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8

第77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8

朝廷北征、兩族和談、民族融合……這有什麽意思?

草原上來的公主嫁給誰?哎,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

外頭茶館裏,對于兀良哈部遣使來朝充滿了各種議論,重點還是集中在八卦上,畢竟,朝廷大事不是人人都懂,但八卦嘛,總是人人都感興趣的。

“聽說大王子身高八尺,力能扛鼎,曾經擔任和熊搏鬥不落下風。”

“嗨,他們草原人,天生就吃肉長大的,很有一把子力氣。要我說,若公主也是健婦模樣,那誰也不會娶她。”

“老兄這話我也贊同,草原上來的,連面都揉不圓乎吧,咱們老李家,可不能要這種不能上竈臺的媳婦兒!”

“呸!說夢話呢!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還上竈,人家公主拿正眼瞧你嗎?”

“哈哈哈,老李哪兒有福氣讓公主看一眼呢!讓我說,公主還是得嫁給将軍,銀槍白袍小将軍,公主就該配将軍啊!”

“胡說,從來只聽說過高中狀元、迎娶公主的,要我說,在新科進士裏挑狀元,不行,還是探花吧,探花郎最配公主了。”

“說到今科進士,裏頭有年輕人嗎?我只記得榜眼長了一把長髯,跟畫上關公似的,天街誇官的時候我瞧見過。”

茶館裏的熱鬧很快就轉移到其他方向,這些事不關己的人,只把自己當月老、當皇帝,對公主的婚事指指點點,發出一些令人發笑的言論。

真正和公主有交集,有可能娶公主的人家卻是各有計較。

鐘應愛帶着闖禍的表妹回家,還沒進屋,就聽到母親的哭聲。

姨媽躺在軟榻上,表妹撲到姨媽身上哭,一屋子女人哭成一團,哭的鐘應愛腦袋一抽一抽地疼。

“母親、姨母、表妹,你們都別哭了。幸虧公主不計較,下次再這麽莽撞,我也護不住表妹。”鐘應愛捂着腦袋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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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你妹妹這麽一點兒骨血,她若有個三長兩短,就是立刻要我的命。”

鐘應愛聽着姨媽這老生常談,更覺得太陽穴突突跳。他索性不理會姨母和表妹,只對母親道:“母親,該好好理一理家裏的門戶了,居然讓表妹一弱質女流輕易出門,如姨母所言,真要有個萬一,如何向姨夫交待!”

這是直說讓長輩們不要仗着他脾氣好,再暗中唆使表妹做這些蠢事了。

說完,也不看兩位長輩難看的臉色,直接轉回自己的院子。他的院子裏,父親正坐在正房,等着他呢。

鐘侍郎坐在正房官帽椅上,好整以暇得看着兒子,威嚴問道;“人帶回來了?”

“是。只是言語沖突,并未動手。”鐘應愛說了一遍事情經過,請父親放心。

“聽你之前所言,這草原公主性情暴烈,如今看來,倒是能聽進去道理。”

鐘應愛一聽這口風不對,立刻說明:“公主只是不屑與表妹這等閨閣女子計較罷了。”表妹那樣的纖弱之流,根本入不得公主法眼。

“你對着草原公主也并非全無好感啊?我兒,自古娶妻娶賢,這草原公主雖非同族,但此時最合适。若是她嫁入我鐘家,陛下定有加封,你享了驸馬的好,卻不必避諱朝政,何其便利。最重要的是,你要向陛下表明忠心追随之意。”鐘侍郎捋着胡須教訓兒子,“你祖父為你籌謀一場,不可再令長輩操心。”

“父親,我實在無法與公主成婚。我禀告過的,右手腕上,如今還有紅痕,運筆總有凝滞。她雖為女子,也曾上陣殺敵,并非溫順女子,恐擔不起鐘氏宗婦之責。”

“怕什麽,入了鐘家,自有規矩禮儀教導于她。別說她一外族公主,便是當今愛女,也要孝敬尊長、和睦兄弟啊!”鐘侍郎倒是很自信,女人嘛,嫁人了,總會聽話的。

鐘應愛搖頭,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父親沒有和公主接觸過,只以為天下女子大約就分成那幾類,或尊貴、或驕縱、或溫柔,總脫不了模子。但公主啊,她不是模子裏長出的規矩樣兒!

該如何才能打消長輩不切實際的念頭,鐘應愛實在煩惱。

白邵晨也很煩惱,白小将軍回家之後,自動從“少帥”降級成“大郎。”

“母親,這些是什麽?”白大朗看着一桌子帖子問道。

“你父帥讓給你挑門好親事,盡快定下。這是之前就有意向的人家,如今定得急,你先選一下。等兩家有了默契,若是陛下有意賜婚,能拿出來擋一擋,若是陛下沒這個意思,按部就班慢慢走禮,也是對女方的尊重。”白夫人指着面前幾張特意挑出來,記錄女方家世品行年紀等基本資料的帖子,憂愁得揉了揉眉心。

“父帥怕我娶公主?”白小将軍也憂愁起來,他對公主,确有求凰之思。父帥這樣的态度,讓他怎麽開口說明。

那日在湖邊跑馬,拾到公主的珍珠發釵,是怦然心動。山谷截殺時,公主有勇有謀、身手矯健,每一刀都有奇異的韻律,帶出的血珠,都獨具美感。那時,血如花在心口綻放,是情根深種。若是自己能娶這樣一位武藝高強的公主,來日并肩作戰,豈非快哉。

“為娘也覺得你父帥大驚小怪,我等武将世家,與草原人總有交戰,陛下總不會不考慮這些,讓你娶公主。”白夫人倒是看得開,“你與我說實話,一路行來,可與公主有多的接觸?”

“娘,怎麽可能。您是跟着大軍行進過的,說是我護送大王子和公主進京,可一路上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哪能和公主有什麽私人接觸。哪次見面商議,身邊沒有圍上七八個人。”

白夫人放心了,嗔怪道:“你這孩子,娘不過白問一句,哪裏招來你這麽多話。沒有接觸就好,你日後是要沙場建功的,總不好和番邦公主有太多接觸。名聲要緊,愛惜羽毛啊!”

這麽多人,從各自的立場,做着自以為精明的打算。

三天一晃而過,宮中召見了帖木兒和珊瑚珠。

正兒八經的觐見,一路都有禮官導引,事前也做過訓練,一問一答都是模板,一舉一動都有規矩。

觐見後,中原皇帝,如今帖木兒和珊瑚珠也稱陛下了。

陛下封珊瑚珠的父親為順義侯,繼續鎮守草原。封帖木兒為順義侯世子,珊瑚珠也破例加了縣主的宗女爵位。又為使團賜下封诰、賜金銀酒食,再令禮部賜宴,就擺在文華殿側殿。

大宴由一位年高德劭的宗室老王爺主持,禮部、兵部相關人員出席,四夷館的通事陪伴那些語言不通的,又有早年歸附的外族臣子作陪,什麽回回人、彜人、苗人,總之,都是帶有外族血統的臣子。

教坊的樂戶經過精心挑選,歌舞也帶着一些異域特色。

老王爺端坐上首,命人俸上美酒,敬帖木兒、珊瑚珠兄妹,犒賞他們雖出生外族,卻願意為大夏太平安樂建立功勳。

酒到酣處,側殿外突然有人來通禀,聖駕将至,請諸人離座行禮。

這也是早就預備好的,老王爺非常自然得把自己的位置挪到了下首,位置早就留好了。這個宴會只是名義上由他主持,陛下中途到來是彰顯尊貴。

陛下不僅自己來,身邊還有皇後陪伴,還有自己五個兒子。

當今陛下雖是太平天子,卻是馬背太子。早年跟随太祖征戰天下,自己也曾上馬作戰,生生打下半壁江山,如今又有意親征北伐。現在南方還有少數前朝餘孽叛亂,但大局已然盡在掌握。若有朝一日陛下山陵崩,廟號多半是太宗。

陛下與皇後攜手落座,看着這滿殿的外族人,穿着各自民族的衣裳,卻行漢禮,稱漢臣,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滿足。揮手道:“平身吧。孛兒只斤氏雖為新至,也是老朋友。你們兄妹不要拘束,這裏各族人都有,個個都有自己的好前程。”

帖木兒出列,右手撫在胸前,低頭行了一草原人的禮節,笑道:“多謝陛下。只盼來日,我等有幸為陛下建功。”

“哎~坐吧,朕給你們賜宴,并非為了你們報效朕。只是讓你們看看天朝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是,臣等受漢家文教感召,真心歸順大夏。”珊瑚珠也起身行了一個漢人福禮。文教二字用得很妙,禮部的臣子已經喜得臉皮抽搐了。

孔子曰:遠人不服,故修文教文德以來之。通過繁榮昌盛的文化來吸引外族人,這是國家軟實力的最好體現,也是儒家文化裏對施政者的最高褒獎。中原王朝對盛世的要求,從來都有四夷賓服、渴慕文教。

這時候該皇後出場了,“孛兒只斤家的姑娘,果然是草原上的明珠,你這福禮行得很好,禮官這才教了多久,可見聰慧。”

“多謝皇後娘娘誇獎。”珊瑚珠再行一禮。

“真是可人疼。”皇後也跟着早就排練好的劇情走,轉頭笑問皇帝:“陛下,這麽好的姑娘,不知可定了人家沒有?若是沒定,妾可就要先下手了?”

“朕如何得知,得問問他們——”

“回禀陛下,阿妹還未定親。只是父親臨走時囑咐,阿妹可自行擇婿。”帖木兒回禀道。

“哦?自行擇婿?”皇帝摸了摸短須,這倒新鮮了,先前沒說啊。遂好奇問道:“怎麽個擇法?”

珊瑚珠起身,笑道;“陛下,小女鬥膽,列幾個條件,還請陛下為我做主。”

“哈哈哈,說來聽聽。”漢家女子,尤其是未出閣的女子,是不會有這樣的膽量的。皇帝玩心大起,不顧皇後扯他衣袖的動作,忍不住插一腳。

“我要嫁的男兒,一定要是個英雄!武藝不說比我好,至少不能比我差。第二,允許我繼續信奉長生天。第三,不能把我關在後宅,不讓我跑馬。就這三個條件。”珊瑚珠幹脆利落說出自己的要求。“這是最基本的,還有其他什麽長得好看、會逗我開心也是加分項,先往後稍稍。”

“傻姑娘,哪有這麽擇婿的。”皇後笑了笑,她想說的其實是,世上哪兒有這樣的人家,擇婿不是過家家。這種模棱兩可的條件,太容易鑽空子了。

“哦?朕可聽說你武藝不錯,若是找不到能贏你的青年才俊,難道還不嫁了嗎?”

珊瑚珠斜着眼睛,嗔了皇帝一眼:“陛下,小女是比武擇婿,又不是比武挑護衛,遇到喜歡的,自然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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