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殺皇後與國舅5

第40章 我殺皇後與國舅5

朱娘子抓着桌子上的碗欲砸,看看覺得心疼,又放下,拔了頭上簪子甩過去。

事情就是這麽寸,簪子鋒利,直接将朱晴頭皮劃破,剛才腫起來的地方又流血了,一腦袋的紅,看着以為要不好了呢!

朱娘子卻仍未罷手,又走過來踢人。

一旁吓得六神無主的大姐兒驚叫一聲,猛得撲過來,擋在朱晴身前,被她娘踢得身子一抖,還是固執得擋在妹妹身前。

“狗日的,十娃子,牛*的,小賤蹄子,爛娼婦……”污言穢語傾瀉而出,朱娘子扶着腰,一邊罵一邊打,踢得腿都累了。她不方便彎腰打累人,幹脆從院子裏找了一個竹片,舞得咻咻的,打孩子非常順手。

朱晴被一托盤砸懵了,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直到大姐兒撲過來擋住,才慢慢回過神來。聽朱娘子打罵,才勉強理清是怎麽回事兒。

今天,她大道旁賣鴨蛋,被同村的潘大娘看見了,回來添油加醋一說,朱娘子怒火中燒,才有了今天這一頓打。

大姐兒幫忙辯解幾句,朱娘子就罵她是同夥,一個被窩的賊。

朱晴心裏準備了幾句辯解的話,可朱娘子正在氣頭上,根本不聽她說。朱晴也沒有力氣跑,只能□□着、慘叫着,“娘,我錯了,我錯了,啊——啊——”

慘叫聲從院子裏傳出去,好一會兒,聽到聲音的鄰居才推門進來,看到兩個孩子慘兮兮得倒在地上,其中一個血糊滿了腦袋,吓得趕緊過來攔人。

鄰居劉大娘和幾個媳婦子七手八腳把兩個小姑娘抱到床上去,叫人去請村裏的神婆,又叫人去請朱童生。

神婆來了,看了看洗幹淨的傷口,叫人抓了一把草木灰敷上,叮囑別挪動,能不能好看佛祖保佑不保佑,看她信佛的心誠不誠。

大姐兒肋下、腹部全是被踢出來的青黑,神婆按了按,說可能傷到了內髒,也讓養着。

至于那些竹片抽出來的血條、淤痕,這點兒小事,不值一提,村裏誰家孩子身上沒幾條。

派去找朱童生的人紮撒着手回來,沒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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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娘子聽說朱晴有可能活不了,立刻哭天搶地,坐在地上罵潘大娘:“潘家的老賊婆啊,明知道我懷着身子動不得氣,還要來搬弄是非,挑唆着我給二姐兒一個教訓。我的二姐兒啊,你平時都機靈的一個人啊,怎麽不知道跑啊。娘那是吓你的啊!你是不是讓潘家的老賊婆下蠱啦!你不要抛下娘啊,蒼天啊,大地啊,閻羅帝君行行好啊,我的二姐兒孝順啊,不能是收了她去黃泉路啊!”

哭嚎聲押韻又有節湊,一套一套的。

周圍鄰居誰不知道誰,都湊在一旁竊竊私語。

“以往只當朱家兩口子懶,現在才知道心狠啊。看打成什麽樣兒的,這可是親生的,她又不是後娘。”

“就是親娘才敢呢,後娘害怕人說,親娘怕什麽!”

“朱童生呢?”

“誰知道!見天兒的不着家,我看朱家的這回再不生個兒子,朱童生就要在外頭養小老婆了。”

“嗤——就憑家,房頂都扒了當酒錢的,能養小老婆?”

鄰居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朱娘子捧着肚子坐在地上哭,哭了女兒命苦,又哭自己肚子疼,重點是罵潘娘子挑唆。

後來,潘大娘聽說了來分辨,自言不止她看見二姐兒賣鴨蛋。等她指着人讓說的時候,人家卻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給句準話。

誰不知道呢?村裏的丫頭小子天天在蘆葦蕩裏亂竄,為的什麽。大人們不把這一兩個鴨蛋放在眼裏,就當給孩子打牙祭了,誰不是從這樣過來的。

聽說朱家二丫頭攢了十個鴨蛋,在這樣刻薄的娘手底下,不知費了多少功夫呢!再一看朱娘子的做派,若是誰說了實話,惹得朱娘子動怒再打女兒,豈不是走上潘大娘的老路,平白惹一身騷

罷了,罷了。被請過來的族老看到這幅樣子,神色嚴肅得教訓了搬弄是非的潘大娘,又告誡朱娘子,雖然是自家女兒,也不能像審賊一樣的打,若是再這樣,族裏就要判她個不慈,勒令朱童生休妻了!

朱娘子被休妻二字吓住,捧着肚子直喊疼。

喊得族老也沒奈何,跺腳罵:“朱老六呢!這不當人子的!”

屋外的喧嚣都與朱晴無關,朱晴只覺得自己身子躺在床上,靈魂卻飄乎乎得浮在半空中。看着躺在自己身邊同樣傷痕累累的大姐兒,看着坐在旁邊,給自己擦身子嘆息命苦的劉大娘,再看看這個家徒四壁的房子。朱晴痛、累、苦,可就是哭不出來。

等到了快宵禁的時候,朱童生才姍姍來遲,聽到留在家裏的劉大娘說了情況,立刻去屋裏罵了朱娘子一通,把她趕去偏房睡。如此,就算給兩個女兒做主了。

劉家娘子氣得胸口起伏,罵道:“枉讀聖賢書!我不長你輩數,也長你歲數,不知禮的小子。勞心勞力照料倆丫頭一天,連句好話都沒有!”

劉大娘的幾個媳婦子連忙勸慰,“娘,朱童生連女兒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咱們。”

“是啊,是啊,大姐兒、二姐兒也是命苦,攤上這樣的爹娘。要是朱娘子這胎再生不出兒子來,這倆丫頭可怎麽活兒啊!”

“唉,都是命。咱們看着可憐,多少施舍一口飯,好歹把孩子拉拔大啊。我看大姐兒勤快,二姐兒機靈,都是好孩子。”

朱晴沒有趕上心心念念的關聖帝君誕辰,整整一個夏天都在家裏養傷。她運氣好,草木灰止住了血,只是頭上被劃了口子結痂之後有一條疤。朱晴幹脆留起頭發,反正她也到了該留頭的年紀。

朱晴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事情,在菜戶營鬧得挺大,朱娘子也幾天沒出門,怕被人議論。可是,這事兒沒過多久就風吹雲散,自家老娘打孩子,那能叫事兒嗎?

大姐兒傷稍微好了一些,又開始家裏家外的忙活,還幫着把朱娘子穿舊了的衣服裁成尿片,弟弟要用呢。

“你不疼了?”朱晴坐在床上,面無表情的問道。

大姐兒一邊縫尿布,一邊道:“疼也不能不幹活兒啊,我不幹,娘挺着那麽大的肚子,怎麽辦?”

“你的傷就是她打的。”朱晴的聲音更加冷漠。

大姐兒擡起頭,溫婉一笑,“當女兒的還能記恨娘親不成?娘都說了,她不是有意的。”

朱晴徹底不說話了。

朱晴心想,也許我是真的冷心冷肺吧,大姐兒這樣的才是好姑娘。

朱晴不像之前一樣,興致勃勃得尋摸好東西,那時候,她總覺得只要自己有本事,就能過上好日子。這一頓毒打把她打明白了,不管她有多少本事,爹娘永遠壓在她頭上,可以不分青紅皂白,肆意決定她的生死。

去私塾蹭課,表現得聰慧伶俐沒用,爹笑着說給他長面子,可卻不會在娘打她的時候站出來做主。去路邊集市兜售零嘴沒用,換來的零花藏着掖着不能派上用場。嘴甜有手段能哄着爹娘沒用,不管什麽時候爹娘聽到一絲一毫的風聲,就能當場拿棍子打死自己。

族老只能攔一攔,攔不住也就算了,誰會為自己做主。官府嗎?

嗤——朱晴冷笑,自己怎麽會想到官府,民不舉官不究,衙門怎麽會為被爹娘殺死的女兒做主,又能做什麽主?

出路在哪裏呢?朱晴想不明白。

日子在朱晴的思考中緩緩溜走,朱娘子在七月初七這日發動了,疼了一天一夜,到初八早上,才生下一個男孩兒。

“帶把兒的?”朱娘子滿頭汗水、一身狼狽得躺在産床上,不敢置信得問道。

“是,帶把兒的,兒子!”産婆回答的聲音高亢而響亮。

“嗚嗚嗚——”朱娘子喜極而泣,哭得不能自已,“早知道是兒子,就該好好保養的。”之前她肚子圓圓的,村裏老人都說是個姑娘,朱娘子就沒太上心,早知道是個兒子,早知道……

朱童生原本已經睡着了,聽說自己有了兒子,高興得一蹦三尺高。在院子裏轉圈圈,“我有兒子啦,我有兒子啦!”

廚房裏,朱晴坐在竈臺前燒火,大姐兒正在把熱水一桶一桶往外舀。

來幫忙的族親和鄰居看到,不免要打趣一句,“二姐兒,你和大姐兒換換,讓她也提提水。”

大姐兒連忙道:“二姐兒身子還沒好全乎呢。”

“喲,還金貴起來了,要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啊!”這時候,人們又好像忘了二姐兒曾經滿頭血污的樣子。

“大姐兒,你娘給你生了弟弟,歡喜不?”二姐兒悶葫蘆不說話,族親只好逗大姐兒。

“歡喜呢,有弟弟,咱們姐妹也有靠山了。”

“是咧!是咧!以後你們娘仨都有靠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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