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獲新生
重獲新生
在國家臨時建立起來的保護基地門口,宋格溫的父親宋耀祖站在那裏,身姿筆挺,一如小時候,是照片裏的模樣。
父女倆同樣的一頭金發,是彼此的血脈至親。
十七年來,宋格溫無法不想念她們一家三口的日子,舊照片裏昏黃的燈光變成了一場回不去的昨日美夢。
宋格溫跑得跌跌撞撞,跑向她們全家的英雄,為打擊傳銷組織而光榮犧牲的人民警察宋耀祖。
她哭着喊着叫爸爸,近鄉情怯,宋格溫的喉嚨不免幹澀。
但她的聲音嘹亮。
如果可以,宋格溫想讓全世界知道她又可以像小時候一樣叫一聲驚天動地的爸爸,可以毫無負擔地大聲哭泣,小氣告狀。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家庭美滿幸福,她的童年無憂無慮。
宋耀祖在宋格溫一聲聲的“爸爸”中,在父女倆相擁而泣的一霎那,化作一道綠光,消失不見。
親人的思念會化作光照耀我們的人生,保佑我們幸福安康。
這是宋格溫蘇醒後大腦裏冒出來的第一句話。
她悲哀地發現她現在連根手指都動不了,是個貨真價實的癱子。
王群青對宋格溫的蘇醒沒有太大的反應,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四年,這樣的夢他已經排練了四年。
家裏太過幽靜,聽不到宋格溫的心跳聲,王群青難以入眠。
心電監護儀有點吵,王群青一聽就是四年。
王群青把病床調整到合适的高度,讓他可以完整地注視宋格溫亮晶晶的眼睛,明亮,通透,是照片裏不曾有的鮮活明媚。
宋格溫又想吃炸雞漢堡了,喪屍那個世界她吃了五天的泡面,人都快吃傻了。
可是她的嘴張不開,只有眼睛能時不時地眨一下,努力提升她的存在感,好讓王群青一直盯着她不放。
但是她的真愛王群青就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他露出宋格溫最喜歡的那種如沐春風式的笑容向她微笑,沒有轉過頭地對他的秘書姚開心提出請求。
“可以麻煩幫我買一份炸雞漢堡和一杯可樂嗎?”
姚開心摸不着老板的喜好,但她也知道王群青從來不吃這些垃圾食品。
她好心好意地勸了一句,“王總,醫生好像說過病人剛醒來只能吃流食,您給宋小姐掰碎來也不行。”
“她不吃,她只是想聞聞,在這放一會兒,到時候我會解決掉。”
“好的,王總。”
宋格溫的眼睛眨啊眨,好像星星,望着她的月亮,毫不吝啬地傳達她的愛意。
王群青笑得溫柔,“你終于醒了,我好怕還沒有等到那一天,我就老了,你就不認得我了。”
王群青不需要宋格溫的回應,最糟糕的不過就是四年又四年,他等得起。
時光不負有心人,他等到了。
柳卿月的美夢是什麽?
不是章家村那條蜿蜒曲折的小河,而是每逢日出日落,章簡送她的雛菊花環。
兒時家裏人都不讓柳卿月做重活,她每天只需要掰豆角,揀菜葉,其餘時候就坐在家門口,等一個老頭來摸她的臉。
村裏的人見了她便管她叫“小新娘”,只有章簡會大聲地叫她小名“月月”。
章簡是隔壁鄰居的“賠錢貨”女兒,幹着放牛的活,每天都吃不飽飯。
她很親近柳卿月,因為她的臉蛋白淨漂亮,不像她的黑蛋臉,是嫁不出去的醜臉。
有時天氣不好,章簡的父母又不樂意看她沒活,便會叫她去割豬草,也不指望她能割多少,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章簡就會用石子砸柳卿月的窗玻璃,告訴今天是個好天氣,她又可以帶她出去玩了。
柳卿月的父母不管那麽多,他們已經把女兒賣給了村裏的光棍,再養幾年,那老頭确定滿意了,就不用在他們家白吃白喝了。
變故總是沒有征兆,沒人知道人販子什麽時候上門。
章簡的父母歡天喜地,柳卿月卻死死地拉住章簡的手,不讓她走。
人販子口中叫罵道“死丫頭”,幾個人使勁推搡柳卿月。
他們成功了,倒地的柳卿月頭磕在地上,破了相。
柳家父母不幹了,這是他們的搖錢樹,品相不好了,那老頭退錢怎麽辦?誰來彌補他們的損失?
一群人撕打在一起,章簡拉着柳卿月跳進了河裏,逃離了章家村。
孤兒院裏的日日夜夜,柳卿月會牽着章簡的手入睡,章簡會不厭其煩地拍背哄她。
一聲聲的“月月”,一聲聲的“阿簡”。
一晃就過去了好多年。
柳卿月當了醫生,章簡實現了財富自由,美好的生活近在眼前,可是一場醫鬧毀了所有。
沒有人還會如章簡一般愛她,沒有人。
回到現實世界的柳卿月丢掉手裏的安眠藥,再一次去往醫院。
病床上是她蒼白的愛人,柳卿月無力地跪在地上,捧起章簡的的右手,将自己的臉貼在章簡的手心,感受章簡跳動的脈搏。
“阿簡,我愛你,一輩子。”
茅飛揚的新生是在輪回大廳複活。
如果可以,他想重新來過。
早有預料的噩夢攔住了他,祂将茅飛揚用力地摁進懷裏。
“先別忙着自閉。”
噩夢的薄唇輕輕觸碰茅飛揚的額頭,“休息一下,做個好夢。”
茅飛揚緩緩倒在噩夢的懷裏。
可是,如果夢裏沒有噩夢,他情願沒有夢。
“輪回,你的戒指吾接受了。”
“別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