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12
第81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12
“胡鬧!”理所當然的,皇帝聽說珊瑚珠的請戰之後,幹淨利落拒絕了。
“陛下,我是草原人,熟悉地形,可作為先鋒小校,我又不是自薦做主帥。”
“想得倒美,主帥是朕!”皇帝瞪眼,試圖用威嚴吓住這給小妃子。以他往常的經驗,只要擺出這樣一幅面孔,妃妾們就該戰戰兢兢請罪了。
“所以我不和陛下争啊,我是來輔佐陛下的。我武藝高強,做一小校難道都不行?白邵晨都打不過我,他都能領兵!我也有領兵打仗的經驗,絕不會拖陛下的後腿。”
“軍中自古沒有沒有女子随軍出征的。”
“陛下又騙我,那日宮中演戲,戲臺上不就唱了一出佘家軍,她們不止女人怪帥,還全家出動呢。”
皇帝哭笑不得,真是個傻丫頭,她到底看沒看懂。戲臺上的佘家軍,原形乃是西北的折家,兩百年前,中原與草原戰亂不休,君主昏庸,中原勢弱,即便如此,漢人也死戰不退。折家男丁死絕了,女眷接過帥旗,繼續征戰。這是給草原人的一出下馬威,說明漢家的威武不屈,結果正主只看到了女人能挂帥。
“那是特例。”皇帝無奈解釋。
“我也是特例。”珊瑚珠不服,她覺得自己夠資格成為特例。
“乖了,好好待在後宮,等朕凱旋。你想要什麽,朕回來的時候給你帶。”皇帝自覺從來沒有對妃子這麽溫柔耐心過,當然,以往也沒有妃子敢和她耍小性子。
“我就要随軍北伐!我要做先鋒!”
“放肆!朕看你是不懂規矩,越發無禮了!”皇帝講不通道理,就發動了傳統技能——不講道理。
誰知,珊瑚珠也是有傳統技能的。只見她瞬間淚盈雙眼,哭道:“你吼我?從小就沒人這麽吼我!阿爸、阿哥只會寵着我,我要什麽都答應的!你也答應過我,要好好待我,不讓我受委屈的,結果才一個月,你就吼我?你還答應過不會把我關在後宮,當着我哥哥的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答應的,你出爾反爾!哼!你不講道理!”
珊瑚珠一跺腳,哭着跑出了乾清宮。
麻了!滿宮的人都麻了,這,這,這是唱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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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愣了,與大內總管面面相觑,疑惑道:“朕不講道理?朕怎麽想不明白呢?”
總管微微躬身,笑道:“陛下都不明白,老奴更不明白了?”總管倒是聽說過,被家裏寵壞的女兒,嫁到夫家,也是要耍一耍小脾氣的。只是在東宮、在後宮,從未見到過罷了。從這一個月的相處來看,惠妃也不傻啊?這是魯莽還是另有算計?陛下吃不吃這一套呢?
別說什麽夫為妻綱、男尊女卑之類的屁話,以總管自己的理解,天下男人怕老婆、寵小妾的不知凡幾,只是陛下以往可不是這樣的人。若是惠妃有心算計,陛下卻不接招,這位惠妃娘娘,要怎麽破這一局呢?
“朕是寵壞了她!”皇帝一揮袖子,繼續批閱奏折,惠妃雖是草原歸順的标志之一,可這件事,即便順義侯當面理論,說起來也是自己占理。
總管好奇得等着,不知惠妃要耍什麽争風吃醋的手段,結果只過了兩刻鐘,謎底就揭曉了:皇後宮中派人來請。
皇後的大宮女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禀告:“惠妃娘娘哭着跑到娘娘宮中,跪求娘娘做主。說……說……說陛下說話不算話,是個……是個負心人,求娘娘做主!”
傻了!
回話的大宮女額頭緊緊貼着地磚,只當自己是個木頭;見多識廣的大內總管也微張着嘴巴,一臉呆滞,嗨,到他這個地位,能有這樣的表情,已經是失态啦。反應最大的還是皇帝,微愣的功夫,朱筆掉在奏折上,染紅了一片。
大總管連忙上前,拿柔軟宣紙點塗擦拭,慶幸道:“陛下,這是請安折子。”意思是沒有大礙。
皇帝現在哪兒還有心情管什麽折子,哭笑不得的重複道:“她哭求皇後做主?”
“是。”大宮女的聲音悶悶得傳來。
皇帝好奇心大起,他還是頭一回聽說,宮妃在他這兒受了訓斥,不想方設法讨好他、靜思己過,反而去找皇後做主的。
多新鮮啊,小妾不讨好夫主,反而去讨好主母?
少就稀奇,稀奇就令人想探究,皇帝一推折子,笑道:“走,去坤寧宮。”
坤寧宮中,皇後笑得無奈,別說皇帝頭一回見,安慰在皇帝那受委屈的妃妾,她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啊。以往宮妃若受了訓誡,自己就覺得無顏見人,必要告病一段日子不來請安。她總是好脾氣允準,不和她們計較。還要幫着皇帝敲打幾局,讓她們知道眉眼高低。
惠妃不走尋常路,在皇後宮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可不是那種梨花帶雨的撒嬌,哭得鼻涕都出來了。
真心實意的在哭。
皇後揉揉額頭,她這麽安慰過的,只有幾個女兒啊。當日說她和永安一個年紀,真是一語成谶。
聽宮女禀告,皇帝起駕朝這邊來了,皇後笑道;“快去梳洗、梳洗,拿雞蛋在眼睛上滾一滾,瞧瞧,都哭腫了,讓陛下見了,豈不怪罪。”
珊瑚珠難以置信:“他還敢怪我?明明是他不講信用!”
皇後覺得她是在調和女兒和驸馬,哭笑不得哄道:“是,是,他不講信用。瞧你,臉都花了,這可不漂亮了。”
珊瑚珠緊張得摸摸自己的臉,感覺臉皮一陣緊繃,着急道:“我去洗臉。”
珊瑚珠剛轉到後殿,皇帝就大踏步進來,左右望望,笑道;“不是說惠妃在你宮中哭訴,人呢?”
皇後起身行禮,被皇帝一把扶住,又從宮人手中接過茶盞遞給皇帝,嗔怪道:“陛下還要追到我宮裏來欺負人啊?”
皇帝挑眉,“皇後這是被她收買啦?小丫頭真是惡人先告狀!”
皇後忍俊不禁,“陛下是沒瞧見,惠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陛下說話不算數,不疼她了,她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樣的委屈,要我給她做主呢!”
皇帝莞爾,“你打算怎麽給她做主?”
“當然是問清楚她求什麽啦?不過我瞧惠妃這理直氣壯的模樣,肯定是陛下沒理,我是站在她這邊的。”
“你們倒是姐妹和睦,把朕撇在一邊。”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又恰恰踩到皇帝後妃和睦的心坎上,真是——真是叫人舒坦。如同婆婆不幫着兒子反而向着兒媳,這種反差,總是讓人忍不住探究。
“你都不知道她求的什麽!”皇帝氣道:“她請旨要做北伐先鋒,你聽聽這像話嗎?”
皇後想了想,回答道:“未嘗不可。”
皇帝瞪大了眼睛,伸手摸摸皇後的頭:“真讓惠妃灌迷魂湯啦?”
皇後沒好氣地拉下皇帝的手,擺事實講道理:“自從陛下決議北伐,妾常憂心忡忡。陛下如今也快是知天命的人啦,再上戰場,着實辛苦。可妾又知這是陛下心心念念的國之大計,不敢阻攔。如今可好,惠妃出自草原,熟谙地形、氣候、風土、人情,定能照顧好陛下。至于先鋒之言,陛下帶她去了,酌情任用便是。”
“且聽聞,草原人,無論男女,人人都能彎弓射箭,個個上馬便是騎兵。若能有這樣一位知己知彼的小校在側,陛下可能從中得一二啓發,訓練我大夏騎兵也好啊。更妙的是她是女子,總要細心些,有她照顧陛下,妾也安心。”皇後拍拍丈夫的手:“宮中不缺她一個妃妾,陛下身邊卻缺一個能例外照應的人啊。”
聽到皇後改了自稱,皇帝就知道她實在認真谏言,皇帝挑眉:“皇後就這麽信這小丫頭?”
“惠妃可是能和陛下打平手的啊。”皇後直言。
皇帝拒不承認:“胡言~明明是朕手下留情。”
皇後笑而不語,那日比武,有眼睛的都能看見,皇帝并沒有真的贏過惠妃。惠妃倒退那幾步,不過是中場停頓,可朝臣們多聰明啊,不在皇帝占上風的時候趕緊把結果定死,難道真讓一個黃毛丫頭贏皇帝嗎?
惠妃也是機靈,知道自己能傷臣子,能贏皇子,卻不能贏皇帝,順着臺階就下來了。皇後最喜歡的,是順義侯世子說送妹妹入宮的時候,人人都察言觀色看皇帝的臉色,只有惠妃在觀察自己。這就是尊重。
皇後自己一人就為皇帝誕下四兒三女,別說一個惠妃,就是滿宮人加起來,也不能動搖皇後的地位。只是皇後對宮妃不分場合的吃醋,也是頭疼的。此處點名德妃。德妃乃是忠武王之妹,老忠武王陪着太祖打天下,功勳卓著,現任忠武王從東宮時就為陛下保駕護航,立下無數戰功。所以,德妃才能入東宮就是良娣。
可是,德妃這個人啊,當真一言難盡。這樣的家世、這樣的資歷,如今還只是德妃,可見她的為人處世有多糟糕。這些年,她沒有誕育子嗣,就攏了自己宮裏一個宮女,生下了老五。宮女懷孕的時候,那草木皆兵的陣仗,生怕自己害了皇子。等孩子生下來,又不理會生母,只把老五捏在手裏。
蠢得皇後不知如何評價,皇子皇女皆由她所出,難道是她有意控制嗎?能控制的,只有陛下。陛下給德妃一個孩子,她卻不知進退。皇後只能給老五的生母封了美人,讓她名正言順住在德妃宮裏。
因為她的不合時宜,皇帝都沒有按照之前的計劃,把孩子記在德妃名下。聽聞前朝,忠武王因此向陛下請罪幾次,直言自己沒有教好妹妹。
和德妃比起來,惠妃就讓人愉悅了。不管心裏怎麽樣,為人處世,讓人如沐春風、不設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