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深入行宮

深入行宮

當寒夜降臨, 極光躍然在夜幕中,如揮毫潑墨将斑斓的色彩融入冰天雪窖中。

紀臨風一行人根據線索一路來到了那鲛人所說的大本營,但與少年所想象的不一樣, 這裏完全就是冰川平原,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別說建築了, 就連除他們以外的其他生物都沒看見。

“呃,我們是不是被騙了?”文鹞撓了撓頭, 有些不确定道。

紀臨風也不知道那鲛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看重溟的神情并沒有什麽變化, 猜想這裏應當就是他們要找的地方。只不過叛軍首領昊川将他的行宮藏得太過隐蔽, 以至于他們一時都沒有發現隐藏的陣法究竟在哪裏。

畢竟是鲛人族的叛亂者,在他們選擇蜷縮在這種環境相當惡劣的地方時, 勢必也會将老巢給隐藏得十分嚴密,

但很顯然, 對于重溟而言這些根本就毫無作用,所有隐蔽陣法在絕對實力面前都将蕩然無存。

紀臨風只看到極光之下,逐漸顯現出一輪明月。絢麗的色彩與潔白的月華相輝映, 灑落在鲛人王如蔚藍大海的深色魚尾上。

重溟沒有凝聚出靈力,甚至都沒有做出絲毫的舉動。紀臨風僅僅只是眨了一次眼,霎時之間, 極晝降臨,刺骨寒風穿過無數冰川, 厲雪飛揚,席卷天地。

腳底之下冰川震裂, 紀臨風倉促後退,竟見前方原本一片冰川平原裂出了巨型天坑。

而天坑底下, 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漆黑淵海。無數碎裂的冰尖橫穿其間,将唯一一條通往深海行宮的路給徹底封死,阻攔一切不知死活的擅闖者。

而現在紀臨風所看到的就是一個往地下深鑿的冰川城,人站在冰裂上頭往下看,會有一種凝視深淵的眩暈感。

好像看久了,腳下的冰川就會驟然斷裂,然後站在上面的人頃刻之間就會掉入萬劫不複的深谷。

“留神。”重溟一把抓住了紀臨風的手,将其拉了回來。

紀臨風背靠在重溟的懷裏,感受到那将他包裹的熟悉氣息,混沌的神智立馬清明了起來。少年心下一驚,後怕地拍着自己胸口,壓低聲音道:“我剛剛……好像被什麽蠱惑一樣竟然想着直接就往下跳。”

此言一出,玄胤立馬警覺了起來,将那還在冰川懸崖邊探頭探腦的文鹞給一把拽了回來。

Advertisement

文鹞被他這麽一扯,直接朝玄胤重重地撞了過去。他吃痛似的捂着自己的肩膀,沒好氣道:“你要死啊!是不是又想吵架!”

“你能不要一天到晚地就跟個炮仗似的嗎?”

“你說誰是炮仗呢?啊?是不是想跟我幹架!”

“我真是瞎管什麽閑事,我就應當任由你掉下去。”

“什麽?你說啥,我看你才真的是個傻的。拜托,我是飛魚诶,還有一半鲲的血脈在。我會飛,知道嗎?瞎操心什麽,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你!”玄胤口拙,本就不善于與人交流的他,竟硬是被逼得同這只臭飛魚在嘴上功夫大戰三百回合。他确實是魔障了,玄胤氣得當即就甩手往一旁走,遠離這個不識好心人的狗。

“你什麽你?你怎麽還跑了?”文鹞叉着腰,揚起眉頭道:“嘿,說不過就跑,還真搞笑。”

旁觀全程的紀臨風:“……”

有時候他真覺得重溟北島之行還帶上個文鹞,怕不僅僅是拿他當坐騎用,還有将其留下來當活寶,發揮他那能随時活躍沉悶氣氛的作用吧?

“好了,都閉嘴吧。”真是吵死了,重溟發話道:“文鹞,你化形,乘我們一道下去。”

“哦,好的。”文鹞立馬收斂起脾性,原地幻化身形,竟與紀臨風此前看到的海底巨型飛魚完全不同,而是一只帶着羽毛的鵬。

鵬鳴金聲,振翅高飛。雙翼舒展,幾乎要達到遮天蔽日的程度。

紀臨風曾在《逍遙游》中看到過這麽一段記載,北冥有魚,其名為鲲……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怪不得文鹞說他有鲲的一半血脈在,原來他竟真的能飛天入海。

可是……光是乘坐大鵬飛入深淵底下也行不通啊。畢竟那裏面有無數尖銳的冰刺橫穿在其間,文鹞化形後的翅膀那麽大,能毫發不損地穿梭過去嗎?

很快,紀臨風就知道自己的這一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了。

因為玄胤忽然一伸手,向虛空猛地一抓,就變出了一把神器偃月刀。他拿着那柄長刀,一步步走到冰裂邊緣,然後朝下猛地一揮,一陣強大的光影從刀身傾瀉而下,瞬間将底下所有阻礙清空蕩平!

紀臨風眼睛都瞪圓了,下一秒他的腰身就被重溟一把攬了過去,被對方直接單手豎抱,坐上了文鹞的脊背。

玄胤随後跟上,大鵬仰天長鳴,振動雙翅朝着深淵俯沖而下!

視線從一片蒼茫的空白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似乎也僅僅過了那麽幾秒鐘。

忽然,紀臨風好似感覺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水霎時蔓延至他的全身。他冷得一把握住了重溟的手,一股靈力自他們二人相接處傳來,使紀臨風瞬間變回此前能在海底自由呼吸的鲛人體質,就連那浸染他全身的寒水都感覺不到冷了。

耳邊傳來一道響指,一抹白光亮起,驅散了周圍的黑暗。

紀臨風由着重溟将他牢牢地牽在手裏,眼睛逐漸适應光亮後,他微微轉身,便就看見恢複原形的文鹞已經褪去一身羽毛,重新化為巨型飛魚,而玄胤則一直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後。

“我們這是又回到深海了?”紀臨風問。

重溟凝眸遠視,“準确地說,是極地冰川下開鑿的行宮。”

紀臨風神色略顯震驚,他放眼望去,遠處屹立着一座宛如冰山雕刻的宮城,其建築真乃宏偉壯麗規模宏大。誰能想到這竟是在極地冰川下将近四千米的地方建造出來的呢?

紀臨風忍不住地感慨:“這藏的……可真夠深啊。”

只見那巍峨行宮上似乎還有十幾個鲛人正在搬着冰塊堆砌建造,底下來回巡視的黑鱗鲛人負責督工,一旦發現有偷懶者就長鞭伺候。

幸好紀臨風等人離得遠,下來時也沒有制造出什麽聲響,所以到現在為止都沒有驚動行宮處的鲛人叛軍。

“看樣子那些正在做苦力勞動的鲛人,是從我們銘海深處抓來的。”紀臨風小聲道:“而且看來都年歲尚小的樣子,會不會就是我們銘海失蹤的那批?”

重溟沒有明确回答這一點,但就目前來看,至少能确定那些做着苦力的小鲛人并非自願的。以鲛人王的視力,他能清楚地看見那些小鲛人身上遍布傷痕,甚至還有些皮肉都被抽打得翻卷起來。鲛人幼體是種族延續的希望,這若在銘海之中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而昊川,他竟敢如此虐待鲛人幼子!

這一次,王不再讓手底下的兩個沖鋒将行事了,而是親自動手,直接造訪昊川的老巢。

行宮之外被驚動的鲛人叛軍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器,朝擅闖者成群地發出進攻。但他們又豈知,他們面對的是銘海之域的鲛人王。

重溟甚至都不用出手,僅一個擡眼,百萬雄師就瞬間被擊退得潰不成軍。

他們如踏無人之境,一路順利地直抵昊川的行宮深處,将其狠狠地甩在王座底下。

三百年未見,昔日盛氣淩人氣吞山河的叛軍首領昊川竟已衰落成這副模樣,老态龍鐘,眼底都是怯懦貪生的懼意。

“确定這是昊川?”文鹞從飛魚的形态化作人形,趴在玄胤的肩膀上擡頭質疑道:“他該不會是假的吧?”

玄胤直接上手驗證真假,将偃月刀召喚而出,一刀将其劈成兩半,深藍色的血液立馬融入寒冷的海水中。而那慘死在王座之下的鲛人屍體也迅速幹癟下去,像是被妖魔抽幹了全身精元,最後僅剩那麽一具枯骨。

玄胤收回偃月刀,得出結論:“确實是替身。”

文鹞哇哇大叫,誇張道:“玄胤,你也太暴力了!王後還在這裏呢,你也不知道收斂點。”

玄胤神色一愣,立馬轉頭看向紀臨風,惶然道歉:“殿下,對不起,我……”

“沒、沒事。”紀臨風雖然臉色十分蒼白,但還是極力保持着鎮定,他擺手打斷道:“我沒有那麽脆弱。”

這一路行來,他已經看到太多血腥慘烈的畫面了,該适應的不該适應的,也都早都适應了。

重溟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而後默不作聲地扶住了他的肩膀,将靈力悄然灌入了其身體,以緩解少年心理的不适。

看來真正的昊川并不在這裏,或許此刻他正龜縮在哪個角落,如盤旋的毒蛇暗中窺伺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但玄胤與文鹞二人幾乎将整座行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昊川的蹤影。于是他們從宮中的鲛人裏抓了個小首領,一番逼問下終于得到想要的答案。

原來真正的昊川早于兩百年前就已經不在他們面前現身了,一切事務都交由那個與他容貌相似的鲛人替身代為傳達。

而那替身就如同一個提線木偶,嚴格執行昊川交代給他的所有命令,包括捕捉美人魚煉化他們的內丹以補充首領的修為、在銘海之中悄然打暈鲛人幼體,将它們帶來此處教導馴化,培養成他們之間的一員,還有……

那鲛人說到一半,便吞吞吐吐不敢再言語了。他就好似被施加了什麽禁制一般,喉間一陣黏稠湧上,竟口吐鮮血當場死亡!

文鹞滿臉錯愕:“不是,什麽情況啊?!”

下一秒,整個行宮忽地發出巨大震顫,梁柱斷裂,冰塊掉入,将來不及躲避的鲛人直接砸得血肉橫飛!

地動山搖間,紀臨風神色驚慌,震動萬分,“這是怎麽回事?”

重溟在第一時間就将紀臨風給牢牢地護在懷裏,面對少年惶然不安的詢問,他沉聲應道:“是行宮底下的東西被召喚出來了。”

話音一落,海淵深處便傳來一陣嘶鳴巨響,一只九頭蛇怪沖破封印,從行宮底下霍然現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