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且趁餘花謀一笑①

且趁餘花謀一笑①

你總是對的。但是我不能承認

你是甜的,但是不能中和我身上苦的味道

你說出愛,也無法打消我對人世的懷疑

——《我們總是在不同的時間裏遇見》

餘秀華著. 月光落在左手上[M]. 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2020.第229頁

“其實,我……”

溫聽本來白皙的臉頰被橘紅色的陽光沁上了顏色,耳朵都是緋紅色的。

看着溫聽這幅樣子,易言瞪大了眼睛,心裏着急:壞了,該不會又是要表白的吧?!不要啊!!!

她根本沒辦法談戀愛啊!

溫聽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堅定地看向易言的雙眼:“我喜歡你!”

易言看着溫聽一副要自殺的表情,內心慌亂無比。

啊!還是說出來了!

糟了!熟悉的反胃感又上來了!

每次聽到表白,易言都會有惡心、反胃的不良反應,這是老毛病了。

易言勉強擠出一個死人臉上才會有的古怪微笑,“溫聽,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

溫聽設想了很多種狀況,沒想過易言會提出這個問題,他反問道:“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為什麽要有理由呢?”

易言眨了眨眼睛,“因為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其實并不喜歡我呢?你的童年生活太幸福了,于是把出現在童年記憶裏的我給美化了,順帶把你對我的情感也給美化了呢?”

溫聽看着易言黑色的瞳孔裏自己的倒影,陷入沉寂。②

“你對我的記憶一直停留在過去。你說你喜歡我,但是……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過去的回憶?”

“過去是過去,不是現在,也不是未來。你要分清楚。”

“美滿家庭讓你擁有幸福的童年生活,你想回到過去沒錯,可是我……我的童年不幸福,我不喜歡我的過去,我不要回到過去!”

“對不起。”

“你感受不到我的痛苦,就像我感受不到你對我的喜歡一樣。”

這麽刻薄的話,應該打擊到他了吧,

他應該不喜歡我了吧。

易言說完一大堆的“攻擊性”言論後,偷偷看了溫聽一眼,他沒生氣吧?

溫聽臉上的緋紅已經褪去,恢複了過往的白淨。

還好,他沒生氣。

溫聽嘆了一口氣,“是我唐突了,你快進去吧,我們會再見的。”

易言咬了咬嘴唇,“好。”

她轉身進了校門,走了一段路,偷偷藏在門衛室門口的宣傳橫幅後,看看校門口還有沒有溫聽的身影。

溫聽原來站的位置上沒人。

易言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要是他站在原地,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出門安慰他?不行的,剛才說了這麽難聽的話,又過去安慰,給一棒子又給個甜棗,又不是在玩PUA。

拒絕了,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絕。

再說了,進了校門就不能出門,安保大叔也不會同意的。

直接就走,讓溫聽站在校門口?

摸着良心說,溫聽對自己挺好的了,不管不問,把人扔校門口,太絕情了,這事這做不來。

還好他走了。

易言在回宿舍的路上,都在慶幸溫聽的離開。

走到宿舍樓下,易言突然發現,牆角那叢先前稚嫩的花枝已經開花了。

灰褐的枝條托住朵朵可愛的小花,粉嫩的花瓣一簇又一簇開得熱鬧,沒有多餘的綠葉,洋洋灑灑地沾滿了半面牆,猶如需要耐心去雕琢的工筆畫。

沒想到,在這個太陽的餘晖很少照耀到的角落,居然有一束花開了,而且開得這樣好。

“砰砰砰——”

胡鬧的心髒不斷撞擊胸腔,好似要從嘴裏跳出來一樣,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它的存在。

啊!煩死了!

都沒有人看,幹嘛開得這麽好!

易言抓了抓發麻的頭皮,又錘了幾下胸口,期望這些無用的動作可以平複自己異常跳動的心髒。

“我回來了。”易言有氣無力地推開宿舍門,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你回來啦~”張欣悅剛好在宿舍,“今天怎麽樣?”

易言放下東西,好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一樣,疲憊道:“今天的原定計劃都達成了,但是——溫聽給我表白了,我被吓了一跳。”

“啊?這咋回事兒啊?”

張欣悅努力按下心中聽八卦的激動之情,強裝冷靜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易言喝口水,準備娓娓道來,被張欣悅阻攔住了:“能不能給老夏打給語音電話?讓她也聽聽?”

易言愣了一下,就同意了,“也好,老夏最愛聽周圍人的八卦了,她一個人在家也挺無聊的,讓她聽聽解悶兒也行,還幫我參謀參謀。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忙?她會不會接電話?”

沒想到,夏雪茗很快接通了語音電話,“喂?怎麽啦?今天咋打語音電話了?”

張欣悅開門見山:“溫聽給小言表白了,小言被吓到了,現在打電話給你,讓你參謀一下。”

夏雪茗的笑聲從手機裏傳出來,“好啊,溫聽怎麽表白的?”

易言皺起了眉頭,自己的表達能力有限,怕打擾了夏雪茗的學習計劃,“這事說來話長,會不會耽誤你寫論文哦?”

夏雪茗興奮的聲音掩蓋不住,“怎麽會呢?寫論文怎麽比得上聽八卦重要?!”

她說着快速起身,走到廚房,洗了幾個水果,倒上酸奶,制成一碗水果撈。

一邊聽姐妹的八卦,一邊吃水果撈,真是生活美滿~

“哈哈哈哈~”易言也不生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從頭到尾詳細地說清楚,說完後喝了幾口水緩了緩嗓子的幹澀。

聽完易言的講述,夏雪茗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那你喜歡他嗎?”

易言雙手撐着臉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僵硬地胡扯:“我不知道,你覺得呢?”

夏雪茗被易言的胡言亂語氣到,“我又不是你!我怎麽知道你喜不喜歡他?!”

作為宿舍裏唯一談過戀愛的人,張欣悅仿佛看穿了一切,“你不喜歡他,那你怎麽會和他一起去吃飯呢?而且你還去了兩次?”

夏雪茗在手機裏補充道:“你之前可沒答應過別人一起吃飯,更別提加微信了,你之前都是從一開始就拒絕別人,從不給別人靠近你的機會,更不用說追求你的機會了。”

“那是因為我們之前認識,而且他媽媽對我很好,”易言義正言辭地表達自己的想法,“當然,也有一點愧疚。”

夏雪茗聽到易言這句話着急了,“NO!NO!NO!!你不愛他也行,但是你千萬別對一個男人感到愧疚!這個絕對不行!不可以!”

夏雪茗恨不得下一秒就從手機裏沖出來,讓易言冷靜一點。

“你為什麽會有愧疚感呢?”張欣悅不可思議地看着易言。

“啧,又是一個長故事了!我有點不知道從哪說起,說出來也會是颠三倒四的。”

易言有點氣餒,以前受了委屈,老天就連傾訴的機會都不會給,她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時間久了,次數多了,當一件事傾訴起來需要花時間的時候,她就不想說話了,反正不會有人想聽她說話的。

她忘記了,情況已經改變了,她有朋友可以傾訴的。

夏雪茗安慰道:“沒事,我不忙,你慢慢來。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出來,說出來,心裏會好受一些。”

張欣悅嗑着瓜子,點點頭,“嗯,沒事,你說,我們聽着,我們幫你縷清思路,旁觀者清嘛~”

“你哪來的瓜子啊?!”易言看着張欣悅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瓜子。

“肯定是魏明送的!”夏雪茗都沒用疑問句,直接使用肯定句。

“昂,我今天上午說想吃現炒瓜子,魏明中午就在校外買了送過來啦。這瓜子是今天炒的,挺香的!你嘗嘗!”

張欣悅抽出一張紙巾,墊在易言桌上,在紙巾上倒了一點瓜子。

“小言!你別觀張欣悅的瓜子!我想聽你說你為什麽會對溫聽有愧疚感!”夏·心急如焚·雪·愛吃瓜·茗在線催更。

“我之前不是和你們說過嘛?他家條件原來可好了……”

易言開始回憶往昔時光——

當年,許城煤礦引進了一批新設備,設備公司從京城派了幾個技術員到許城,讓他們負責培訓工人設備的使用方法,溫聽父親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許城的煤礦數量多,培訓時間久,為了方便照顧妻子,溫父直接把懷孕的妻子一起帶過來了。

溫家被分配到的住處就是易家的隔壁,兩家都是在工人村裏的樓房裏。

“雖然他們家和我們家同樣住在工人村,還住我家旁邊,但是我家和他家完全不一樣,就跟實驗室的對照組似的。

我家是破破爛爛的水泥地,他家裏貼了地板磚;

我媽和他媽都是家庭主婦,但是我家就是髒得不行,他家幹幹淨淨的;

我爸媽的學歷是初中,他爸媽都是大學生;

我爸媽根本沒有耐性聽我說話,嫌我煩,嫌我說話聲音小,他爸媽說話就特別溫柔的,特別有耐心,會蹲下來和我說話,還把耳朵貼近我嘴邊,防止沒聽清我說話;

那個時候物資貧乏,哪有那麽多零食吃,但是他家有,是京城寄過來的,我時不時就跑到他家,蹭溫聽的零食吃。”

易言喝了口水,繼續念叨:“我當時就覺得他家真好,溫叔叔和趙阿姨對我真的超級好,我小時候都覺得他家是天堂,我家是地獄。”

夏雪茗向來分得清利益得失,問道:“他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

想到原因,易言笑了,“我聽大人們閑聊說,做孕檢的時候,溫叔叔和趙阿姨都以為是女孩,名字都取好了,叫‘溫卿’,就是那個‘卿卿我我’③的‘卿’,衣服都買的女孩子穿的那種,誰知道生出來是男孩,名字重新起的,衣服也是重新買的,他們白期待一場,哈哈哈哈哈~”

對于問什麽對自己好,易言猜測:“我也不太懂他們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可能是把我當女兒養了,也可能是覺得我太可憐了吧。

他們一家人本來就很好,趙阿姨和溫叔叔對周圍人都很好,大家對他們的評價也很好。”

“小言,你就是太謙虛了,要是問張欣悅別人為什麽對她這麽好,她會驕傲地說,因為我很好,所以他們都喜歡我,我值得別人對我這麽好。”夏雪茗笑着調侃張欣悅。

“對,我就是這麽自信,我值得被愛。”張欣悅嗑累了瓜子,喝幾口水潤潤嗓子,“不過,聽他們給女兒起的名字就知道,夫妻倆一定很恩愛。”

“對,”易言很激動,“我聽我媽說過,當初趙阿姨懷孕的時候,溫叔叔忙前忙後,照顧得好了,我媽特別羨慕,和我爸吵架的時候,就說我爸為什麽不能像溫叔叔一樣照顧家庭,我爸說,你羨慕別人就跟別人過去啊。”

夏雪茗總結了一下,“所以,溫聽他家比你家有錢,還比你家有愛,你很羨慕,也很感謝他父母,那你對他的愧疚是哪來的?”

“有幾方面的原因啦,”易言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去說清楚心裏亂麻似的想法,“因為我很羨慕,所以我也嫉妒他,轉念想到,別人對我這麽好,我還嫉妒別人,多少有點……”

張欣悅有些不理解,“看見別人比自己好,會羨慕、會嫉妒,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對啊,這就是人性的陰暗面啊,人性中有惡,也有善,我們都是普通人,不是聖人、神明,怎麽可能沒有缺點?!我們是人,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小說裏的扁平人物。④”

夏雪茗吃了幾口水果撈,“我們學文學,不就是在看各種人性嗎?看着人性的善與惡不斷博弈,清醒一點吧,姐妹,直面你的人性之惡,別愧疚了。”

易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宿舍裏出現了一陣沉默,張欣悅清了清嗓子,打破尴尬的局面:“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別的嗎?”

易言的嗓子很幹澀,聲音有些啞,“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父母的去世。”

剛過完千禧年的時候,公共交通管理還不是現在這樣有條理,有法度。

在偏鄉僻壤的許城的城鄉接合部,因為銜接城市與鄉村的路太過偏僻,有幾條公交車線路是由私人承包,為了多接乘客,司機經常不遵守交通規則,時有車禍發生。⑤

“溫聽他父親從京城下放到我們那個地瘠民貧的地方那麽久,就是因為公司和他父親約定好了,時間一到就會把他調回公司并且升職。

就在他們快要回去的時候,突然出車禍了,那公交車司機把車開得賊快,還疲勞駕駛,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然後他就被他小姨帶走了。

這些年……應該也過得不容易,所以看到他的時候,我就會想如果他爸媽還在的話,他不會是今天這樣唯唯諾諾,顧及這個顧及那個,那麽遷就別人,他那麽優秀,應該是陽光自信的。”

易言說完,惆悵地搖了搖頭。

“那這跟你又有什麽關系?”夏·除了冷靜·雪·還是冷靜·茗女士給出了指導意見。

“啊?!”易言被夏雪茗的問題問倒了,有種感覺自己被老師提問了不會的問題。

她絞盡腦汁地想到什麽說什麽,連忙給自己的“愧疚”找尋“罪名”。

“我就是覺得很虧欠他,他本來可以有很好的人生,但是因為我們這裏的人不遵守交通規則,害得他沒了父母親,人生被改變了,他原來有那麽幸福的家庭——”

“毀了他幸福家庭的是那個司機!又不是你開的車!也不是你讓他失去了父母!OK?你在幹嘛啊?!你為什麽總是把別人的過錯按在自己身上啊?”

夏雪茗實在忍受不了易言,直接吐槽她。

“還有,你之前總是跟我還有老張抱怨,說別人總是往你身上甩鍋,你總是被迫成為替罪羊。

你有沒有想過,除了命運,除了作惡者,也許是你在暗示那些人,暗示他們你可以替他們背黑鍋?暗示自己去接下那一口又一口的大黑鍋?”

易言的慫人慫語着實氣到了夏雪茗。

“小言,你的負罪感太重了。”

在一旁張欣悅停止了嗑瓜子行為,“不要把壞事背到自己的頭上來,如果真的是你做錯了事情,你就去承擔責任。

如果錯誤和你無關,你不要把責任攬到自己頭上,不要為了緩和局面就去背負着莫名其妙的罪責,沒有人會感謝你的。”

易言小聲問:“可是局面很難堪啊,如果我不去背黑鍋,也沒有人會承認,那局面不就僵住了嗎?”

夏雪茗嚼了嚼嘴裏的水果,苦口婆心地勸導易言:“難堪的局面不是你造成的!局面再緊張和你有什麽關系?!你可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你強勢一點好吧!”

張欣悅嗑瓜子嗑得嘴巴有點幹,起身接了杯熱水,“小言,下次你在遇到那種需要有人背黑鍋,但是與你無關的場面,你就學習老夏,默念老夏的兩句口頭禪‘跟我有什麽關系’,‘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就記得這兩句話就行了。”

“對!向我學習!‘跟我有什麽關系’這句話你要深深地刻在心裏!”夏雪茗把易言堵上了的心疏通了,繼續問:“你對他的愧疚就是這些?”

“還有之前跟你們說過的,他父母出車禍,小姨還沒領養他的那段時間,他在我家住,我家頓頓大白菜……”

易言還沒說完,夏雪茗就打斷了她的話,“STOP!你聽我分析。你那個時候才八歲,你家窮,你作為你家的孩子更窮,哪裏有錢款待他,請問貧窮且年幼的你能給他什麽東西?”

易言不敢接話,想到了其他事,“這都不算什麽,我覺得很難過的是,我父母在他父母出事後的話很讓人寒心,我媽說——”

“你不是很羨慕溫聽嗎?羨慕他爹娘說話好聽,羨慕他家有錢,你現在再看看,溫聽成了孤兒了,之後得在別人屋檐下看別人臉色過日子,你呢?你再不濟,也是在親生爹娘身邊長大的,比他還多了吧,你就惜福吧,別不識好歹。”

易母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眼神裏流露出些許的幸災樂禍,一臉的洋洋得意和驕傲自豪,夾雜着些許的痛快!

易父也在一旁應和。

幸福的家庭消失了,無法對比出他們的不堪了。

真痛快!

想到這裏,易言試圖平息自己的情緒,“說實話,我當時特別想問我媽,你難道沒羨慕過趙阿姨嗎?我爸難道沒有羨慕過溫叔叔嗎?

那時的我年齡太小了,我怕挨揍,只能難過地不說話,我難過不是因為我媽嘲笑我羨慕歲月靜好的家庭,而是我覺得她不應該拿溫聽是孤兒的事情來說嘴,這種話很傷人。

我和我媽吵架,我媽就拿這些話怼我。一個傷疤,一次又一次的反複提起,她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會難過,我就會想起趙阿姨和溫叔叔。

原本那麽幸福的家庭,我一個外人想起來都會覺得遺憾,溫聽他自己一個人想起來的時候,肯定更難過。”

易言抽出紙巾安安靜靜地擦擦眼淚,試圖轉移話題:“話說回來,誰沒寄人籬下過?!當初我媽生我弟,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我就在我姑家住了一個月,說實話,那一個月我過得可快樂了,比待在我自己家裏還快樂,整一個樂不思蜀。

之後,我爸媽一有事,我就去我姑家住,我姑對我可好了,所以有時候有些話我寧願和我姑聊,我都不想和我媽說,因為我知道她除了罵我,就是嫌棄我。

現在我媽年紀大了,她還整天埋怨我,說我不和她親近,說我都不願意和她聊天。誰聊天是為了給自己添堵啊?

聊天是因為有好事分享,或者心情不好尋求幫助,誰聊天是為了挨罵?!我雖然養在親生父母身邊,也會有‘寄人籬下’的感受啊。”

張欣悅接過話茬,“我媽當初生我妹的時候,我也是住的親戚家。”

“啊?你也住過親戚家。”易言開始慶幸張欣悅真好騙。

一心一意吃室友拒絕表白瓜的夏雪茗沒有被牽着鼻子走,“所以,你對溫聽有愧疚,有同情,有嫉妒,對溫家父母有感謝,但是你就是不喜歡他是嗎?”

“哎,對哎,你拒絕他的原因是什麽?”聊到哪裏就是哪裏的張欣悅反應過來了。

面對朋友的熱切關心,易言有些受不了,“我雖然缺愛,但是我自尊自愛。他愛我又怎樣?這是對我的施舍嗎?他的愛很崇高嗎?難道平庸的我被他告白了,就要答應?我難道是卑賤的嗎?”

在愛與生命面前,衆生平等。

權勢和金錢能夠綁住一個人,卻綁不住那個人的心,得不到那個人的愛。

張欣悅連忙安撫炸毛的易言,“你別激動,別生氣~”

“哈哈哈哈哈~你的話讓我想起了《簡愛》,”夏雪茗朗誦起了話劇臺詞,“你認為我低微,瘦小,貧窮,不美,我就沒有靈魂!也沒有心了嗎?!”⑥

張欣悅從正常戀愛的角度再問易言:“是因為他平時不關心你,突然表白,所以你無法接受?”

易言搖頭,“不!不是啊,我平時挺忙的,他也挺忙的,他偶爾冒出來一下,我也不會煩,如果出現頻繁了,我會反感他的。”

張欣悅驚訝地張大了眼睛,有點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易言,“你‘性單戀’問題還挺嚴重的喔~”

“不,小言這個情況好像不是性單戀,而是回避型依戀。”夏雪茗發表不同意見。

“我前段時間寫論文用到心理學理論⑦,之前小言有提到她是‘性單戀’的事情,我就多看了一下,有一個和‘性單戀’相似的‘回避型依戀’,這兩個是有區別的。”

易言好奇:“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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