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我的房間也比別的房間小。”宋居說。

她只說了這麽一句盛嘉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宋居的房間裏也有入口。但是宋居的房間是在三樓,那她樓下的房間肯定是被打通了。

盛嘉離開口:“去你房間看看。”宋居卻搖了下頭:“入口不在我房間,我房間裏可沒有整牆的書,四面都是牆壁。”

“你的意思是,”盛嘉離眯起眼睛,“入口還要往上一層?”

但是他記得這棟樓只有三層,再往上就是屋頂了。

宋居點頭:“三樓還有往上的樓梯,完整的一層樓是沒有了,但說不定有小閣樓。”

從閣樓開始打的密道嗎?盛嘉離想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上去看看吧。”盛嘉離和宋居一起往樓梯口走,然後上了樓,到了三樓果然如宋居所說,還有往上的樓梯,兩人繼續往上走,上面還真有一個小閣樓。

小閣樓只有半層樓不到的高度,盛嘉離在裏面走剛好不會碰到頭頂。閣樓裏放了一個矮小的書櫃,上面放了一些孩童看的書,書櫃旁邊有一張小床。

“看起來我們誰小時候可能在這裏住過。”盛嘉離說。

宋居随手打開書架上放着的一個餅幹盒,裏面是一把黑色的彈弓,還有一大把白色的小石頭,看起來像是男孩小時候會喜歡玩的。宋居挑眉:“看來應該是你。”

盛嘉離聳了聳肩,開始在閣樓裏找入口,環視了一圈,他的目最後停在了那張小床上。盛嘉離走到床邊蹲下身,撩起快下垂到地面的床毯,因為光線暗,他并沒有看到什麽,他把手伸進床底,在地面上摸到了一個突起,像是鎖孔。

“有東西嗎?”

盛嘉離從床邊站起來,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把床挪到一邊,随着床移開,床底下的東西露出真容。那是一扇開在地面上的小門,大小就和伯德公爵書房的那個入口差不多,但是這個上面是有鎖的,書房那個入口是敞口的。

“上了鎖啊,”宋居看着那扇門。盛離盯着鎖孔看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銅制的鑰匙。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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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居看着他把鑰匙插進鎖孔,發出了契合的輕微響聲。

盛嘉離把門拉開,微微解釋了一句:“鑰匙是在我房間裏找到的。”宋居沒有感到很意外,畢竟這個閣樓也算是盛嘉離的地盤。

門下是石階,一路往下延伸着,看不到底,最終通向黑暗深處。

盛嘉離伸手拿了一盞在牆上挂着的燈:“把閣樓門反鎖了,我們下去看看。”宋居反鎖了門,盛嘉離提着燈進了入口,宋居跟在他後面,把入口的門也關上了。

兩人往下走,走了大約有一層樓的高度,到了一個狹長的平臺。

“這應該是我房間的那部分。”宋居說、

盛嘉離了然,沒停頓,兩人繼續往下走,又經過了兩個平臺,才算進入地底了。地底的臺階比比上一層樓的稍微多些,但也沒多久,他們就走到了盡頭。

底下的空間和他們料想的不一樣。

這裏狹小又空洞,只有牆上挂了一些工具,盛嘉離皺起眉。

怎麽回事?

盛嘉離環視了一圈,最終目光停在了一個牆角處靠着的梯子上。梯子的上面有一個通風口,不大,但可供人通過。

“我們可能得爬那個通風口。”盛嘉離轉頭看向宋居,宋居示意自己沒問題。盛嘉離爬着梯子很快就進了通風口,沒多久後把宋居也拉了上來。通風口有點小,盛嘉離提着燈爬得有點艱難。

不知道這麽爬了多久,眼前出現了光亮,不是盛嘉離手上的燈發出來的,盛嘉離想了一下,把燈吹滅了:“應該要到了。”

兩人爬了大概五分鐘左右,他們爬到了通風口底部,從通風口裏往外看,盛嘉離看到了木制的酒架,和酒窖裏的差不多,這裏才是真正的地窖。

地窖這個通風口開得不是特別高,盛嘉離拆了通風口的網狀隔板,估摸了一下高度,直接跳了下去,平穩落地。宋居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下不來。

盛嘉離從旁邊挪了幾個酒桶給她踩腳,宋居也順利進了地窖。

雖然這裏看起來全都是酒,就像個真的酒窖一樣,但兩人都知道肯定暗藏玄機,開始四處尋找起來。

最終,兩人在一個單獨的空間裏找到了伯德公爵藏着的東西。

房間裏有很多個透明的容器,容器裏面裝了一些紅色的不明液體,容器是相連通着的。

“那個是酒還是血啊?”

盛嘉離搖頭:“不知道。”

兩人繼續往前走,然後在一個容器裏看到了一顆心髒,容器壁上貼了一個名字,在那份名單上出現過的名字。看來那個紅色液體是血了。

繼續往前走,他們還看到了很多個這樣的容器。在這塊空間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個比其他的都更大些的容器。

走近了,盛嘉離才發現裏面的是一個人。人肯定是節目組定制的仿真人偶,看上去栩栩如生,那是一個很小的女孩,眼睛閉着,嘴唇抵着,盛嘉離幾乎可以看清她的每一根發絲。

這容器裏插了很多根管子,與其他容器相連。其他容器裏的液體從管子裏流進來,填滿了容器裏全部的空間,使小女孩浸沒在猩紅的液體裏。

像是在供奉,用其他人的生命來供奉這個小女孩。

宋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原來伯德公爵竟然是靠這種邪術來治好自己的病的。

兩人還沒從這種驚愕場面中回神,就隐約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糟了,伯德公爵下來了。”宋居皺眉。

盛嘉離拉着宋居躲到一個容器後面,片刻後,伯德公爵來到了那個中心容器面前。盛嘉離屏息凝神,伯德公爵開始自說自話。

“尊貴的邪神大人,我謹遵您的神谕,以生命供奉于您求得片刻安寧,可如今我的女兒卻死于非命,這是我應付出的代價嗎?”

沒有人回話。

伯德公靜默地站了片刻,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見伯德公爵離開,盛嘉離和宋居從容器後走出來。

現在,盛嘉離獲得了完整的主線了。

但其實把主線探索完對贏游戲沒有太大作用,他并沒有從中得到任何有關身份的信息,完整的故事主線只是為了觀衆觀感。

兩人順着原路返回,又順着通風口爬回了原來的小空間,接着上樓。上樓上到一半的時候耳機裏傳來聲音:“成員林聲當前生命值:0。”

林聲的生命值掉了一點,盛嘉離大腦飛速運轉着。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信息,林聲減了生命值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在使用驗證卡并錯誤了一次,另一種則是有人對她下手了。

如果是第二種,那誰會對她下手?場上八個人,只有林聲和姜洄是有生命值的,如果是有成員想靠的活到最後獲勝的話,他不會以對林聲下手。因為他只是想淘汰其他成員,而沒有什麽指向性,所以他大可以選擇對沒有生命值的其他人下手。那麽這個人對林聲下手就不是因為想存活到最後了,而就是沖着林聲而去的。

誰會這麽幹?當然是那個殺害戴安娜的兇手、與宋居同身份的那個複仇者或密謀者。

如果林聲減生命值是第二種情況那就從側面驗證了盛嘉離先前的猜想——宋居一方陣營與正義的偵探是對立的,那麽按盛嘉離的猜想就是:盛嘉離、段垣,騎士;姜洄、林,正義的偵探;江亦,複仇者;沈重九,密謀者;宋居,未知;何思宴,未知。

其實盛嘉離現在完全可以使用驗證卡了,他可以先驗證一下段垣是不是騎士,如果他是騎士,則說明盛嘉離的猜想就是對的,如果不是,盛嘉離驗證錯誤将生命值清零,但他現在生命值本來就還是零,根本不會産生任何影響。

一旦驗證了段垣的騎士身份,那盛嘉離必定可以獲勝,因為驗證卡給了成員兩次試錯機會,第一次錯誤會請空生命值,第二次是公布身份,第三次成員才會被淘汰,而盛嘉離卻只剩下了宋居和何思宴的身份無法确定,無論如何,他都能在第三次錯誤之前驗證成功。

所以不管段垣是不是騎士,盛嘉離最後一定能驗證成功。

到了閣樓之後,盛嘉離随便找了一只筆,對宋居說:“麻煩你先回避一下,我想使用驗證卡。”

宋居伸手比了個“OK”,站到一邊去了,背對着盛嘉離。

盛嘉離先是在驗證卡上寫下了“騎士”,然後打了個冒號在後面寫上了段垣的名字。他等了會兒,耳機裏并沒有任何提示音。

看來他的猜想就是對的。

盛嘉離提筆把其他人的身份全寫了出來,只剩下密謀者和複仇者那兩行各少了一個名字,正當他打算拿宋居的名字進行試錯時,耳機響了。

“成員盛嘉離當前生命值-1,盛嘉離淘汰。”

宋居錯愕地轉過來看着地:“驗證錯誤不是清空生命值嗎?”

盛離咬牙切齒:“這是有人對我下手了。”偏偏是在這種臨門一腳的時候,他有點無語。

“送你了。”盛嘉離把自己的驗證卡塞給宋居。宋居看着他驗證卡上的內容沉默了,然後在驗證卡上默默地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剩下的那個身份自然就是何思宴的了。

所有身份均已驗證成功,最後的結果是:宋居,複仇者;何思宴,密謀者。

“游戲結束,恭喜成員宋居獲得勝利。”

宋居對盛嘉離比了個大拇指,感慨道:“你就是運氣太差了。”

“習慣了。”盛嘉離無所謂地笑笑。

在盛嘉離還在進行腦海風暴的時候,池原按照先前約的時間去找了周就。

心理咨詢室裏,周就給池原倒了一杯水擺在桌面上:“坐。”

池原在他對面坐下。周就開口:“本來好兄弟幾年沒見,怎麽着也得吃個飯的,不應該在這種地點約見面。”周就停頓了一下,“但是事關盛嘉離,這些事在飯局上說太随意了,我還是想用正式一點的場合。”

池原薄唇輕抿,等着周就繼續說。

“知道你能受得了,我就直說了,你走了之後他過得很不好。”周就說。

“阿離這個人你也知道,天生情感淡薄,說他是生性涼薄也不為過,只有事情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了,他才會像慢刀子割肉一樣地後知覺地感受到一點點鈍痛,但往往這點痛感也很難被引起。到目前為止,讓他感受過這種痛苦的可能就只有你和他的母親。”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池原,他因為你的離開得過抑郁症。”

池原瞳孔收縮了一下,搭在桌上的手收緊,指尖微微泛白,他有些艱難地開口:“他現在呢?”

“好了,”周就停頓了一下,“不過也就一個月前的事,你但凡早點回國,見到的都不是這樣的他。”

“他的抑郁症不是從你走了之後一直到現在,他中間也被治愈過一次,隔了大概半年多,他又得了抑郁症,盛嘉離什麽都不說,但我和阿語都知道是因為你。池原,只有你能引起他這麽強烈的情感波動。”

“而且他還自殘過。”周就垂着眸。

“有一次我和他出去打球,打着打着他的球衣下擺就全是血,我掀開衣服才看見他腰上纏了一圈繃帶,血就是從裏面滲出來的。我知道他那點癖好,他那次和那些小打小鬧不一樣,他是下了死手,真的想去死的,我把人帶去醫院的時候,那個醫生還問我有沒有報警。”

“我和阿語都很擔心他,我拉着他去做了心理測試才發現他得了抑郁症。從那次以後,我和阿語隔幾天就會去地家一次,怕他出意外。”

“後來他抑郁症好了,我們就沒那麽擔心了,去他家就沒那麽勤,十天半個月去一次,我第二次發現他自殘的時候他已經第二次得了抑郁症。”

“那一天也是湊巧,我前幾天剛去過他家,不小心落了東西,那天想起來了跑回去拿。阿離給過我們備用鑰匙,我一開門進去就發現他躺在地上,手裏還攥着一瓶安眠藥。我趕緊帶着他去了最近的醫院,洗了兩次胃,醫生說再晚來幾分鐘人都救不回來了。”

池原嘴巴幹澀得厲害,半天才說出一句:“謝謝。”

“應該的。”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周就嘆了一口氣,看見池原難受他心裏也不舒服,但這些事他得說,盛嘉離不是那種會主動開口的人,有些事池原得知道。

“那一次,他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出院那一天,他對我和阿語說‘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這種傻逼事兒幹過一次就夠了,我不會為了他去死第二次’,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身上一點活氣也沒有。”

池原心一陣抽痛。

“當年你走,我能想通你的想法,我理解你,也理解他,但看着他這樣我實在難過。你在國外,起碼心裏還有個奔頭,他是什麽都沒了。”

“自從他母親死之後,阿離一直很害怕一件事,沒有預兆的分離,從認識他開始,我沒見他和誰特別親近,除了你,這大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但偏偏是你,池原,你走的時候應該和他說一聲的,但凡你提前和他提過要走,他都不會這樣。”周就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

“他還因為你哭過,你認識了他這麽久,你見過他哭嗎?那段時間他狼狽到我都要不認識他了。”

池原默然,說不出話來。

“你當初走不是因為盛全逼迫嗎,但是你知道嗎?高三一畢業,盛嘉離就和他絕裂了,原本你不走你們兩個人要承受的,他一個人獨自一分不落地承受了,這些年他可都是怎麽過得不順心怎麽來的,我光是在旁邊看着都喘不上氣來。”

盛嘉離該承受的,不該承受的,全都承受了個遍,這就顯得當初池原自以為是的離開就像個笑話。

“他一直被盛全打壓着,進娛樂圈也是近幾年的事,盛全仍然沒有放過他,在他母親死之後,盛嘉離和他母親那邊的人都沒了聯系,但是卻不得不接受了很多年前他母親前男友的幫助。這樣的身份太尴尬了,使得再好心的幫助落在眼裏也會變成施舍,但是盛嘉離接受了,你知道嗎,他竟然真的接受了。”

盛嘉離向生活低頭了。盛全想讓他過得不好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原本他不屑一顧的東西成了救命稻草,什麽傲骨,什麽自尊心,都得先往旁邊放。

“池原,他居然學會低頭了。”

池原眼睛都紅了一圈,他不知道,盛嘉離活成這樣,他居然一點也不知道。周就寥寥數語,說出的還只是這些年的冰山一角。

盛嘉離和池原認識了十二年了,他們在一起待了五年,後來又分開了七年多,盛嘉離竟然繞着這個名字痛苦地轉了十二年,不管他在或不在。

池原擡手解了一顆領口的扣子,他要喘不過氣來了。

“我知道這些事,阿離肯定不會告訴你。”

周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身,站在了池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我說出這些不是要怪你的意思,你沒做錯什麽,他也沒做錯什麽,但他的确遭受了這麽久的無妄之災,有些事你有必要知道,阿離比你想象中的甚至他自己想象中的都要更喜歡你。”

池原站起身來:“謝謝,我去找他。”

周就沒說話,注視着他離開,希望他們能夠順利點吧,他們這些年都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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