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常州延陵
常州延陵
紀臨風醒來的時候, 重溟竟然還躺在他旁邊沒有起床去處理政務。
少年心中閃過一絲小小的詫異,不過很快他就沒心思去想這些了。因為重溟一看見他睜眼醒來,就湊上前來俯身給了他一個纏綿的早安吻。
“唔……”少年有些吃不消, 他現在渾身都是昨夜留下的斑駁痕跡。瘋狂的性'事過後便是愛潮留下的餘韻,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敏感得要命, 更別說是一大早血氣方剛之時的深情索吻了。
紀臨風無力地抓着重溟的肩膀, 終于在對方強行克制下得到一絲喘氣的機會。一吻完畢,少年眼睫都沾濕了些許生理眼淚, 濕漉漉的,怪惹人憐的, 叫人一眼看去又忍不住地想要再次欺身上前。
但重溟最終還是深呼一口氣, 平息下'體內躁動的慾火,扶着少年從床上起來, 道:“餓了嗎?我喚人進來給你備好早膳。”
“嗯。”紀臨風軟綿綿地靠在重溟的肩膀上,任由對方用指間梳理他背後的青絲。
重溟看他這一副不想動彈的模樣, 忍不住地笑了笑,長臂一伸就将人打橫抱起,穩穩當當地下了床, 親力親為地伺候着少年梳洗進食。
紀臨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鲛人王給予他這一切細致入微的關懷體貼,恍惚間他的腦海似乎浮現起過去的些許片段回憶。
不是身于冥海而是在常州延陵城主府,他從小錦衣玉食, 伺候他的人自然多到一只手都數不過來。但拜入逍遙門派後就沒有人跟着一起伺候了,一是怕太過招搖二也是想着借此磨煉自己, 養成自己照顧自己的好習慣。只是後來救下了年少時的重溟,将其放在身邊, 他的衣食住行等一應事務都被重溟給主動攬了過去,照顧得細微之至滲透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哪怕後面常州城破, 他被各方勢力聯合追殺一路逃到南境雪域,在那極寒之地重溟也從未忘記對他的關懷照顧。
這種事情就好像是刻在重溟的血肉裏,亘古不變永遠都是如初見,就如同愛他一般深入骨髓永不磨滅。
思及此,紀臨風的心尖不由得輕輕顫動了一下。他轉身撫摸過重溟的臉頰,将其面部輪廓牢牢地印刻在心底。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當初重溟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曾經他一直疑惑既然重溟愛他,為何卻是分化成了雄性鲛人。
記憶裏那拼至絕境的血光,是靠着怎樣的信念才得以重獲新生。若非如此,那寒氣徹骨的冰魄劍再往前一寸便是徹底貫穿他的心髒。
重溟自然不知紀臨風心底裏又在浮現着過去的哪些場景,他只知道少年的眼底溢滿了深情與悲傷,讓他一眼看去就忍不住地被牽動情緒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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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鲛人王垂眸低首,再次深深地探入紀臨風的口腔,與他溫柔而纏綿地親吻着。
他們什麽也不用說,也無須再交談過去曾發生了什麽,只要如今他們陪伴在彼此身邊就足以勝過千言萬語。
*
北島冰川的一系列事情都已經慢慢解決了,那些被綁架的鲛人幼體都已經安全回歸了族群,重傷的文鹞當時也是幸好被發現的及時,得到治療後就交由玄胤保護看顧。
他們回來後的這幾日,文鹞也一直在玄胤的住處休養。說是休養,其實早就已經痊愈沒有大礙了。可偏偏還要賴在人家那裏,天天變着法子搗亂折騰,活力無限趕都趕不走,簡直讓玄胤一個頭兩個大。
而紀臨風閑時無聊也讓人去把飛魚叫來惗慼殿與他聊天解悶,兩人一起看書投壺推牌九,偶爾興致來了,還會帶着墨寶雪團在海底游泳飛翔追小魚玩。
而重溟也會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紀臨風,不管是看書寫字還是玩骨牌都極為開心快樂,怕是就那樣抱着什麽都不做也不會覺得無聊。當然,更多的時候還是重溟拉着紀臨風待在寝殿裏幾天幾夜都不下床。尤其是每個月圓之夜,鲛人一族的發情期到來,身為鲛人王的愛侶,紀臨風總是免不了一頓辛勞,被拆吃入腹一點骨頭渣子都不剩。要不是他如今修煉速度日漸飛漲,能有效緩解體力疲勞,勉強跟着重溟的慾望需求,他真的會腎氣虧虛精盡人亡的。
對比紀臨風只想問重溟,“身為冥海一族的鲛人王,你應該可以壓制原始沖動本能反應吧?”畢竟如果戰鬥發生在月圓之夜,難道他們鲛人一族就不打了,原地發情開啓交尾模式?再說了,他總有不在重溟身邊的時候吧,那那個時候重溟會怎麽辦呢?強忍着挺過去還是自行解決手動操作?
對比重溟的回答卻是“不會的。”不會什麽?不會讓紀臨風不在他身邊?還是不會克制自己的本能,一定要拉着紀臨風行颠鸾倒鳳之事?
但王後到底還是還沒得到一個準确的答案,因為鲛人王一個深吻将舌尖探入進來,而後将其壓倒在裑下,層層帷幔落下,又是新的一天乘風破浪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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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溟,我想……回常州延陵看一看。”紀臨風說出這一番話後還有些擔心重溟會不同意,沒成想對方竟什麽也沒有說,只在猶豫片刻後就點了一下頭,答應道:“好,我陪你一起。”
不論去往何處,他都會一直陪伴在紀臨風身邊。
這一次他們的離開沒有帶任何人,與此前的北島冰川不同,前往常州延陵不會遇到任何危險。如今三百年已經過去了,曾經侵襲盤旋于此的魔物也早已被仙門弟子給清理幹淨了。
數百年的休養生息,一座亡城也在歷史的洪流中重新煥發了生機,百姓安家樂業,街市重現繁華景象。
紀臨風一襲幂籬障蔽全身,将頭頂烈日驕陽都阻擋在帷幕之外。他側首看向身邊的重溟,輕聲道:“這太陽這麽大,要不我把帽子給你戴着吧。”
他們是早上出的海,到常州延陵正好是午時三刻,烈日當空之時。這裏不比北島寒風刺骨,恰逢人間三伏天,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沒想到僅僅只是數月,紀臨風就經歷了陸地上的寒冬與酷夏。
三伏天啊,別把堂堂冥海鲛人王給曬成魚幹了,紀臨風說着就把頭頂的帷帽給摘下。
可重溟卻略一擡手就制止了他的舉動,說道:“不用。”
随之他這一句話語的落下,一道幽藍色的淩淩波光就浮現在少年的眼前,覆蓋在他們二人之間。紀臨風瞬間就感到一陣清涼舒爽,好不暢快。
“哇,你還可以手動降溫呢。”紀臨風不由得彎了眉眼,由衷地感慨道:“可真舒服呀!”
“不過……”紀臨風忽地想起什麽,有些擔憂道:“我們這樣,會不會被別人看出來啊?”
畢竟這裏是人間,到處都是凡人,他們或許連仙門的修真弟子都很少見,更別說冥海的鲛人王了。
“不會。”重溟道:“肉眼凡胎看不見。”
更感受不到他們周圍下降的溫度。
紀臨風一聽這才放下心來,幂籬戴着礙事,他想着反正也不怕烈日烘烤了,便直接摘下來好了。結果手剛擡起,重溟就察覺到他的想法,先一步止住了他的動作,“戴着吧,等到了客棧再取下。”
紀臨風雖不知道重溟此舉何意,但還是聽話照做,“行吧。”那就不摘了。
紗羅輕薄透明,雖透過帷幔如隔霧看花,視線不太清楚,但好在影響也不是很大。所以紀臨風便沒再管,而是拉着重溟的手,旁若無人地逛街游玩。反正幂籬一戴,有帷幔遮擋,別人也識辨不出他是男是女。
三伏天不愧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商販們因酷熱折磨,甚至失去了招攬顧客的興致,只是懶散地坐在自己的攤位前,搖着扇子無精打采地看着路人。
而街上的行人更是稀少,只有寥寥數人在酷熱中艱難前行。他們皺起眉頭,眯起眼睛,用手遮住額頭,試圖抵擋烈日的侵襲。
根本沒人在意烈日炎炎下,一個戴着幂籬的少年與他的夫君雙手緊扣,好似感知不到酷暑炎熱,精力旺盛地觀賞游玩。
客棧裏的店小二懶洋洋地坐在樓下的木臺階上,手中拿着一塊抹布,心不在焉地擦拭着木扶手。他的動作緩慢而無力,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已經進了店裏。
直到帶着帷帽的少年摘下幂籬,開口喊道:“老板,住店。”
店小二如夢初醒,猛地擡起頭,看到眼前站着的二人仙姿佚貌氣宇非凡,怕不是哪裏來的仙人。
他立刻驚得跳了起來,慌忙站起身來快步迎上前去,滿臉谄媚地笑着,口中說着奉承歡迎的話語。
紀臨風從重溟的腰帶處取了一袋銀子,放在櫃臺上,“來一間上好的廂房。”
“好嘞!二位客官這邊請——”店小二把抹布往肩背上一甩,就低頭哈腰恭恭敬敬地将他二人往樓上引。
進了廂房,紀臨風一坐下來就給自己倒了兩杯水,一杯自己喝一杯遞給重溟。
解完渴,紀臨風才問道:“你們店裏都有什麽招牌菜啊?”
店小二熱情地報了一大串菜名出來,說都是他們店裏拿手的好菜。紀臨風雖然記性好,但也懶得費心去挑選,于是擺擺手道:“除了魚,呃,除了海鮮吧,其餘都可以,給我們上幾道菜送過來。”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這就去後廚吩咐。”小二說着就畢恭畢敬地退出了出去,并把房門給帶上了。
待人走後,重溟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轉身看向少年,眼底古井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但他開口說的話卻帶着幾分疑惑的意味,“為什麽不要海鮮?”
“啊?”看着重溟如此認真詢問的樣子,紀臨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解釋道:“我們現在不是來到人間了嗎?自然是要吃深海裏沒有的食物啊。不過我沒有吃膩啊,就是單純地想嘗嘗別的食物是啥味道。”
行吧。重溟沒有說話,紀臨風不知對方心底裏究竟是何想法,只好一把握住他的手道:“當然,你要是想吃魚,我讓店小二去給你做。”
“不用。”重溟道:“你吃什麽,我便吃什麽。”
紀臨風歪頭道:“你生氣了?”
“沒有。”
“那你不開心了?”
“沒。”
紀臨風才不信,如果真沒不開心那為什麽不看他了。于是少年從自己凳子上離開,一屁股坐進了重溟的懷裏,伸手攬住了對方的後脖頸,湊上前去親吻了一下鲛人王的嘴唇,“嗯~真美味。最好吃的魚也比不上你好吃呀。”
紀臨風成功地把重溟給哄高興了,雖沒有揚唇微笑,但眼底那泛起的點點的暖意就足夠叫人看出他心底裏的愉悅與歡喜。只是就這麽一個單純的觸碰哪裏夠,重溟直接一把扣上了紀臨風的後腦勺,加深了這一溫柔而纏綿的熱吻。