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13

第82章 和親中原的公主13

此次北伐,皇帝為主帥,昌國公為左路軍元帥,二皇子作為女婿,跟着老岳丈去戰場歷練。輔國公為右路軍元帥,兀良哈部大軍就在輔國公麾下。還有一部精銳部隊,由向導和最勇猛的壯士組成,作為先鋒營,直接歸屬皇帝統轄。

是的,在此次出征中,并沒有珊瑚珠的姓名。

珊瑚珠沒有被委任官職品級,只是在中軍帥帳照顧皇帝。

珊瑚珠也不氣餒,都上了戰場,還怕沒機會嗎?

北伐大軍五月出征,到了草原已經七月。草原路途難辨,對北伐軍而言,最大的困難是找到正确路。君不聞“李廣難封”,識途真的是茫茫草原上最重要的技能。

“誰能找到達延汗的蹤跡?”皇帝端坐主位,問諸位将軍。

與達延汗部的交戰初期順利,但他們一觸即走,再也找不到蹤跡。皇帝已經前後派出了十一路斥候,三次先鋒軍,都沒有找到達延汗主力部隊的蹤影。

帥帳中一片沉默,在座諸人誰不是戰功赫赫,可是中原的攻城略地和草原的戰争,很不一樣。達延汗終究是這片土地的主人,現在天氣越來越冷,早上起床,士兵都不敢握槍杆,聽聞再過一月,手握在槍杆上,打完仗之後,手和槍杆直接黏在一起,放下兵器連帶扯下皮肉來。

各種方案都試過了,就是找不到。

草原人也很狡猾的,打不過就跑。達延汗和皇帝的北伐軍接戰幾次,發現不能力敵,立刻拆了王庭,帶領部族遷移。茫茫草原,即便有兀良哈部的幫助,北伐軍也很難找到王庭蹤跡。

珊瑚珠此時穿着輕甲,站在皇帝右邊,雙眼亮晶晶的看着皇帝。皇帝沉吟良久,才問,“孛兒只斤氏,你有話說?”

帖木兒條件反射想要答話,擡頭才發現皇帝看的不是他,而是他妹妹。

“陛下,我能找到達延汗。請陛下給我一千人,讓我做先鋒,為陛下開路。”珊瑚珠出列抱拳請戰。

皇帝問:“你做你哥哥的副手,一同出發,如何?”

珊瑚珠搖頭,“一條蛇只能有一個頭,若是有兩個人做主,總是要商議探讨,戰機轉瞬即逝。有時,我也不能講明白道理,只是感覺,覺得他就在那裏,我的感覺,從為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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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是上過戰場的,知道有人天生就為戰場而生,有時這樣的直覺,甚至比刻苦訓練出的戰法都有用。可是……皇帝還是拿不定主意。

二皇子看皇帝有答應的意思,忍不住出列道;“陛下,征戰大事,不可兒戲。”

皇帝正在想,要讓珊瑚珠出戰嗎?她從一開始就鬧着要上戰場,肯定對自己頗有信心。既然如此:“朕給你一千人,都是你的族人,若是找到達延汗的蹤跡,速速回來禀告。”

“是。”珊瑚珠利落應下。

終于等到機會,珊瑚珠出營清點人馬,第二天天不亮,就離開了帥帳。

她對路途有天然的直覺,能通過天上的星辰和外人看來一樣的草場,辨別路途。

珊瑚珠沿着河床走,草原上的河大多都是季節性河流,此時已經沒有河水,瘋長了一夏天的綠草枯萎,甚至能把夏季幾丈寬的河流完全掩蓋。若是在這裏跑馬,很容易被枯草遮擋視線,一腳踏空,跌進河床。

但珊瑚珠不會,她沿着河床慢慢往草原深處走,走了十天,終于在一處小海子,發現了埋在底下岸邊的獸骨。這是有人經過的痕跡!

越往下走,軍隊行進的痕跡越重,珊瑚珠派斥候回去禀告,自己帶着隊伍繼續追蹤,一路上留下記號。

曠野上,明月高懸,朔風嗚咽,珊瑚珠帶人埋伏在草叢裏。不遠處有篝火溫暖的氣息在跳動,離得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什麽,但在篝火旁的王旗是做不得假的。

珊瑚珠靜靜等待着,突然,月光下有星星點點的白色飄落,珊瑚珠伸手一接,下雪了啊。

篝火旁也鼓噪起來,人們紛紛喊着下雪了,安全了,可以多留幾天了。草原下雪,進一步掩蓋行路痕跡,沒有草原生活經驗的漢人,更找不到他們了。

珊瑚珠哈口氣,用力搓搓自己露在外面的手指,把帽子上垂下來的護耳系得更緊些,再把自己的袍子裹得更緊些。他們離敵人太近,不能生火,不能吃熱食,這個天氣,吃冷食,可真不是人幹的事情啊。

珊瑚珠就這樣埋伏在雪原裏,期待着大軍能早日到達。

也許是珊瑚珠運氣不好,也許是長生天庇佑達延汗部,幾天之後,大雪初霁,達延汗部的人開始拆除帳篷、收拾行禮、裝好牛車,準備遷徙了。

而應該趕上來的大軍還影子都沒有。

怎麽辦?打還是不打?若是不打,這些人走遠了,可不一定能再次找到蹤跡。若是打,自己一千人,對面望過去帳篷烏壓壓一片,少說一萬人。人數過千、無際無邊。一千對一萬,這是名将都不敢輕易動手的局面,更何況初出茅廬的珊瑚珠。

對面,騎兵在前面開道,載滿財産的馬車和貴人們被保護在中間,後面是奴隸們趕着牛馬和羊群。

正是此時。

戰機已至。

走在隊伍最後面的牲口群,突然躁動起來,有一匹馬的尾巴被點燃了,沖着中間的大部隊沖過去。無數匹牛馬羊被點燃,在“喲吼吼……”的吆喝聲中,在甩鞭的破空聲中,被石子和吆喝聲驅趕,沖着中間而去。

燃燒的牲畜群頓時沖散了中間的大部隊,前方騎兵發現後,立刻掉轉馬頭,前來支援。

大雪,枯草,不知道哪一步能踏實,哪一步是坑洞,這樣的雪地是不能跑馬的,騎兵也只能按照踏出的道路回來。

珊瑚珠讓人把燒死、砍殺的牲畜堆起來,壘成障礙物,躲在後面射箭,絕不上前近戰。

突然被襲擊有一段時間的慌亂,一部分騎兵護着中間的貴人先撤走,剩下的人驅趕着牲畜和奴隸作為先鋒,反方向朝着珊瑚珠的這邊過來。

珊瑚珠箭術很好,此時卻不射人,而是射領頭羊,用箭支逼迫牲畜群改變方向。沒有頭羊帶領,牲畜群極不容易被控制。

兩撥人隔着牲畜群,用弓箭遠攻,此時就顯示出了中原王朝深厚的底蘊。他們能夠大批量生産合格的弓箭,也許那些頂尖的弓箭技術不如草原人,但戰争,從來不是一個人的舞臺。

黑色的濃煙沖天而起,肉類焚燒的氣味在草原上飄散,遠遠墜在後方的大軍,斥候大喝一聲:“公主在那邊。”

不用他喊,衆人都看見了。此次領兵來援的是昌國公帶領的左路軍,二皇子作為先鋒,沿着之前踏出的雪道,疾馳向前。

達延汗一方也看見了後面黑壓壓的旗幟和隊伍,短暫商議過後,直接撤走。

“援軍來了,随我沖!”铿锵一聲刀鳴,珊瑚珠拔出腰刀,帶領着自己的族人,一馬當先,朝着敵人沖了過去。

後續的事情,珊瑚珠的印象裏只是機械的砍殺,極限的交換武器,遠攻用弓箭,近戰用馬刀,還有幾個人上前圍攻自己,她連懷中匕首都抽出來作戰。這是她極限的戰力。

此一役,俘虜了大濟農,收繳王旗、戰鼓、牛馬無數,珊瑚珠一戰成名。

珊瑚珠開了一個好頭,後續大軍與達延汗幾次接戰,汗王當場戰死,幾個年長勇猛的兒子也死于戰場。五王子帶着殘部投降,阏氏下嫁小王子,擁護其為新王,帶着剩下的族人,遠遁漠北。此次北伐,打敗了達延汗部,将其原來的草場劃歸其他部族,這片草原也被更名為安平,寓意平平安安,再無戰亂。

“小丫頭果真不負朕望,朕回去後,就封你為貴妃。”皇帝看着躺在床上養傷的珊瑚珠,目露憐惜。

“都說獎懲與功過相宜,我為陛下征戰,陛下卻只封我後宮位分,珊瑚珠心裏難過。”珊瑚珠拉着皇帝,用玩笑的口氣,搖着他的袖子撒嬌。

“那你想要什麽?”

“按律按例——按軍中舊例封賞就好。”

皇帝深深得看了一眼珊瑚珠,突然露出笑容,摸着珊瑚珠的頭,大笑道:“好,朕麾下,要出一巾帼英雄。”

按照珊瑚珠的功勞,皇帝封她為四品游擊将軍,卻把兀良哈部與安平城隔開,不讓兩部人員有任何交集。

第一次北伐,皇帝滿意而歸。如今天寒地凍,太子在後方不停告急,國庫支撐不住,請皇帝務必回銮。不能功成于一役,皇帝也頗為可惜。

但皇帝更明白,新生的帝國經不起這樣規模浩大的戰争。不過,經此一戰,中原王朝的威名重新傳遍四方。宿敵草原人知道,中原王朝又強盛起來了。

此次北伐,最大的贏家,是二皇子。二皇子真正經過戰火錘煉,因功封了漢王。

後宮中,格局倒是沒什麽改變,珊瑚珠的位分也沒有提升,皇後一提這個話題,皇帝就打岔,說自己自有打算。但是,皇帝對珊瑚珠的看重和喜愛是毋庸置疑的。珊瑚珠上戰場的事跡也在前朝後宮傳揚開,衆人都知道她是能上戰場的女将。

坤寧宮,皇後忍不住咳嗽起來,太子妃連忙奉了茶盞過來,請皇後壓一壓。

皇後揮退了來禀告惠妃宮中事務的宮女,問兒媳道:“你看惠妃如何?”

“惠妃娘娘能幹,卻又恭敬。衣食用度,從未超過份例,受父皇喜愛,卻不因此驕狂,對母後十分尊重。”太子妃恭謹垂首,回答母後的考校。

“嗯,這樣的明珠,真是可惜啊。”

太子妃不明所以擡頭,皇後卻不再解釋,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惠妃如此鋒芒畢露,恐不為陛下所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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