與悔意。
可柊與理沒能自責太久。
因為她想起計程車快到了,于是又和自己的同桌在車站裏奔跑了起來。
按時抵達乘車地點、成功與計程車的司機彙合後,柊與理有點脫力地靠在了車窗的玻璃上。
她這輩子,再也不要在人多的地方跑步了。
不僅是跑跑停停加速減速的累,還得加上怕撞到人又怕延誤時間的心累。
由于是限速路段,計程車行使的速度其實很慢。
然而在柊與理越來越低頻的眨眼裏,她感到每次自己重新睜開眼睛都會看到一幢剛剛還離得挺遠的高樓。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睡。
出門在外乘車的時候,柊與理不管是否是一個人出行,她都會盡可能地保持清醒。
既是為了不坐過站,也是為了自己和同行朋友的自身安全。
可惜作為一個平時只喜歡窩在家裏的人,哪怕平時有在堅持鍛煉保持體力,柊與理也還是很容易在外出時和外出後感到疲倦。
她不太能從與外界的互動和社交裏汲取到能量。
于是沒過多久,在偶爾的颠簸與引擎制造出的振動轟鳴中,柊與理和自己的睡意展開了争鬥。
阖眼睜眼的頻率越來越低時,柊與理忽然聽見自己的同桌說:
“森見。”
“……嗯?什麽?”柊與理艱難地将眼皮撐開更多。
“你要不要睡一會?”她聽見同桌說。
不睡,你一個人盯着車會很累的。
柊與理一邊在心裏想,一邊更加艱難地将這句話說了出來。
然而由于她實在沒力氣了,一句話被她說得七零八碎,又像是水加多了的面糊。
……要重說啊。
不然這話沒人聽得清吧?
人生頭一次,柊與理為必須要用言語與其他人溝通感到了痛苦。
所幸正當她不斷做着激勵自己打起精神的心理建設時,柊與理聽到了同桌不緩不急、帶着些許笑意的聲音。
“我不覺得累。你要是困了就睡吧。”
從內容到語調,比她從前聽過的、任何一個睡前故事都要更助眠。
——這是柊與理完全阖上眼睛前,腦海中浮現的最後一個想法。
任何形式的夢,不管好壞,它們依然鮮少會在睡眠時造訪她的大腦裏。
可今天柊與理卻做了一個很短的夢。
夢裏她得到了一個有些硬的枕頭。
枕在上面沒多久,柊與理就不太樂意了。
可她又沒有別的選擇的餘地,碰巧這時有人摸了摸她的頭發,這種不樂意就漸漸變成了好像接受也可以的湊合。
至于那個摸她頭發的人,柊與理完全沒看清是誰,但她覺得應該不是媽媽和北條,因為那個人的手掌很寬大,于是柊與理又想會不會是爸爸,可夢裏的直覺又告訴她,不是的。
總之除開這個有點奇怪的夢,這一覺柊與理睡得還算舒服。
只是醒來時她非常意外地發現,自己眼前的世界不知道為什麽被打橫放了下來。
起初柊與理還思索了一會兒原因,但随着她的頭腦漸漸清明,她很快又意識到了并不是世界被打橫放平了,而是她躺在了某個人的腿上。
而那個人除了她的同桌還能有誰呢?
要是別的人那可就非常恐怖了。
所幸柊與理回過頭,看到的臉雖然她一時半會沒認出,但他臉上的笑、他眼睛的顏色、眼角的淚痣、翹起的發梢,以及對柊與理說出的那句“醒了?”都讓她确信了自己沒有被賣掉。
而當危機的警報解除後,原本被忽略的“為什麽自己會睡在同桌腿上”的羞赧就又變得張牙舞爪、存在感十足了。
柊與理感覺自己的臉迅速地紅了,她一邊跟同桌道謝,一邊坐直了身體問道:“那個,跡部同學,我睡了多久?”
“不到半小時。”
那加上可能會堵車的時間,還沒到似乎也不過分。
只是睡得太好才會感覺時間過得太久。
這樣想着,柊與理看向自己本次睡眠安穩的最大功臣,自己的同桌。
貓會報恩。仙鶴會報恩。
柊與理當然也會報恩。
可會報恩的柊與理卻發現,自己好像死活也問不出“跡部同學你的腿麻不麻”的問題。
更做不到幫他把褲子上那條、一看就是被自己枕出來的褶皺抻平。
原則上來說,同桌幫了她,之後她再做什麽也都只是投桃報李。
然而這一次,柊與理一向還算自豪的邏輯思維能力,卻沒能說服她自己。
最後的最後,柊與理只幹巴巴地憋出了一句“謝謝”,然後就低下頭避開了同桌的目光。
而就在柊與理對着自己的白眼狼行為深表失望之際,她的同桌卻非常主動地與柊與理聊起了其他話題。
他問柊與理和手冢最近還有沒有在聯系,知不知道那家夥最近過得如何。
為了逃避之前的尴尬,柊與理飛快地、知無不言地回答了自己同桌的所有問題。
“小光一直挺好的,那邊的教練和隊友對他都還不錯,傷也沒有複發了。不過我們兩個平時聯系的不多,一個月差不多就一兩次。”
柊與理這麽說着的時候,聽到同桌笑着“嗯”了一聲:“那你這次去給他買東西他知道嗎?”
“不知道。”
“直接好寄給他?”
“嗯,阿姨——就是小光的媽媽,也會定期給他寄東西,所以我這邊算是DLC補充包。”
“這樣……”跡部聞言沉吟了一下,随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向柊與理提議道,“可以讓我也給他送些東西嗎?和你的一起寄過去就好。”
“可以啊。”柊與理點點頭,又有點意外同桌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雖然這兩個人都是不會記仇的性格,但柊與理原本以為他們之間會更冷淡一點。
而聽到柊與理這麽說,同桌又笑了下,然後跟她分享了一些從前幾個學校的網球部一起參加的聚餐和練習賽。
“你們還一起吃過烤肉啊?”
柊與理沒想到自己的發小和同桌除了在賽場上是惺惺相惜的對手,在賽場外他們兩個的關系也還挺不錯。
這樣的認知讓柊與理感到了開心。
而在看到自己的同桌用零食和各種不管是否适宜長途運輸的食物,塞滿了三輛這家倉儲式超市裏規格最大的購物車後。
“這兩個人的關系果然很好”的認知幾乎已然在柊與理的腦子裏根深蒂固。
可緊接着柊與理又發現,自己的同桌和發小之間的關系,說不定也沒那麽好……
“跡部同學……”
柊與理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同桌。
因為就在三分鐘前,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同桌,往這輛新的空的購物車的車筐裏面,丢了五盒鲱魚罐頭、四份來自某個被譽為世界上菜譜最薄的國家的鳗魚凍和黑布丁、兩只據說是用因紐特人特有腌制方法制作的腌海雀。
對此她的同桌卻說:“這幾樣食物的營養價值都很高,鲱魚富含維生素D和鈣,有益心血管健康,可以降低炎症增強免疫力;
“鳗魚和黑布丁就不說了,以前修學旅行的時候你應該聽本地的導游介紹過;
“至于腌海雀,蛋白質和維生素的含量都很可觀——森見,你不會以為我是為了報複手冢才選的這些吧?”
被猜中了心思、正拿着手機查詢腌海雀營養價值的柊與理:“……”
看到搜索的結果顯示與同桌說得大同小異,柊與理一時間只感覺自己好像冤枉了好人,心虛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可即便如此,柊與理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自己的同桌好像在準備借着買零食的名義捉弄她的發小……
話說東京的倉儲超市裏,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多異國奇異食品啊?
柊與理想了想,還是決定到時候回去跟小光私下裏先通個氣,讓他謹慎入口。
之後在超市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柊與理站在郵寄的櫃臺前,毫不意外地聽到了來自周圍略帶驚恐的抽氣聲。
至于她硬是塞滿四輛購物車的同桌,此時正抱着雙臂,頗有些惬意地垂眼看着柊與理。
他英俊好看的眉眼微彎着,像只剛剛結束狩獵、餍足眯眼的大貓咪。
在他這樣有些悠然、又有些莫名令人感到危險的注視裏,柊與理感到像是被叼住了後頸。
柊與理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随後便聽到同桌的笑聲從她的上方慢條斯理地落了下來。
氣氛莫名有點奇怪。
然而柊與理也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同尋常。
她局促地站在原地,但好在為了不妨礙工作人員清點他們要郵寄的物品,她被同桌帶去了一旁的休息區。
而那種莫名像是、以前實驗課摸到的低壓電流在皮膚上流竄的感覺,也随着同桌那副難以捉摸的笑容消失而漸漸消解了。
柊與理松了口氣,卻又發現她連自己為什麽松了口氣都沒弄清楚。
對此她有點郁悶。
悄悄踢了下同桌的鞋尖,但立馬就被發現了。
不過他也沒動,就這麽任柊與理踢着,于是柊與理很快放棄了這項沒什麽意思的報複行徑。
東西太多,清點的時間自然也不短。
等待的過程中,柊與理有點無聊,找工作人員借了紙筆,憑記憶複現了一道數獨給同桌玩。
他解得很快,不一會就将答案填進了所有方格裏,讓柊與理又佩服又覺得好沒勁。
“跡部同學,這世界上就沒你做不到的事情嗎?”
這樣聽上去有點矯情的贊美,柊與理卻說得很坦蕩。
因為她不覺得自己說得有哪裏不對,而她的同桌也值得這樣的誇獎。
“當然有。”
雖然承認的是自己的不足,可她的同桌還是笑得很張揚又肆意。
“是什麽呀?”
柊與理好奇地問道。
“國中三年沒能帶冰帝拿到全國大賽冠軍,高一止步四強……太多了。”
柊與理聞言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能說:“但你們已經盡力了,不是嗎?”
“嗯,所以縱使遺憾,但并不後悔。”
就算能夠帶着記憶重來一次,他也會繼續選擇冰帝——從少年的銳利明亮瞳仁裏,柊與理看到了這樣的信息。
其實是想問你日常生活裏有哪些不擅長的啦……
這樣的補充說明,柊與理最後還是沒再好意思說出口。
她又一次低下了頭。
而這一次,柊與理沒再去孩子氣地踢同桌的鞋尖。
“那你呢?森見。”
“什麽?”
“你有後悔過來冰帝嗎?”
在同桌問前,柊與理還從來沒想過這個關于自己是否後悔過當初擇校的問題。
誠然,她當初在冰帝之外,還有一個選擇是繼續和小光一起同校,在青學讀書。
也誠然,她在冰帝的學習生活不全是愉快的。
比其他學校要更加複雜的課程安排,多到數不清的煩人的小組作業,并不都那麽讨人喜歡的小組作業成員,會在分組和給分時裝聾作啞甚至濫用職權的老師……
這些都是柊與理能很快回想起來的慘淡經歷。
但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能讓她記住的不開心了。
北條、校慶、學園祭、餐廳好吃的飯、貨源充足的便利店、多數都很友善的同學、會帶上她這個不認人也不聞窗外事一起的午間八卦茶會……
她在這所學校收獲到的開心遠比不開心多得多。
而且,而且。
柊與理看着自己的同桌,忽然在想。
其實應該有很多人會很高興能跟他做朋友,并将這件事當做這輩子都沒有白活的證明。
而柊與理認為自己似乎也并不能免俗。
“說從來沒後悔是假的。”
但最後的最後,柊與理還是誠實地對他說。
“但至少現在,我不後悔來冰帝讀書。”
畢竟這樣,我們至少還有機會,可以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