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9
第78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9
“好,那就比武招親!”皇帝大手一揮,吩咐人準備,笑問珊瑚珠:“你擅長什麽兵器?”
“刀!”一個字,斬釘截鐵,自信飛揚。
“來人,取長刀來。”皇帝亦是豪爽。
“陛下,禦前豈可露刃?臣以為不妥……”禮部老大人職責所在,此時必須站出來說話。別說禦前不能擺弄危險東西是規矩,重點是兀良哈部不過新歸順,兩族可是世仇。說句難聽的,萬一這位公主當場演一出荊軻刺秦王,拼着性命不要幹大事,後悔可就晚了。
老大人盡職盡責,但是很明顯,皇帝不想聽啊。
“朕豈會怕小兒女堂前舞刀弄槍?”皇帝不理會,吩咐人趕緊上兵器。
內侍很快捧來兩把禁軍制式長刀,珊瑚珠抽出其中一把,甩手舉到身前,在刀身上彈了彈,清脆悅耳的回聲傳來,讓她忍不住誇贊一聲;“好刀。”
珊瑚珠倒提長刀,背在身後,左手向前微擡,擺出一個請的姿勢:“何人敢上前來?”
廳中一時寂靜,這不是普通的比武,而是為公主比武招親。別說年齡相當的青年才俊,就是老大人們歷經戰亂、家國變遷,也沒經歷過這種事情啊。
皇帝下的令,肯定是不能冷場的,好武的二皇子剛站起來,就被自己三弟一把拽下去。正想回頭和弟弟理論呢,場中白邵晨已經站出來了。
“末将鬥膽,請公主賜教。”
“請——”珊瑚珠舉起長刀,率先攻了過去。
兩人是有交集的,不是入京這一路的相處,而是當初她站在山坡上,看着白邵晨領着人沖入陣營,和族人拼殺。那一戰,戰敗有很多原因。但珊瑚珠當初真的很想上戰場。可是父兄隐瞞,她知道的時候,戰争已經進入尾聲,多想無益。
是,草原人是豪爽幹脆,願意跟着強大的人前進,可是,那些鮮血,也不是白流的。白邵晨殺的人裏面沒有珊瑚珠的至親,可都是她的族人。仇恨沒有想象的那樣深,也還是有的。
兩個人同齡,在十七八歲的年紀,男孩子的發育已經追趕上來,兩人的身體素質在性別上是有先天差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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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珊瑚珠既然能潇灑肆意的說出擅長“刀”,那就是有真本事。
珊瑚珠原本穿着一身拖尾長禮服,此時脫下外袍,露出裏面束腰的大開撒袍子,幹淨利落,顯然早就準備好要打這一場。
當、當、當、當……
長刀碰在一起,飛速接觸,又飛速分開,兩人在場中騰挪轉移,袍角翻飛,姿勢不十分漂亮,但這才是真打。
珊瑚珠含胸駝背,一招一式盡顯狠辣。她的刀法沒有太多套路,從來直取要害,主打一個狠字。
白邵晨的刀法是家傳武學,帶着典型的名家風采,渾厚開闊,一張一弛,張弛有度。
比武,從來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白邵晨看着這樣鮮活銳利的公主,心中想着自己是否能贏她、是否能娶她、是否能說服父母……珊瑚珠心裏想着的,卻只有贏。
“砰……”白邵晨手中長刀飛出去,自己捂着右臂,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見血了!”
“快,叫太醫!”
場中霎時有些慌亂,更有大人斥責:“比武切磋,點到為止,這……簡直豈有此理!”
還是白邵晨有風度,高聲道:“陛下明鑒,公主手下留情了,是臣學藝不精,請陛下恕罪。”
白小将軍的風度令人心折,雖敗猶榮。
懂行的的人都看得出來,最後的時候,珊瑚珠的刀勢收了收,不然,白邵晨一只手是不能要了。
珊瑚珠也明白,她的确可以借比武的名義,廢了帶兵攻打她部族将軍的手,可是,不能啊。她是來議和的,不是來報仇的,凡是,當為大局着想。
珊瑚珠嘆息,我也成為了自己最讨厭的大人。大局,大局……
帖木兒撫掌大笑:“看來,白将軍不是我阿妹喜歡的人啊!”
一句話,把膠着的氣氛又重新化開。是啊,不管在場草原人是怎樣暗自興奮,覺得公主報仇雪恨,成為了部族英雄;不管朝堂大人們覺得這是多麽不合禮節,有傷體統,這終究不是朝政大事,是一個小女兒,比武招親的現場啊。
複雜的博弈心思,舉重若輕得化在比武招親的話題上,這很好。
皇帝也笑,笑着為此事下了定論:“好,果真是草原明珠,要摘得這顆明珠,沒有真本事可不行啊。還有哪家兒郎,有本事來試一試?”
剛剛被弟弟拉住的二皇子,此時噌得一聲站起來,大喝道:“我來!”
我去!二皇子可是有婚約的!未來岳丈還是軍中宿将,現就在殿中看着呢!
珊瑚珠反應飛快,笑容明媚:“早就聽聞二殿下武藝高超,今日有幸,還請賜教。不過先說好,我與二殿下單純切磋武藝,點到為止。”
什麽招親、不招親的,沒這個說法啊!
二皇子這才反應過來,三弟拉自己是什麽意思,可惜遲啦!二皇子回頭看母後的臉色,母後雖然還是端莊雍容的笑臉,但莫名覺得背後一寒。再看看昌國公的臉色,二皇子更膽怯了,未來岳丈不會誤會吧?自己真沒有求娶外族公主的意思啊!純屬見獵心喜!心喜的是武藝!
哎,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怎麽就這麽不聽勸呢!老三也是,他說清楚,自己不就懂了嗎?
三皇子痛苦臉,大宴上,他拉一拉袖子已經很顯眼 了,偏偏二哥沒有領會到。多虧這個番邦公主見機快,不然大家都架在臺子上下不來了。
珊瑚珠把幾位皇子之間的眼色看在心裏,當今陛下與皇後伉俪情深,雖然後宮也有十幾個妃子,但目前長成的四位皇子、三位公主都是皇後所出,唯一一個五皇子,今年才四歲,跟着皇帝一起進來的時候,明顯和哥哥們不是一個畫風。
這樣的後宮格局,養出來的皇子,難免天真些。
若說皇帝是太平皇帝、馬背太子,那麽二皇子就純粹是富貴窩裏生出來的天之驕子。他的确勤練武藝,也曾跟着上過戰場。可是,他的戰場是衆多親兵簇擁的戰場,他的軍旅生涯是從主帥到小兵明裏暗裏保駕護航的歷練,怎麽能和珊瑚珠這種草原上的狼崽子相比。
珊瑚珠十歲就和兄長們一起守候野馬群,一蹲一個月,在草原上風餐露宿,殺狼群,也從狼群身上學搏殺的技巧;狩獵虎豹,也從虎豹身上,習了滿身野性。
二皇子撐的時間比白邵晨還短,這回,珊瑚珠也掌握住了分寸,手上巧勁把長刀挑出去,沒讓二皇子見血。
長刀哐當一聲滾落到皇帝席案之前,二皇子捂着被踢得生疼的右肩難以置信,這樣一個瘦弱的公主,怎麽武藝這樣高強,他以往的武藝,難道是底下人奉承不成?
連着兩位身份、地位不俗的年輕人落敗,場中的大人們不免有些擔心,眼睛在場中逡巡,是不是要讓禁衛上場?禁衛中,可有身世可堪匹配的?
珊瑚珠的視線繞場一周,什麽都沒說,但那睥睨的眼神、驕傲神色,不言自明。
場中最受不得這激将法的,是唯我獨尊的皇帝。
只見皇帝龍行虎步,幾步繞過席案,撿起長刀,“小丫頭,不過贏了兩個黃口小兒,莫不是以為我朝沒有英雄?”
“豈敢,豈敢。陛下若上場,這可怎麽打?剛才不過傷了将軍,白胡子老大人就喊豈有此理,若是傷了陛下,莫不是要下大獄?”珊瑚珠恢複笑臉,嘴裏說的謙虛,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個意思。
“好大的口氣,比武場上,生死不論,你若有本事傷朕,只管來!”皇帝說完,反手拽掉礙事的長袍,橫舉長刀,大喝道:“來!”
來就來!
珊瑚珠一陣助跑,長刀攜着風聲,碰撞在皇帝架起的鋼刀上。皇帝馬步紮得極穩,帶着全身力氣劈下的一刀,居然沒讓他收起架勢,反而鋼刀擦過,卸下許多力道。
珊瑚珠反手斜劈,皇帝回手再擋,順勢上前強攻,珊瑚珠一個刀花擋住,矮身一個掃堂腿,順勢揮出長刀。
皇帝一躍躲過,連着三個跨步向前,右手出刀,左手手肘前頂,一套連招下來,逼退珊瑚珠數步。
兩人暫時分開,站在中間場地的兩端對峙,兩人都對對方的實力有了估量。
珊瑚珠下意識讓長刀在手中轉動兩圈,挽了兩個花刀,眉眼鋒利,再次搶攻上前。
戰機就是此時,成敗自此一舉。
皇帝正值壯年,體力、經驗、眼力都在最巅峰的時候。珊瑚珠也從之前的接觸中,明白了自己的弱點:力氣小。
還是年紀太小!珊瑚珠以往和人拼殺,自覺天賦出衆,她的力氣比起同齡男子來說,也在伯仲之間,甚至還有超出的。可是,她是天才,能從千軍萬馬中殺出的皇帝就不是天才了嗎?
皇帝還占了年齡和性別的優勢,這樣下去,想要贏,只有走靈巧的路子了。
可是,刀,大開大合,剛猛威嚴,就走不了捷徑。
鸷鳥将擊,卑飛斂翼;猛獸将搏,彌耳俯伏。從來能殺人的姿勢,都不會好看;但凡站如松、卧如弓,都帶着表演性質。
珊瑚珠學着草原狼捕獵時的樣子,伏低身子,拱起後背,等待一擊必中的機會。
就是此時,珊瑚珠刀随身走,強攻猛刺,到了貼身肉搏的階段。
皇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終究對敵經驗豐富,一刀挑飛了珊瑚珠的長刀,也被珊瑚珠欺身上前,一腳踢飛了長刀。
現在,只能空手對敵了。
皇帝出拳了,珊瑚珠猛得後退,腳踩在刀柄上,左手條件反射拉住皇帝的胳膊。右手順着力道,手肘已經杵下去了。
皇帝反手一推,配合腳下動作一踢一擋,珊瑚珠吃力不住,蹭蹭蹭後退數步,半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