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11

第80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11

宮中,皇後正在喝藥,大宮女進來禀告:“娘娘,梧桐來了。”

“嗯?宣!”皇後放下藥碗,又取了白水漱口,再含一顆蜜餞壓下口中苦味,如此,這才揮退了伺候用藥的宮女。

宮女們魚貫而出,與進殿禀告的梧桐擦身而過。

梧桐進殿磕頭,還沒行完禮,就被皇後叫起:“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伺候惠妃嗎?”

“啓禀娘娘,正是惠妃娘娘令奴婢給娘娘請安。”梧桐原先是皇後的宮女,後來珊瑚珠入了後宮,主動開口請皇後派個人幫她熟悉宮廷,皇後就指派了往日得力的梧桐過去。梧桐過去一個多月,教導珊瑚珠和她帶來的陪嫁宮中禮儀,十分盡職盡責,并未做出什麽一邊服侍惠妃,一邊向皇後告密的事情。當然,皇後也不需要。

梧桐從袖中取出一本折子模樣的文書,恭敬奉給皇後:“惠妃娘娘今日出宮送別順義侯世子,臨走時,吩咐奴婢整理宮人名冊,想放陪嫁的維娜、吉娜等出宮,宮中并無宮女出宮的先例,但這兩位也并非采選入宮的宮女。因此,惠妃娘娘有些為難,不知如何行事,求教于娘娘。”

“她想把陪嫁打發出宮?”皇後接過梧桐遞來的文書,上面的名冊很清晰,惠妃宮中的人都列了名冊,她的陪嫁絕大部分遣出宮外,只留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做玩伴。其他人,皇後仔細看了看,除了皇帝給的一個太監總管,和自己給的幾個宮人,也打發出去了幾個。

皇後在幾個人的名字下面留下一截指甲印,問道;“吉祥、小金、蕊兒,是怎麽回事兒?”

“吉祥背後編排惠妃娘娘蠻夷之屬,小金打碎了惠妃娘娘從草原帶來受過薩滿賜福的祈福物件,至于蕊兒,蕊兒偷了惠妃娘娘賞賜給吉娜的一根金簪。惠妃娘娘慈悲,聽說這些人若是發還內務府,都要被杖斃。便令奴婢來禀告娘娘,饒這些人一命。”梧桐回話的時候,頭埋得很低,恭敬又誠懇。

“你呢?她如何安排你?”

“惠妃娘娘言,奴婢是從娘娘宮裏出去的,便比一般人能幹。一入惠妃娘娘宮中,便擔任大管事,除教導禮儀之外,還總管其宮中一應事務,陪嫁的維娜、吉娜都退了一射之地。起居、衣裳、飲食、出行,皆由奴婢一手安排。”對于這樣的信重,梧桐卻沒有絲毫的開心,禀告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這很不正常,就是普通人到個陌生地方,還要下意識與熟人多攀談幾句。偏偏惠妃千裏迢迢自草原而來,卻打發了自己的侍女,反而重用皇後給的人。難不成草原人就這樣直爽,真以為後宮是後妃和睦的典範嗎?惠妃難道是傻子嗎?

皇後看看手上的名冊,她可不覺得惠妃是個傻子。皇帝和自己給的人,她委以重任;旁人插進去的釘子,她找出來,卻不私下處置,而是來問自己這個皇後的意思。再想想她那日在宴會上當庭比武,這可不是一個嬌柔蠢笨的人。

“惠妃是個聰明人啊。”皇後輕嘆,“這就好。你既然做了大管事,本宮也要賞你,從今日起,你就升做八品女官,繼續伺候惠妃。與皇帝賜給惠妃的馬寧好好相處,服侍好惠妃。至于這些犯錯的宮人,惠妃年輕,沒有經驗,心又軟,本宮替她處置了,你回去告訴她結果,也算本宮教她一回。”

“至于陪嫁出宮一事,我大夏皇家無此先例,你讓她與陛下請旨就是。”皇後下了定論,揮手讓梧桐退下,又補充了一句:“照顧好惠妃,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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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梧桐複又跪下磕頭領命,才恭謹得退出去。

退到殿門口,梧桐長舒一口氣,終于過了明路。梧桐被這樣突如其來的重視吓得夜不能寐,按理說,她是皇後宮中出來的,惠妃最正常的做法是給個面子情,把她高高供起來,不讓她接觸宮中的細務。梧桐去之前也是這樣想的,還找之前奉命教導過賢妃、麗妃的女官取經,聽了一肚子兩頭端水、裝傻充愣的本事。

誰知突然被超出常理的重用,梧桐都吓得不敢往皇後宮中走動,生怕惠妃以為自己心向皇後,更怕皇後以為自己被惠妃收買。若是沒被收買,人家憑什麽這麽重用你啊?梧桐自己都覺得解釋不清。

幸好,幸好,兩位主子都是慈善人,沒有人拿她做筏子。這下安全了。如今她只要遵從皇後都命令,也遵從自己的職責,好好服侍、輔佐惠妃娘娘就好。

殿內,皇後輕笑一聲,扔下文書,“陛下好眼光,居然選了這樣一個伶俐人入宮。”

大宮女不解問道;“莫非是以退為進?”

“退到牆角,還能進去哪兒?”皇後不以為然,“這才是真聰明呢。她是外頭來的,即便身邊全是陪嫁,難道還能把裏裏外外都換成自己人不成。還不如這樣,如今,保護她,倒成了我的責任。”

“果真奸猾!”大宮女怒道,“這不是明擺着利用娘娘嗎?”

“我倒是希望宮裏都是這種聰明人,我身為國母,難道還回去為難一個妃子?總不德妃把持着老五不放,生怕我和她搶孩子似的。行啦,以後你多抽只眼睛在惠妃那裏,看着她別讓她受委屈。她是陛下北征的旗幟,可不能倒在後宮那些争風吃醋的手段上。”皇後又笑,“別嘟嘴啦,她一個小姑娘,和永安一個年紀。難得被陛下盛寵一個月,還頭腦清醒,我也喜歡呢。”

永安是陛下和皇後長女,及笄便獲封永安公主,下嫁給功臣之後,極受帝後寵愛。

“是。”大宮女不情不願應下,就怕這樣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奪走了陛下的心。大宮女在心裏祈禱,宮中可沒有放歸宮人的先例,要是惠妃因此觸怒陛下,倒是能讓她知道眉眼高低,恭順一些。

剛送完哥哥回宮,皇帝就來宮中看她。珊瑚珠還穿着草原服飾,不同與宴會那日的一聲紅衣耀眼,今日她穿了一身白,另有一種柔弱之美。

皇帝想想她與兄長剛剛分別,又獨自一人留于宮中,引動難得不多的溫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愛妃不必傷心,日後若有機會,朕允你歸家探親。”

珊瑚珠拉住皇帝的衣袖,“如今我不能與家人團聚,卻也盼着身邊人與家人團聚,共享天倫的。”

“此言何意?”皇帝略有不耐,他不喜歡後宮妃妾和他說話繞彎子,在前朝和臣子們博弈已經很累了,不想在後宮和無關緊要的妃子耍心眼。

“我身邊維娜、吉娜幾個侍女,我想放她們出宮。她們本也不是我的宮女,原先我不知宮廷禮儀,如今受了教導,才知宮女是不能出宮的。可她們也有家人父母在外盼歸,我想着,陛下能否念在不知者不罪這句話的份上,放她們出宮。”珊瑚珠星星眼,“我如今不能常常去宮外跑馬,也想她們幫我喂養大紅、小紅,別浪費了良駒。”

這倒不是什麽大事,但皇帝還是問:“怎得向朕請旨,可禀告給皇後了?”

“瞧陛下說的,後宅事由主母做主,我雖不是漢家女子,這點常識還是有的。早就禀告過娘娘,得了娘娘允準,才和陛下說的呢!”

皇帝歡喜,“你雖不是漢家女子,如今卻是漢家婦人啊!此事,準了!”

“多謝陛下!”珊瑚珠跳起來,先行了一個草原禮,又行了一個漢人禮,着急忙慌道:“我要給她們多準備一些賞賜,讓她們在宮外好立足。啊,還要備嫁妝,從陛下給我的賞賜裏,挑一些不違規的給她們,當做陛下和睦我族的象征,陛下覺得可好?”

皇帝好整以暇靠在扶手上,笑問:“就這麽歡喜?”

“這是自然,跟了我一場,必須讓她們有個好前程。”珊瑚珠如此說,仿佛正常得如同天理一般。

皇帝大笑,笑得珊瑚珠一臉懵。皇帝看她懵懂的表情,笑得更開懷了。

維娜、吉娜等人在宮女們羨慕的眼光中收拾行囊,依依不舍得和珊瑚珠告別。

“公主,趁着年輕,早些給陛下生個孩子。我聽說男人年紀大了,就生不出孩子了。公主還是要有個孩子才有依靠。”吉娜如此谏言。

“行了,就你那腦子,不用操心我,好好操心自己吧。”珊瑚珠不在意得揮揮手,打發吉娜出去收拾行囊,這種話,真是聽着都腦殼疼。

心思缜密的維娜卻還留在殿內,看屋中無人,才小聲問道:“公主,你是不是不準備生孩子?”

“胡說!能為陛下誕育子嗣,是我的榮幸。我盼着,可這也不是我願意就行的,還得看長生天的旨意。”珊瑚珠輕斥,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

維娜卻了然點頭,“公主,不管你做什麽,我們都是你最忠心的奴仆,你要記得,有什麽事,都可以吩咐我去辦。我會好好為公主經營宮外産業,照顧好京郊的馬場,聯系好梁城的部屬……”

“行了,別啰嗦,你被吉娜傳染了嗎?我能有什麽事?”

維娜見公主不露口風,自己也不說了,只在心裏默默盤算,一定要為公主守好家業。

就在此時,珊瑚珠宮中的太監總管馬寧過來禀告,“陛下已下旨,六月出兵北伐。”

“好!來人啊,給我準備衣裳,我要去見陛下。”珊瑚珠長眉一挑,趕緊吩咐人。

維娜急忙起身,拉着珊瑚珠問:“公主,你要做什麽?”

“收收臉上的神色,好像我要去幹什麽危險的事情一樣,我只是去請戰而已。”

請戰,還而已!

維娜只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自己還不如學吉娜不長腦子呢,至少不用這麽操心。“中原朝廷從沒有後妃上戰場的!”

“那是她們早沒遇見我。”

“陛下不會答應的。”

“我去求了,陛下自然就答應了。”

維娜着急,這是求不求的事情嗎?北伐,伐的是什麽,那是草原人啊。雖與兀良哈部不是同族,但也同在一片藍天下、一片草原上生活,公主為什麽要主動争取去打自己人!

維娜沒注意,把自己的心裏話問出來了。

“自己人?不就是自己人天天打來打去,我外公、舅舅可是被我阿父殺的,阿媽因此焦慮而死,現再我追随強大的人,不正是阿爸從小的教導嗎?”

“可是,可是……”維娜有一肚子的理由,可倒不出來。

珊瑚珠逼近,在維娜耳邊問:“我嫁給皇帝圖什麽?圖給人做妾名聲好聽?圖他年紀大生不出孩子?若不是想借這一塊跳板,我還不如在草原上随便嫁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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